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直叫,兩隻小爪子抓住嶄新的棉被,尾巴左一下右一下甩了甩。
鳳晟音側頭望去,在跟黑東西四目相視的刹那間,諸事瞬間湧入腦海,清晰無比,她噌的一下坐起身來。
“你怎麼過來的?”鳳晟音輕聲問出的同時發現了牆壁上的那個洞,她指著那個洞問道:“你挖的洞?”
那溟獸顛顛湊過身子來,點點頭吱吱叫了兩聲。
鳳晟音扭過頭瞅了一眼那道門,回頭衝溟獸悄聲道:“你且先偷偷溜過去,看看外麵情形,若沒人就趕緊回來,不要跑遠。”
溟獸吱的一聲,領命而去。
鳳晟音彎下`身子,湊近溟獸剛打的洞,細細探查了一番,此洞%e7%a9%b4曾是殉葬坑,土質應該是經過夯實後進行的人工填土,土質並不鬆軟,想來那小獸也費了不少功夫。
正在沉思時,一道黑影閃過,鳳晟音扭頭,隻見溟獸從門口飛速掠至她的眼前,竟是一晃眼的瞬間。
“速度還真快。”鳳晟音微點頭讚道。
溟獸得了誇獎,剛要喜不自禁的昂頭翹尾巴時,鳳晟音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它如罹雷殛。
“再挖個洞帶我出去。”
這,這,這,這得是多麼浩大的一個工程,溟獸小口微張的,驚恐的看著鳳晟音。
鳳晟音隨意的瞥了它一眼,再道:“明天太陽落山之前,我要看到少典。”
還有時間要求,溟獸眉頭可愛的糾結在一起,眼珠子提溜提溜從鳳晟音身上轉到洞口複而再轉回去,如此幾圈,最後將視線落於那洞口之上。
鳳晟音掐起中指,輕輕彈了一下溟獸的額頭,低聲斥道:“眼珠子轉悠什麼呢,還不趕緊挖洞。”
溟獸極不情願的扭動著肥肥的%e5%b1%81%e8%82%a1,一點一點挪到洞口。
未等它開口,鳳晟音繼續下令:“一定要找準少典的方位,事關生死,不能有半點差池。”
溟獸知道這件事已經無法更改,隻能硬著頭皮,深吸一口氣,卯足了勁頭,開始了這長達五個時辰的挖洞工程。
溟獸本是溟間之物,原本就喜陰怕陽,在人間的這幾百年裡,也是靠著挖洞藏身,尤其是盛夏之時,更是洞挖十尺深,縱橫十裡長,所以,這看似艱難的過程於它而言也不是難事。
與此同時,鳳陌南和燕九一行數十人正在林中小憩,夜黑風高正是殺人夜,不僅守夜的護衛謹慎的查探四周動靜,甚至燕九都不敢掉以輕心。
放眼望去,真正沉沉睡去的,恐怕隻有鳳陌南一人。
有彼岸這個至高無上的法寶,他鳳陌南若還日日提心吊膽,說出去豈不被人笑掉大牙?
本就是個心氣極傲的人又有所憑恃,這天底下早就沒有什麼能嚇到他。
二更一過,燕九悄聲指揮護衛換班休息,自己也尋了個角落輕聲坐下,半倚靠在樹旁合目靜休。
燕九很想好好睡一覺,可心頭一直有一件事沉甸甸的壓著,每夜都是淺眠多夢。
他緩緩睜開眼睛,斂了目力朝鳳陌南的方向望去。
公子,那一劫,近了。
唉,無聲一歎,燕九再次合上雙眸。既是天定,凡人定是無法改變其軌跡,隻是這劫,希望老天保佑,公子性命無憂。
想著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燕九竟慢慢睡去。
夜色深重,林密且高,將璀璨的星空遮擋了大半,初春仍薄涼,為防敵人探查,燕九不曾燃起篝火取暖,更深露重,絲絲寒意襲滿周身。
不知為何,燕九心底突然間就打了一個激靈,那是作為殺手最靈敏的第六感,他猛的睜開眼,細細分辨彌漫在空氣中的各樣聲音。
天未亮,五更剛至,按照往常,這時的鳥兒早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可是現下,林中安靜的好似陷阱,燕九心生不安,抬眸相詢對麵的幾個護衛。
眾人目光交彙,皆有一番凝重和示警浮在眼睛中,燕九無聲打了個手勢,遣了幾個護衛去查探,自己卻小心翼翼的移動到鳳陌南身側。
刹那間,一雙精亮的眸光自鳳陌南眼中射出,他無聲斜眸,看向走進他身前的燕九。
燕九眸色深重,眉頭凝沉,悄然向四周打探,在看到鳳陌南醒了時不由自主的低頭,其他護衛同燕九一樣,悄無聲息的單膝跪地,低頭叩拜。
鳳陌南緩緩坐起身,以肘撐地,半側半躺,晨間的風掠起他鬆散的發。
看上去,他是如此隨意平和,仿佛此時此刻正在寧靜秀美的山澗品酒欣賞著畫一般的□□,他是如此的自信、沉穩、張弛有度,他又是如此的俊朗,在這黑夜與白晝將要交叉融合的瞬間,他的存在,點亮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如同太陽,指引著方向的同時也給予了所有人強大的信念和必勝的信心。
他,如同凡間的謫仙,隻要他微微一笑,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真是瘋狗一隻。”鳳陌南淡淡笑道:“抓不到我,他永遠不會死心。”
眾人皆不敢答話,燕九抬頭輕聲問道:“公子,我們往哪個方向逃?”
“逃?”眉峰一挑,“我為什麼要逃?”心中篤定他有彼岸這個強大的幫手,鳳陌南話語霸道,眼神透著強硬,“就算我給少典一輩子的時間,他都無法抓到我。”
“可是公子,若我們被顧璋川的大軍反撲包抄,恐怕......”
手撚一葉枯葉%e8%8c%8e,摩挲轉動,“無妨,前麵就是童山,童山裡的溶洞四通八達,我就不信顧璋川的百萬大軍能全部塞到溶洞中。”
“若是天樓幫相助......”
扔掉那枯葉,一彈錦袍,鳳陌南瀟灑起身,隻一側%e5%94%87角挑笑,透出些壞壞的味道,“少典恐怕不知道,那溶洞中的深潭可通到童山外麵的碧水湖,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求你們在水中練習閉息功的原因。”
燕九欣喜道:“那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眼一眯,狡黠儘顯,鳳陌南笑道“這還得歸功於邢天,早幾年要不是他搜羅前五部溟卷,父%e4%ba%b2也無法得知這一秘密。”
“原來如此。那公子,我們現在該如何?”
“繼續向南!”
“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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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洞裡漆黑無比,除了泥土的味道,鳳晟音的五官恍若全體弱化了一般,“你到底挖對了方向沒有啊?”
鳳晟音停止了爬行,氣喘籲籲的將額頭落在交疊的胳膊上,稍作休息,洞內的空氣不佳,呼吸之間也沒有那種舒爽的清透、徹底。
溟獸吱吱叫了兩聲,算是回答,可這種回答,基本上等於沒有回答,因為它所有的回答都是吱吱。
“我,快要不行了。”鳳晟音喘著粗氣說道:“還要多久才能出去?”
“吱吱。”
“早知道就吃晚飯了,好歹有力氣,你說我閒著沒事乾嘛跟樓信彥賭氣,他又不是我什麼人,犯得著嗎?”
“吱吱。”
“我必須在一天之內見到少典,我必須要贏了他,給鳳陌南一個機會。”
“吱吱。”
“呼,呼,快憋死我了。”
“吱吱。”
“趕緊挖!要是我死在這裡,彼岸會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吱——吱——”∫思∫兔∫在∫線∫閱∫讀∫
這一次的吱吱鳳晟音可聽出來了,那是明顯的不耐煩加抗議。
就在鳳晟音艱難的在洞裡匍匐時,少典緩緩包抄著鳳陌南,一點一點向他逼近,他本想把鳳陌南逼至童山的溶洞中,那裡早有樓信彥的天樓幫設下的陷阱,可少典沒有想到,鳳陌南竟然堂而皇之的朝童山進發。
少典有些意外卻也沒做多想,既然鳳陌南主動投懷送抱,那他就欣然笑納。
天色大亮,日出東方之時,隱蔽在叢林深處的少典眼睜睜的看著鳳陌南走近了童山,一絲冷笑夾帶著不屑,“上次你有鳳晟音,這次我看誰還能救你!鳳陌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童山之中,有個天然的鐘%e4%b9%b3石溶洞,此洞長約兩三百米,內有大大小小形態迥異的六個洞室,最大的那個洞室中有一方池水,漆黑不見底,也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物體存在,觸手極涼,仿佛凍了千年的寒冰。
鳳陌南帶領著燕九等數十人堂而皇之的走進溶洞之中,他知道少典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他也知道顧璋川定是留下一部分兵力用來對付他。
%e5%94%87邊蘊著一味挑釁的笑,想抓他?沒那麼容易!
待他引了少典和顧璋川進入溶洞,趁他們不注意時借機跳進深潭裡,逃之夭夭,就算顧璋川派人潛入水中去追,沒有練過閉息功,如何能在水中屏息一炷香的時辰?
再加上彼岸相助,他鳳陌南誰敢撼動分毫!
想著想著,鳳陌南便來到了童山中最大的那個溶洞中。
天色早已大亮,可洞中陰暗潮濕,仍是肉眼無法看清全部。
鳳陌南慢慢走近那個深潭,緩緩蹲下`身子,探手入水,那水寒冽如冰,幾欲讓人誤認為它來自冰山雪水。
眉頭微緊,鳳陌南暗自冥思,就算會閉息功,這等寒氣,凡人之軀也無法抵抗太久。
抬眼望向潭水四周,隱隱可見一個個倒掛如人形的石頭,形態各異卻又陰森恐怖。
“鳳少,好久不見。”
一個溫和如玉的聲音淡淡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八章 緣由天定
洞中霎時間明亮萬分,鳳陌南側頭望去,隻見顧璋川正含笑視於自己,他周圍不僅有少典還有天樓幫的幫主樓信彥,而在他們三人身後,是數不勝數的黑衣蒙麵人,手持火把,一時間將這洞填了個半滿,也將它照了個透亮。
鳳陌南起身,和顏悅色笑道:“七少,真是好久不見,方才我還在想你,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刻你我竟重聚。”
說的好像幾年不見牽掛萬分的老友,少典冷哼一聲,頭一仰,鄙夷道:“少來這一套,鳳陌南,今日你死期將至,還有什麼遺言大可說出來,我若心情好,尚能替你完願。”
這個少典,自己真是愛極愛極,“哈哈哈。”鳳陌南搖頭失笑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入我帳中,為我出謀劃策,服侍我一生。你心情不好,我必不難為於你,可若你心情好,自然要‘儘心竭力’的伺候我至滿意。”
話說的極儘露骨,讓在場所有的人為之一震,難道這西川鳳少竟是喜好男色?
“你!”少典頓覺自己受了侮辱,正要生氣回嘴,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麵上怒色瞬間轉為一絲柔和,“原來這就是鳳少的遺願,我記下了,等我心情好時,定將鳳少的骨灰放置褲襠中,隨時隨地‘滿足鳳少’。”
“哈哈哈哈。”鳳陌南再次仰天大笑,由衷的歡喜,“少典啊少典,我真是愛極了你,這般得我心,讓我無法對你動殺機,也舍不得對你動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