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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352 字 2個月前

鳳晟音讚同道:“說的也是,那這次他回來,你可得找個機會見上一麵,以解當年相思之苦。”

見她調侃自己,燕九絲毫不介意,“那可不,想了不知多少年了。不過,”燕九肅容道:“姑娘可能不明白邢天回鳳城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哦?什麼真正含義?”

燕九壓低聲音,語速放緩,神神秘秘說道:“邢天,隻有老爺能召喚,換言之,邢天回鳳城,是老爺下的命令,可是你想啊,老爺已經死了七年了。”

眸光一驚,鳳晟音急道:“不會吧,鳳陌南他父%e4%ba%b2又活過來了?”要是這樣,該不會是彼岸相助的吧,他怎知鳳陌南對自己說的話?還是鳳陌南求的他?

“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可能這世上除了邢天自己,沒有人知道真相。”

鳳晟音沉思道:“死而複生這事倒也不是難事,關鍵是邢天回來究竟是鳳陌南的父%e4%ba%b2最近才下的命令呢,還是七年前臨死之前下的命令,讓邢天於今時今日返回鳳城?”

燕九想了想:“都有可能。”

“鳳陌南怎麼說?”

“公子命人跟隨邢天,記錄下他每天的日程,去哪裡,見了誰,做了什麼。”

“嗯。除此之外,也做不得什麼了。”鳳晟音點點頭後,朝窗外隨意的一瞥,陡然間目光一閃,她一把抓住窗欞,探出身子朝外望去。

隻見朗月清風,黑暗處一抹人影在飄動,光影模糊,分辨不清是男是女,隻是,那人一身紅衣,在月光之下,甚是紮眼。

彼岸!

鳳晟音抬手覆於%e8%83%b8口,壓製住激動不已的心跳,邊鎖定彼岸邊回眸衝燕九說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鳳陌南要是問起就說彼岸來了,我去尋他,你們若是明天動身回西川,不必等我,我自有法子去找你們。”

言畢,她看準彼岸的位置,一提羅裙,疾步行至門口,急急開門跑了出去。

這一係列的動作話語太快,燕九還未反應過來,見她如此匆忙,忙起身,隻呆呆應道:“哦。好。”

彼岸,求你等等我,彆走。

鳳晟音在心裡默默祈禱。

腳步如飛,氣喘籲籲,這一刻鳳晟音真恨自己平時缺乏鍛煉,跑了不足一百米,腳就跟灌了鉛似的。

繞過鳳陌南下榻的小院,穿過一條條蜿蜒的胡同,借著月光,鳳晟音拚命回想當時彼岸的位置,腦袋裡搜索著可以抵達的路線。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心臟跳動的幾欲破腔而出時,她看到了那片樹林。

還有林中正在跑跳的彼岸。

看見他,心便安,鳳晟音放慢了腳步朝他走去,“他一人在那裡樂什麼呢?”她自言自語道。

“吱吱。”溟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跳到鳳晟音的肩頭。

鳳晟音微訝:“哎,你從哪兒鑽出來的?你還敢坐到我肩上,前麵可是彼岸,這次你不害怕了?”

“吱?”溟獸也瞪著漆黑的眼珠訝異的看著她。

鳳晟音眨巴了幾下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溟獸,片刻後搖頭道:“人·獣真是難以溝通。”

“吱!”

這乾脆利落的一聲叫喚讓鳳晟音聽明白了,它那是表示認同自己的結論。

算了算了,鳳晟音也不與它計較,忙走近彼岸,邊走邊說:“彼岸,你到哪裡去了,這麼久沒有出現,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彼岸好似沒有聽到,反而朝另外一個方向跑跑跳跳。

“嗯?”鳳晟音有些詫異,她揚聲道:“彼岸,我是溟濛。”

彼岸依舊充耳不聞。

“彼岸?彼岸——”鳳晟音加快步伐跟了上去,“你要去哪?”

“吱吱。”溟獸在鳳晟音肩頭跳了一下。

鳳晟音一雙眼睛緊緊揪住那身紅衣,頭也不回的喝道:“不要吵!”

兩手不停的撥開阻礙自己前行的樹枝、灌木,“彼岸,你等等我。”

“吱吱。”

“不要吵!”鳳晟音停下腳步,偏頭朝它怒吼道:“不怕彼岸殺了你嗎,一邊玩去!”

“吱。”溟獸鼻孔動了幾動,呲了呲牙,忿然跳下,鑽到灌木叢中,消失不見。

鳳晟音不去管它,再次抬頭,深黑的林中,樹影重疊交錯遮蓋了一切顏色。

“彼岸?”

“彼岸?”鳳晟音繼續前行,眼睛搜索著方才彼岸的大致位置。

“彼”鳳晟音正要再喊,暮然間就看見自己的東北方向靜立著一人,一襲紅衣勝火。

那紅衣負手而立,他的背影堅冷修挺,好似等待好似凝神靜思。

“你不是彼岸。”直到這一刻鳳晟音才恍然,溟獸為何會有訝異的眼神,它剛才不是在添亂,而是在示警。

“你是少典。”

那紅衣緩緩回身,一點一點將他的麵容暴露在月色中,絕情狠辣的眉眼,透著自信。

“不錯。”

少典聲音淡然,可那雙眼睛中的寒厲直攝人心魄。

“就憑你一個人,就想抓我?”

少典眼中閃過一絲淩光:“你錯了,我不是想抓你,而是殺你。”

心頭微微一顫,鳳晟音故作鎮定:“哼,就憑你?”

淡淡一笑:“還有文莊。”

“......”

“怎麼?怕了?”少典冷冷一笑:“殺你不過是將你送回原來的地方。”

“這絕對不是顧璋川的主意。”顧璋川放著上次那麼好的機會不殺她和鳳陌南,再單獨誘她出來殺她,這一點都不合乎情理。

眉峰一挑,少典避重就輕:“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隻有先殺你了,我才能順利抓到鳳陌南,若是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定叫你這身皮囊死的不那麼難看。”說完,少典朝樹林深處走出,走出幾步遠時揚聲道:“文莊。”

與此同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呼嘯而至砸在鳳晟音的後腦上,眼前一黑,她栽倒在地上。

溟獸跑跳回鳳晟音的房間後蹲坐在窗邊,眼珠子提溜提溜轉了轉,滋溜一聲再次竄了出去。

滄海橫流,驚濤駭浪,原本輕輕絮語的海風霎時間變幻莫測,時而洶湧咆哮時而退卻沉寂,腳底冰涼,濕氣濃重,頓覺渾身粘膩。

鳳晟音不知昏了多久,待她緩緩睜開眼睛時,一片墨黑的海,一望無際的出現在她眼前。

想要動,卻發現手被反綁,身子自脖子以下全被漁網緊緊纏在一樁木頭上,動彈不得。

低頭看去,腳上好像被拷上鐵鎖,鐵鎖牽著一條鐵鏈,鐵鏈的另一頭是一塊巨石。

“嗬嗬。”鳳晟音無奈的笑了,看樣子,少典真是怕她死不了。

在水中溟獸的火就失了效用,用鐵鏈也是防止溟獸的獠牙,這一次,她是非死不可了。

鳳陌南不會來救她,因為她%e4%ba%b2口告訴燕九她去尋彼岸。

顧璋川也不會來救她,因為這件事完全是少典一人策劃的,除非文莊跑去通知顧璋川。

可,這可能嗎?鳳晟音搖頭失笑。

還有,樓信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也不會來救她。

因為他和少典不合,少典絕不會把此時宣揚給樓信彥。

依照現在這個漲潮的速度,不出半個時辰,小命休矣。

“救我的,隻有你了,彼岸。”

燭光映照,於那暗夜中投下一片灰蒙的金黃,一張素白的宣紙,有人執筆揮墨,寥寥幾筆儘顯遠處千山暮雪,近處盤根錯節滄桑蔽天的老樹下,一個披著狐裘的女子恬靜的立在懸崖邊,目色沉靜寧和,似有山風吹過,衣袂翻飛,飄然如仙,是這山水襯了她,亦或者她點亮了整幅畫卷,畫者停下筆,細細描繪那女子的容顏,隻覺人入了畫,溫和從容,歲月靜好。

他仿佛可以透過畫看到那時的她,偶爾調皮任性卻常常悲天憫人,一心想要助人又不計較得失,一旦堅定了信念倔強的任誰都無法改變。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也不想做出唐突佳人的事,他就那樣默默的站在一旁,癡癡的看著她,那時他的身份還是霧十,那時他還沒有將她送至京城,那時他每日每夜都跟隨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

一抬手,他將畫掀起,另鋪一張宣紙,停了片刻,筆酣墨飽,於那紙上龍騰鳳遊。

落月滿屋梁,雜草叢生,北麵一尊佛像,麵色慈祥,草垛之上沉睡著一女子,容顏清秀,而那價值萬金的金色狐裘就被她隨意的蓋在身上......

再抬手將畫掀開,再鋪一張宣紙,一女子站在客棧門口處,%e5%94%87角微抿,目含怒意,正冷潺潺的盯著自己,門外是五具被他殺死的屍身......

他還記得她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他們罪不至死。”

再抬手,另鋪一張宣紙,醉鄉樓中,牆角處,一女子自一男子身側探出頭來,麵若桃花,笑意連連,水漾眼眸映出彆樣的韻味。

筆滯在紙上半寸處,他垂眸深鎖在那雙剪剪黑瞳中,亂紅繽紛不及眼前這一朵嬌媚,耳邊登時響起她的聲音:“相信我,我自有保命的法子。”

再掀一紙,剛要落筆,指間一頓,微抖。

那是痛徹心扉的悲傷,淮城外,十裡處,她抱著他哭,她拚命喊著他的名字,叫他不要離開她,她溫柔的發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柔軟,他不想放手,不想離開,可他不得不舍棄掉這個身份,因為這個身份讓他無法永遠接近她,陪著她,保護她。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局,他布錯了,她開始恨他,一步錯步步錯,乃至於溶洞中,他殘忍的傷害了她。

她絕望:“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還是我根本就不願意去想,隻是傻傻的認為你會站在真相那一邊。”

她自責:“是我癡想了,怪不得任何人,這個世間本就是虛偽的,我又何必倔強的去相信一個人。”

她堅強:“不痛過,不被騙過,如何能長大!”

她狠厲:“自今日起,我與三位毫無瓜葛,前塵往事一概煙消雲散,再重逢是敵非友!”

她發下重誓:“樓信彥,霧十之事,我不論是誰殺的,但總歸是你的命令!你欠我一劍,這一劍,我遲早會討回來!”

如果這一劍可以彌補一切,可以打消她所有的憎惡,他願意承受。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軍帳外仿佛有東西。

因顧璋川病了,樓信彥怕他臨時有事吩咐而不能及時趕到,故而不敢離他太遠,便住在軍帳中。

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大,樓信彥一把抓起桌上的畫,握在手中,微用內力將其粉碎成屑,隨後朝發出動靜的地方走去。

溟獸恰在此時從厚重的軍帳裡拱了出來,看到樓信彥時,眼光一亮,忙“吱吱吱吱”叫個不停。

見它前爪手舞足蹈,樓信彥俯下`身子,伸出手,溟獸跳到他掌心,依舊“吱吱吱吱”叫喚不停,焦急萬分。

將它托到臉前,心中翻竄出不安,深深將它看住,“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