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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間就沒怎麼%e4%ba%b2近過,所以,賴在爸媽懷裡撒嬌的感覺,對她來說根本就是陌生的。

姚三三坐在床沿上,張洪菊看著她,歎了一口氣說:“三三,你這孩子,性子怎麼就越來越犟了,也長心眼子了。”

虧吃多了,苦受多了,還能總不長心眼子?重生回來,姚三三旁的不敢說,性子是沉穩了,也內斂多了,好多事情都裝在她心裡頭呢!姚三三聽了張洪菊的話,沒吱聲。

她不知道張洪菊到底是要跟她說啥。對張洪菊,姚三三是關心孝順的,那畢竟是她媽,可這不代表她就認同張洪菊那逆來順受的性子,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死過一回的姚三三總結了,一個人,一旦看不起自己,也就容易懦弱了,像張洪菊,心裡頭她自己就認為,自己不爭氣沒生出兒子來,對不住姚連發,便不由自主地在家庭生活中,低了姚連發一頭。

“三三,爸媽沒本事,咱家又窮,你這學,不容易上啊,你說你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你就算再有誌氣,你又能怎麼著?咱家哪有那個條件?聽我一句話,你下學算了,咱一個農村丫頭,認識幾個字,就行了。”

說來說去,張洪菊就沒認為姚三三自己能掙到錢,張洪菊心裡頭也是不願意叫姚三三上學的,家裡日子窘困,哪有錢給她花?

“昨晚上你爸跟我商量了,尋思要把你大姐留在家裡頭,我跟你爸都三十五六了,就算能再生個男孩,等明兒他大了要用錢的時候,我跟你爸也就五六老十了,也供不起來他,把你大姐留在家,多一戶人家,也能照應著點。真要是命裡沒個男孩,留你大姐,孬好也養老送終有個後。”

留在家,意思是閨女不出嫁,在家招贅。姚連發跟張洪菊商量的,要把姚小疼留在家招女婿,說來說去,還是怕自己老了,兒子太小沒個照應。然而這年頭,排除自由戀愛的感情因素,願意給人家做上門女婿,除了家裡實在窮極了的,就都是有問題的,人太醜的,有前科的,腦子缺根筋的,品行不良沒人敢嫁的……要不然,家庭好人物好的小青年,哪能說不著媳婦,招贅到旁人家去?

反正是不般配。

當然,也有圖女方家庭富裕的,自家弟兄多,負擔重,願意招贅出去,女方有家有業,家裡日子好過,總比自家窮靠強。然而,姚連發就這兩間破屋,拿什麼給人家圖?

當地招贅上門女婿,是當作兒子的,要改名改姓,孩子也要隨女家姓,就算是女家的後人了,當地有續家譜的習俗,女兒是不上族譜的,然而即便是招贅來的女婿,也是能寫在家譜上的。

但是,這對閨女公平嗎?大姐手腳勤快,心靈手巧,人長得也好看,她怎麼就不能找個般配的對象?姚三三低著頭,藏起了心思,張洪菊還在絮絮叨叨說著。

“就咱家這條件,要留你大姐在家,總得先蓋屋吧?你大姐這都十六了,眼看著也該安排這事了,你姐妹三個,加上你爸跟我,咱多乾點活,多攢點錢才是真的,家裡沒法子供你上學,你也得多體諒點啊!”

“媽,我說過了,上學的花費,我自己掙。”姚三三不想聽了,站了起來,“媽,你要沒旁的事,我去水庫摸烏拉牛去了,我答應給人家送去的。”

張洪菊一聲歎息,這個三三,怎麼忽然就主意大了,也學會藏心思了。

☆、第11章 水長蟲

“媽,你要沒旁的事,我去水庫摸烏拉牛去了。”

姚三三聽夠了張洪菊說的話,就拎著籃子去水庫。走上水庫岸邊的灘地,東一塊西一塊麥田,陽光下一片片的小麥,有的已經黃了麥芒,看樣子,隻要是接連幾天毒辣的太陽,這麥子就該收割了。

姚三三一邊走,一邊隨手揪了個麥穗子,合在手心裡搓一搓,就把麥皮麥粒搓開了,然後兩隻手一上一下倒換著,讓麥皮麥粒一起落下,一邊用嘴吹氣,麥皮麥芒便被吹走了,一個個圓鼓鼓、青白色的麥粒便留在手心中了。

姚三三把麥粒送進嘴裡,鮮麥粒還沒完全成熟,軟軟嫩嫩的,有的裡頭還有漿水,吃起來有一股子獨特的清香。

水庫岸邊的灘地,基本是廢棄的,村裡人不一定種,要是雨水多的年頭,水庫裡一到春夏漲滿了水,腳下這田地早該是一片水澤汪洋了,麥子花生根本就直接淹沒了,就算是種的高粱,長得多老高的杆子,發了水也照樣淹到梢頭,遠遠的就露出一片穗子。

所以,這片地,村裡也沒當正經的田地管理,有人就乾脆不種了,東一塊西一塊,不像旁的田地齊整。

今年春季沒發水,種的人家,倒是得了一季好麥子。

姚三三搓著麥穗吃,轉過一塊麥地,便看見了一條兩三米寬的水溝,有個人拿著鐵鍁,正在挖淤泥。

水庫邊上有不少這樣的水溝,田地排水用的,這溝裡頭能有什麼?姚三三想著就走近了,仔細一看,那個人竟然是鮑金東。

想起上回被這個鮑金東誣陷偷了黃瓜,再說反正也不熟,姚三三也就沒主動說話,那個鮑金東腳邊放著個小鐵桶,穿著露膀子的背心,高高的卷著褲%e8%85%bf,弄的胳膊%e8%85%bf上頭都是淤泥。

姚三三打從溝邊過去,瞅了小桶一眼,裡頭都是泥鰍啊,蓋住桶底的泥鰍,在桶裡鑽來鑽去的。

太陽十分溫暖,進了水裡,卻是清涼的,今年乾旱,這陣子沒怎麼下雨,水庫的水似乎往下退了,留下一片片淺淺的水窪。

姚三三在水庫灘上找了一大片突出來的水窪,這樣的水窪,烏拉牛、河蚌啥的都能留下,有時候還有魚,因為淺,就很好逮住。姚三三逮魚不在行,彎著腰專心找烏拉牛,到晌午時候,就摸了小半籃子的烏拉牛了。

姚三三把藤編的籃子直接放進水裡,兩隻手使勁搓起來,搓一搓,晃一晃,那些沾了青苔的烏拉牛,在這互相的摩攃中很快就乾淨了,會乾活的巧乾活,這東西,其實就用不著一個一個的用刷子刷洗。先把它外殼弄乾淨,清水養幾天就可以了。

姚三三正在搓洗著,她這麼一攪動,附近的水都變渾了。姚三三眼角忽然瞥見一個遊動的東西,翹著頭,從她旁邊的水裡遊過去了,好像,是一條大黃鱔?

黃鱔這東西,最補血了。姚三三本能的就幾步竄過去,兜著頭一把抓住了那滑不溜秋的東西,緊接著,就是一聲響亮的尖叫。

“啊——”

這哪是什麼黃鱔啊,這竟然是一條多老大的水長蟲。

那長蟲被她抓住,尾巴一扭,居然就纏到她手腕上了。姚三三嚇得渾身一下子緊繃起來,不知要怎的了,本能的拚命甩著手,把那水長蟲甩了出去。

可她驚嚇之中,根本就沒扔遠,那水長蟲在淺水裡蜿蜒遊動著,竟然飛快地往她站的地方遊過來,姚三三%e8%85%bf骨頭都嚇軟了,也是本能地拿腳一踢,那水蛇竟然順勢繞著她腳脖子遊了過去。

姚三三嚇得連聲尖叫,籃子也扔掉了,急促地跳著腳往旁邊跑,那水蛇似乎也被驚嚇了,在淺水裡亂鑽一氣。

就在這時候,有個人飛快地竄過來,一鐵鍁就往水長蟲拍去,緊接著又連拍了幾鐵鍁,然而那水蛇畢竟在水裡,扭動著,終究還鑽進泥水裡,逃竄了。

姚三三跌坐在水窪邊上,隻覺得兩條%e8%85%bf發軟,脊背都緊繃得不行了。

女人,有幾個不怕蛇的?況且這蛇還被她捉在手上,還圍著她腳脖子轉圈?那條水長蟲,足有一米多長,比她手腕子還粗,活生生這是要嚇死她呀!

“跑了。”打蛇的那人拎著鐵鍁,回頭看看姚三三,居然咧著嘴笑起來,像是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嘴裡卻安慰道:“它早已經跑了。你倒嚇得什麼,長蟲都是怕人的。”∫思∫兔∫在∫線∫閱∫讀∫

這個人,居然是鮑金東,還是剛才那副模樣,卷著褲%e8%85%bf,光著腳丫子。

姚三三看著鮑金東那張明顯在笑的臉,老半天還是驚魂不定,她坐起來,兩手搭著膝蓋,看著水窪發愣。

她那籃子已經打翻在水裡,裡頭的烏拉牛也都翻出來了,但這時候,借給她兩個膽,她也不敢下水去撿起來了。

一想起剛才那條大長蟲,姚三三忍不住從後脊梁打了個哆嗦,眼淚都要出來了。

鮑金東原本笑她,但看見她嚇得發傻的樣子,就有些不忍心了,走過去抓住她胳膊,一用力,把她拉了起來。

“長蟲都是怕人的,下回你要是遇上長蟲,你彆慌亂,不敢打它,你就站住彆動,它自己就跑了。”

姚三三慢慢回過神來,瞪了鮑金東一眼,說:“它不咬人?要是有毒的怎麼辦?”

“咱這地方,根本就沒有毒蛇,生物老師講過的,南方毒蛇多,北方也會有蝮蛇什麼的,就咱這蘇北魯南,是沒有毒蛇的。”鮑金東說著隨手拍拍姚三三後背,像是安慰小狗似的,要知道姚三三才十二歲,又瘦又小的,鮑金東直覺的就拿她當小娃娃了,嘴裡說:“行啦,彆怕啦。”

鮑金東說完,扛著鐵鍁就想走,姚三三嚅嚅地叫住他。

“金東哥,你能不能……幫我把那籃子拿回來?”

鮑金東停住腳,回頭看了看水窪裡的烏拉牛,隨即就明白過來,小丫頭嚇壞了,一時半會是不敢回這水裡了。鮑金東頓了頓,像是不太願情,但還是放下鐵鍁,下到水裡把籃子撿起來,又把翻出來的烏拉牛都撿進籃子裡,回頭看看姚三三依舊發白的小臉,咧著嘴笑。

“彆是嚇掉魂了吧?用不用找人給你叫叫魂?”鮑金東壞心眼地打趣她,又問:“三三,你摸這老些烏拉牛做什麼?你很喜歡吃?我頭幾天也看見你撈呢。”

“我……我弄來賣的。”姚三三不願意多說這件事,畢竟姚連發叫她自己掙學費,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她不多說,卻不代表鮑金東不明白,雖然他不知道初中學費的事情,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自己,不也是早早地想法子掙點零花錢?

鮑金東顛顛籃子,叫姚三三:“走吧,你跟我過來,省得你在這嚇掉魂。”說著拎著籃子,扛著鐵鍁,頭前就走了。姚三三.反正這會子也不敢下水了,就跟了上去。

鮑金東回到剛才的水溝旁邊,繞過一小塊麥地,空地上居然生著一火堆,隻是這老半天沒人照看,隻剩下幾個冒著煙的樹枝,一堆熱灰。

鮑金東走過去,盤%e8%85%bf坐下,拿樹枝扒拉了一下熱灰說:“全燒糊了。我才把麥穗放進去燒,就聽見你在那兒鬼吒狼嚎的,這不,全燒成碳了。”

原來他在這燒麥穗吃呢!姚三三走過去,挨著火堆就地坐下,拿樹枝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