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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228 字 2個月前

過冷清孤高,腦子摔到了才會有人買回去掛家裡。幾幅工筆也是竹梅神女居多,一點繁花似錦的好意頭都沒有。怪不得這麼晚了他那畫攤還掛著滿滿的畫,不懂抓住顧客需求怎能把東西賣出去。

月牙兒撇撇嘴,心說畫的那麼好有毛用?還不是賺不到錢。

走了段路又遇到個賣扇子的,一錢銀子一把扇子,每把扇子扇麵上都蓋了當朝著名文人的章子,竟賣的隻剩一兩把還擺在那裡。月牙兒暗自點頭,看見沒,這就叫名人效應,相當賺錢的。

月牙兒在金榜路上逛了一個下午,日頭都要落下了才回了家。隻是到了她都沒把自己推銷出去,就跟當年投了那麼多實習簡曆一份都沒得到回應一樣。

晚上她又把自己藏在酒罐裡的銀子拿出來數了一遍,才皺著眉頭滿心憂愁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月牙兒畫眉毛的時候突然就靈醒了過來,她明明是有特長的!她會畫素描呀!跟以前同學比她素描水平不怎麼樣,可是放在大晉朝,怎麼說也是全國第一吧——除非再穿來一個學美術的。

找到了自己的閃光點一切就好辦了,月牙兒把上輩子和那群學霸同學一起畫畫掙錢的經曆回憶了一遍,心說我完全可以去街頭擺攤給人畫像嘛,全大晉獨一份,這是壟斷呀!特長改變人生,輔導員誠不欺我。

月牙兒越想越覺得這法子可行,至於從前碧虛“有形無神”的評價,月牙兒決定選擇性遺忘它。

穿好衣裳,月牙兒又對著銅鏡照了照自己的臉,覺得養了這麼些日子,皮膚總算是和從前一樣滑了,至於那銅鏡的磨皮效果,月牙兒也選擇性忽視了。

臭美完了,月牙兒便滿腔熱血地去脂粉鋪子買了幾十盒眉筆,又拐去金榜路買了好幾刀厚些的熟宣,這才回到家裡開始練手。

她先是把自己的院子摹了下來,買來的熟宣還是軟了些,手一用力就擦破了。她又換了張紙,憑著記憶把糯米丸的樣子畫了出來,眼睛的地方塗改了好幾遍,卻怎麼也記不清,糯米丸的眼睛是正圓形還是橢圓形還是不規則圓形。

畫了好幾副糯米丸,月牙兒挑出和記憶裡糯米丸形象最相符的那一副,準備明天去畫坊找人裱起來。

沒有橡皮,月牙兒畫的有些吃力,練了小半個月後總算是有底氣拿出去賣了。她便從隔壁柳大媽家借來了個馬紮,背著個自製的畫架,挑了個天氣晴好的早上,出門賣藝去了。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先去金榜路試試,畢竟那裡顯得比較高大上。要是生意不好,再去幾家有名的酒樓邊守著,南邊的水粉鋪子也可以轉轉,女人都喜歡這種稀奇玩意兒。

打定了主意,月牙兒便興衝衝地來到了金榜路,在這條路上最大的紙墨齋漢玉軒門口擺起了攤子。

她先是掛出了幾幅早就準備好了的人臉素描,又架起了簡陋的木頭畫架,小馬紮再那麼一擺,就可以開工了。

畢竟是初冬的早上,月牙兒有些冷,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賺到人生中的第一筆錢了,就覺得再冷我也不怕!她攏了攏領子又搓了搓手,老生坐定一般等著生意上門。

這條街平時不算特彆繁華,今日天氣好,現在在街上走著的也就十來個人,他們沒見過月牙兒的這種畫,瞧新鮮一樣在月牙兒攤子前聚了起來。

月牙兒故作鎮定,目不斜視地畫著人像,這時候沒有演員歌星給大夥做對比,她就畫了漢玉軒的大掌櫃的模樣。

大夥先是見她拿著眉筆在紙上比劃,都笑她投機取巧畫畫也不走正路,等真見到她把漢玉軒大掌櫃的臉一絲不差地畫出來後,一個個又是驚歎又是好奇地議論起來。

月牙兒見效果不錯,便又挑了個一直站在她麵前的人,快速地在紙上把他的臉勾勒了出來。那人先是一愣,看清真的是自己的長相時居然紅著臉走了,其他人見狀都大笑起來,場麵熱鬨的把附近守店的幾個學徒都吸引來了。

月牙兒暗喜,心想看這情況今天得賺個盆滿鍋滿。

誰知看熱鬨的人雖多,卻沒有一個說要買畫的,月牙兒手沒停地畫到了中午,隻得了一堆人的讚歎和議論。

可是我要的是銀子呀!

賺不到錢,月牙兒便有些急,於是她停下筆,站起來對圍觀群眾說:“在下上京許今心,父母雙亡,來金陵尋%e4%ba%b2,哪知我那叔伯兄弟早就遷出了故鄉,如今我孤身一人衣食無著,隻好在此處賣畫掙錢。我的手藝諸位也看到了,若有感興趣的可走上前來,我為你畫一幅畫,您給我五十文錢,若畫的您不滿意,大可直接走人。”

眾人這才明白,這小兄弟是給人畫像掙錢的。

便有人嘲笑她:“衙門口就有畫像,也沒見人家要錢呀。”

又是一陣哄笑,圍著的人竟都搖頭轉身,離開了畫攤。

月牙兒內心都要咆哮了,這劇情怎麼又跑偏了!不是應該大家都對素描感興趣然後來買畫然後自己成為大晉第一畫師嗎!為什麼都跑了?為什麼我一分錢都沒賺到!

☆、賣畫難

月牙兒快要絕望了,她分彆在金榜路最好的筆墨齋漢玉軒的對麵、全金陵最有名的大酒樓金滿樓的牆根、隔壁柳大嫂都說好的脂粉鋪姹紫閣的門口擺了共兩個月的攤子,最後卻一筆生意都沒有做成,一筆都沒有!

大家就像是約好了一樣,見到月牙兒把畫攤擺起來就開始圍觀,等月牙兒一吆喝,他們就散了。要說是舍不得錢,月牙兒挑的,那可都是富人出沒的地方,他們買個胭脂吃頓酒就能花出幾十兩銀子,她一幅畫就五十文,有誰出不起?打發要飯的也不過這個價啊。

老天呀,你是在玩我嗎?月牙兒含淚抬頭,隻見到一群大雁飛過,那形狀依稀像個s,又依稀像個b。

這麼晚才南飛你們也不怕凍死!月牙兒在心裡怒吼。

但是她確實是個傻逼,這兩個月來買了十幾刀紙,都是漢玉軒上好的熟宣,眉筆也廢了小幾十盒,南邊那一片賣脂粉的都認識她了,畫倒是畫了好幾疊,那錢也嘩啦啦的一去不複返了。

月牙兒疼啊,心疼肉也疼,恨不得搖著那些看熱鬨的人的脖子問:“為什麼不買我的畫!我畫的這麼好你為什麼不買!”

大概是真·心如死灰了,月牙兒又把畫攤擺到了金榜路,卻沒和以往一樣挑人流量高的地方,而是把畫攤擺在了第一次來金榜路時看到的那個畫賣不出去的書生旁邊。

她特彆想握住那書生的手說:“真巧,你也賣不出畫麼。”

哪曉得那書生比她強多了,兩個人攤子擺在一處,月牙兒時常能吸引來許多人圍觀,但是人群一散就無人問津了。那書生卻不一樣,他攤子像是有著某種神秘氣場,幾乎不會有人停留,但是隻要有人站到他攤子前麵,那絕對就是要掏錢買畫了,就這麼地,他一天至少也能賣出五六副畫。不像月牙兒,至今賣畫的成績還是為零。

月牙兒心裡無限羨慕嫉妒恨,幾乎都要把那個書生納入這輩子最討厭的十個人之一了,每天晚上睡覺前想的也是如何跟那書生搶生意,上輩子談戀愛的時候,對她那係草對象都沒這麼上心。

兩個人攤子擺一起快一個月的時候,那書生終於跟月牙兒搭話了。

“這個地方,是我的。”書生說。

咳,月牙兒把人家地方占了,趾高氣揚明目張膽的那種。

月牙兒小嘴一張,說:“寫你名字啦?我就樂意在這賣畫怎麼地?你趕我啊。”那模樣,無賴極了。

書生無奈地看著月牙兒,語氣溫和的說:“我的畫攤一直都擺在這裡的,你的應該擺在這。”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站的地方。

“哈,這可是你說的,我該擺在這!”月牙兒抓住書生話裡的漏洞就開始耍賴了。

“這…”書生大概是沒有見過月牙兒這種人,隻好歎口氣立在原處。

月牙兒瞧他那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卻突然不忍心了,也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怎麼的,翻了個白眼就對那書生說:“好啦,不就是個破攤位嗎,我讓給你就是了。”說完還哼了一聲,才把自己的畫攤收起來了。ω思ω兔ω網ω

書生還愣在那裡,心說還有人能這樣顛倒黑白的?

月牙兒收拾完東西,看見書生還站在原處,便又翻了個白眼說:“你不讓開我就還在這擺了。”

書生連忙跳開,看著月牙兒手腳利落的把東西全部放好了才反應過來,委委屈屈地走到自己常年窩著的地方,把帶出來的字畫一幅一幅仔細地擺出來,又幽怨地看了月牙兒一眼,卻到底沒再開口跟她說話。

“誒,我說。”月牙兒卻不想那麼快放過書生,做出副賴皮的樣子,斜眉吊眼地說:“你這地方是不是風水特彆好呀,這麼多天我可一幅畫沒賣出去,你倒是天天生意好得很。”

那書生東西剛剛擺好,忙手忙腳地還要答月牙兒的話:“哪有這麼回事,我三年前就在這擺攤,客人買的多了就習慣來我這裡,一天也就賣那麼幾幅,勉強糊口罷了。”

月牙兒淚目,她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想著畫賣不出去是不是因為風水不好,想著今天把風水好的那塊地占了,明天就能賣畫掙錢吃肉喝酒過上幸福美好生活了。

兩個人又聊了聊今天風真大昨天陽光很明媚之類的話題,自我介紹時那書生說他姓顧,單名一個虔,字立誠,月牙兒就笑眯眯地說自己姓許,你叫我許今心就好。兩個人不一會兒就一口一個顧兄許弟,氣氛竟莫名其妙地變得和諧了起來,好像剛才爭地盤的劍拔弩張從來沒有存在過。

沒過多久,客人們也都出來了,大概是因為天氣不好,金榜路上來來回回也沒幾個人。如往常一樣,他們一波又一波地往月牙兒畫攤上圍,隻是月牙兒的收入,也和往常一樣一分沒有。

“怎麼就沒人買我的畫呀。”沒人圍著的時候,月牙兒向顧立誠抱怨。

顧立誠卻隻是笑了笑,說:“彆急,會有的。”

“你的畫有人買你當然這麼說。”

“我的畫一開始也賣不出去的。”

“真的?”月牙兒有些不信,“明明你一天可以賣出好幾副。”而且他的畫貴,一副要好幾錢銀子呢。

“我都賣了三年了,再和你一樣,那真是不用出來賣畫了。”顧立誠無奈地笑道。

月牙兒卻不樂意了:“什麼叫和我一樣啊,我怎麼了!”

顧立誠這回笑出了聲:“沒怎麼,隻不過是畫賣不出去。”

“你!哼!”月牙兒惱羞成怒,竟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顧立誠也不在意,隻自顧自的守著自己的攤子。

不一會兒,又一波群眾圍到了月牙兒麵前,她現在也學聰明了,不再一天到晚地拿著眉筆畫——費筆啊,隻逮著路上有長相奇特的人走過時,才會拿出筆勾個輪廓出來。

這回她畫的是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