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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拍開那菜販,笑著說:“看你把人姑娘給臊的。小楊啊,訂婚了沒?啥時候辦喜事兒啊?”

“嬸子,真不是,還沒呢……”楊北京也是臉皮薄,又擔心這些人說得姚小疼生氣,都不知要怎麼叫這些人住嘴了。

“還沒定?那你還不趕緊的,你還給她跑掉啊……”

沒等她說完,楊北京一轉臉,姚小疼臊得低頭快步就走,菜也顧不上買了。

楊北京趕緊追過去,留下幾個菜販在那兒說笑。

“小疼,你彆生氣啊,這些人……就這樣,賣菜的,都愛說愛笑,喜歡耍嘴……”

姚小疼沒吱聲,楊北京怕她誤會,又忙著說:“賣豆腐那嬸子,她隨便說的,我真不認得她說那女的……”

姚小疼也不回應,燒紅著一張臉,隻顧低頭走路,才想起來粉條都沒顧上買呢。

算了,下回吧,她這會子真不好意思再回去走一遭了。

姚小疼跟著楊北京一塊離開了集市。兩個人都默默走路,仿佛走路才是眼下最最專心的事情。兩個人有默契似的,順著人不多的土路往前走,走了一段路,離開喧鬨的集市遠了,便在路邊停住腳。

“小疼,你知道我的心意,都過這些天了,那你……是怎麼想的?”

姚小疼沒想到楊北京就這樣開門見山地問了,一時間臉紅心跳,呐呐地不說話。她當然不知道,楊北京為了這句話,早已經在心裡說了好幾天了。這會兒借著剛才菜販的玩笑,居然就很順流地說了出來。

楊北京見她不說話,心一橫,便說:“小疼,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塊,我知道我爸媽不在了,凡事靠自己,家裡日子也苦,我這人也沒什麼大本事,可我一定會對你好,你要是不嫌我,我們……在一塊好不好?”

姚小疼心裡撲通撲通的,半天才低著頭說:“楊二哥,我們家……情況你也知道,我的事情,還不知我爸怎麼安排,我自己的心意不一定作準的。就算我爸媽同意我嫁出去,我背後也是一個好大的負擔。”

“這些都不重要,小疼,我沒見過你爸媽,可我熟悉三三,熟悉你家幾個妹妹,我拿著三三就跟自家妹妹一樣看待的。我們既然在一塊,幫你顧家就也是我的責任,我相信隻要我們兩個真心好,旁的事情都能解決。”

姚小疼當然也是喜歡楊北京的,可是,上次姚連發要給她招女婿的事情讓她很為難,拿不準將來到底會怎麼樣。這個隻有十六歲的女孩子,早已經不能光考慮自己的心意了。

她這樣,偏偏叫楊北京一陣心疼,他想了想,便說:“小疼,隻要你的心意跟我一樣,就足夠了。”

楊北京當然知道,姚家隻要四個閨女。要是生不出男孩的話,大概就會留一個閨女在家中招贅,而留下的,多數都是大閨女。

楊北京不是沒想過這些事情,這些天見不著姚小疼,他大概把所有的情況都想到了。他本人對“招贅”這樣的事情並沒有多抵觸,他父母也都不在了,不會拚了命反對他招贅,反倒是他大哥,肯定不會同意的。

這些年大哥拚命掙錢,也就是想把兄弟倆都顧好了,要是他招贅出去,外人大約就會說,大哥沒能顧他,自己成家立業,卻把弟弟招贅給人家了,沒儘到大哥的責任。

不過平心而論,楊北京對姚連發的做派為人多少猜得到,如果可以,他更願意把姚小疼拉出那個家,讓她過真正舒心自由的日子。

所以,楊北京現在不會說,我願意招贅,然而不論將來事情會怎樣,他跟姚小疼好上了,就不會再分開。

楊北京,一個不浪漫的農村男人罷了,連好聽的情話也不會說,他喜歡姚小疼,便是為她考慮這樣最實際的東西。

“小疼,我們兩個既然好上了,我們就一定在一起,不管有什麼阻擋,我絕對不會再跟你分開。”

土路上偶爾也會有人騎車經過,兩個年輕人就隻好隔著兩步遠站著。楊北京看著姚小疼,不能靠近她,就這麼看著,心裡也滿滿的了。

“走吧,外頭冷。”楊北京瞥了一眼路過的人,“小疼,先去我那裡坐行嗎?”

姚小疼忙說:“我還是趕緊回去吧,你店裡忙,你哥也在呢。”

“那,我送你。”

要不怎麼說情人都會做傻事,楊北京就一路送姚小疼,兩個人慢慢地走著,一直送完了六裡路,到了村口。

瞅著四周沒人過來,楊北京終於離喜歡的姑娘近了些,輕輕拽了拽姚小疼胳膊說:“過年你爸媽要是回來,到時候我打算找個媒人到你家求%e4%ba%b2,你說行不?正兒八經定下來,我們就能名正言順來往了,我想見你,就能去你家找你了。”

“誰管你!”姚小疼紅著臉跑了。楊北京看著姚小疼跑遠,忽然感覺渾身的勁頭,簡直想對著寒冷空曠的田野大喊幾聲。

啊——她答應跟我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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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疼一路回家,忽然開始後悔:剛才在集市上,應該買點顏色合適的毛線,給楊北京織毛衣的。

給喜歡的男人織毛衣,大概是那年代女孩子很有時代特色的愛意表現吧,一個女孩,要帶著怎樣的一種情懷,才能把幾千米長的毛線,用一厘米的速度慢慢走完?

不過,姚小疼對織毛衣這個事還是糾結的,一件毛衣,即便是手很快,怕也要十天半月能織完,她不可能瞞著三個妹妹悄悄地就織完了。叫她們三個知道了,那多不好意思!

☆、第36章 巧遇上

眼看著年關近了,家裡的兩頭豬已經喂得很大了,膘子肥肥的。就在臘月半的時候,賣肉的“小刀手”到家裡來買了去。

到年關豬肉價格貴,生豬價格也就跟著高了些。兩頭豬三百多斤,價格也還好,賣了將近三百塊錢呢!這豬她們喂了一年多的工夫了,那時候喂豬不用豬飼料、添加劑什麼的,長得也慢。然而這錢,姚小疼卻不敢動的,這個跟收泥鰍的錢不一樣,這是家裡的錢,等到姚連發回來,一分不少要交給他的。

賣了豬,姚小疼順便就買了一斤豬肉,平時不年不節,沒%e4%ba%b2戚來的話,農民家裡基本上是不會買肉吃的,然而喂豬辛苦,賣豬時一般人家都會割點肉。家裡最饞肉的就是小四,看見大姐買肉回來,便十分高興,囑咐大姐拿白菜粉條一起燉。

大年節一天天臨近,姚連發跟張洪菊卻一直沒有回來,隻叫一塊打工的人捎了信,說是不打算回來過年了。

“不回來也罷,你們不知道,越是到逢年過節,這計劃生育就抓得越緊,找結紮、要罰款,三三的超生罰款到如今還沒交齊呢,今年再添上小四的事情,你爸你媽也就不打算來家過年了。再說來回的路費也不便宜。反正你幾個丫頭在家也習慣了,你奶說了,過年飯去你奶家吃。”

信大概是捎給了姚老奶,姚二叔到家裡來這麼說的。

姚家四姐妹聽到這話,也沒說什麼,她們能說什麼?爸媽連過年都不回來,多少叫人失望,但二叔說的也是實情,姚連發那是不敢回來。好在她們自己在家慣了,不回來就不回來吧!然而姚老奶主動叫她們去吃年飯,姐妹幾個多少都有點意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姚連發兩口子不回來,楊北京提%e4%ba%b2的計劃就落空了,知道以後,少不得心裡十分失望。不能提%e4%ba%b2,不能訂婚,兩個人就不好正大光明地來往,姚小疼又是個穩重規矩的姑娘,兩個人的戀情就一直悄悄地,瞞著周圍的人,甚至連麵都不常見著,難免就心心念念了。

不論爸媽來不來家過年,四姐妹的生活還是一如往常,兩個小的上學,兩個大的操持家務,喂豬養羊。

那一年寒假放得晚,直到臘月二十三才宣布放假,姚三三期末的考試成績算不上拔尖,前幾名是占不到的,不過也算是不錯。起碼對比鮑金東就很不錯——鮑金東說他就差沒倒數,讓姚三三光想笑。

上午十點多鐘就宣布放假了,她回到家裡,恰巧羊販子到家裡來買羊。

夏天買的那三隻羊羔,已經長大了,兩隻公羊,一隻小母羊。姚小疼有些舍不得賣,覺著這羊還能再長更大,可是年跟前價格要高些,正在猶豫。姚三三問清了就說:

“大姐,我看賣了吧,我琢磨這羊也長足了,頂多喂得好再長胖些。大冬天的沒有青草,要喂豆餅麩子,年前賣價格也好,再說老羊又懷孕了,春天就能下小羊羔了。把那兩隻公的賣了,小母羊留著喂。”

姚小疼想了想,覺著也有道理,就答應賣。兩隻羊,當初按十塊錢一隻買的,買的時候還是吃奶的小羊羔,白白小小的,小四整天抱著玩。喂了這大半年,趕上價格也好,一共賣了一百零六塊錢。當初買羊是姚三三掙的錢,姚三三說,這錢就是她們自己的了。

跟自己爸媽算這麼清楚,想想也真是逼出來的,她還要供自己和小四的學費呢!

“三三,我看養羊怪劃算,工夫到家了就能掙錢。你看咱夏天買羊用了115塊,這賣了106,本錢就差不多回來啦,淨賺這兩隻母羊。叫我說,往後母羊咱都留著喂。”姚小改看著錢高興。

姚小疼主要顧著田地,家裡的豬和羊平時都是姚小改管的。姚小改喂羊也精心,夏天給最好的草,冬天把那乾草鍘得細細的,還要每天添喂豆餅、麩子,她們家的羊,長得就比旁人家快,皮毛也乾淨順滑。

“二姐,你喂羊功勞最大,你說了算,能忙過來的話,咱開春再買兩隻母羊來養。往後生了小羊羔,母的咱也留著養。”

“行,買!多買幾隻我也養的了。”姚小改高興地說,“連小四都能幫著拔草喂羊,彆說幾隻羊,一大群我也能喂過來,越多越好。”

就是小四有點不開心,說她舍不得那兩隻羊,姚三三便安慰她說,等到春天,老羊一準能生好幾隻白白的小羊羔。

賣羊的第二天是小年,晌午飯前,姚紅霞來了,穿著她媽給她做的紅色新罩褂,站在院子裡說話。

“大姐,奶叫我來問問,今晚小年你幾個去不去吃飯。去吃她就多準備點,不去就算了。”

姚三三一聽,這說的什麼話?爸媽不在家,她四個小孩在家過年,姚老奶要是真有心,便直接叫她們去吃飯好了,倒來問她們去不去。姚三三看看大姐二姐,她兩個人都是沒啥表情的樣子,心知她們也不太想去,就說:

“小年無所謂,你跟奶說,我們就不去了吧。”

“要不你們去唄,咱奶炸丸子呢,蘿卜丸子、豆腐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