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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塘轉悠。

挨著河邊四個魚塘,三個正在晾曬消毒,一個卻還封著薄冰,估計裡頭有少量過冬的泥鰍吧。

“四口魚塘,都不小啊!他跟我定了五十萬尾泥鰍寸苗。等夏天,少說我又能掙他家三千塊錢。”

“小財迷!”

“財迷有啥不好?我又不偷不搶。”姚三三說,“往後你跟我一塊財迷。我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跟你後頭當財主婆。”

“哎?為啥是跟我後頭?”

“你負責乾活,我負責跟著數錢啊!”姚三三賊笑。

鮑金東卻沒有關注這個玩笑,他想到了姚家今後的問題。養泥鰍給姚三三帶來了財富,泥鰍苗讓她的財富持續擴大,說起泥鰍苗,這裡頭又牽扯到姚小改。包括大姐姚小疼,也是對家裡十分儘心。

鮑金東心裡尋思這問題,姚三三卻忙著算起了她今年的收入帳。這陣子忙,都沒能好好算上一算呢!

夏天賣泥鰍苗,收入了一萬四千多,不包括自家放養的苗子。入冬後自家的泥鰍賣了不到五萬,回收轉賣的泥鰍,總共掙了大約三萬來塊錢,至於家裡的豬啊羊啊還有糧食啊,姚三三便直接忽略不計了。

這一年,收入了不到九萬塊錢的樣子。這在九十年代的一個農民家庭,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了。然而姚三三如今卻能有更多的信心說:她構思的事業藍圖,才剛剛開始鋪開。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當初她自己也沒想到的!

“這麼多!”鮑金東驚訝,“我單知道你家一年的收入總得有幾萬,可沒想到有這麼多。”

“嘻嘻,之前做的鋪墊多,我投入也就少,加上頭幾年收入,反正目前我手裡,十多萬塊錢還是輕巧拿出來的。”姚三三小得意了一把,一高興,就拉住鮑金東的胳膊直搖晃,“金東哥,這錢除了家裡花銷,放在手裡就成死錢了,咱得叫它活起來,你說咱往哪方麵投入呢?

“彆光想著花錢,再說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鮑金東邊說邊思索著,“三三,你看啊,雖說你家的產業,都是你在掌控,可一家人都跟著忙活呢,尤其是你二姐,即便她如今結了婚,可你泥鰍育苗啥的,還是得有她一起乾吧?”

“那當然啊。二姐結沒結婚,不影響她跟我一塊乾事業。再說她現在也沒旁的工作。”

“那你大姐呢?”

“大姐?她和大姐夫,這幾年可沒少給家裡操心。”姚三三差不多聽出味兒來了,但她沒說,反倒問鮑金東:“金東哥,你說這些,在想什麼呢?”

“掙了錢,你得想到一個利益分配的問題,長遠了看,%e4%ba%b2姐妹也該分分清楚,你這樣一個小丫頭,把錢都攥在你自己手裡,長遠了不好。”鮑金東習慣地拍拍她的頭,繼續說,“咱們還沒結婚呢,按說你家的產業我管不著,不過反過來想,不如趁著咱們還沒結婚,把這些事情安排在前邊,也省的總有人說鹹說淡。”

姚三三心裡一熱,鮑金東主動想到這方麵,真是難能可貴。要知道,按當地農村風俗,既然鮑金東招贅到她們家,那家產錢財按說都是鮑金東的,出嫁的姐妹從家裡分財產,根本沒這個規矩。

而這,恰恰也是她前段時間在想的。

“那你說怎麼合適?”

“大家一起乾事業,大家一起分紅。”鮑金東說,“至於到底怎麼分,該你們姐妹商量一下唄。你把這方麵理清了,也省得總有人覺得我衝著你們家的錢來著。”

姚三三噗嗤笑起來,這個男人,看來心裡還對被人非議的事情不高興呢!不高興他不憋屈自己,更不舍得跟她鬨彆扭,反倒光明磊落地主動提出姐妹分紅,這就是鮑金東的大氣之處了。

姚三三一激動,不顧河邊還有人呢,一轉身就抱住了鮑金東的腰。

“金東哥,我愛死你了!”

“有人在呢!”鮑金東撫著她的背,嘴裡說著,卻沒舍得拉開,便任由她賴在懷裡。

在外人麵前%e4%ba%b2熱,鮑金東那性子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至於她說愛他——這還用說嗎?

☆、第79章 過大年

跟鮑金東這麼一商議,姚三三便打算等一家人都在場時候,把姐妹分紅的事情提出來。

姚家這個新年過得前所未有的熱鬨。要說熱鬨,其實年三十、年初一家裡人少了好幾個——按風俗,姚小疼要回婆家過年,姚小改跟陸競波回老家宴客,便留下過年了,鮑金東沒結婚,他在鮑家過年。

隻剩下姚連發兩口子和三三、小四,姚連發卻硬是張羅著殺%e9%b8%a1、殺魚、炸丸子、包湯圓……把張洪菊支使得團團轉,姚小改喜事剛過,家裡光是那扣肉都還剩一大盆呢,剩了不少菜,農村人最不喜歡浪費,隻好分給%e4%ba%b2戚、鄰居們吃,自家還是剩了不少,哪吃得完,但擋不住姚連發高興啊。

姚連發他自己呢,忙著貼春聯,貼門簽,磨眼子裡插了一杆青竹,叫做“搖錢樹”,上頭還係了些染紅染綠的花生、毛票子、老銅錢什麼的;魔盤上邊還放了一個米升,裡頭裝著麩皮,寓意“高升有福”;年三十下晚太陽還沒落,他就忙得找了根木棒,放在大門口攔著,說這叫“攔金馬駒子”,家財跑不了,來年好旺實;連豬圈上他都貼了“五穀豐登、六畜興旺”的對聯,忙活得不亦樂乎。

二閨女嫁了個合心意又有麵子的好女婿,三閨女定了%e4%ba%b2拐來一個這樣好的上門女婿,家裡收入騰騰騰,姚連發用一句俗話說就是“窮人乍富,挺腰凸肚”,不知要怎樣燒包才好了。

過年……其實很無聊哈,吃吃吃,喝喝喝,看電視,農村就沒旁的事情乾了。當地還有些搞笑的風俗,過年不準乾活,年初五之內不準洗頭、洗衣裳,還不準亂說話,一不小心哪句話就犯了大人忌諱。

旁的都還好說,不準洗頭,姚三三吃了晚飯才想起來,隻好大年三十晚上燒水洗頭。洗完頭一看,家裡來了倆叫叔、叫伯伯的鄰居,跟姚連發下棋呢,張洪菊端著炒花生、炒豆子,也坐在旁邊看。莊戶人的土棋,當地叫“六周”,幾條格子幾塊石子兒,旁邊不知道有沒有那玩法,田間地頭莊稼漢都喜歡下,據說是男人玩的棋,姚三三愣沒看懂過。

小四看樣子也溜出去玩了,姚三三披散著濕漉漉的長頭發,胡亂擦了一把,乾脆也悄悄溜出門,熟門熟路跑到鮑家去玩。鮑家一大家子,人多呀,比姚家還要熱鬨,鮑爸鮑媽,四個兒子,加上大嫂和雷雷。

雷雷一看見姚三三來,就笑嘻嘻地拉住她問:“三姑姑,我奶說過年給我壓歲錢呢,我媽也給,你給不給?”

姚三三一摸兜,壞了,沒帶錢,便趕緊說:“雷雷,明天才大年初一,我一準給你。”

“你三姑姑自己還是個小孩呢,你跟她要壓歲錢!”鮑媽笑著說雷雷。莊戶人觀念裡,沒結婚的都是小孩,管旁人要壓歲錢才對。

“不一樣,有雷雷,我如今也混成長輩啦!”

姚三三這麼一說,一家子人都笑起來,金成跟著調皮,攛掇雷雷:“雷雷,你要是叫三嬸,她給你更多。”

“彆亂教小孩,沒結婚呢!”鮑媽責備金成,老輩人畢竟守舊。鮑媽看著姚三三問:“這樣冷的天,大晚上的咋還洗頭?”

鮑媽一說,姚三三隨手摸了一把,外頭冷,這一小段路,頭發下端居然都結冰了,凍在一塊兒,拿手一理,發絲上全是白白的冰花。

“趕緊過爐子跟前烤烤。”鮑媽才說完,一條乾淨大毛巾兜頭罩下來,鮑金東沒好氣地給她擦了幾下,叫她:“自己好好擦乾淨!”

“還是他二叔知道疼人!”鮑家大嫂打趣。三三剛進來,這家夥便起身出去,原來是找毛巾去了。

“大哥不疼你?”鮑金東瞄著大嫂說,“大嫂,大哥不疼你我疼你。”Θ思Θ兔Θ網Θ

當地風俗,大伯子必須對弟媳婦十分尊重,可小叔子卻可以儘情開嫂子玩笑,鮑金東鄉野裡長大的,自然從容反擊,鮑家大嫂就隻好吃虧了。大家也都不以為意,包括鮑大哥也跟著笑。

鮑家大嫂便支使雷雷:“雷雷,去幫我揍你二叔。”

“打不過。”雷雷往鮑金東跟前繞了一圈,跑回去了,委屈的樣子真好玩兒。

姚三三喜歡鮑家的氣氛。鮑爸鮑媽都是很開朗的性子,愛說愛笑,大而化之,雖說負擔重,農活累,家裡日子也緊巴,可鮑媽卻十分樂觀,整天樂嗬嗬的。姚三三想起自家老媽張洪菊,哭的時候卻比較多。

真是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活法。

或許正因為這樣,鮑金東的性子便也豁達大氣。

姚三三心裡便琢磨著,鮑家這樣光指望幾畝地,總不是辦法,解決不了這麼大的負擔,該想個什麼法子,給鮑爸鮑媽找個合適的事情乾。

估計她想到了,鮑金東也能想到,回頭再一起參謀吧。

在鮑家玩了一整晚上,鮑金東送她回去,一路上鞭炮聲聲,已經不早了,回去便趕緊睡覺,再等到鞭炮聲把她吵醒,新的一年已經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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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接閨女。風俗上,這天娘家要去人接閨女回娘家來。姚小疼、姚小改沒等著誰去接,早早地就自覺跑回來了。

姚小改新婚,算是婚後頭一趟回門,便更重要,小夫妻倆拎著好些子禮物,新婚甜蜜的樣子,不自覺就流露出來了。楊北京結婚幾年,隨便拎兩樣點心,輕鬆隨意就來了。

姚連發就使喚姚三三,叫她去接鮑金東。

“你們沒結婚,他趕明兒是到咱家來的,年初二按禮節咱家該去接他。”

“接什麼接,還用我去接?估計一會子就來到了。”隔著兩個巷子讓她上門去接,搞笑嘛!話說姚三三年初一下午還跑到鮑家玩呢,給了雷雷一張錢,吃完了餃子才回來。

果然沒多會子,鮑金東晃晃悠悠推門進來了,跟姚家人打完了招呼,就跟楊北京、陸競波一起張羅著打牌。打牌要四個人,不夠手呀,三三和小四看一個電視劇上癮了,姚小疼和姚小改兩人被拉去配手,姊妹倆合夥做一家,聽說還是輸得很沒麵子。

更沒麵子的是,聽說她姊妹倆還耍賴了,被那三個人取笑。

吃過飯坐著閒聊,姚三三就把姐妹幾個掙錢分紅的設想說了。哪知道她一說,好幾個反對的,頭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就是姚連發。

“你大姐二姐都出門子了,小四還小,你跟誰分?”

姚連發那意思就差沒直說,他這人,思想守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