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寒轉過身，“要不，先送你回去？”

“不了，我另外叫車，又不順路。對了，明天下午舟要趕回老家，你一定要去機場送她……子寒，你要好好待她，舟很愛你。”

林子寒最後看了眼慕馨梅滿含期望的雙眼，默不作聲，轉過頭，鑽進車後座。

出租車隨即開動了馬力，一溜煙開遠了，留下若有所思的女人。

慕馨梅跺了跺有些發僵的雙腳，一招手，又一輛出租車載上女人，一轉彎，朝相反的方向駛去……留下一道冒著熱氣的尾氣弧線。

門開了，林子寒騰出一隻手，按下門邊的開關。

屋子儘收眼底，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背上的上官舟睡得依舊沉穩。

林子寒並沒有把女人放下。載著女人的體重，“兩個人”一起，安靜打量起屋裡的變化。

客廳中央，醒目的大魚缸，幾乎和林子寒在C市家裡的一模一樣：遊滿了一樣斑斕絢麗的魚；

牆上新添了普羅旺斯風景的小畫框；

窗簾，換成淡紫色百合圖案。

林子寒在心底歎了口氣，背起女人朝臥室走去。

輕輕把女人平放在床上後，林子寒去浴室端來了熱水；

為女人洗臉，洗腳，換上睡衣，蓋好被子。

等一切過後，林子寒在女人身邊坐下，雙手拿起女人的一隻手，握進掌心，

“對不起，寶寶。”

女人均勻的呼吸聲清楚傳來，林子寒看著那張恬靜依然動人的臉，緩緩說

“我一直叫著你寶寶，現在卻做了這麼傷你心的事……我沒臉求得你的原諒，對你，對梅，我都不可原諒。你們兩個都是很好的女人，我卻以不同的方式傷害了你們。上午，梅說出那樣的話，我原本想恨她，至少，應該有一點點的恨，可，我恨不起來；下午，你給了我一耳光，我明明心裡很痛，卻還莫名其妙夾雜種解%e8%84%b1的滋味。哎，我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我明白你愛我，這個世界上除了乾媽，現在恐怕再沒有人比你更愛我了。客廳的魚，畫框，窗簾我都看見了，都是我喜歡的，一切的一切，我都能感受到……隻是，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麵對我自己”

床上的女人依然安靜。林子寒說完，用手背蹭了蹭女人的臉，把女人的的手輕輕放回了被窩。

關上臥室門之前，林子寒最後在女人的床櫃上放了一杯水。

穿過客廳，牆上的開關再次被摁下。

門悄悄合上。

女人的家，又恢複了漆黑。

直麵

水戀花。

昨晚的打架事件煙消雲散。

酒吧裡光線昏沉，優質廉價的各色香水味混雜在一起，氛圍更加陰柔，曖昧。

劉語嫣儘量壓抑著心底那份不適應感，穿梭在窄小的空間裡，仔細搜尋。

昨晚發生在這裡的詳情，連同秦夢本人的照片，以及她兩個小時前進這家酒吧的行蹤，女人都已經熟知。

劉語嫣做出來X市的決定是在上午林子寒那個電話之後。

林子寒在電話裡刻意的平靜深深刺痛了女人，掛上電話後，女人想也沒想就直接定了張來X市的飛機票。

女人幾乎是刻不容緩想馬上見到那個人，那個昨晚對林子寒大打出手的主角。

她有什麼資格？！

隻是間小酒吧，沒多久功夫，劉語嫣就在吧台前鎖定了目標。

吧台前的獨椅上，秦夢孤獨的側影彰然顯現。女人平複了下自己心裡那把燒的旺的怒火，站在原地觀察了幾分鐘，確信目標是一個人後，走了上去。

來到秦夢相鄰的空椅上，坐下。

“給我來杯馬爹利”劉語嫣對吧台裡的年輕女人微微點了下頭。

秦夢麵前的嘉世伯快要見底。

劉語嫣拿起女吧員隨即放在麵前的酒，並沒有喝，“她喝不少了？”眼神晃了晃旁邊的秦夢。

“這是第七瓶了”吧員麵無表情地應了句。

“她不就是昨晚那件事的主角嗎？”劉語嫣假裝驚訝，一口的調侃語氣。

“關你%e5%b1%81事”秦夢沒有側目，抬頭，不客氣輕輕回敬了一句。

“我是覺得你傻，為已經變了心的女人，不值得”

“不值得？”秦夢的肩膀顫唞了一下，側過頭，盯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值得？”

劉語嫣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女人動作的“奚落”顯然搐動了秦夢的某根神經，“16年了。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已經16年了。我一直信首最初的承諾，珍惜這麼多年，如果這也不值得的話，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

“看你樣子也不是17，18的小孩子，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惟獨兩個人的感情是不能用邏輯來衡量這麼簡單的道理嗎？”

“我不管什麼邏輯不邏輯！我隻相信事在人為！無論什麼事情，感情也不例外，隻要堅守，總會得到期待中的！”

一旁的劉語嫣突然對秦夢有了許莫名的共鳴。

她對慕馨梅的愛情，自己對林子寒的感情，不都是一樣性質的執著和無奈嗎？

明知道有些東西注定已經不能回頭，卻還倔強地拚命去爭取。

劉語嫣茗了口酒，惆悵，化不去。

“三年前可以，三年後照樣可以。”秦夢繼續說到，不屑的表情。

劉語嫣心底一沉，三年前？難道那個人是她？

“是嗎？說說看，也許我能從你那取取經，來挽回我那變了心的無情人”女人故意地“真誠”。

“你也和我一樣？”秦夢虛著眼，有些得意。

“是，你看這裡到處都是成雙成對，隻有我和你在這裡喝悶酒，同病相憐”

“三年前——”秦夢朦朧著發紅的雙眼，眼神變得像深邃的海底軌道。

三年前。

“小馨，你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你要是不開，我就不走！一直守在你門口！”

秦夢手裡拎著半瓶酒，吐著滿嘴的酒氣，一下字攤倒在門前，身體碰撞在安全鐵門上，發出重重的“哐鐺”聲。

門的另一麵，慕馨梅熄滅了屋裡所有的等，捂緊了耳朵，雙眼直勾勾看著那道門，連呼吸都快要隱藏。

“開門！開門！我有話對你說！”

秦夢安靜了幾分鐘，再次沒了耐性“啪啪啪————”門頻繁地響起來，發出更大更刺耳的噪音。

屋裡的女人又驚又怕，現在已經是深夜，秦夢這樣下去的糾纏，隻怕左鄰右舍都會無辜受累，難得消停。

女人無可奈何，屋裡的燈被打開，那道久受折磨的門也終於得以解%e8%84%b1。

門開了，秦夢一隻手撐在門框上，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你進來吧，再敲，恐怕鄰居要打110了”慕馨梅無視秦夢的眼神。

秦夢跌跌撞撞進了屋，倒進小屋中央的簡陋沙發上。

女人轉過身，輕輕關上門。

“你這次是鐵了心？”

慕馨梅和沙發保持一段距離，靠在門邊的牆上，雙手叉在%e8%83%b8`前。

“我想我已經和你說的夠清楚了，我們之間已經沒了感情，勉強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你一定會找到比我更好，能給你幸福的女人。”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少在那說%e5%b1%81話！沒有感情？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已經13年了。13年！多少個日日日夜夜？！你一句沒有感情就輕易把13年給輕鬆抹殺了嗎？”

秦夢的言語裡充滿了憤怒和埋怨。

“13年，的確是漫長的日子可它畢竟走到了儘頭。老秦，是我對不起你，我心裡有了彆人，我們兩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

“就為了網絡上一個的還沒見麵的人？！一個看得到摸不到幾乎空白的陌生人？！你們認識還不到兩年，而我們已經認識了13年！誰珍貴，誰該值得信任，難道你不明白嗎？”

“感情和時間無關，至少，在我眼裡，是這樣的。有些人在一起過了一輩子，沒有真感情；有些人雖然才相遇就要分彆，可卻嘗到了最真的滋味”

“你是說你和我在一起那麼多年沒有真感情？！”

慕馨梅的話無疑在秦夢的心窩上狠狠紮了一刀！

啪————

秦夢手裡的酒瓶拋了出去，在地上砸開了花，合著小半瓶的啤酒沫子，四處飛濺。

女人用手擋了擋臉。

“我不是那個意思。”慕馨梅平靜地說：“我是說我個她的感情和我與你之間的感情沒有可比性，畢竟我們認識在先。現在，我們的感情已經到了儘頭，老秦，讓我們做朋友，好嗎？”

“沒儘！我不需要你這個朋友！我們之間，我沒說儘，就永遠不會儘！”

女人的話讓秦夢的身體燙得厲害，著了火，從肝臟開始，迅速蔓延，灼燃了五臟六腑，尤其是胃裡的那股火，燒得最旺，燙得最疼，明顯的痛感陣陣翻湧上來。

秦夢的兩隻手不受控製本能地捂在那個叫胃的地方。

“好痛！”秦夢叫出聲來，從胃擴散出來的疼痛電流很快竄上了腦門，停在頭皮表層，麻，觸電般，整個身體受到感染，汗，冷汗，讓被電擊的感覺更透徹。短短的幾秒鐘，秦夢臉上的肌肉已經變形，臉色發白，被突如其來的胃痛完全擊潰，倒在沙發上，神情恍惚。

一旁的女人再也無法平靜，秦夢的胃痛史她是很清楚的。

“你看你，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還喝這麼多酒”慕馨梅碎聲埋怨著，一邊著急動手。

開水，熱毛巾，暖水袋很快擺到了沙發前的小茶幾上。

喂了水，擦了濕毛巾，敷了暖水袋，秦夢的症狀卻沒有絲毫的減緩，臉更加的蒼白，手腳發涼，冷汗更多了。

藥，慕馨梅知道秦夢現在需要的是藥，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這樣的情景女人並不是第一次見到，每次隻要秦夢吃下胃藥，不論什麼牌子，胃痛都會奇跡般的消逝。

可，問題是，女人才搬來的新屋沒有胃藥，連止痛藥也沒有。

慕馨梅看了眼桌上的小座鐘，11：28，不再猶豫，抓起錢包，拉開門，衝了出去——

“我多想回到家鄉，再回到她的身旁，看她的溫柔善良，來撫慰我的心傷；就讓我回到她的身旁……”

迷迷糊糊中，秦夢睜開了眼，尋找著歌聲出處——慕馨梅的手機，在離沙發不遠的小桌櫃上歡快地唱著，伴隨著陣陣振動的“嗡嗡”聲。

歌聲斷斷續續，唱了又停，停了又唱。

秦夢掙紮著站起身來，朝小桌櫃挪去，摁下了接聽鍵……

劉語嫣屏住了呼吸，徹底沉淪在秦夢的講述裡，秦夢這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不說了？是誰打來的電話？”女人心急地問道。

“上吊也要喘口氣，我說了這麼多，口乾了”秦夢握起手中的啤酒瓶，狠狠地灌到底。

“哼，還會有誰？不就是她那個新相好的。老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