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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前那些從美國帶回來的東西。

一個大旅行箱,一台筆記本電腦,幾乎就是自己全部的家當。

諷刺的是,三年前自己離開時隨身的也是現在的什物“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隻不過,原來的旅行箱早已陳舊“箱骨無存”;原先的筆記本也被改良換代,消失在日新月異崇尚喜新厭舊的人類文明的曆史長河中。

水帶著暖人的溫度侵占四周,除了頭,整個身體完全被吞沒。

肖俊儘情地舒展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閉上眼,頭向後伸展,享受這難得的放縱。

車票已經買好,回老家成為定局。就在明天。

闊彆多年,僅有的一點熟悉都蕩然無存,有的,隻是例行公事的冷淡。

——等你回來就去S市分公司報到,上任那邊市場部的總經理,乾出點成績後我就把你調回總公司,畢竟你剛從國外回來還需要為自己積累更多的經驗資本。

林天賜的話又清楚的鑽進腦海。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自己需要做的必須做的隻要按部就班就好。

是幸運?還是悲哀?

這個城市,匆匆的來,匆匆的去,“被打發”的感覺強烈地占據心靈。

就如同,林燦,自己與她的相遇相識注定隻是一場鬨劇。

四年前——-

熙熙攘攘,穿流不息的人和車。

站在人行道的十字路口,肖俊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陌生。這個城市,這些人和物仿佛也在無聲的嘲笑著自己的無措。

“賜嫣燦”——那座醒目的大樓就在馬路的對麵,自己今天的目標地。

肖俊扯了扯自己身上昨天才從批發市場買來的廉價西服,那是家全國都很有名氣的大公司總部,自己一身的裝束和那招牌相照都自覺羞愧。

在這個大學生滿地都是的社會,要想頑強生存的下去,需要的是更多對自己低微和無知的漠視。

肖俊狠狠地在心裡說著什麼,一跺腳,向前邁去```````

過廊前的長椅早已經擠滿和自己一樣的年輕麵孔,站著的,坐著的,各人忙著自己的前途。

還沒到開始麵視的時間,肖俊巡視了一下,企圖找個暫時棲身的角落。

其中,有一個人“鶴立%e9%b8%a1群”,肖俊的眼睛一看見她就被粘住了。

那是個同樣年輕的生命,1米7左右的個頭,這樣的身高對一個男人而言沒什麼,可那分明是個勻稱的女人的軀乾。

女人,一個另類的女人。

頭發短乾,粟栗顏色,應該是燙染過;一身的休閒打扮,時尚養眼。

她也淹沒在人群裡,卻做著有違“潮流”的事情——拿著拖把和水桶,穿梭在人群裡打掃清潔!

大概是累了,女人直起身來,胳膊擱在拖把帚上,站好,拿出包裡的紙巾擦著汗,休息。

女人有著一張很好看的臉。不是那種小巧憐愛的瓜子臉,卻透漏出一種英氣的瀟灑。

肖俊仿佛已經忘記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了,所有的注意被眼前這個女人吸引,呆呆地看著女人``````

女人環視了下四周,兩個人的目光一下子相撞——————

微笑在女人臉上綻放……肖俊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視線瘋忙找著縫隙。

“我好累,你能幫幫我嗎?”女人走了過來,無視男人的躲逃。

“啊……”牆上的時鐘指針還有5分鐘就指向9點。麵試開始的時間。

周圍有幾個人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動靜,紛紛轉過頭投視在女人和男人的身上,旁觀著局勢的發展。

隻有一秒鐘的猶豫,肖俊把手中的公式包往女人手中一放,挽起自己的袖,走向水桶。

周圍一片嘩然`````隻有那個帥女人饒有興趣地看著;

肖俊猛地鑽入浴水裡,讓水把自己整個全部淹沒……

那張臉,一張活力年輕的臉,在水下,與自己%e4%ba%b2切相見`````你,你在天堂還好麼?

淚,融化在水裡,把水的味道也帶鹹。

頭發上的水濕噠噠的,肖俊狠狠地甩了甩頭,拂去臉上的水;

旁邊,靠旅行箱,有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用牛皮紙裹著。

肖俊遲疑了一下,走向前,拿起那個東西——看了兩三秒,緩慢地打開。

一個畫框,陪伴自己三年的畫框,除了自己這個身體,就是它陪自己的時間最久了。

跟著自己從這裡離開,又跟著自己回到這裡。

那裡麵鑲嵌著的還有一張臉———張牙舞爪的複古臉譜。

有色各種礦石組成的圖騰,在光線的鼓動下,發出微弱閃閃的光。

一張臉,卻有著左右不同的風景。尤其是那張嘴,從鼻下被刻意扭曲成得變了形。

初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對稱,可細看一會後,卻覺得它天然就該是這個樣子,驚人的和諧。

三年前,當自己在她的房間裡看見這副畫時,就被深深震動。

從那晚以後,就偷拿它一直霸占著。

這是除了影子,唯一跟她有關的活物。

肖俊一遍又一遍輕輕撫摩著`````

也許,是時候歸還它的時候了,難道還讓它再跟著自己四處漂泊?畢竟,她的魂也在這兒,不是嗎?

雖然舍不得,可,就如同她,不是你的,始終沒有那種真正擁有的快樂。

把它留下。

肖俊想起了墓地前遇到的那兩個年輕女人````恐怕把它給她們比給那兩個女人男人要穩妥的多。

恩,同樣的活力,相似的神色,相信交到她們的手中是它最好的歸屬,還有她,她在天堂也一定會滿意這樣的安排。

我的生命已經無力自主,至少我還有這麼可憐的能力安排這一件事情。

肖俊一下子有了生命力,找出手機,興奮地翻找著那個號碼……

“寶貝,你嘗嘗這個,很好吃的”林子寒舉著手中的烤%e9%b8%a1翅向上官舟嘴邊喂去。

“恩。”女人幸福地張開嘴……

“這輩子我隻想好好愛你,永遠守著你,讓你捧我在手心,疼我在心裡……`”

女人的手慌忙地在包裡掏找電話————

熒屏上的來電顯示卻讓自己犯難了,猶豫著。

“怎麼呢?誰呀?怎麼不接?”

是那個男人。

肖俊。

交換

(上)

上官舟走到和男人約好見麵的水吧門前,卻停下了。

———“我是肖俊……明天下午我就要離開,我們能見個麵嗎?”

燒烤店的生意火爆,四處全是人,嘈雜混亂,上官舟的心很快變得煩躁。

見麵?跟林燦是%e8%84%b1不了乾係的,見還是不見了?

男人似乎猜測到女人的躊躇,有些著急“我有個東西希望交給你們保管,是關於林燦的。”

林燦的東西?是什麼呢?

上官舟轉過身,看了眼桌子前那個不聞身邊事一臉無邪的林子寒。

“好吧,地方你定,什麼時間?”先單獨見個麵,走一步看一步。

女人回過神,無意地朝四周瞅了瞅,身邊除了匆匆而過的人流,車流,全是沒有生命的死物,在冬日的暖陽下露出將死的神態。

水吧裡卻是另外一番景象,有了與外麵浮躁世界微不足道的隔離,難得的讓人心靜。

墨綠色的植物花盆擺設,加上空氣中淡淡的輕音樂渲染,上官舟的腳步有了少許的輕盈。

“來了,請坐。”肖俊今天照例一身紳士裝束,頭發卻沒有了那天的張揚,平穩地往後躺著,鼻梁上多了一副金邊眼鏡,展現出比實際年齡不相稱的超成熟。

上官舟對男人微微點了點頭,在對麵坐下。

“喝什麼?”

“綠茶好了。”男人麵前放著的是咖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種苦又沒多大好處的黑色液體也隨水泥鋼筋一樣浸入城市的每根血管,越來越多的人因此中毒。

“你要離開?”

相比之下,綠色的清爽讓自己更覺得輕鬆,怡人。

“恩,先要回趟老家,下午的車。然後去S市。”肖俊的神情和語氣,多年以後又一個張健的翻版。

“你在電話裡說什麼林燦的東西希望我們保管,我很好奇原因。”上官舟鬆弛身體往後麵靠去。

“原因?”肖俊喝了一小口咖啡,“因為你們和她一樣,同樣的年輕活力。”

這算什麼理由?

上官舟嘴角不由一笑“這個世界上和我們一樣年輕活力的人多了,況且,你也不老呀。”

肖俊不理會女人話語裡的調侃成分,“我不想讓她留下來的唯一一樣東西再跟著我流浪,更重要的是”男人停頓下來,看著女人“和你一起的那個,叫林子寒?她們很像”

很像?上官舟剛輕鬆的神經再次折疊了起來。

“具體我也說不清楚。那天在墓地,她的一言一行,語氣動作,擦拭林燦墓碑時的神態,都很像。除了那張臉,說不過去。”

為什麼?先前的慕馨梅,現在的肖俊,見過她的人都說她們很像?

“你和林燦很熟嗎?”今天的交談正悄悄一步一步應證那天的強烈預感。

上官舟的反問,倒讓男人笑了。自嘲的,苦笑。

自己也很想弄明白,自己和她的關係算什麼呢?

“很熟談不上,了解吧,你們呢?說是她的朋友,倒是說說看?”

肖俊拋出這個回球的確讓上官舟犯難了,怎麼說呢?應了那句古話:說來話長。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好象,是我先問你的。”

“其實這也不重要,我竟然已經把東西帶來了,就認定了。”

“能給我看看嗎?”上官舟一走近男人時就看見桌麵上那個有點神秘的東西;四四方正的,畫框什麼的,照片又或則畫?

“恩”肖俊把手邊的東西遞向女人。

上麵有一層厚厚的牛皮紙,捆綁的繩子精心地打著結,是紫色的。

看來男人很珍視這件東西。

上官舟拿著東西的手也變得恭謹起來。

(下)

紙裹了兩層。不是照片,更不是畫。

一張臉譜。被分成鮮明的左右兩半。

像是用什麼特殊的材質做的,一顆顆細粒鮮豔平整,在光的反射下發著微小的回應。

左邊,淡蘭色,代表著平靜與生命;

右邊,慘白色,意味著浮躁與死亡。

中間被一條深黑色的溝痕撕裂……上官舟從來沒近距離看過這樣詭異的一張臉。神秘,讓人心悸。

還有那張歪曲的嘴,完全變形,從左延伸到右靠近耳垂的位置,裡麵,是鮮豔誇張的%e8%88%8c。

雖然隔著塊玻璃,不舒服的感覺卻油然而升。

林燦,那麼陽光朝氣年輕的生命,會喜歡這樣另類陰暗的圖騰?

“這是林燦的?”上官舟實在無法把這樣的東西和認識的那個人聯係在一起。

“恩。知道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