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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得了。放眼望去,村裡各家都是黑突突的老式自行車,輕便自行車都不多見,三三這下子買了這麼漂亮、輕巧的小輪自行車回來,真是要讓很多人羨慕了。

她們靠著自己的力量掙錢,自己花錢買的新車子,哪能不高興啊!姚小改甚至怕新車子弄臟了,特意去買了兩塊好看的手絹,把自行車的把手包起來,姚小疼還打算弄些好看的塑料皮,把新車子的大梁包上,彆給刮了蹭了。

“小四,這車子小,等我教你學騎車。”姚三三給小四許諾。

“說話算話!”小四一個勁兒地樂。

等到了晚上,小四都睡了,姚三三才跟大姐二姐說起白天的事情。姚小疼一聽到三三差點叫王小莽抓走了,免不了又擔心又生氣。

“三三,這回他不能出來了吧?”

“不知道。”姚三三說,“起碼一時半會他出不來了。大姐,這種人,你就是不能怕他,你越怕他,他就越想欺負你。”

姚三三之後沒再去問王小莽的事情,到底是怎麼處理的,她也沒工夫去關心,她忙得很,姚家姐妹都是忙得很,忙著收泥鰍,養羊,喂豬,種地,忙著掙錢發家。並且,姚三三很快又要開學了。

姚三嬸也沒再提起過王小莽,沒臉提吧!不過從那以後,姚三三就再沒見到過王小莽。

☆、第48章 酒瘋子

中秋節後,姚連發忽然帶著張洪菊,毫無預兆地回來了。姚連發扛著一個很大的尼龍編織袋,手上還拎著一個,張洪菊跟在後頭,匆匆從村裡穿過,推開了自家的院門。

夫妻倆走了這一年多,姚家變化還是很明顯的,院牆建起來了,大門裝上了,院子裡建起了新的羊圈,幾隻小羊羔兒正在圈門口蹦跳。挨著西牆種了兩棵紅豔豔的月季,一棵黃色的大麗花。門旁種著幾株美人蕉,仲秋季節依舊盛開著火紅的花朵。

麥收前姚連發倒是回來過一趟,張洪菊這一兩年就沒回來過,然而夫妻倆明顯沒心思打量這些變化。

姚小疼聽到推門的聲音,從鍋屋裡匆匆出來,見著姚連發和張洪菊,不禁一愣,連忙走過來,接過姚連發手裡的編織袋,說:“爸,媽,你們回來啦?”

“小改,三三,小四,爸媽回來了。”姚小疼對著屋裡喊了一聲,幾個丫頭都從屋裡迎出來。

小四跟爸媽都接觸不多,她沒有像旁的孩子那樣,見著分開許久的爸媽也不%e4%ba%b2昵,隻是站在門旁,默默地看著姚連發和張洪菊。姚三三跟姚小改一出來,看見張洪菊,不禁就有些驚訝。

不光是她倆,姚小疼也注意到了,張洪菊算來懷孕應該有六個月了,然而她站在那兒,根本就看不到肚子鼓起來,相反的腳步虛浮,臉色蒼白。難道出什麼事了?

“愣站什麼?把東西接屋裡去。”姚連發隨手丟下扛著的編織袋,自顧自進了屋。張洪菊表情哀戚,目光逐一掃過幾個閨女,見了小四,便走過去抱住小四,小聲抽泣起來。

“媽,你哭啥呀!先進屋去吧。”

姚三三感覺到不對,趕緊走過去扶住張洪菊,順勢把她拉進屋裡,拿了個凳子叫她坐下。

“八月十五節你們上墳了嗎?”姚連發問。

姚小疼回答說:“我們沒去,給了二叔五塊錢,叫他多買點火紙,一起給上了。”

當地農村規矩,閨女家是不能隨便上墳的,要上墳可以,得有家族男丁帶著。姚家隻有姐妹四個,便沒去上墳,給了二叔五塊錢買火紙,就好比是把貢品紙錢叫人給捎去了,風俗上是說得過去的。

姚連發沒再說話,自己站起身,一聲不吭地走了。臨走時回頭瞅了張洪菊一眼,說:“你媽身子有病,你們服侍好了。”

姚三三見這情形,心裡便暗自猜測,張洪菊懷的孩子怕是出了什麼問題了。她給姚小疼遞了個眼色,自己伸手去扶張洪菊。

“媽,你一路坐車累了,去床上歇歇吧!”

姚小疼轉身出去弄飯,姚小改臉色古怪地站了站,跟著大姐出去了。

“大姐,咱爸咱媽這是……”

“先弄點飯,三三跟小四還要上學呢!”姚小疼搖搖頭,示意妹妹彆多說話。姚三三扶著張洪菊進裡屋躺下,她心裡有猜測,張洪菊懷的孩子隻怕是沒了。可是作為一個小孩,她也不好問張洪菊,便轉身出去,順手拉了一把小四,姐妹倆一人摸了個煎餅出去,一邊吃,一邊看著大姐二姐忙碌。

“媽,你好好歇著,我先上學去了。”姚三三匆匆吃了兩塊煎餅,便進屋推出她的自行車,她一出大門,迎麵遇上姚連發,姚連發手裡拿著一刀火紙,看樣子是打算去上墳,長時間沒在家鄉的人,回來去給祖宗上墳是常有的,可是三三總覺著姚連發上墳還有旁的原因。要知道,姚連發總認為自己沒兒子,是一件對不住祖宗的事情。

“你哪來的新自行車?”姚連發蹬著眼睛問她。

“我收了一季姐猴,掙錢買的。”姚三三說。

“家裡越窮,你就越作,你就作死吧!”姚連發幾乎是咬著牙罵她。姚三三一聽,心裡難受,索性就說:

“爸,你不是說過嗎?上學的錢我自己掙,小四上學的錢也是我掙的,沒花家裡的錢。我買自行車,也是為了上學,再說家裡旁人不也能騎?”

“旁人上學能走路,就你%e8%85%bf貴重!”姚連發氣哼哼地說完,不再理會她,進門去了。姚三三看著天已經不早,便趕緊上學去。

姚三三一路都在琢磨著家裡的事,家裡就隻有兩間屋,兩張床,她姊妹四個住著。麥收時姚連發來家,就隻能在外屋打地鋪。現在爸媽一起回來,要怎麼住才好?

眼下要蓋新房子,還是困難了點,她的錢加上姚連發手裡大姐的彩禮,再借一些,勉強也能湊夠,然而她的錢要用來供自己跟小四上學,還要留著做本錢,繼續找項目掙錢。再說,這蓋房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

起碼先要再買張床,把裡屋的耳門堵上,從外頭開個門,把裡外間的屋子改成兩間,她姐妹四個一間,爸媽兩個住一間,不然,就再沒旁的法子了。

姚三三當即就決定,今天放了學,就在街上買一張床,這兩天抽時間,叫姚連發跟姚二叔改建房子。要說家裡有大人,哪輪到她一個小孩操心張羅,可是這家裡……唉!

很快,姚家姐妹就弄清楚了,原來十多天前,張洪菊肚子裡的孩子忽然感覺不到胎動,兩天後去醫院檢查,醫生說胎兒已經死亡了,並且耽誤久了,還會損害母體,隻好趕緊流產,據說真是個男胎。

胎死腹中,往往有這樣那樣的原因,母%e4%ba%b2產檢不正常,有某些孕期疾病,或者胎兒本身有缺陷、發育異常等等,然而姚連發卻再一次怪罪在張洪菊身上,硬說她命不好,擔不住男孩。

沒了孩子,姚連發心情沮喪,沒心思乾活掙錢,再加上張洪菊病歪歪還要坐月子,姚連發不顧張洪菊才流產十多天,索性回家來了。

說真心話,姚三三是真希望爸媽能平安生下這孩子,也好讓這個家安生一些。然而,就如同她前世記憶的那樣,這個家,終究隻有她們四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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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三趁著中午放學,就跑去鎮上的唯一一家木匠鋪去看床,她選中了一張普通的小木床,她跟小四兩個人住,應該可以。再大,一間屋裡也擱不下了。

“你能送貨吧?你送貨去,我順便給你錢。”姚三三早晨來的路上才決定買床,她根本沒帶夠錢。結果人家木匠說不能送,沒人能給她送。鄉下人買家具,誰不是自家來拉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把這張床給我留著,我下午再來拉。”

為了一家人能住得下,姚三三下午隻好跟老師請了一節課的假,提前回到家中,她拿了錢,習慣地就去找鮑金東。鮑金東家跟她家算是不近,隔著大半個村子,姚三三來到鮑金東家門口,站在大門外叫了一聲:

“二伯娘!”

“誰呀?”屋裡應聲出來一個很普通的農村婦女,比張洪菊年齡大了一些,自然就是鮑金東的媽,她看見姚三三,就笑著說:

“啥事啊三三?你找金東吧?”

“嗯,我找他幫忙……”姚三三一句話沒說完,鮑金東從屋裡出來了。

鮑金東初中畢了業,每天就是專心的乾農活、收泥鰍,這陣子又聽說他打算承包水庫的水麵養魚,不過,叫他爸媽給擋回去了,他爸媽不放心拿錢給他去創業,即便有錢,按農村人的習慣,也是趕緊給他蓋房子、說媳婦才對。

鮑金東十七歲,他爸媽不出麵,就算他本錢夠,公家也不會把水麵承包給他,鮑金東的養魚計劃就在這兒卡了殼。另外最近他還有一樣鬱悶的事情,他十七歲,還不夠當兵的年齡,承包水庫養魚不成,當兵也不成,想乾的事一樣沒乾成,鮑金東就變得有些煩躁了。

“乾啥小丫?”

“金東哥,我買了張木床,想看你得閒不得閒,幫我拉來。”

“嗯,行啊,你走家準備好,我這就去套車。”鮑金東說,又解釋了一句:“毛驢糸(mi)在村西吃草,我得先去牽來。”

鄉下人有時圖省事,用一根長繩子,把毛驢固定在短木樁上,毛驢就自己繞著木樁,吃那塊地上的草,這叫做“糸驢”。

姚三三聽了,就告彆了先走家去,鮑金東套好車自然會來喊她的。

“這個小丫,人響快,做事能不夠!”鮑金東的媽望著姚三三走遠,笑著說,“就是太小了。我說金東啊,你經常往姚家走動,是不是看上他家哪個閨女啦?老大訂完%e4%ba%b2了,老二年齡合適,三三嘛,跟你走的近乎。要說這姚連發人不咋地,姚家的閨女個個都是好樣的!”

“哎呀嗎!你瞎叨咕些什麼!”鮑金東的語氣裡帶著無奈和責備,“我跟小改不算熟,三三她才多大?她一個小孩,你也能這樣說?你還有事沒有?往後你少說這樣的話。”

“行行行,我話多行了吧?我不操心你的事,誰給你操心?”

“媽,你喜歡操心,你也等我娶得起媳婦行吧?你這腰包有多粗?”鮑金東打趣他媽,轉身出去牽驢。

鮑金東趕著驢車,趕在天黑前跟姚三三一塊把床拉來了家。三三先下了車,喊大姐二姐出來抬,姚小疼跟姚小改看見新床,都覺得買的及時,原先她姐妹三個擠一張床,另一張床給姚連發和張洪菊,如今爸媽回來,又添了小四,總不能姐妹四個擠一張床吧?

姚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