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1 / 1)

聿沙緣 滄溟夜 4370 字 2個月前

時以為那種強烈的感情叫恨,現在看來,應該是夾雜著喜歡吧。

喜歡看她清冷的眼神,喜歡她對自己的研判,那般專注和用心,想到此,西尾河嘴角輕揚。

喜歡她一劍刺死宣於亦,愛憎分明。

喜歡她方才在湖中沐浴時輕鬆自然的笑。

他甚至喜歡銀鱗索卷住她頭發時她怒極了的神情。

當宿沙走到西尾河麵前時,他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放鬆,柔聲道:“宿沙,能不能讓我說出最後一句話。”

“不能!”她毫不留情的拒絕,隨後用銀鱗索纏住他的脖頸,用力拋上天空。

杳盧和岑風恰在此時尋到了湖邊,看到了讓他們驚訝的一幕。

雨漸停,寒意凜凜,宿沙披散著頭發,中間似有殘缺,厚度密度與兩邊甚是不同,她一身衣衫已被雨水浸濕,手臂處衣袖緊貼肌膚。

此刻的她正手執銀鱗索將渾身血漬的西尾河卷起,拋向半空,臉部朝下。

待到西尾河下落時,宿沙極快的揮動銀鱗索的索尖,在西尾河的腹部劃著。

那速度太快,隻見銀光閃爍,光影閃動,單憑肉眼根本辨不清宿沙在做什麼。

岑風安靜的站著看了看,隨後問杳盧:“她在做什麼?”

杳盧深瞳一緊,片刻後答:“刺穿西尾河。”

“什麼!”岑風喉底一滯,再次回眸望去,腳步不由自主向宿沙走進幾分。

果然,隱隱可見肉片亂飛,血腥味漸濃,宿沙素白衣衫也被血滴染了色,自肩膀處,一片猩紅。

銀鱗索越來越快,西尾河下落的速度仿佛被控製在一個特定的範圍裡,任由宿沙攪動著他的肉身,攪爛了他的內臟。

直到銀鱗索的穿過了西尾河的身體,在他後腰處露出了銀紅色的尖頭時,宿沙才停了下來,一個用力,狠勁自他身體抽出銀鱗索。

西尾河第四次重重的摔落。

他趴在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著,嘴裡不斷的往外湧著鮮血,兩隻眼睛瞪得極大,好似虛望著什麼。

他手指微彎,摳著湖邊潮濕的土地,仿佛想要用力站起,卻無能為力。

“我...”他喉底低低吐出這個字,可氣息微弱,終沒能說完。

“還沒死嗎!”宿沙冷冷低眸:“那就慢慢品嘗血儘而亡的滋味吧。”

說罷,她沿著湖邊朝南走了幾步,屈膝跪下,將銀鱗索放在身邊,開始動手挖著土。

岑風回頭:“她在做什麼?”

杳盧四下張望,而後回道:“不知道,但是,很奇怪,沒有看見匡澤。”

岑風道:“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我去看看。”杳盧一個飛身,消失在身邊的樹林中。

待到杳盧發現了匡澤的屍首後,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走上前,細細查看了匡澤的死因,杳盧明白為何宿沙會如此殘忍的對待西尾河了。

他沉沉一歎,抄手將匡澤的屍體抱了起來。

宿沙不哭不鬨,一臉沉靜肅冷的挖著,很用力,很專心。

因下過雨,又是湖邊,泥土潮濕,坑不一會就挖好了,杳盧將匡澤輕輕放下,宿沙拿起銀鱗索,起身在湖水中清洗乾淨後,放在匡澤的手邊。

再次跪倒,宿沙將周圍的泥土重新推入坑內,一點一點。

岑風也趕了過來,同杳盧一起,%e4%ba%b2手埋葬了匡澤。

第134章 第十五章 玉公公巧施計謀,論天下誰與爭鋒

白幡如海,似龍蜿蜒移動在叢山峻嶺中,幾夜冷雨如冰,擊打在潺潺溪水上,奏出淡淡哀傷的序曲,落葉恍若祭奠匡澤的冥幣,汾陽飄散在行軍隊伍四周,夏日的初炎被這寂寞無聲的葬禮掩去了溫度,偶有幾縷日光自陰雲灑落而下也透徹如水,沒有絲毫熱度。

一連數日,宿沙皆是寒眸冷麵,未曾言語過隻字。目光深冷堅定,周身縈繞著濃稠無比的哀默和肅冷,任蕭蕭細雨紛落香肩卻絕世獨立在溪邊,一雙清麗的眸子寫滿了冰封後的寒冽。淳子諾、塵蕎、杳盧和岑風一眾人等皆數目在彼此身上流轉、相視,而後深深一歎。

“姑娘這般,已經多時了,不會......”淳子諾低聲道。

杳盧沉默,隻一雙黑眸鎖定在宿沙身上。

岑風幽幽道:“能解她心結的,隻有皙一人。”

一語落,再無人言。

花已逝,今非昨,縱然滿目瓊枝瑤林,美景連天,可身邊空空如斯,仿佛有什麼被上蒼帶走了,再也尋不回來了,隻留下,那逼人心魄的死寂,壓製呼吸,沉得透不過氣。

蒼耳山離這裡不遠,若是可以,宿沙真的就想策馬離開這紛擾的亂世,尋回那曾經平凡而安詳的日子,如果可以,宿沙想回到半年前第一次見到宣於亦的時候,眸間微寒,殺了他或者,囚禁他,如果真的可以回去,宿沙也想告訴浮空,不要再找了,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她願意把自己藏匿起來,隻為保護自己,不受外界傷害,如此,浮空便可安然一世,匡澤也可平安一生。

眸心一暗,可是,若一切按照自己所想發展的話,如何能碰見佑皙呢?

%e5%94%87齒微動,幽然念出:“佑皙——”

天京城內,皇宮文德殿。

“玉公公,玉公公?”一個宮女輕聲喚道。

玉公公猛的回過神來:“何事?”

宮女一眼對上玉公公那雙清秀的眼睛,麵色一紅,輕聲道:“這夜深人靜的,不知公公喚杜鵑來,有何事要吩咐?”

玉公公瞬間收斂了心神,%e5%94%87角一挑,劃出一抹迷人的笑意:“娟兒一顰一笑、一言一語怎麼會那麼美麗。”

杜鵑緩緩抬頭對上玉公公泛著盈盈星光的黑眸,惑人心神,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言語,就那般沉溺其中。

“杜鵑,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溫言軟語,字字似低喃,聲聲清晰的吹在杜鵑耳邊,癢意如漣漪,漣漣輕撓著心。

癡癡望著他,杜鵑嬌媚一笑,吐字如蘭:“杜鵑,願意。”

%e5%94%87邊淡笑,玉公公抬手輕撫過杜鵑的臉:“這幾日皇上身體越發的不濟,我不能常常過來看你,你且等我十日,待我安排好了,自會到冷宮找你。”

“好,杜鵑聽玉公公的。”

待到吩咐完畢,二人又溫存了片刻,玉公公看時候不早了,剛轉身要走,似是又想起什麼,回眸衝杜鵑道:“彆忘了帶上鑰匙,若是可以,我晚上,會留下。”

這話說的,極為曖昧,像是在暗示杜鵑,十日之後,兩人要風月一番似的,這皇宮內太監和宮女對食之事杜鵑也聽到不少,裡麵精彩之處雖隻言片語卻也引人無限遐想,隻見她臉色一紅,一跺腳,嗔怒道:“討厭,誰稀罕你留下。”

玉公公雲淡風輕的一笑,說不出的儒雅溫和,他不發一言,隻看著杜鵑笑,直到杜鵑不好意思再與其對視,兩手絞著絹帕都變了形才轉身離去,留杜鵑癡望了許久許久。

回去的路上,玉公公腳步微急,但凡見到的人都以為玉公公是急著去伺候皇上,實際上,統聿是心中莫名的突顯一絲慌亂,他不知道宿沙那邊是否出了什麼事,才會讓自己這般心神不寧,以至於方才見杜鵑時,竟走了神。

宿沙,且等等,不出一個月,這天下,就太平了。

十日後,宿沙一行抵達天京城外。㊣思㊣兔㊣在㊣線㊣閱㊣讀㊣

大軍整肅完畢,岑風負手身後,遙看帝都,靜默不語,天高雲清,驕陽在他身上灑下耀眼的光華,仿佛天神之子,萬物之王。

宿沙靜立其右,高潔的姿態,如蓮清雅又似劍般寒厲,無人敢擾,無人敢近。

兩個人,兩顆心,此時此刻,心裡想的隻有一個名字:佑皙。

天京的城防早在宣於亦請旨後就被相裡淩安排妥當,不僅是天京城內重兵把守,皇宮內外也加強防守,戒備森嚴比往常更勝十倍,在相裡淩看來,此番布置可謂是固若金湯,糧草補給早在一個月前就送達天京城內,可保京城一年供給無憂。

相裡淩站在城樓之上,俯視前方獵獵幡旗,眼睛微眯,柔光一現,定格在那個清冷依舊的身影上。

%e5%94%87邊無聲勾起一絲笑,她還是那般秀美%e8%84%b1俗,隻是太過冰冷漠然,若是溫婉一些......想到此,相裡淩搖搖頭,自嘲道:“那就不是她了。”

“先生。”身邊的副將不知相裡淩為何又笑又搖頭,略感詫異,開口問道:“先生可是身體抱恙?”

相裡淩未曾回眸,視線也無轉移,低歎道:“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與往常不同。”

“那先生快些回去歇息吧,未來少不了連日的硬仗要打,還得倚仗先生。”

相裡淩將視線收回,笑道:“倚仗我也沒用,若是一個統聿,我倒還能周旋一番,這加上宿沙、淳子諾,”手腕一動,扇柄瀟灑一揮,“此仗毫無勝算。”

那副將驚悚的望著相裡淩,不可思議的說道:“那先生為何還要做此番布置?”

“為了報答亦王爺的知遇之恩,即便勝算全無,也要奮力一搏,我們沒有退路。”說罷衝副將笑道:“我們總不能不戰便投降吧。”

言畢,手執墨扇,從容不迫笑對對手,一雙清眸徹然依舊。

夜半,杜鵑站在冷宮門外,焦急張望,那日思夜想的良人,今夜是否能順利%e8%84%b1身,若是%e8%84%b1身,又能否平安抵達冷宮,是不是路上碰到棘手的事情需要他處理?還是他現在仍在文德殿伺候?

杜鵑緊緊攥著冷宮內大大小小前門後門的鑰匙,一臉憂心的站在清冷的月夜下,她左顧右盼生怕被人撞見,卻又不斷的朝玉公公往常來的方向探過去,如今夜已過半,如何能不讓她著急。

正胡思亂想著,隻見夜色中隱隱有人影晃動,杜鵑心下一喜,忙快步迎上。

這冷宮長年累月不見個客人,關在裡麵的也都是不得寵的嬪妃,這麼晚來的人,除了玉公公,杜鵑不做二想。

“怎麼才來?是不是太忙,%e8%84%b1不開身?”一來責怨,二來體貼,這問話間當見杜鵑能統管冷宮自有其能耐。

玉公公道:“皇上那邊,抽不開身。”

“皇上的病怎的還不見好?”

玉公公輕斥道:“太醫也查不出是何毒,開的儘是解毒的方子卻總不見好,一幫酒囊飯袋,皇上怎麼就養了他們這些蠢貨!”

杜鵑抬手撫上玉公公的%e8%83%b8口,幫他順氣道:“罷了罷了,生氣也無濟於事,反倒傷了身子。”

淡淡一笑,玉公公一把握住杜鵑的手,四指相扣,柔聲道:“等急了吧。”

杜鵑羞澀笑道:“哪個在等你?揪出來叫我瞧瞧?”

玉公公拇指一扣,再一挑,將杜鵑手裡的鑰匙牢牢鎖在掌間,笑道:“鑰匙都拿了,還說不是等我?”

杜鵑嬌怒的推開玉公公,眸光流轉,盈盈一笑,嗔道:“我是出來守職的,哪個曉得你會來。”

玉公公朗笑道:“好,既然不是等我,那我自個找間沒人的屋子,你休要跟來。”說罷抬腳就走。

杜鵑一看,慌了,一把抓住玉公公道:“好了好了,非要人家把話點明,羞都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