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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濃 聶小又 4232 字 2個月前

兒卻沒為鄭宥祁幫自己說話而高興,她隻覺得心裡涼了一大片,鄭宥祁的態度太明顯了,自己隻是妹妹,寧若莯才是那個可以發傲嬌小脾氣的另一半。她這時才真正意識到,鄭宥祁對她,可能真的隻是當做自己的一個小妹妹。

想想也是,鄭宥祁都快二十了,怎麼著也不會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產生什麼男女之情呀。

可月牙兒不覺得,她隻在對著人家撒嬌的時候把自己當做三歲小孩,真到了問她年紀的時候她還一直覺得自己二十了呢,在大晉活的年頭怎麼能算?她才不是即將三十歲的老女人好嗎!可是現在月牙兒離開了蒔竹館,便再沒人能護著她讓她任意撒嬌了。

那邊鄭宥祁還在跟月牙兒說話,問她:“月牙兒,你既是我的妹妹,怎麼也得把名字改了,便改成鄭月如何?和你以前的名字也相近。”

月牙兒才不要呢,直說:“什麼鄭月?我還正月呢,彆人聽了肯定要笑話我的。”想了想又說,“你彆費心思了,我都被叫了十多年的月牙兒了,一點也不想改彆的名字。”

鄭宥祁聽了,也隻好作罷。

晚上月牙兒抱著糯米丸一起躺在竹中見月的拔步床上,帳子是檀色的萬字紋緞子錦做的,昏沉沉的樣子她並不喜歡,隻有寧若莯那種睡覺都要彰顯自己端莊的人才會選。拔步床太大了,便顯得睡的空蕩蕩的,抱著糯米丸也不覺得暖,暮春的天氣卻隻覺得寒意逼人。如果是芃娘,一定會挑著秋香色棗紅色的床帳給她掛著,看起來也暖一些,而且肯定不會給她用拔步床,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木頭睡起來能安心嗎?被子是上好的紫鸞鵲錦做的背麵,棉花也是新打的厚重蓬鬆,但她就是不喜歡,芃娘才知道,月牙兒隻習慣用耐冬熏好了安息香的被子,還不喜歡蓋厚被子怕壓著自己會做噩夢。可是誰家被子會拿去熏香呢?也隻有芃娘會由著月牙兒了。

☆、將軍忙

月牙兒從見到寧若莯第一麵起就不喜歡她,鄭宥祁卻是見到寧若莯第一麵起,便心心念念想為這寧大小姐奉上自己的一切。

那時鄭宥祁還是一個剛封上武德將軍的千戶,將將有資格去那些當官的人府上做客,當然也沒有幾個朝廷大官願意請他們這些泥%e8%85%bf子去臟了家裡的地板,唯有太傅寧大人,眼裡沒有文武之分沒有貴賤之彆,滿臉和煦地請他們去參加詩宴。

泥%e8%85%bf子們懂什麼詩?能認全一二三四五六七便已經很了不起了,唯有他五歲起便在苦讀詩書,從了軍也沒有把經義放下。那天奪了魁首的他贏得了周圍武將們的滿腔敬佩,贏得了朝中文臣們的刮目相看,還贏得了破格做評委的寧太傅之女、寧大小姐的一個眼神。

那是怎樣一個眼神呢?充滿好奇,又有幾分不屑,好像在說這種人也會作詩?沒準是找人捉刀的也說不定。鄭宥祁當時很不服氣,特彆想向寧若莯證明自己,我不僅是個武官,我還是個曾經滿懷信心想要科舉致仕的文人,我簡直文武雙全呀。

然而寧大小姐沒給他這個機會,她隻戴著麵紗在前院呆了一刻鐘,評完了詩就走了。那以後鄭宥祁再也沒有見過她,於是那個眼神便成了夢裡揮之不去的旖旎情思。

大概是鄭宥祁運氣太好,又或者是寧若莯運氣太差,總之太傅府倒了,她再也不是那個遠在雲端難以觸及的寧大小姐,而他,早就已經有了足夠的資本去獲得一個因罪成奴的青樓紅牌,何況付出的代價隻是多出一個自己並不討厭的妹妹這麼簡單。他聽芃娘說出條件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隻能裝作漫不經心地說:我隻希望寧小姐能完完整整地到我府上。

寧大小姐當然是不願意的,但是沒關係,鄭宥祁可以等,可以暫時不去碰她,可以成全她那看起來好笑的堅貞不屈,隻是第一晚他們在蒔竹館裡,她一襲白衣,哀哀地對他說“我父%e4%ba%b2的孝期還沒有過”時,鄭宥祁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恥。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寧若莯的事,他隻是想要護她愛她將她收到自己的羽翼下。

所有的事情都在預料之中,他並沒被人猜忌,大家隻把寧若莯當做他的風流韻事,月牙兒悄無聲息地成了他的妹妹,芃娘的心願也終於了了。

隻是鄭將軍府住進的兩個女人,一為官奴卻偏偏難掩傲骨,一為小姐卻時刻想要彆處為家。

是的,月牙兒還在想著回蒔竹館的事。

她在被芃娘送來鄭府之前抗議了兩個月,糯米丸跟她一起絕食這麼慘烈的手段都用上了好幾次,卻到底沒有打動芃娘要把她洗白的決心,她真想抱著芃娘的大%e8%85%bf哭訴自己真的不想被洗白呀,呆在蒔竹館一輩子對我來說毫無壓力呀!卻到底還是被抬進了鄭將軍府。

從來鄭府的第一天起她就想好了,芃娘送她走沒關係,她自己再想辦法回去就好了呀。鄭宥祁反正也喜歡上彆人了,我才不想再跟他在一起。

她列過許多個計劃,比如自己偷偷溜回去呀,當然一定會再被芃娘扔回來。或者跑回去說鄭宥祁虐待她呀,可是鄭宥祁對她那麼好一對峙不就露餡了嗎?再或者,讓鄭宥祁受不了她趕她回蒔竹館?

想出了這個主意後的月牙兒覺得自己簡直是天才······

糯米丸隻覺得有個這麼蠢的主人的自己實在是命途坎坷。

目前月牙兒要實行“被鄭宥祁趕回蒔竹館”計劃的唯一障礙就是,她根本就見不到鄭宥祁更彆說惹怒他了呀!

鄭宥祁比月牙兒想象中要忙多了,他一大早就得到兵部去報道,先和自己的小夥伴們一起操♂練一個時辰,再和小夥伴們談談話討論一下部隊裡出現的問題和如何解決這些問題,這樣一上午就過去了,中午通常是有人請吃飯的,他一個升了官不到一年的小將軍是怎麼著也不能缺席的,吃完席都下午兩三點了,他倒是可以回家了,隻是最近的酒樓到他家也要小一個時辰——畢竟是新貴,買不起市中心CBD的房子。他還得給難以接受從太傅之女變為小將軍婢女的乖乖寧若莯順毛,等到想起月牙兒還住在他家這件事的時候,早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所以說,做人妹妹什麼的,真是一個寂寞如雪的職業呀。

這半個月裡,月牙兒帶著一群竹中見月的下人們給糯米丸做了五件鬥篷、兩件衣裳,又發明了七八種拋球玩法,糯米丸雖然對此很不屑卻抵擋不住拋球的誘惑,是以每次都能逗得月牙兒哈哈大笑,鄭宥祁吩咐做的新型狗窩也早就到了,跟個小型的房子一樣,隻是糯米丸還保持著從前的習慣非要跟月牙兒睡在一起,當然拔步床那麼大也一點不覺得擠,月牙兒也就隨它去了。

等到四月裡鄭宥祁實在對寧若莯無可奈何的時候,便來月牙兒這裡看了看,想著畢竟得儘一下自己做哥哥的責任。

月牙兒半個多月沒見著鄭宥祁來竹中見月,又不願跑去前院見到寧若莯,便覺得十分絕望,想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惹怒鄭宥祁被他趕回蒔竹館了。這會兒好不容易見到鄭宥祁了,還慣性地保持著自己絕望的心情,難以調整到“動起來惹怒麵前這個人”的頻道。

鄭宥祁難得見到月牙兒安靜又乖順的一麵,隻覺得自己被寧若莯攪亂的心神奇異地被安撫了,他見月牙兒還穿著來時的那一套衣服,便關心道:“可是缺衣服穿?這都四月了還穿著那麼厚的衣裳,回頭跟若莯說讓綺絲坊的人來給你做幾身衣服可好?”

鄭宥祁不知道,這身衣服是月牙兒唯一一套從蒔竹館帶出來的衣裳,來鄭府後她雖然也穿了寧若莯給她準備的幾套衣服,但隻要這一身沒臟沒臭她是一定會穿在身上的。

見到鄭宥祁笑的溫柔的臉,月牙兒卻想起了自己所謂的計劃,還詭異地發散了思維想著“這個男人對我這麼好,我卻必須讓他討厭我,我真是太不識好歹了。但是他喜歡的不是我呀,既然不喜歡,討厭也沒有關係的···吧?”

鄭宥祁見月牙兒滿臉的糾結還以為她是不喜歡綺絲坊的手藝,想了想京裡有名的各大繡坊,試探地問到:“那便請毓秀坊的師傅來給你做衣裳可好?”▃思▃兔▃網▃

月牙兒還煩著呢,這會兒也就隨意地點點頭。

鄭宥祁卻以為月牙兒滿意了,心想還是月牙兒容易滿足,便寵溺地摸了摸月牙兒的頭,那場麵,看上去就跟摸糯米丸的脖子一樣。

大概是月牙兒感受到了從鄭宥祁那裡傳來的詭異的寵溺之情,驚訝地抬眼看了鄭宥祁一眼,卻發現這個男人笑的滿臉愜意好像被太陽照得馬上就能睡著一樣。

月牙兒一下就心軟了,想著下次見麵再實施“被鄭宥祁趕回蒔竹館”計劃好了。

於是此刻竹中見月裡的氣氛異常的和諧,好像真的是哥哥妹妹聚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的樣子。一乾下人也從半個月見不到正經主子一麵的恐慌中恢複了過來。

晚飯時鄭宥祁又邀請月牙兒去前麵吃,月牙兒雖然覺得對著寧若莯吃飯很有可能會消化不良,但是又不太忍心破壞此刻的氣氛,而且前院的晚飯真的十分美味呀,於是就爽快地答應了。而鄭宥祁是實在不敢單獨去見對自己冷言冷語的寧若莯了。

晚餐依然是寧若莯準備的,菜品豐盛碗筷也精致,完全不像富貴沒多久的暴發戶家裡的晚飯,倒像是經年的世家習慣了的雅致宴席。

隻可惜鄭宥祁月牙兒兩人,大的那個是根本不懂世家吃飯的禮節,小的那個又正好處於被高壓強製過守禮吃飯後的逆反期,一大一小直吃的滿桌狼藉,叫寧若莯看了都怕眼睛疼。鄭宥祁和月牙兒倒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還覺得這頓飯吃的賓主儘歡,這會兒兩個人正得意洋洋地剔著牙聊著天呢。

真不愧是兄妹呀,伺候著的丫頭們默默地想。

寧若莯卻是知道月牙兒的身份的,但她自認高潔不曾對人說過這件事,還囑咐過竹風人言可畏不可隨意泄露月牙兒的過去。是以這個家裡還真就四個人知道月牙兒是從蒔竹館出來的孤女,大夥都以為她真的是鄭宥祁的妹妹呢。

將軍妹妹晚飯時喝了幾口桂花釀,整個人眸中帶水小口傳香,美的伺候的丫頭都不敢抬頭。鄭宥祁卻是喝了好幾大杯一刀燒,烈酒醉人,早已暈暈乎乎地看誰都帶重影呢。

寧若莯拿這兩沒法,便囑咐丫頭好生將月牙兒送回竹中見月,自己伺候著鄭宥祁回房睡覺去了。

月牙兒一點沒醉,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鄭宥祁被寧若莯扶進房裡,自己卻得被丫頭們帶回竹中見月,一時心中難受竟懶懶的軟了下去,幾個小丫頭扶著她還真以為她是醉了。

到了竹中見月糯米丸還在等月牙兒,一見到月牙兒就搖著尾巴上來要抱,前院的下人們都怕這樣大的狗,又不好放開月牙兒,一時之間幾個丫頭都打起抖來。月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