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下)
“子寒,你把自己當成林燦,對你自己不公平,對上官舟更不公平”
晚上7點,離劉語嫣登機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林子寒站在慕馨梅上班商場前的廣場上,還想著劉語嫣登機前最後一通電話裡的這句話。
她應該早到C市了吧?
廣場上很熱鬨,雖然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還有點冷,可駐足遊玩的人並不少。孩子們追逐嬉戲,未化的雪成了他們手中最愛的玩具,打雪仗,還堆了個模樣笨拙的雪人;老式的錄音機裡一曲接一曲放著曾經流行的老歌,老年人熱火朝天踏著節拍跳起健身操。
林子寒6點一下班,回到上官舟的住處,換了身衣服,就直奔這裡。
廣場上也裝飾有繽紛的霓虹,林子寒找了個有些暗的角落,興致勃勃看著四周的一切,半個小時的光景,人漸漸多了起來。
林子寒看了眼時間,7點25分,給慕馨梅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到的消息,看見商場旁邊有家熱飲店,走了過去,買了兩杯。
熱巧克力,給慕馨梅的;
熱咖啡,給自己。
林子寒覺得有點餓,更主要的還是覺得累。不僅僅是因為今天上班問卷調查耗去了一大半的精力,還有劉語嫣臨走前在辦公室說的那些話,揮之不去,耗儘自己的心力。
此時的林子寒想著快點泡個熱水澡,上床睡覺。
“你怎麼不進商場找我?外麵怪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慕馨梅已經站在了林子寒的麵前。
“外麵挺熱鬨的,我看太婆些跳舞哪”
看見慕馨梅,林子寒竟有種難以名狀的難受。
如果女人知道劉語嫣對她的排斥甚至是憎恨,還不知道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三年前的事對她不也是那麼大的傷害嗎?
林子寒強打起精神,微笑著把身後藏著的熱飲“變”在慕馨梅麵前,“給你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熱巧克力!我的最愛!你怎麼知道?”
女人驚喜不已。
這麼湊巧?!不會吧?我隻是覺得也許你會喜歡,林子寒在心裡應對著,比女人更驚訝,難道我真的在潛意識裡把自己當成了林燦?還是——
我是林燦的轉世?
第二個反問一出來,充滿了恐怖片的靈異氛圍,讓林子寒腦皮一陣發麻,連忙打斷自己這離譜的念頭。
“你喜歡就好,肚子有點餓了,想吃什麼?”
幸好旁邊的慕馨梅一門心思都在熱巧克力上了,不然肯定會奇怪林子寒“千奇萬變”的表情。
“我想吃你做的菜,可以嗎?我那鍋灶齊全,不用做的上次在C市那麼多,兩三個我就心滿意足了”
“傻瓜,當然可以,完全可以。走吧,先去超市采購,動作迅速!不然,我怕我會餓暈過去”
“哦,要不先買點吃的墊個底?”
“那是肯定”
“這麼冷的天,你乾嘛不戴個手套?”
“我故意的,好讓你心疼”
“你呀——”
“我開玩笑的,我是想——”
林子寒%e8%84%b1下女人左手的手套,把那隻手,牽進了自己的手心,
“我是想,用自己的這雙手當你的手套”
接近(上)
肖俊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重新回到這座城市。
C市的冬天永遠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陰霾,頹廢。
不下雪,卻更容易讓人的心積滿厚厚的冰。
這樣的C市是肖俊強烈迷戀的,但也是他萬般膽怯的。它總能輕而易舉就揭開自己深藏心底的傷疤,讓自己回味傷疤背後那些曾經美好回憶的同時,又不得不忍受鮮血淋淋煉獄般的心痛。
拾之受難,去之不舍。
左右遊離,終化成一道心障。
不管是三年前的遠赴異邦,還是如今出走S市,這道障始終掌控著肖俊的心緒,讓他終日不得安寧。
而此刻的回歸,更讓這種不得安寧升級成如履薄冰的驚恐。
有事情要發生,肖俊劇烈的直覺。
不僅僅是因為林天賜這次一通看似無關緊要工作理由的電話照回,更主要的是,至從上次S市以“地下工作者”姿態一聚後,肖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聯係上那個叫“李凱”的老同學了。
每次電話那頭不是關機,就是一長段接通回響聲過後人為掐斷的自動回複。
李凱消失了,正如他當時不經意的出現。
肖俊卻沒辦法把他的來去無蹤看得平常。那次見麵談話男人話裡的企圖彰顯無疑,意味著什麼?李凱已經開始動手?意味著林天賜也許已經知道了?那,一旦林天賜認定自己和男人“合謀”的話,那更意味著什麼?
肖俊不寒而栗,想不出後麵的劇情,也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劇情。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如果被自己不幸言中,隻有把這件事最原始最單純的初衷對林天賜合盤托出,可自己與李凱這“致命”的老同學關係恐怕也難將自己無心的動機撇得一乾二淨。
坐在出租車上,肖俊給林天賜打了個電話,告知自己已經抵達C市的消息。
電話裡林天賜的情緒沒有蛛絲馬跡。兩個相識已久的男人並沒有多少語言的寒暄。
“你直接到我郊外的彆墅來,我在這等你”
林天賜提出的見麵地點立刻讓肖俊冷汗漣漣,有種大禍臨頭的緊迫感。去,恐怕在劫難逃;不去,怕是更要背負“做賊心虛”的惡名。
進退兩難,搖擺思量之間,身下的車越開越急,肖俊的心也越飛越遠,穿越時空隧道,駛上三年前的運行軌道。
三年前,兩輛車曾經奔跑在同一條路上。林天賜的車在前,肖俊的車在後。
V6,嶄新的V6。
甚至當時的心情也變得鮮活,這樣的錯位一旦產生,讓肖俊有了平生第一次的暈車眩暈感,嘔吐的衝動在胃裡翻江倒海。
車還是到了,如三年前,直直停在那扇大鐵門門口。
肖俊下了車,朝彆墅望去——
大鐵門徐徐朝兩邊退去,整幢彆墅像是一件盒子玩具被人硬生生撕裂開一條大口子。彆墅二樓,開著的一扇窗戶前立著一個人形,正對著肖俊揮手。
是林天賜,確信無疑。
肖俊的腳,還有心,頓時灌滿了千斤鉛,沉重得不能動彈。
片刻,肖俊的一隻手也機械性舉起,晃了晃,算是回應。
男人的另一隻手,拿著小旅行包的手有些微微發抖,連身上並不厚重的呢子大衣也成了累贅,大冷的天竟捂出了汗。
肖俊定了定神,腳邁了出去,剛過鐵門的界限,門又再次活了過來,徐徐,合在了一起,發出最後一聲低歎般的呻[yín]。
與世隔絕。
彆墅內的擺設比起三年前有了顛覆性的改變,肖俊沒有尋到半件似曾相識的裝飾。顏色上也不見往日的厚重。
可,感覺,整幢彆墅散發出的那種味道,沁入肖俊骨子裡的感覺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墳墓,相對於三年前,更豔麗的墳墓而已。
肖俊放下手中的小旅行,四周看了眼。依舊的空曠,寂靜。
男人朝二樓的樓梯深處望了望,再次踏上三年前的方向。
二樓,隻有一扇門是開著的。肖俊剛剛鼓起的一點勇氣在那扇門跳進自己眼簾的一瞬間再次被擊得粉碎——三年前,同樣的彆墅,一樣的房間。
到了門口,肖俊試探著往裡麵探了探,林天賜的身影異常醒目。
“怎麼不進來?”
“恩。林……董事長您好”
林天賜的語氣很輕,撞進肖俊的耳裡卻是命令一樣的堅硬。*思*兔*網*
年輕男人有些不自然地側了側身,小心地踱進了屋,在林天賜的對麵臨時找了個地方坐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占去了整個屋的絕大部分空間。
肖俊這才定下心,有了打量房間的心情。還好,肖俊在心裡鬆了口氣,房間絕對是那間房間沒錯,現在卻也的確找不到當年的半點影子。
“你還記得這件房間嗎?”林天賜的一句話再次讓肖俊剛沉下來的心重新糾結到了一起。
“我,我記得”
“是呀,雖然都過去了三年,雖然我把它整得不留半點以前的痕跡,可是,那些發生過的事又怎麼能輕易就抹殺得了的?”
果然,肖俊在心裡哀歎,被自己不幸言中了。
“小俊,你覺得這些年以來,我和你劉姨對你怎麼樣?”
“好,很好。沒有你們就沒有我肖俊的今天。”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我可以發誓”
“發誓就沒那個必要了,我從來隻相信行動證明。我和劉姨一直對你好的原因,
你恐怕也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林燦。說句不好聽的話,沒有燦兒,你在我們的眼裡恐怕……”
林天賜沒有說出最後的那幾個字,目光落在了肖俊的臉上,饒有餘味。
一文不值。這一點其實不需要您提醒,多年前我就很清楚,肖俊在心裡接上男人的話,苦笑。
“董事長,您有什麼事情請您直接說吧?”
“你現在到底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黃毛小子了,像個男人了。那你覺得我找你來是為什麼事情?”
林天賜不愧是商場上的老江湖,他這樣的反問讓肖俊覺得自己被“將”了一軍,反而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肖俊的神情被林天賜儘收眼底。
“年輕人還是要本分一點才好,你這麼年輕有現在的一切也算是個不錯的開頭,彆做一步登天的美夢。我剛才的話也許你還沒聽明白,因為燦兒,我們可以給你很多;同樣,因為燦兒,我們也可以拿走一切”
“我沒有!他拿給我的東西,我一眼都沒看,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正中下懷!肖俊的話一出,兩個男人瞬間針鋒相對。
“什麼東西?誰給你的?”
“李凱!一些資料!”
“什麼資料?”
“我不知道!我沒看,封口我都沒開!”
“李凱是誰?他為什麼給你那些東西?”
“他是我初中的同學!我要他幫我查點東西!”
“你的初中同學,你要他幫你查點東西?”
林天賜的再一次反問,如壺灌頂,肖俊突然意識到自己眼睜睜把自己推到了毀滅的邊緣。
“我,不是……李凱是我的初中同學沒錯,可那些東西不是我……不是我要的”
肖俊亂了心跳,%e8%88%8c頭也開始打結。
“你不是說你沒看嗎?竟然沒看,怎麼又知道裡麵的內容不是你要的?”
“我……我真得沒看!我給了他2萬塊錢,東西也還給了他!……那個東西是彆人要我幫她查的……真的不是我”
“2萬塊?看來我出錢讓你出國是讓你去掙外彙去了,出手還真大方。看來那些東西行情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