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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何而來的勇氣去擁抱,隻是本能地想去抓,然後抓住了,就不舍得放手了。

就像人一旦愛上,就不知道該如何忘記了。

眼淚不休地流。

不知何時開始,亦不知何時結束。

就像這段慕情一樣,發現時就已經開始了,發現時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最後連時間都會被遺忘。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藍波的手覆上她的手,不著痕跡地將其從腰間挪開。

然後他轉過身,將手覆上她的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

「要忍耐。」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那個時候他喊她%e9%b8%a1蛋頭,她叫他花椰菜。

那個時候的天很乾淨,誰的心裡都沒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事。

她就蹲在他身邊,看著他趴在地上哭著說要忍耐,然後他會拿出十年火箭炮一頭鑽進去,有時還順帶捎上她去做時空旅行。

可是現在他們長大了。

知道有些事不是說忍耐就能忍耐的,有些事不是說逃到未來就能躲掉的。

特彆是那些藏在心裡最深處的事。

藍波把一平送回去的時候一平隻問了一句話。

她說,「藍波,在上元節的時候我們去看月亮好麼?」

藍波帶著倦意的%e5%94%87角稍稍上揚,他笑著說,那是自然的。

今年的上元節定在公曆的二月十四日。

那是全年裡最浪漫的一個節日,一個為愛而生的節日。

不想一切就這麼結束,至少她想跟藍波一起過一個情人節。

以上元節的名義。

44

藍波回到家隻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很快一雙纖柔的玉臂從身後環上他的頸,周遭儘是濃而不膩的香水味。

「藍波君回來啦,今天那個就是奈奈子我未來的兒媳?」金發女郎一邊說一邊朝藍波臉上蹭,即將觸碰時藍波抬起一隻手擋住她的%e5%94%87。

「彆亂說。還有,彆取個這麼像奈奈媽媽的名字。」

「誒,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取了這麼個日本名字的,還以為會讓藍波君有些%e4%ba%b2切感呢。」奈奈子撅起%e5%94%87擺出天真嫵媚的姿態,幾乎沒有人會想到這樣一個豔麗的女子早已身為人母。

「話說回來,今天來的那個女孩不是你暗戀了很多年的那個嗎?」

藍波斜眼看了看奈奈子,然後把頭埋進雙臂中。

奈奈子聽出他的呼吸聲有些喘。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藍波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力不從心,「明明知道她很痛苦,卻隻能在一旁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明明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辦法讓她開心了,但唯獨這件事,我卻拿不出一點辦法。」他深深地埋下頭,開始哽咽的話語讓奈奈子聽不清後麵的字眼。

「要忍耐哦藍波君。」奈奈子縮小了環住的手臂,「媽媽明白的,現在媽媽和藍波君是一樣的。」

——一樣的心疼自己所愛的人。

藍波在雙臂裡搖了搖頭,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奈奈子,眼眶周邊有濕了的紅潤。

不一樣。

因為他的心疼,會讓心臟痛得無以複加。

無法忍耐。

「對了,你還沒說怎麼突然就來日本了。」情緒平複後藍波將話題轉向奈奈子。

「這個啊,當然是因為媽媽我的戀愛之旅正好到達日本站了啊,而且媽媽也很想藍波君哦。」

「都多少年了,你還在進行你的戀愛之旅啊,這些年有跟老爸聯係麼?」

「彆跟我提他,誰知道那個色鬼又在哪個風月場裡鬼混。如果他有兒子你一半的專一,媽媽我也不會跑出來尋找自己的愛情了。」

奈奈子說得不免傷感,她將頭埋進藍波的頸窩,藍波探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

「不說這個了,說說你的戀愛之旅好了。」

「戀愛之旅啊,我這兩年都在中國,遇見了不少好男人呢,給你看看照片。」奈奈子一邊說一邊撒開手朝房間走。

藍波猛地想起一件事。

「老媽等等,你說你在中國待了兩年,那你……懂中文麼?」

奈奈子轉過頭雙眼又大又亮,「懂啊,怎麼了?」

整整半個小時。

奈奈子將寫著四行字的彩箋翻轉了無數次,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著眼研究,最後她對著藍波露出尷尬的笑意,「其實媽媽在中國學的都是口語,這個好像是中國的古文,媽媽不是很懂耶……」

藍波無奈地抽回信箋道,「沒事,不知道也沒關係。」

「啊,不過媽媽在中國認識一個人他一定懂的。」奈奈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抓住了藍波的衣袖,「而且他最近會來日本,也是個好男人哦。」

藍波隻是一笑置之並不搭話。

「藍波君,媽媽有一點嫉妒。」奈奈子平靜地看著藍波沿著折痕疊好信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藍波隨意地笑笑,拿起一張信封,貼著紙壁讓信箋滑入,然後折起封口。

「藍波君你就沒想過去試著喜歡其他的女孩嗎?」

「我也試過去和其他的女孩接觸,不過好像都失敗了。」藍波自我調侃般地聳了聳肩。

「你不會說是今天路上碰到的那幾個吧。」奈奈子有些無力地開始翻白眼,「那些女孩不是樣貌有些像就是性格差不多,這樣根本不行嘛。」

奈奈子一邊說一邊攀上藍波的肩,「不如你換個完全不一樣的,比如像媽媽我這樣的?」

藍波驚愕地看了她一眼,趕忙敬謝不敏。

45

情人節的前一夜一平幾乎整夜未眠,而緊繃的神經竟讓精神異常的集中,無論是課堂上老師的講課內容還是後排女生聒碎的八卦內幕都如數收入耳底。

一平下意識地往教室後排瞟去時,國文老師正在台上唾沫橫飛地講述著他最為崇拜的夏目漱石,而被女孩子注意著的藍波卻恰好爬在桌上呼呼大睡,桌子周圍整齊地圍了一圈巧克力,像牆一樣剛好遮到了藍波的肩膀。

藍波是個自命不懂拒絕女生的人,所以每次情人節都會因失血過多而在醫院裡度過一天。因為這點一平也省了好幾年的義理巧克力還將其換成了藥盒。

如果今年也是一樣的情況,那他們估計得在那滿是刺鼻消毒水味的醫院裡一起看月亮了。

小姑娘唉了一聲不得不憂歎今晚的前途。

放學後又是藍波找的一平,他半開玩笑地問一平不會忘記跟拉麵店老板請假了吧,一平隻是望著窗外很久出神般的說了句,「那個啊,我辭掉了。」

「為什麼?」藍波難得一見地正了顏色。

「因為今年春假的時候我打算回中國祭奠一下我的父母,而且那個時候差不多快到清明了。」一平支著手望著窗外,她說得異乎平靜,從頭到尾都沒看藍波一眼。

藍波一言不發地盯了一平很久才鬆緩了麵色,「也好,順便去散散心。」

每一個節日都有著屬於它的裝飾,上元節應屬於熱鬨,而情人節則歸於浪漫。

而對於現在的一平來說,這個上元節兼情人節,過得既不熱鬨也不浪漫。

在日本不易吃到元宵,他們隻隨意找了個地方打發了晚飯,吃的也不是情侶套餐或是燭光晚餐,然後就坐在公園的長凳上看著人來人往。

夜色暗降下來,街上的人卻越發得多,情侶們在他們麵前相遇相擁,在一個深%e5%90%bb後手挽著手離開。

他們隻是安靜地坐在長椅上似兩個各懷心事的陌生人。公園裡買玫瑰花的小女孩也不再用怪異地眼光打量他們,藍波閒得無聊時跟她買了一支,一直揣著手裡來來回回地把玩。#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月亮還沒升起來。

「藍波,你的巧克力呢?」一平終於想到話題打破從放學就開始的沉默。

「托人拉回家了。」

「你不吃麼?」

藍波無奈地笑了,「其實我並不是拒絕不了,隻是喜歡吃巧克力才全收下的,不過你也知道我一開動就不知道節製」藍波伸了個懶腰倒在椅背上,又是那副慵懶的狀態,「現在想想有些後悔了,我應該帶點過來的。」

「想吃麼,想吃的話我有。」不著痕跡地躲掉藍波投來的訝異目光,一平從書包裡掏出巧克力遞給藍波,對方有些發愣地接過,過了一段時間才補上一句,「真是好久沒收到你的義理巧克力了。」

一平也沒說什麼隻是看著藍波剝開包裝紙。

因為她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了。

因為從此以後他再也不需要彆人的巧克力了。

「好苦……」

藍波突然的出聲打斷了一平的思緒,她下意識地轉向藍波,看到他正捂著%e5%94%87,臉上的神色不甚好看。

巧克力很苦,不是吧?

也未及想其他,一平自行奪過巧克力咬了一口。

好苦。

真的好苦。

好像心情都被融進了巧克力,分不清是嘴裡的苦還是心裡的苦。

真諷刺,做巧克力的時候想某人想的忘記放糖了。

可她清楚地記得藍波是很愛甜食的,苦的巧克力他肯定吃不慣。

「算了太苦了,不要了吧。」將封口捏緊,正要塞回書包時卻被藍波出其不備地奪回。

「現在這個可是我的,我都沒說不要你急什麼。」藍波又打開封口,對著巧克力觀摩了一陣自言自語道,「甜的吃多了,偶爾吃吃苦的也不錯。」

之後她愣愣地看著他解決了所有的巧克力。

46

「藍波,你覺不覺得這裡的人有些多。」一平看著眼前逐漸增多的情侶數量,心想她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

藍波似沒在聽她的話,他仰頭望著天空悠悠地說了一句,「這裡的樓這麼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月亮。」然後他捶了一下手掌似下了很大決心般地建議道,「不如我們換地方吧。」

雖然原因不是同一個,但至少目的達成了。

一平站起身時覺得自己四肢有些僵硬,她做了做深呼吸覺得空氣都乾淨了很多。

情人節夜晚的燈光朦朧而虛幻,無數的紅男綠女在這米幻的夜晚紙醉金迷。

一對對情侶從一平身邊川流而過,他們手挽著手,一些隻言片語傳入耳裡釀成孤獨的落寞。

情侶互訴愛意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擁抱,接%e5%90%bb和□。

但在這麼多的方式中,一平認為最浪漫的莫過於牽手。

牽手,十指緊扣。

然而整條街上,沒有一對情侶牽著手。

一平看向前方的藍波,藍波的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見不到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