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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252 字 2個月前

女性曲線;又有三根秘製迷魂香,據說點一小段就能讓五六個身上有功夫的壯漢暈過去;她還給月牙兒準備了三百兩銀子,兩百兩是小額銀票,一百兩的碎銀銅板;最不可思議的是,她還給了月牙兒一張男子的身契,以後在外頭根本不用怕有人盤查她的身份了。

真的是,太貼心了,\(*≧▽≦*)/

那身契上的名字叫許期初,跟她上輩子還是本家,她便又為自己取了個字叫今心,心說謹以此紀念她那不怎麼有意思的上輩子。

出發的那天,她起了個大早,拿妝粉塗黑了臉盤、脖子和手背,狠狠心把一頭長發絞掉一半,剩下的束到腦袋上去,用白布把自己整個上半身纏了幾十圈,再穿上一件立領麻布袍子,看上去便像是一個黑胖黑胖的小男孩,妝粉都沾到了領子上去,顯得更邋遢了。

攥著個白麵饅頭,月牙兒挺起%e8%83%b8膛,就出發了,一顆因糯米丸抑鬱的心也一下子就充滿了正能量。

月牙兒心態很好,畢竟是第一次出上京城,一路上看什麼都新鮮,外麵青山綠水的,跟遠足旅行差不多。這旅行吧,沒開始的時候一直擔心外麵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條件很艱苦,一旦踏出了第一步,那簡直就是天高任鳥飛了呀。

也不知道是月牙兒幸運還是大晉朝民風淳樸,她一路上居然不曾碰到壞人,最倒黴的事也不過是去集市上買乾糧時一下子沒拿穩掉了三個肉包子。把她給心疼的,差點沒撿起來吃咯。

月牙兒原本打算去嶺南投靠紫玉,畢竟這天下,除了上京城,她也就認識紫玉一個人。但她作為一個宅了兩輩子的小姑娘,邊問路邊朝著南邊走了一個月後,發現,走去嶺南這種事真不是她能乾成的。

嶺南太遠了,中間還盤亙著高山大河,很多行路的地方連個人影都沒有,月牙兒心理再強大,現在的身體也就一十幾歲的小姑娘,彆說到嶺南了,能走到秦嶺腳下就算她了不起了。更彆說這姑娘膽小又怕死,一路上從來不敢往深山野林去,能坐船就坐船,能進村就絕不露宿。她裝作一副憨厚小子的樣子,竟也獲得了許多村頭大媽的喜愛。

月牙兒又決定向西走,想去沿海的地方轉轉,她上輩子就沒見過海,這輩子怎麼說也要看一次。

卻沒想到等她走到山東境內,竟跟著一夥在外遊玩的年輕人上了向東的路。

原本隻是坐在一個酒館裡吃飯,卻有個人上來跟月牙兒搭話,原來是一群年輕人見月牙兒孤身一人可憐兮兮,就讓領頭的過來邀請月牙兒同他們一起。那領頭的說他們是春闈過後落了榜的同鄉,不願那麼早回家,就結個伴到處走走。月牙兒一個人走的寂寞,這會兒距她啟程也有將近兩個月了,早就歇了快行軍逃離上京城的心思,好不容易見有人勾搭自己,%e5%b1%81顛%e5%b1%81顛地就跟了上去。

都是些十幾二十歲的小夥子,行事說話端的疏狂不羈,偏月牙兒還就喜歡這樣缺心眼的少年,他們見月牙兒小小年紀獨自在外也心存憐惜,於是這一行人一路上相處的莫名和諧。

那日跟月牙兒搭話的男孩叫做李行之,彭城人,年紀最大性子相對也最為妥帖,隻是誌向不在考取功名。他從六歲起就跟著他那做遊俠的舅舅四處遊玩,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獨自一人把祖國的名川大山走了個遍,要不是他娘%e4%ba%b2咳著血請出了家法,他還真不一定會去走那條繁冗複雜的科考之路。哪曾想這個從十四歲才開始讀書的男孩,竟一路順順當當的考上了童生又成了舉人,好不容易在會試上落了榜,他可算是鬆了口氣。

鬆完氣這李行之就開始活泛了,先是約了幾個同樣沒考上的同鄉在上京城周圍遊玩了一番,又覺得不過癮,便決定一路向南,先把這大好河山探尋夠了再說。這會兒見了不過十三四的月牙兒,他便時常擺出一副大哥哥的模樣,攬著她的肩膀給她講風土人情世間百態。

月牙兒日日聽他們抒發“要踏遍祖國每一寸河土”的壯誌雄心,心說你們%e8%83%b8襟這麼廣闊無垠,活該入不了上京城中那群政客的眼啊,難怪考不上進士。

一起的還有個叫曹魏的,說是父母感情甚篤直接就拿娘%e4%ba%b2的姓給他取名了,他叔又給他取了個字叫北廷,真是心寬又任性的一家人。月牙兒十分懷疑是不是上頭人看見了這名字才讓他落榜的。

好在曹北廷才十五,今年沒考上也沒覺得有多失落。他年紀小便喜歡跟比自己還小的月牙兒混在一起,許今心許今心叫的好不熟練。也許是家庭環境太過和睦,這男孩子性情十分柔軟,長得又一副白嫩可愛的模樣,月牙兒便也十分喜歡跟他一起玩,旁人看了也隻是笑他兩一黑一白真是相得益彰。

一行人走走停停,從山東走到了豫州,見識了一番詩詞之外的洛陽,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便又把那些寫詩詞的文人騷客評頭論足了一番。倒是曹北廷和月牙兒小孩心性,沒看到傳說中的牡丹,兩個人對視著失望了很久。李行之便對他們許願,說明年春天一定聚集各位再來洛陽一趟,看一次國色牡丹。月牙兒看著神色認真的李行之,隻覺得沒有什麼是這群人做不到的。

算起來這些小孩都是北方人,便有人提議說去南方看看,挑來挑去,李行之最後選了山水清茂園林精致的徽州,這群人誰都沒見過正經的徽派建築,來到徽州隻覺得自己是不小心走進了水墨畫裡。期間月牙兒和曹北廷吵著鬨著要進彆人家的庭院遊玩,竟真的說動了李行之,帶著夥不要臉的讀書人去了當地的一戶姓汪的望族家中借住。名門重名,被重孫叫做老祖宗的汪老太爺,還真的讓人把房間收拾了出來,給他們幾個住。月牙兒得意的,尾巴都快要翹起來了。

隻是這汪老太爺雖把名聲看的比命重要,他們家孫子卻不這麼認為,看到家裡住進了一群挺拔俊秀的年輕書生,竟帶著他們去了城裡的紅燈區,很是享受了一番女支女花娘的溫柔小意。

這群書生哪裡見過這些,沒多時就昏了頭一般眯著眼往花娘的懷裡鑽了。唯有曹北廷和月牙兒,一人心智還小情竇未開,一人又自幼長在煙花地裡並且是個女子,兩個孩子坐在酒席上賣力吃菜,抬頭相視一笑,倒也津津有味好不熱鬨。

在徽州停留了將近一個月,把城樓的磚頭都數遍了才戀戀不舍地準備離開,李行之還感歎:“徽州之地,民風甚純,實在是個適合文人遊子久居常駐的地方。”

月牙兒聽了,便拍著他的肩膀說:“放心,你家那邊肯定也有青樓,回去一樣能久居常駐。”

李行之那張老臉,刹那間就又青又紅精彩的不得了。

原本大夥還準備去爬黃山,隻是還沒出發李行之便收到了家裡的來信,信上隻六個字:娘%e4%ba%b2病重速回。

李行之每到一個地方便會帶頭給家裡去一封信,隻是地址變換太過頻繁,從未收到過回信,這次在徽州呆的久,又一直住在汪家祖宅裡,李行之才收到了一封家書。

他拆開信後便紅了眼眶,喃喃地對著空氣說:“怎麼會。”

大家見他這副模樣,明白是他家裡出了事,便都歇了繼續遊玩的心思,異口同聲的說先回彭城看看,家裡人肯定也很擔心自己雲雲。月牙兒也為李行之難過,此時卻隻能坐在原地看著大家沉默。

於是這幾個年輕人又踏上了回鄉的旅程,月牙兒無鄉可回,便說自己要去金陵看看。到底還是順路,年紀大的男孩子便提議先把月牙兒護送到金陵,一路上也頗為照顧她,讓月牙兒覺得,自己真的一下子多了許多個哥哥。

饒是如此,月牙兒到達金陵的時候,還是成了個乞丐模樣。

她行走了一個夏天又一個秋天,跟一群男孩子呆在一起,綁在身上的白布根本不敢解下,等到了金陵,布都餿了,顏色也成了黃不拉幾的,要多惡心有多惡心。她那張臉,好在塗了層特製的妝粉,沒有太慘不忍睹,卻也不複從前的細嫩軟滑。用麻布遮著的手臂胳臂,莫名的黑了一大半,一雙小手也磨出了幾個繭子。

沒管自己一副邋遢的模樣,月牙兒跟兄弟們擁抱個遍,又留下了大夥的通信地址,才流著淚送他們離開。走之前曹北廷還給月牙兒遞了條手帕,用他那一向溫軟的聲音說:“你且等等,過幾年我就來金陵找你玩。”

月牙兒想說我家又不在金陵,你去哪裡找我。卻哽咽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其實誰都明白,萍水相逢已經用儘了這輩子的緣分,李行之信誓旦旦的牡丹之旅,想必月牙兒此生都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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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

月牙兒到金陵不久,就被這裡的繁華和富庶迷了眼。柳樹池塘邊那些咿咿呀呀的調子,一房一舍的雕樓畫棟 ,勾的人根本舍得走。於是這姑娘決定,在金陵租個宅子住它個小半年。

隻是月牙兒一路上積攢了許多打尖住店蹭飯嘮嗑的經驗,這租房子,還從來沒有過。

她先是去了市中心的金玉堂吃了頓飯,小二哥見她這幅打扮也不嫌棄,還儘職儘責地把菜名報了個遍,即使月牙兒最後隻點了盤青椒肉絲和醋溜白菜,小二哥還是笑%e5%90%9f%e5%90%9f的模樣。

於是月牙兒覺得這個小二哥是個好人,便跟他說:“我第一次來金陵,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個落腳處,你可知道哪裡有宅子租麼,我想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小二哥果然是個好人,和顏悅色地對她說:“這可巧了,前幾日那黃員外還說有處宅子要處理呢。”然後又一副為月牙兒著想的樣子,“不過,他那宅子不是租的,而是要賣的。”

月牙兒一開始還聽得眼睛發亮,知道不是租的以後瞬間眼神黯了下去,小二哥看著她,心說這又醜又黑還胖的窮小子倒有雙好眼睛。

“我沒那麼多錢呀。”月牙兒痛苦地說。月牙兒倒真不是沒錢——她身上還有十萬兩銀票呢,隻是這銀票她不舍得也不敢用,不說這是芃娘攢了多少年的棺材本,萬一銀票在這處兌了,上京那頭就得了消息,那她還不得立馬被芃娘抓回去,這一路可就白瞎了。

“嘿,這你不用擔心,黃員外說了,這宅子隻要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 月牙兒飛速地在心中計算,一個饅頭兩文錢,三個饅頭吃一天,一天六文錢,二十兩是兩萬文,臥槽可以吃十年呀!“不能,便宜點嗎?”月牙兒扭曲著臉說。

“這,” 小二哥遲疑道,“這我可不清楚,你得去東城%e4%ba%b2自找黃員外說。”

月牙兒也不耽擱,吃完了飯就抹抹嘴付了錢去東城區找那黃員外,小二哥說了,黃員外家就在東城皂石大街第一家,門口掛個紅燈籠,好認的很。

果然等月牙兒問路問到皂石大街上時,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紅燈籠,上麵還寫了個碩大的“黃”字,真是要多醜有多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