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不妥了，才攙扶著她朝著長秋殿走去。

長秋殿也近，就在幾十步外，月牙兒在宮女的攙扶下擺足了範兒，還不忘提醒寧若莯注意門檻，小心地滑。

寧若莯看著月牙兒裝模作樣的，終於相信了她在宮裡確實是在作威作福。

夜裡寧若莯還是在宮裡歇下了，住在月牙兒的長信殿邊上，到底沒同意跟月牙兒睡在一起。

第二日月牙兒還想用這樣的手法留住寧若莯呢，誰知鄭宥祁來了，跟著賀昶宸一起到的後宮，一來就說要接寧若莯回去。

月牙兒怎麼可能同意，急忙跳出來說：“寧若莯還要幫我繡荷包呢！”

鄭宥祁深深看了寧若莯一眼，轉頭對賀昶宸跪下行大禮，竟是要跟月牙兒單獨說話。

在鄭府他作為哥哥跟月牙兒單獨去書房也就罷了，如今在宮裡，他是臣子月牙兒是皇後，再提出這種要求，就有些打賀昶宸的臉了。

隻是還不等賀昶宸反對，月牙兒又一次跳出來，這回她倒沒多話，隻噘著嘴哀哀地看向賀昶宸。

賀昶宸還能怎麼辦呢，隻好同意了鄭宥祁的請求。但皇帝陛下也有自己的小心眼，讓他們去石渠湖賞景，四周都沒遮攔，下人就站在遠處看著，倒也不怕出什麼事。

兩人便一前一後地走去了石渠湖，天氣並不暖和，月牙兒攏了攏脖子上的白狐圍脖，天色晦暗間，倒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同鄭宥祁坐在思莯湖邊上的日子。

月牙兒歎了口氣，等著鄭宥祁說明來意。

“我對若莯的感情，你是知道的。”鄭宥祁這樣說，話裡的篤定讓月牙兒都開始懷疑那個李氏是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她便繼續沉默，想看看鄭宥祁到底還有什麼理由。

就聽到他說：“但是若莯對我，你又知道幾分呢。”

月牙兒愣住了。

鄭宥祁轉頭看向她，臉上的笑容竟還帶著暖意。

“這些年我時常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去贖她，可能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月牙兒這才想起來，寧若莯當年其實是有喜歡的人的，隻是那個人不是鄭宥祁，而是賀昶宸。

她忽然被自己嚇一跳。

“我也知道這樣像個懦夫，但是每當我看著她那張永遠都不會有錯的臉的時候，我就想算了吧，我和她也就這樣了，算了吧。

“李氏她，也是個良善人，雖說有些小心眼，可底子不壞。至少她真心把我當丈夫。”

鄭宥祁低著頭苦笑，月牙兒突然就不敢確定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了。

寧若莯自然是讓鄭宥祁帶回去了，走的時候她朝著賀昶宸和月牙兒行跪禮，看賀昶宸的視線也平靜的毫無波瀾，叫月牙兒什麼也看不出來。

夜裡她窩在賀昶宸懷裡問他，“說真的，你以前跟寧若莯熟嗎？”

賀昶宸一口血堵在心頭，“我還沒問你跟鄭宥祁今天怎麼回事呢，你還敢倒打一耙？”

月牙兒一愣，“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就是問問你。”

賀昶宸哪裡相信，把她從懷裡撈出來，“我可還沒審你呢，今兒跟鄭宥祁賞景賞的可還舒心啊，皇後娘娘？”

月牙兒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好心虛的，便又理直氣壯地回了賀昶宸的懷裡，把鄭宥祁懷疑寧若莯喜歡的是賀昶宸而不是自己的事說了。

“他以前還在寧若莯的房間裡看到了你的畫像！”月牙兒信誓旦旦地說。

賀昶宸臉皺成了一團，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從前還有過這樣的桃花。

月牙兒還推他，“你有沒有印象啊，寧若莯到底喜不喜歡你啊？”

賀昶宸想了許久，有些不確定的說，“會不會，那副畫像是寧太傅給她的？”

“啊？”月牙兒不解。

賀昶宸便給她解釋，“那個時候先帝和寧太傅都有把寧若莯指給我的意思，”看著月牙兒立即瞪向自己，他又忙不迭地說：“當然我拒絕了——

不過先帝和寧太傅好像並沒有放棄，還拿了我的畫像走，應該是給寧若莯看吧。不過後來也沒消息了，我就也沒放在心上。”

月牙兒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家夫君，“這麼說，是寧若莯看不上你？”

賀昶宸不樂意了，“沒準是她自覺配不上我呢？”

月牙兒嗬嗬。

到最後他兩也沒弄明白寧若莯當初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賀昶宸，隻是皇帝陛下不再準皇後娘娘回娘家了，說是要安心養胎來著。

嗯，月牙兒她，懷上了。

算起來月牙兒不過才十八歲，現代剛成年的歲數，在大晉竟然就要當媽媽了。

“我害怕啊！”月牙兒帶著哭腔說。

賀昶宸先是喜得把宮裡的太監宮女挨個地賞了一遍，隻覺得自己的人生終於圓滿了，這會兒聽到月牙兒這樣說竟也害怕了起來，他卻不好當著月牙兒的麵說喪氣話，便隻好安撫道：“沒事啊，那麼多人都生了孩子不也好好的，寧若莯還生了兩個呢！”想了想又補充，“全大晉最好的醫療隊伍就在宮裡，保準你沒事！”

說完也不知是安慰月牙兒還是安慰自己，又喊來太醫給皇後娘娘診了遍脈。

可憐今年已經七十了的魏太醫，臨退休還要被皇帝懷疑一遍醫術。

懷孕後月牙兒脾氣倒沒什麼變化，她以前就作，現在有整個皇宮陪她，自然再怎麼作也不會有事，隻是宮裡彆說和她地位相當的，就是矮她一兩級的都沒有，懷著孕賀昶宸又不準她繡花養草，準媽媽無所事事的都快炸了。

月牙兒正琢磨著是不是讓寧若莯進宮陪自己呢，鄭宥祁就遞折子進來了，說是寧若莯特麼又懷上了。

“這也太巧了吧我去！”月牙兒攥著折子咆哮道。

賀昶宸偷笑，“這沒辦法，人命中率高。”

月牙兒悲憤地望了賀昶宸一眼，倒在了美人榻上，“那怎麼辦啊，我快無聊死了。”

賀昶宸湊過來給她出主意，“不如去書房陪著我處理公務？”

月牙兒斜眼瞟他，“你當我傻啊！那不更無聊了！”

說起來月牙兒剛當上皇後的時候倒真的陪著賀昶宸進過幾次禦書房，裡頭書倒是有兩架子，隻是都是些《齊民要術》啊、《四時農務》啊這種月牙兒看著封麵就牙疼的東西，她隻好坐在書桌邊上看著賀昶宸批折子，雖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是很帥啦，但是就這樣盯他幾個時辰，再帥也成了白飯粒了好嗎！

那以後月牙兒就不再賀昶宸工作的時候去打擾他了，萬一來個審美疲勞然後開始厭倦婚姻生活那可就不得了了。

賀昶宸也沒想她能答應，輕手輕腳地爬到了美人榻上，摸了摸月牙兒的肚子，說：“那以後我每天早點回來陪你好不好？”

月牙兒委委屈屈地鑽他懷裡，再委委屈屈地嗯了一聲。

賀昶宸便覺得自己心裡妥帖極了。

☆、帝昏庸

沒過幾天皇後娘娘懷孕的消息就傳出去了，大概是宗室命婦們也明白懷孕時的無聊，竟一個個都遞了帖子說要進來陪陪皇後娘娘。

月牙兒還是頭回接到這樣的帖子，興奮的不得了。 思 兔 網

“終於有人來找我玩啦！”月牙兒笑眯眯地跟賀昶宸說。

賀昶宸也笑，還點了點頭，不禁覺得以前那些帖子是不是不該擋回去。

皇後娘娘是不知道，從她進宮的第一天起就有許多身上有誥命的夫人想進宮來給她請安聊天，隻是賀昶宸摸不清她們的來意,又覺得自家皇後十分的善良可欺不能給人看到了，最後竟一股腦的全給推了，倒陰差陽錯地叫那些命婦覺得皇後娘娘高貴冷豔，再不敢因為她是個泥%e8%85%bf子的妹妹而瞧不起她。

如今月牙兒懷了孕，雖說有了現成的理由擋那些人了，可看著月牙兒那寂寞的樣子，賀昶宸又覺得放幾個進來也不錯。

於是皇帝陛下挑了又挑，好不容易挑出幾位命婦——家裡沒有適婚女兒、最近三代沒有想送姑娘進宮的%e4%ba%b2戚，這才把帖子帶回來長信殿，讓月牙兒自己決定要不要讓她們進來相陪。

月牙兒自然是請她們進來了，再不見見外人她怕自己都要長出蘑菇了。

饒是賀昶宸那樣仔細地篩過了一遍，最後還是出了問題。

月牙兒請進宮來的分彆是當朝左相的兒媳、安陸侯的夫人和一位嫁給了禮部尚書的寧樂公主，三人年紀都不大，月牙兒本以為能跟她們交個朋友。

哪知道那公主進來後，卻出了許多幺蛾子。

寧樂公主的母%e4%ba%b2位份不高，早就被賀昶宸送到廟裡為大晉祈福去了，大概是心裡懷了怨氣，對著月牙兒時嘴臉便沒有那麼好看。

說起來這位寧樂公主當初也對著賀昶宸喊過許多年的四弟，心裡自然是十分有底氣的了，她便在看戲時對著月牙兒說：“我看宮中甚是冷清，許多宮室都沒住人，想來也是皇後娘娘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月牙兒奇了，“不知公主說的是何事？”

寧樂公主抿嘴一笑，“自然是給皇上納妃的事了。”

席上瞬間一靜。

那公主卻絲毫不覺尷尬，理直氣壯地告訴月牙兒，“這後宮四妃九嬪可是自成祖時就定下的規製，如今這宮裡隻娘娘一人，怕是有損皇家威儀吧。”她捧起茶杯抿了口茶，“更彆說娘娘如今身子不方便，沒法伺候皇上，就更應該替皇上廣納妃嬪，為皇上分憂才是。”

月牙兒氣的險些沒掀桌子，還好人多，她冷靜的快，想清楚了就笑著對那公主說：“姐姐是想%e4%ba%b2自替皇上納妃？也不知成祖有沒有定下這樣的規矩。”

左相的兒媳聽了噗嗤一笑，在這席上顯得突兀極了。還好安陸侯的夫人見多識廣，連忙圓場道：“這出六郎探母唱的倒好，日後皇後娘娘生的小皇子肯定也是個孝順的呢。”

雖說她這話毫無邏輯，在場的卻都給了麵子，一時幾個女人就著戲聊了一大堆，這出唱完了她們三個也就告辭了。

等人都散了，月牙兒端著張笑臉回了長信殿，一關門就炸了，她一邊差人喊皇上一邊%e8%84%b1著見客的禮服，要不是門外頭還有許多太監宮女站著，隻怕她直接就要在這殿裡摔東西了。

賀昶宸來的倒是快，他還當月牙兒是有什麼高興的事要跟自己分享，哪知一進長信殿一個枕頭就朝著他臉上丟過來，還正中鼻梁骨。

“這是怎麼了？”賀昶宸抱著枕頭傻了眼。

那枕頭一丟出去月牙兒就後悔了，她這時候應該做出難過的樣子讓賀昶宸心疼才對啊！彆狀還沒告他兩先吵起來了。

可心裡那團火就是壓不下去啊！

於是月牙兒覺得自己委屈極了，竟直接撲進被子裡哭了起來。

這可把賀昶宸嚇了一跳——她肚子裡可還懷著個呢！

賀昶宸疾步走到拔地床邊上，俯身想把月牙兒翻過來，月牙兒自是不依的，賀昶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