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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爸是她生的,她就覺著她有權利。”姚三三心平氣和地說,“你讓她吵吵吧,她這態度,根源在咱爸,她還不是覺著能拿捏住咱爸!你總得讓咱爸自己看清形勢,咱爸自己不清醒,你去講理有什麼用?咱家還是彆指望安生。”

屋外,姚老奶還在指著姚連發斥罵:“你%e4%ba%b2兄弟呀!你%e4%ba%b2侄子呀!你自己沒兒子,你這些家產,將來還不是叫她幾個丫頭帶給外姓旁人了?你怎麼就分不清裡外呢?你自己一窩子丫頭,%e4%ba%b2侄子你還不幫他,你還有人味嗎?……”

姚老奶罵大兒子,甚至覺著是天經地義。姚連發是她兒子,都沒給她生個孫子,她不過是要錢給孫子,這麼做過分了嗎?在姚老奶心裡,理所當然,半點不過分。

“媽!你罵夠了沒?”姚連發終於惱了,“我沒兒子,我就是個孤老命,沒到旁人嫌棄我,讓我自己%e4%ba%b2媽嫌棄,你一刀刀往我心窩子裡戳……”

姚連發紅著眼,忽然抓了一把菜刀,衝到姚老奶跟前說:“你不是不待見我嗎?這些年你也沒眼看過我,你不是嫌棄我四個丫頭嗎?喏,我給你刀,你一刀砍死我,砍死我你就把我這家產都拿去,拿去你歡喜誰你給誰!”

說著,姚連發就把菜刀硬往姚老奶手裡塞。姚老奶忽然見姚連發拿著刀衝過來,嚇了一跳,又聽姚連發這麼一說,張大嘴愣了半天,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嚎衝天而起。

“哎呀呀,我生的兒子啊,拿我當仇敵啊!拿刀比劃我啊……”

屋裡姚三三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跑了出去,張洪菊也驚嚇地趕緊過去,想拿走姚連發手裡的菜刀,誰知姚連發菜刀一揮,叫姚老奶:

“媽,你砍死我,反正我也沒用,反正你也不喜歡我,砍死我省得你嫌棄我這個不待見的兒子!省得你嫌棄我沒兒子的命!”

這大動靜一鬨,早有不少鄰居圍在門口看了,見鬨到這一步,便有幾個男的過來,小心拉住姚連發,婦女們則是把姚老奶從地上拉起來,紛紛說她。

“老奶,各家有各家的日子,有些事情,輪不到你這奶奶出麵。”

“就是,你看你把小疼爸逼的,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大年紀,可怎麼好?”

有的人便悄悄地議論說,姚老奶重男輕女,偏心偏的太大勁兒了。

“你逼死你大兒子,你還想怎麼著?偏心沒你這個偏法,你這個惡老太婆……”這邊張洪菊一急,乾脆撲過去跟姚老奶拚命了。周圍的人們趕緊拉架。

鄰居們七手八腳拉著一路哭嚎的姚老奶走了,也有人把姚連發拉進屋裡,讓他在椅子上坐下,姚連發呆愣地坐了一會子,忽然抱著頭嗚嗚哭了起來。四十多的男人了,這樣哭,叫姚三三也心下不忍了。

這藥,是不是下的猛了?然而她也沒意料到會鬨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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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改回來後,姚三三便把這事簡要跟她說了。姚小改聽了隻是嘴角一彎,說:“惱了也好,叫咱爸自己想清楚才行。”

“早晚得有這麼一回。”姚三三也讚同。她說著話題一轉,問姚小改:“二姐,你跟陸大哥的事,要怎麼安排的?”

“等他來了再說吧。”姚小改說。

幾天之後,陸競波來了。姚三三一直以為陸競波是個溫吞水的性子,沒想到這家夥也不是個一般人——他一進姚家的門,便直截了當跟姚連發張洪菊開口了。

“叔,嬸子,我喜歡小改,我發誓一輩子都對她好,請二老把小改嫁給我!”

酷!姚三三就差沒跳出去給他豎大拇指了。再看姚小改,早紅了臉,低頭看著自己腳尖。

姚連發臉色有些彆扭,嘀咕著說:“你這小孩,你該找個媒人來說話才是。”

“你要媒人乾啥?好吃還是好喝?”張洪菊卻喜滋滋的,她呲吧完姚連發,便對陸競波說:“競波啊,你們年輕人的事,兩下都有意,想訂%e4%ba%b2你們就定吧。”

“叔,嬸子,那我們馬上就訂%e4%ba%b2。你二老幫著選個日子,我想三個月之內結婚。”

這下,張洪菊也不淡定了。姚三三跟小四一邊聽著,差點拍手跳起來——二姐夫,你太酷了!

“我知道太倉促冒失,叫二老為難了。可我爺爺剛過世,我現在熱孝在身,要是不在百日孝內結婚,就得等三年之後。”

陸競波說著,忽然單膝一彎跪地,接著把另一條%e8%85%bf也放下去,便穩穩地跪下了。他筆直地跪在那兒,扭頭看了姚小改一眼,回過頭來,正視著姚連發和張洪菊,表情平靜而鄭重。

“叔,嬸子,我知道這樣委屈了小改,可我不想再等三年了,我會用一輩子時間補償她,隻求二老答應我。”

是啊,乍聽覺著這小子冒失了,可這麼一想,他說的也都合情合理。姚連發看看張洪菊,再看看一旁低頭紅臉的二閨女,便說:

“等三年,你兩人都多大了?那……就這麼著吧!該辦就抓緊辦!”

“快起來快起來,你看你這孩子!”張洪菊一臉喜色,趕忙拉起陸競波,笑嗬嗬地說:“小改這丫頭是個犟種,往後你多擔待吧。”

“謝謝叔和嬸子。那我帶小改出去了。”陸競波突襲成功,便微微笑了笑,一轉身,大大方方拉著姚小改走了。

“哇……”小四一臉崇拜地驚呼,“三姐,好感動啊!等鮑二哥來咱家求%e4%ba%b2,你一定也讓他跪一回。”

姚連發正背著手往外走,張洪菊高興得什麼似的,往裡屋去了。姚三三便悄悄貼著小四耳朵說:

“你傻呀,要跪,我讓他跟我下跪求婚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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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競波拉著姚小改出了門,便直接上了他停在門口的摩托車,輕聲叫姚小改:“上來。”

姚小改反應稍稍一頓,看了一眼門裡,順從地上了摩托車,陸競波帶著她就跑了。來姚家之前,他是豪氣萬千,破釜沉舟上戰場一般,如今卻也不好意思麵對姚家人了。

陸競波騎著車,一路出了村子,順著大堰往前走,總有幾分想要飛起來的感覺。他一口氣不知跑出了多遠,停在水庫高大的堤岸上,拉著姚小改下了堤岸,在水邊石階上坐下了。

兩人隻是靜靜地坐著,陸競波握著她的手,摩挲著她纖細的手指,心裡一陣陣滿溢的充實感。良久,姚小改輕聲問:

“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連小學都沒上過。”

“喜歡你什麼啊?”陸競波望著遠處的水麵,“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靈氣,最好強上進的姑娘。開始是這樣,再往後,就說不清喜歡什麼了,哪兒都喜歡,哪兒都好。”

這居然是他們第一次“談情說愛”,坦白自己的情感。姚小改一直不願意回應,因為她覺著兩人不相配,她便不會輕易投入自己的感情。然而當身邊的人走進了她心裡,這個冷性子的姑娘,一旦確定了自己的感情,便坦然地全部投入了進去。

“你去問問旁人,人家肯定說你傻,要找什麼樣的沒有!”姚小改不是自卑,隻是在敘說世俗。

“要找我家小改這樣的,旁邊肯定沒有。”陸競波輕笑。

“小改,對不起,咱倆甚至都還沒好好地談一回戀愛。其實不管有沒有百日孝的說法,你一個姑娘,為了我,毫不顧忌去了我家,給我爺爺披麻戴孝,我能想到的,就是馬上娶你回家,三個月都嫌太久了。小改,咱們先結婚,結了婚咱們慢慢再談戀愛,談一輩子戀愛,好不好?”◆思◆兔◆在◆線◆閱◆讀◆

陸競波果然是急切,第二天便帶著姚小改去買了訂%e4%ba%b2的東西,衣裳、鞋襪,還買了金戒指。當時農村訂%e4%ba%b2已經有買戒指的了,陸競波當然不想在這方麵委屈喜歡的姑娘。兩人終於按著農村的風俗訂了%e4%ba%b2。

很快,陸競波就跟姚家商定了婚期,挑了農曆臘月二十八的好日子。到臘月二十八,橫算豎算也不到兩個月了,這下子姚家整個忙碌了起來,一邊準備姚小改的喜事,一邊繼續抓住時機賣泥鰍。

如今這家裡,姚小改也算是掙錢發家的主力軍了,尤其她做泥鰍育苗,可算是至關重要,掙錢多多。姚三三便尋思著,要好好陪嫁二姐,電視機、電冰箱、洗衣機,還有最時興的組合家具……全在她的采購單子上。

另外,她還有個想法,農村裡的風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向來是不能分到娘家的財產的。姚三三便想,趁著現在,先把話說開了,把姚家的產業分成幾股,都分到姐妹四個手裡,省的整天有人惦記著。

王林超第二趟來姚家拉泥鰍,彆出心裁地給姚家帶了兩盆觀賞盆栽來。一盆佛手,一盆金桔。

當時鄉下賣花卉的少,農村人種地乾活還忙不過來,是不大重視這些東西的。然而姚家姐妹幾個卻喜歡花,珍貴花木沒有,院裡院外但凡有空閒地方,便栽了些月季、十裡香、菊花之類的常見花草。王林超上一趟來拉泥鰍,雖說已經初冬,那門口的月季分明還挑著紅豔的花骨朵兒。

“想想這東西稀罕,順帶捎兩盆來給你們玩。這兩樣東西,放屋子裡,滿屋子都是舒服的清香味兒。”

那是王林超第一次見到陸競波。陸競波出來幫著裝泥鰍,姚小改跟在他身邊,兩人很是默契溫馨的樣子。

姚三三便笑著介紹說,這是她二姐夫,倆人年前就要結婚了。

前陣子不是聽說她還沒訂%e4%ba%b2呢嗎?王林超便明顯怔了一下,隨即就笑著說:“真快。恭喜啦!”

“謝謝。”陸競波客氣地點點頭,微笑回應。

姚小改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兩樣盆栽。她蹲下來聞了聞,深吸了一口氣說:“真好聞。三三,你回頭把錢給了,總不能讓人家小王老板吃虧,估計老貴的。”

“不值什麼錢,送給你家玩的。”王林超默默盯著姚小改的笑容,在觸及陸競波的目光時,移開。

“小改,你喜歡,咱就多買幾盆,放在咱們新房裡。”陸競波微笑著說。

“放這金桔吧,看著就喜興。”

“行啊。”陸競波馬上答應著。

“看我,早也不知道。下趟來我一樣再給你們帶三盆,湊個四四如意,算是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吧。”王林超說。

“大老遠路,不用麻煩你的,我陪小改抽空去沂城挑幾樣就行了。”陸競波客氣地微笑。

陸競波知道姚家、王家之前訂婚退婚的事,然而姚三三卻拿不準,陸競波到底是否知道,對方就是眼前這王林超。二姐那性子,估計也不會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