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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似才發覺自己的聽眾是出了名的奸詐小人青田,他調整好情緒思考該如何封口。

「放心吧藍波君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青田努力地瞪著倆無辜大眼……不對,是大眼鏡一臉陳懇地說。

藍波抽了抽嘴角覺得不狠扁這人一頓實在對不起自己。

「青田,我記得你當初因為這件事威脅過我多少回來著?」

「藍波,咱倆兄弟這些陳年舊賬還翻它做啥……」

青田聽到骨頭咯吱作響的聲音。

「藍波你聽我說當初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青田感到藍波的身影步步逼近。

「啊啊,不如先說說你的事好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跟一平坦白,我在中國的時候可是替你保密咯。」

很好,奏效了,對方的拳頭停了下來。

「這關你什麼事,等她回來我自然會跟她說的。」

「啊?不過我聽一平的意思,好像她準備在中國長住誒……」

「你說什麼?」藍波突然抓住了青田的領子,過重的力道讓青田有些呼吸困難。

「她說……不知道如何接受,所以近期不……不準備回日本……」領口的力道霎時卸下,青田咳了兩聲才順過氣,剛想調侃藍波是不是又上哪拈花惹草去了,結果一抬頭卻不見了男生的蹤影。

青田整了整衣襟忽然覺得自己的青春過得有些平庸無聊。

53

藍波以萬馬奔騰之勢衝回家的時候奈奈子正在向風請教星象命盤的相關問題,自家兒子回家不跟長輩問禮不說還開始翻箱倒櫃著實讓奈奈子受驚不小。

「我我我我說藍波君,你這是乾嘛呢?」奈奈子追進屋正撞見藍波拖出了行李箱。

「去中國把那丫頭接回來。」回答乾淨利落,手腳也毫不懈怠。

丫頭?奈奈子不算伶俐的腦瓜急速轉了個彎。

「我兒媳?」她兩眼放光直盯著藍波。

「對,你兒媳。」

他竟然沒有辯駁……

奈奈子一瞬間有種被電到的錯覺,她愣在原地許久都說不出話。

等反應過來時藍波已經收拾完行李開始訂機票了,她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欣慰,彷如看到花兒開放。

於是她再度引吭高歌,繞著房間一圈圈地轉,最後趴倒在藍波的後背上。

「藍波君」奈奈子柔媚的眼角潺動著一絲迷離,嘴角噙起笑意,「你知道如何用世界上的100種語言說我愛你嗎?」

不等藍波回答,奈奈子已一一數了出來,「用英文說是I love you,用意文說是tiamo,用法文說是je taime,用……」

「那用中文呢?」藍波突然若有所思地打斷她的話。

有些應對不及,她期期艾艾地吐不出話,「用中文,中文就是……」

門開了。

有風穿堂而過。

她看到一個穿紅色長褂的嬰兒袖手立於門外。

藍波走後的那天晚上,奈奈子又跑去找風繼續探討星象命盤的問題,將關於自家兒子的那些兒女私事拋得乾乾淨淨。

「那個,風先生,昨晚你跟我說我的姻緣會怎樣來著的?」奈奈子巴眨著眼等著風的下文。

風卻是靜閉著眼淡淡一笑,似未曾在意,「藍波媽媽,你看到月亮旁邊最亮的那顆星了麼?」

月亮旁邊?奈奈子抬起頭,看見月亮的左下方確實鑲有一顆鑽石般的星星。

不過這跟她的姻緣有什麼關係?奈奈子一頭霧水地望向風。

「那是金星。」風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金星是福星。」

在中國古老的傳說中,浩瀚的天際裡有兩顆星星。

一顆叫商星,一顆叫參星。

它們一個出現在黎明破曉前,一個出現在落日黃昏後。

遙隔天漢,永不相見。

但實際上它們是同一顆星。

在西方,人們又稱呼它為愛神維納斯。

54

天青色等煙雨。

潺潺水聲淌過星羅棋布的水道,串起小鎮沉澱千年的悠然歲月,櫓聲欸乃打破了清晨的寧靜與清寂。

岸邊的柳條上攀著白絨絨的柳絮,他隨意地折下一支,沿著河道向前走去。

天界處的高樓上有似簫聲遙遙傳來。

他轉身舉步,踏過又一座石拱橋。

綿綿細雨濕了小鎮的畫卷,視線儘處皆被煙雨褪了顏色,隱入雲深飄渺中。

蒼鬱幽靜的小巷儘頭是雨絲打落出的水窪漣漪,一圈一圈,暈開玉青色的天空。

他輕步踏入眼前這條安寧的小巷,抬起頭享受細雨撲臉的涼意。

然後閉上眼,求一次邂逅。

渡每一道河,走每一條巷,過每一座橋,都會浮現在腦海的畫麵。

他會在某個河岸,某個巷口,某個橋麵上,在不經意地一撇首,一轉身,一抬頭間,遇見一個如水墨畫般清麗秀美的女孩。

她應該有著乾淨水潤的眸子,紮著兩根垂於%e8%83%b8`前的辮子,在江南的絲絲細雨裡勾勒出悠遠繾綣的畫意。

她應該撐著烏墨色的油紙傘,結著如淡煙薄霧般的哀愁,在青色小鎮四下安然的恬淡寧致中與他相遇。

然後她看到他。

紙傘落地。

「啊——」身體碰撞的痛感讓女生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

接著她抬起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孔,喚出的名字被控製不住的顫唞淹沒成無聲。

「藍波……」

「總算找到你了,一平。」

身體被擁緊。

時間迷失。

「藍波,你、你怎麼在這?」她似猛然驚醒般地將頭移開藍波的肩膀,紅著臉支支吾吾地問。

「我來找你。」對方倒回答得甚是乾脆。

「找、找我?等等,藍波你先放開我……」女孩子這才想起兩人在轉角相撞的一刹那藍波突然抱住了她,一直到現在。

藍波眼角帶笑地看著她,饒有趣味地對她說,「一平,你不覺得我們倆天天這麼撞來撞去的很麻煩麼?」

「嗯……是很麻煩。」

「所以我們隻要一直這樣,就不會撞到對方了啊。」

「……」

「不過,你找我有什麼事麼?」用手將身體推離出一段可供呼吸的距離,她稍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狀況。

他卻像是不肯,硬生生地把頭偏進幾寸,直到把她逼得無路可退,才開口說道,「我說過的,我想把我喜歡的女孩介紹給你。」

「恩?」她訝然地發出一個單音,撐在男生%e8%83%b8膛上的手憑空滑落,隨即她轉過頭心不在焉地隨口答道,「哦,那她人呢?」

他雙手上移扣進她的肩膀,將距離拉近,盯著她側過的臉,一字一語說得認真而輕柔。

「一平,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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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她了麼?」

55

雨後的空氣帶著溼潤而清新的水氣,他散懶地躺在船上,看著像被一滴墨暈染過的天空。

船身輕悠悠地搖晃,彷如這些天愜意悠閒的日子般,載著他朝河道的另一頭漂去。

寥寥數日中他也偶爾想起青田,若不是那位損友巧妙地套出了一平的心事,也許他永遠不會用勇氣去傳達。

一平說她打工的那家店希望她能一直幫忙到這星期結束,於是他就留下來等她,空閒時便遊賞江南水鄉的寧靜小鎮。

他驚訝於她的家鄉竟同她相稱得如此相得益彰,彷如渾然天成令人陶醉沉迷不知歸路。

然後他閉上眼聽著水聲從耳邊淌過。

仿若有誰喚著他的名。

從橋邊下船,沿著河走到第三條巷子的路口,向前走二十米的右手邊有一扇木門。

用不重的力道推開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他會看到一個清麗秀麗的身影在院子裡忙碌。

她會穿著青花瓷色的碎花布衣裳,垂著兩條柔順可人的辮子,同青磚色的院子融合成如詩如繪的趣意。

她會正踮著腳晾起潔淨的白床單,在門聲吱呀的那刻回頭望,看著他露出如楊柳風般溫和柔軟的微笑。

這些畫麵被一一回放,隻一瞬間,就定格成他心裡最美的風景。

雲破日出。

那日河岸邊的柳絮飄滿了小鎮,風正暖軟地吹個不停。

遠處高樓上又傳來悠悠的簫聲,他跨過門檻,腳步輕緩。

他一直走到她身邊,停下,單手纏入她的手臂,順勢滑進掌心,手指錯入她指尖的空隙,然後收緊。

十指緊扣。

他要做一件事。

彷如最特殊最重要最神聖的儀式般。

他要向她告白。

用她師父教給他的方式去告白。

用你故國的文字,用你心中最美最動人亦最懷念的語言跟我最喜歡的你告白。

泱泱古國傳承千年的文化底蘊從他生澀而僵硬的咬字裡被輕輕%e5%90%9f出: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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