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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妃為後 易一安 4315 字 2個月前

以為常,蘇姿晗眼皮微微動了動,在柔軟的被子上蹭了蹭,往暖和的被窩裡縮了縮,像冬眠的鬆鼠,無害的嬰孩,再次安詳入睡。

文燁眼角眉梢的笑意漸漸散開。

室內暖融融一片。

開門,銀裝素裹的大地呈現在文燁麵前,凜冽的寒風迎麵刮來,涼颼颼的,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徹骨的寒意蔓延,不知是從心裡蔓延至身上,還是從身上蔓延到心裡,應該不會很寒冷吧?

蘇姿晗一覺睡到自然醒,此時隻剩下空蕩蕩一片,空蕩蕩的房間,空蕩蕩的被窩,連殘留的餘溫也已經冷卻。

當掀開被窩從床上坐起,瞬間侵襲而來的寒冷讓她從朦朧中清醒,聽著窗外呼呼作響的風聲,突然有些畏縮,一定很冷吧?

但內心又不允許自己留戀於磨人意誌的被窩的溫暖,重新堅定決心,朝外喚了一聲,謹言隨後便推門而入,盛著服侍蘇姿晗用的洗漱用品,也盛著一碗以前常用的避子湯。

寒冷的冬天,連避子的湯藥也是熱騰騰盛來的,不能馬上喝,捂在手上,也是熱乎乎的,卻熱不了喝藥人的心。

熱乎乎的碗捂在手裡,卻是一種煎熬,蘇姿晗用嘴將湯藥吹了吹,將藥水大口地灌進自己口中。

“你在喝什麼?”

文燁的聲音突然在屋內響起,帶著壓抑的暴怒,在蘇姿晗腦海中一次次回旋。

蘇姿晗手一抖,同時也被藥水一嗆,抬頭突然撞進文燁那雙眸子中,心一顫,忙不迭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他現在不是應該在上朝嗎?以往他都不會提前下朝的。

碗中的藥水灑出,滴在衣裙上,弄臟了素淨的衣裙,嘴中的一大口藥水差點噴出,但最後卻被她不緊不慢地咽了下去,將碗平穩的放在了麵前的小方桌上,然後迅速掏出潔白的帕子擦了擦衣裙,“喝藥。”

嘴中殘留的藥味,是從所未有的苦。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怎麼又要喝藥?”文燁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緩緩向她邁來,每一步都像重錘擊在她心上,“喝的什麼藥?”

即使蘇姿晗有刻意掩飾,但第一刻她眼裡的恐慌,偏偏被他全數看在眼裡,烙進心裡。

本來聽凝心說蘇姿晗可能在喝避子湯的時候他還是不願相信的,其實他是想相信她的,也不想去懷疑她,但是,這件事情卻像梗一樣一直橫在他心中,想放又放不下,於是想著,既然相信她就更加不應該害怕,隻是驗證一下,就當是讓自己的心真正安穩下來,於是今天便提早下了朝,並且不作聲張地偷偷進了鳳鸞殿。

沒想到,卻偏偏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一幕。

現在想想,就算以前太後利用鹿香和祭雪讓蘇姿晗不能懷孕,但如今距他換掉那串佛珠也已快半年,而她始終未能懷上龍裔,原來竟是這等原因。

為什麼偏偏是這等原因?

蘇姿晗中指一下又一下地在藥碗上摩攃著,沒有過多激動害怕的舉動,隻是目光躲閃,久久都沉默不說話。

“為什麼不回答?”文燁在榻上坐下,抓住蘇姿晗一直不安地做著小動作的手,“你知不知道這樣朕會很擔心?”

他的手很冰冷,冰得蘇姿晗痛,這是他頭一次不顧她的感受將冰冷傳遞給她。

蘇姿晗手沒有任何掙紮,文燁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脈搏的跳動,感受到她泄露著殘忍真相的慌亂心跳,可是,他還是靜靜地等待著她的%e4%ba%b2口回答。

蘇姿晗的內心在苦苦掙紮,短短幾秒,對她來說卻像幾年那麼漫長難熬,“是……”

“是補身體的藥。”

正當蘇姿晗啟%e5%94%87說實話時,謹言突然開口說道,如一潭死水中突然投進去的一顆石頭,激起一陣水花。

蘇姿晗不由得驚訝的看向謹言,除此之外,臉上還有深深的擔憂,在她看來,就算是能激起水花的石頭也遲早要沉沒在水底,就算騙得了文燁一時,一旦叫人來查,一切終會敗落,不如早點承認,早點麵對遲早要麵對的。

文燁將厲芒轉向謹言,眼裡有幾分探究:“是嗎?”

“回皇上,娘娘身體一直很虛,自從中了萬壽醉仙後身體更是大不如從前。”謹言抬眸,瞄了一眼文燁%e8%83%b8`前衣服上的五爪金龍,又垂下眸子,“身體受不起折騰,所以奴婢給娘娘熬了些補氣補血的藥。”

蘇姿晗耳根子有些灼熱,掩著帕子輕咳了一聲,但是羞歸羞,卻不覺得謹言這樣說還有什麼意義。

“皇上如果不相信奴婢的醫術,可以請太醫來檢查一下這補藥的成分。”

蘇姿晗還在斟酌其中的緣由,謹言卻偏偏將事情往蘇姿晗擔心的方麵推進,蘇姿晗詫異地張了張嘴,就聽得文燁道:“好。”

文燁自然也懂得謹言剛才那句話的話裡之意,但是麵不改色,“傳邱太醫。”

☆、第三十五章 看病

蘇姿晗默默觀察著謹言的神色,見謹言平靜如水,便抱著靜觀其變的態度,安靜地坐在了榻上。

隨後,邱太醫到來,“微臣見過皇上,娘娘。”

“免了。”文燁望了一眼小方桌上的避子湯,“幫朕看看這藥有什麼功效。”

“是。”

邱太醫領了命,藥碗卻一直被蘇姿晗圈在手中,沒有一點放手交給邱太醫的打算,邱太醫出言提醒道:“請娘娘把藥暫時交給微臣看一下。”

蘇姿晗收回環著藥碗的手指,眼睜睜地看著邱太醫慢慢端起了那避子湯,這個時候了,她不得不緊張,甚至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謹言始終一副靜候著邱太醫檢驗的鎮靜模樣。

蘇姿晗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邱太醫將藥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用手指沾了一些藥水細細嘗了嘗,道:“回皇上,是補氣補血的藥水。”

蘇姿晗一愣,張著迷惑的眼睛盯著邱太醫古板的臉,真想問一句他剛才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壓製住內心的翻湧,淺笑道:“謹言的醫術一直很好。”

謹言寵辱不驚:“謝娘娘誇獎。”

文燁眼中光華流動,麵上浮現一抹笑容,定定地望著蘇姿晗的側臉,“你不舒服應該早些告訴朕才是,你這樣讓朕很擔心。”

白色的雪,明亮的白光透過紗窗,在蘇姿晗臉暈上一層柔和的光芒,眉目微垂,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扇著,如一幅嫻靜美畫,而文燁就像一個欣賞美畫的人,專注而又認真,目不轉睛的望著。

蘇姿晗側首迎上文燁幽深的目光,“正是因為害怕您擔心,所以臣妾才不敢告訴您。”

盈盈如清水的目光,泠泠如玉落珠盤的聲音,令人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文燁鎖著那雙眸子,灼熱又寒冷,仿佛要穿透蘇姿晗的心,“以後不要再瞞著朕了。”

蘇姿晗沒有躲避,與他深深對視,內心暗潮幾度流轉,抿嘴微微一笑,像是默默明白,也是沒有出口答應,收回目光對謹言道:“謹言,今天的藥冷了,你再去熬一些新的。”再轉頭麵向文燁,“皇上還沒用早膳吧?不如今天就在臣妾這用膳?”

聽她這話說的,好像他很少在她這用膳似的,文燁點頭答應。

平平靜靜的用完膳,%e4%ba%b2眼看著文燁背影離開鳳鸞殿,蘇姿晗微不可聞地從鼻間呼出一口長氣。

此事雖然暫時安全過關,但是,文燁不可能將此事完全放下。

轉身,關上門,獨自留下謹言一人,蘇姿晗的臉沒有任何虛偽的掩飾,瞬間沉下去:“怎麼回事?”

要想收買邱太醫幫她們說謊的可能性是極小的,謹言也不可能是當著文燁的麵將避子湯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謹言一開始給她喝的藥就不是避子湯。

為什麼要騙她?蘇姿晗在等謹言給她一個解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因為不願再看到娘娘繼續傷害自己的身體。”謹言清冷的語音落下。

隻留下滿室的寂靜。

蘇姿晗靜靜地坐著,因為太安靜,也太平靜,讓人始終想不到此時到底在想什麼。

“以後不要再騙本宮。”良久後,輕柔的聲音,從蘇姿晗口中逸出,伴隨著香爐內的嫋嫋香煙,輕輕飄蕩,散去無痕。

經過這次的事,文燁一時半會也不會再派人來驗謹言給她端來的湯藥,她反而可以將避子湯說成補藥,名正言順的喝下去。

以後必須用真正的避子湯。

這樣欺騙文燁的日子不會再長久了。

謹言沉默片刻,像是經過一番艱難的掂量,最終還是選擇遵從,“是。”

“梁大人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

“他說這件案子很難查,還沒查出是誰下的手。”謹言臉上劃過一抹譏色,“但是,依他的頭腦,應該知道該死的人是誰才是。”

不是案子難查,而是事情難辦。

作為文燁左膀右臂的梁昊,怎麼會看不懂文燁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這件事情確實難辦,找機會幫幫他,讓他早日找出凶手。”蘇姿晗麵色沉靜,聲音輕輕揚揚:“如果咬定找不到就算了。”

如果梁昊願意出麵指證太後是殺害蘇恪的真凶,是最好不過,如果梁昊不願,她也不會強逼,畢竟,得罪皇帝的事,天下沒幾個人不會畏懼,但她的事,照樣進行。

夜晚,蘇姿晗換了一身行裝,不是太監服,隻是民間女子所著的再普通不過的一身著裝,用力推開衣櫃,手在地上摸索著,最後將一地板扳開,出現個洞,蘇姿晗拿好火折子,鑽進洞中,一條地道寬敞的道路出現,這是一條地道,一條可以通往宮外的地道。

前朝樂康帝在位時,朝政荒廢,後宮也腐敗糜爛,不少妃嬪偷偷將宮中之物運出宮中,在皇宮地下悄悄挖了通道,偷的不僅是財寶,也有人,這些事見不得光,做得也隱秘,前朝覆滅後,知道皇宮地下有通道的人便微乎其微。

上次蘇姿晗無意間在上官氏送給她的紅玉簾裡發現一張紙,紙上記載的就是此條地下通道的布局,這條地道本來並未通到她寢宮,於是她秘密命小泉子花銀子找人將通道打通到她寢殿。

依照上官氏畫的地圖,她成功出了皇宮,最後敲響一醫館大門,大夫打開門,“請問姑娘……”

“看病。”未等大夫問完,蘇姿晗就直接踏進醫館。

*

幾日後,文燁處理完事,時間有些晚了,踏著積雪,剛踏進蘇姿晗寢宮門。

“來了!”看見他,蘇姿晗放下手中的暖爐,迎上來幫他解下`身上大氅,溫暖的手拉著他冰涼的手,讓他在火爐旁坐下,然後自個兒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文燁心中驚異,坐下來暖著手,等著蘇姿晗。

不一會兒,一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隨後,蘇姿晗出現在屋內,手裡端來一些東西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文燁身旁的桌上,“喝杯酒,暖暖身子。”

文燁摸了摸她桌上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