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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麵使外傳 一朝鳳鳴 4300 字 2個月前

出照料池應直至她傷愈為止。沈鴻來摸不準她的心思,但想到有自己在一旁,且彆院中都是自己信任的手下,也就虛意從了宋雲寧。

他看得出宋雲寧是真心的,但這真心下有沒有包藏什麼禍心,沈鴻來可說不好。

沈樓比宋府強得多,藥材全都是上等的,什麼名貴稀有的藥材也都是一抓一大把。再加上有沈鴻來的妙手醫治,池應的外傷好的很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脈息都已經逐漸強勁起來的池應,卻遲遲不肯醒來。

每天為池應把三次脈的事,沈鴻來雷打不動。每一次麵對著池應日漸消瘦的臉龐,沈鴻來就對師父一笑婆婆怨念頗深。

徒弟一出獨笑軒,她就成了局外人對應兒一樣不管不顧。應兒無父無母自小在獨笑軒長大,按理說朝夕相處十年,師父就算再怎麼鐵石心腸,也該對這可愛的小人產生出一些感情吧?不說日夜牽掛在心,對應兒的安危總該有一些在意的吧。

從得知池應被三幫追蹤到她昏迷七日不醒,沈鴻來三番五次給獨笑軒傳遞消息,都得不得對方半點回音。若是師父不在獨笑軒還情有可原,但明明每次都要取了竹筒的信,然後再把掛著空空竹筒的鳶鳥趕回來。

她這是什麼意思嘛。

沈鴻來再好的耐性也受不住了,他實在不願看到池應就這麼沒日沒夜地昏睡下去。第七日傍晚,他發出了最後一封信,告訴一笑婆婆他要冒險嘗試那個方法了。

同池應相處了十年,沈鴻來很了解池應。他知道自己的小師妹年紀不大,但命運多舛。池應獨自背負著幼時的噩夢這麼久,一般人早該被擊垮了。

池應之所以選擇獨自迎戰三大幫派精銳好手,一方麵是為了報答宋雲寧的救命之恩,讓她免受誤傷;另一方麵,是出於她的尋死之心。前者,沈鴻來毫不知情,而後者,宋雲寧也並不了解。

反正現在的結果是池應雖然脈息平穩呼吸順暢,卻如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在獨笑軒的七年沈鴻來一直嘗試讓池應接受那個嚴酷的事實,但每次談到這個問題池應就裝聾作啞,躲到一邊。而他最後一次試圖讓池應正視這個問題時,直接導致了殺手無麵使的出世。

沈鴻來一直都記得池應那雙通紅的眼,死死地盯著他,好像他再多說一句話就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爹就是還活著,他就在後崖山洞裡。婆婆說過的,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離開的。”池應聲嘶力竭的反駁,手中的七步倒冷冷地盯著眼前十七歲的少年,不時地吐出信子。好像和它的主人一樣,隻要聽到沈鴻來說出她不想聽的話就立刻撲向他。

沈鴻來害怕了。在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父%e4%ba%b2尚在人世,隻是重傷未愈”是支撐池應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但那一刻他真正明白關於池蒙的死活,絕對是池應的逆鱗,觸之不得。

也就是那天,池應出山做了殺手。

漸漸地,無麵使的名號在殺手界和官府響亮了起來。

池應是通過這個途徑來緩解她內心的苦楚。

再冷血無情的殺手也是一個人。一旦池應承載的東西超過她的極限,她就隻有兩個下場:走火入魔自殺或者瘋掉被殺。

沈鴻來之所以著急尋求一笑婆婆幫助,是因為種種跡象表明——池應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這一切,宋雲寧都不知情。

她每天寸步不離守在池應身邊,是為了紓解她心中快要爆炸的煩悶。

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生龍活虎的小孩兒因為她成了一個毫無生氣的瓷娃娃,宋雲寧的心情已經不能簡單地用悔恨來表達。她本是心地善良的人,隻是這麼多年壓抑的生活,讓她過早失去了應有的對旁人的一些正麵的情緒,例如信任、牽掛什麼的。

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許朝明數次經曆九死一生的險情,她都沒有這麼擔憂過。

歸根究底,也許是那天在客棧,那雙天真純澈沒有絲毫偽裝的眼睛打動了她,挑起了她對簡單生活的向往。

如果不經曆那場變故,她依然是將軍府裡無憂無慮的大小姐。怎會年紀輕輕就得背負起對皓景皇家的仇恨?

人之初,性本善。

以至於在知曉那個“單純”的小孩兒就是冷血無情的殺手時,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起來那麼簡單質樸的少年,怎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無麵使?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宋雲寧救她,一方麵也是出於對無麵使紛雜的好奇。

這麼多年壓抑的生活,讓宋雲寧對凡事都持有一種消極、悲觀的應對情緒。而這方麵,連她本人都不知道。是以池應消失,她理所當然地認定對方畏敵逃跑。停足不前也是由於她不願麵對另一個猜測——對人性善意的揣測。

種種一切,造成了她現在難以消弭的愧疚和悔恨。無法控製,更無力驅散。隻能儘心儘力照顧昏迷的池應,以彌補對她的傷害。也是為她自己換一個環境,反思過往的種種。

池應昏迷的第八天,沈鴻來天不亮就抱著一大堆東西敲響了小院的門。

宋雲寧看上去比初見時憔悴得多。白皙的臉龐上黑眼圈清晰可見,看來又是一夜未睡。沈鴻來心下憐惜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看姑娘也是習武之人且修為不淺,可否幫我一個大忙?”

宋雲寧側身請他進來後才神色淡淡道:“但說無妨。”

沈鴻來進了客廳,將手裡抱著的東西鋪展開,是數套醫用銀針,長短粗細不一。

“是這樣的。”沈鴻來解釋道,“我想了很久覺得應兒遲遲不能清醒,是因為經脈受損、血脈不通造成的。我想用針灸刺激應兒的%e7%a9%b4位……”

“需要我做些什麼?”宋雲寧打斷了沈鴻來長長的敘述。

沈鴻來指指銀針:“我需要你用內力將針加熱,使它們產生更強的刺激性。”

宋雲寧點頭道:“那我們開始吧。”

看著兩頰深陷的清瘦女子,沈鴻來不禁提醒道:“這個過程需要很久,而且中間不能出現一點停頓的。你還是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吧?”

“不用。”宋雲寧依舊神色淡淡,但雙目卻比之前神采許多。聽到池應蘇醒有望,她能感覺出自己精神一振、

沈鴻來不太放心,又道:“真的不用?我怕你……”

宋雲寧不耐地揮手:“我說不用就不用,救人要緊。”

見她這個反應,沈鴻來也不再說什麼。

刺激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沈鴻來依次將通紅的銀針插入池應身上相應的%e7%a9%b4位,他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池應的上身就滿是銀針。

隨著沈鴻來步驟的深入,池應的麵色漸漸變紅、變赤,到最後頭頂甚至冒出煙來。而且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宋雲寧心下疑惑,便問道:“她這個反應,是正常的麼?”

沈鴻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應兒已經是呼吸粗重,麵如赤棗。當下停了手,連聲叫道:“壞了壞了。”

第十章

沈鴻來在房間急的團團亂轉。宋雲寧越看越覺得不對,這個看起來穩穩重重的青年男子,原來也不像他說的那麼有把握啊。

“敢問沈大神醫,現在怎麼做?”宋雲寧有些無奈地問道。池應俊秀的五官幾乎擰到了一起,內力在體內胡亂衝撞著,臉色時青時赤煞是駭人。

沈鴻來轉了幾個圈子後,氣急敗壞地衝著門外吼道:“師父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看徒兒笑話,我告訴你如果應兒有什麼不測,你看我怎麼以死謝罪!”

宋雲寧正奇怪,卻聽緊閉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身著紅衣的年輕女子款步走進。這女子不過雙十年華,看起來比沈鴻來大不了多少。素顏清麗,風姿甚是綽約。而那一身紅裝又為她平添了幾分妖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吼什麼吼?”女子瞪了沈鴻來一眼,“你不是一直想找人試試你的針術嗎?師父這回可把小應兒當成你的試驗品了。怎麼,還不知足?”

沈鴻來濃眉深鎖,急的快要哭出來:“師父您彆取笑我了行麼?你快看看應兒她怎麼是這個反應嘛。”

有沈鴻來做前車之鑒,再聽那女子說話的內容,宋雲寧可不敢輕易讓她動池應。先那紅裝女子一步擋在床前,語氣頗為不善地問道:“這又是誰?”

紅裝女子長袖輕拂,宋雲寧頓覺一股大力將自己從床邊推開。

沈鴻來這才想起為二人作介紹:“師父,這位就是宋雲寧姑娘,是她把池應救出來的。”又指著紅裝女子道:“這是我和應兒的師父,一笑婆婆。”

“婆婆?”宋雲寧有些詫異,“莫非你修煉了駐顏之術?”

一笑婆婆卻不理她,徑自走到床邊仔細觀察池應的麵色。片刻後,對沈鴻來道:“按你剛才的方法,繼續。”

沈鴻來卻畏縮了,他猶豫再三:“師父,您就發發善心救救應兒吧。我實在不敢再亂來了。”

“誰說你亂來了?你做的就對。”一笑婆婆見他仍在踟躕,長袖瞬間伸展將沈鴻來拖到床邊,“你要是再不快點,小應兒可就真的沒命了。”

沈鴻來見一笑婆婆這般反應,咬牙道:“要是應兒因我發生什麼不測,徒兒可真的會以死謝罪的。”

宋雲寧扶正池應的身體,觸手間,儘是火熱一片。回頭看那紅裝女子,卻見對方正很不雅觀的掏著鼻孔。

這師徒三人,看來都不能以常理論述了。

沈鴻來下手依然迅疾,但額頭上滾滾而落的汗珠透露出他內心的緊張。池應時青時赤的麵色給二人都帶來不小的壓力。

待到日上中天,池應已經變成一個人形刺蝟。渾身紮滿了銀針不說,□在外的皮膚都已變成黑色。但一笑婆婆不說停手,沈鴻來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做。

因為知道那個帶著三分邪氣的女子就是池應的師父,宋雲寧也不能多說什麼。而且見那女子察看池應時的輕鬆神態,小池的傷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的吧。宋雲寧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他們,隻能心下這樣自我安慰。

“好了,停下讓我來吧。”紅裝女子的一句話讓二人如蒙大赦。

向來穩重的沈鴻來甚至一%e5%b1%81%e8%82%a1坐到地上,方才施針時沉穩的手臂竟微微發起抖來。宋雲寧的活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很是不易。連續將數百根銀針灌注內力也幾乎讓她精疲力竭。

退到一邊的宋雲寧看著床前上躥下跳還念念有詞的紅裝女子,目瞪口呆。

一笑婆婆的這個“讓我來”,難道是讓他們看她如何跳大神的嗎?

“喂,沈鴻來,這個真的是你師父?”宋雲寧扶額,甚覺無力。

沈鴻來也是有氣無力地答道:“師父雖然是個怪胎,但她真的很厲害的。”

接下來的一切,徹底讓宋雲寧理解了厲害的涵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