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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45 字 2個月前

起,發生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竟是容不得她有絲毫的喘熄,而情緒亦是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山穀腹地開闊平坦,顧璋川的軍營就駐紮在這可容納萬人的山嶺前,因少典飛鴿傳書要求顧璋川在徐城南邊的山坳處紮營,所以全軍休整。

根據上一次樓信彥對行軍布陣的幾點建議,顧璋川重改布兵設防,在重點處加派暗哨,使其更加森嚴,方圓數十裡無人敢接近。

至於少典為何要讓顧璋川停止前進,這話要倒回去說了。

那日鳳陌南跟彼岸做成交易後離開了京都,他知道顧璋川要南下,便留了個心思,與其另辟蹊徑,不如遠遠的悄身跟在大軍之後。

少典本來打算借第六道溟卷為幌子引鳳陌南入他設好的局,可經密探查報鳳陌南居然膽子大到跟著顧璋川南下,這如何不讓他又氣又喜。氣的是鳳陌南如此狂妄,是他根本就沒有把七少放在眼裡還是他真就憑恃著什麼,故而成竹在%e8%83%b8運籌帷幄。喜的是一旦顧璋川的四十萬反撲,不消自己動手,鳳陌南就為他自個兒設了個死局。

正在少典暗自竊喜之際,鳳陌南悄手布置著南下的路線,一來他有至高無上可呼風喚雨的彼岸,他才不顧忌顧璋川大軍反撲,大不了讓彼岸用個障眼法隱去身形,入敵方軍營如過無人之地,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二來經過上次淮城一役,樓熾、樓信彥和天樓幫是否可信有待商榷,而他們提供的關於第六部溟卷下落的真實性,鳳陌南也不敢輕言。於是他更加小心謹慎的選擇南下路線,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所以,他悄無聲息的跟在顧璋川的大軍之後。

天將黑,紅雲如火,在西方的天空綻放出一條炫麗的鮫綃紗,於那蔚藍天際相得益彰,美得讓人窒息。

鳳晟音坐在草地上,雙手抱膝,將下巴抵在膝蓋上,癡迷的看著變幻莫測卻又聖潔無暇的雲,身邊放著一個竹筐,裡麵裝了半筐的草葉,都是吳煊吩咐她采摘的,作為一個大夫應該認識的最基本的草藥。

任務一完成,鳳晟音便想要偷會懶,安靜的發發呆也好,跟新鮮的花草說會話也好,總之她想獨處片刻,放任思緒的遊離,享受無壓的時光。

就這樣,她一直靜坐著,不覺枯燥,若是天下太平,彼岸允許,她願在此築建一所屬於她風格的小木屋,每天都沉浸在夕陽那一片無垠的柔光中。可惜,日沉山脊,天光漸漸隱退,鳳晟音無奈輕歎,現實與理想總有一段讓人憤恨的距離,她不情願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葉和枯草,彎腰拿起竹筐,再次仔細的檢查了裡麵的藥材,確認沒有遺漏後,她轉身,欲要抬腳離開,不曾想,眼前一幕,讓她當場震在原地。

三個黑衣人,按照左中右的位置,站在她麵前,左右兩個人,她都不認識,唯有中間那個,亮金色的麵具,遮住大半張臉,周身彌漫的肅冷之氣如同他麵具上散發的冷冽之光,叫人不敢近身半丈。

鳳晟音不知道他們是已經來了很久很久還是剛剛到,不管哪種,她對天發誓,她一點都沒有覺察到,若是後者還好,若是前者,那豈不是自己被看了許久?

心中有些不爽,語氣自然也就不佳,她微惱道:“來了也不吭一聲,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仿佛被驚醒一般,樓信彥眼底極快的閃過一絲窘迫,隨後被濃烈的冷淡填滿,右手手指隨意一抬,向鳳晟音所站的位置一指。那兩個黑衣人接到命令,向她走去。

不曉得發生了什麼,鳳晟音心底隱隱的察覺情形不妙,下意識的向後退:“你們要乾什麼?”

其中一人安撫道:“姑娘莫慌,若是姑娘不吵不鬨,配合在下,我二人皆無意傷害姑娘。”

另一人接著說道:“可要是姑娘不配合,那我二人隻好對姑娘說聲抱歉了。”

言畢,先說話那人自袖口拿出一根乾淨的繩子,將鳳晟音反手綁住。

另一人則拿過鳳晟音的藥籃,說道:“姑娘隻管跟著我們走,切莫多言。”

那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法綁住了鳳晟音的雙手,她隻覺不掙還好,一想掙%e8%84%b1,繩子越束越緊,微蹙眉,她道:“走去哪裡?多言怎樣?不多言怎樣?”

對麵的那個黑衣人從袖口中掏出一塊乾淨的四方白布,往她麵前一抖,那白布在漸黑的山林間靜垂,瞬時讓鳳晟音想起了太平間裡遮麵的屍布,寒意陡盛。

那人不客氣道:“若是姑娘多言,在下就用此物封堵住姑娘的嘴。”

鳳晟音可是看明白了,這一次樓信彥的姿態較上一次有天壤之彆,上次算是半個請,這次是實打實的拘,隻不過看在她是個姑娘的份上,他為她留了些顏麵。

她將視線從白布上移開,一點一點挪到了樓信彥的臉上。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披風都漸漸溶於暗沉的夜林,唯有那金色的麵具,正直直的麵對著她,鳳晟音很想看清麵具背後隱藏的那雙眼睛,很想知道他現在的神情,可縱然她很努力的去看,也半點都看不清。

目光未有轉移,她盯著樓信彥:“從你殺我霧十開始,我們便永遠都不可能是朋友,所以我對你沒有信任,先前你未經我同意就將我送到顧璋川身邊,此時你又未經我同意將我綁走,樓信彥,我告訴你!看在顧璋川的麵子上,我可以不說話,我可以做到配合,但請你記住,你欠我一個解釋!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如果我沒有聽到回答,不論你將我困在哪裡,我都會離開!”

此話一出,饒是兩個久經沙場的黑衣人都愣住了,在這種情景下,一個小小的女子竟然還有膽子對幫主進行赤*%e8%a3%b8*%e8%a3%b8的挑釁,無聲對視,誰都不敢說話。

不去理會身邊那兩個人,鳳晟音舉步緩行,眼睛緊緊揪住樓信彥那張金顏,眼洞黑沉,幽暗無比,似是半壁金灘下如墨的海底。

雖然被綁,但就氣勢而言,鳳晟音絲毫不輸於他,而剛才那番話語,亦是字正腔圓,說的大氣凜然。

一步一步,在三個人的注視下,她已然走近他的身前,在距離還有半丈的地方,她止住了腳步,借著那極其微弱的一點天光,她看到了他的眼。

應該說,鳳晟音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樓信彥,從一開始樓信彥莫名其妙的出現給鳳陌南留下一封信要走她,到再次莫名其妙的將她放在夜光閣,最後到再再到莫名其妙的將她送到顧璋川身邊,她讀不懂這個男人,或許他和顧璋川少典他們有著某種牽連,她猜不透也懶得去想,隻是她很討厭這種被當做物品送來拿走的感覺,所以,她想發脾氣就發了,不高興也寫在臉上,因為第六感告訴她,樓信彥絕對絕對不會傷害她。

“說話!”鳳晟音冷聲道。

許是二人距離太近,鳳晟音看到樓信彥眼中一閃而過的微訝,正要琢磨他驚訝什麼時,腦海中猛然就想起來他是啞巴這件事了。

“不想說話就眨眼!”腦子反應迅速,嘴巴也及時跟上,鳳晟音以最快的速度遮蓋住自己錯誤的同時,又給樓信彥下了一個套。

眨眼是一種瞬目反射,是下意識的動作,正常人每分鐘要眨眼十幾次,除非那些死不瞑目或如魚般的生物。

話說回來,樓信彥驚訝是因為鳳晟音那句“說話”,他以為她猜到了她是會言語的,可是緊接著的第二句將她暴露了,讓樓信彥知道原來鳳晟音不知道他能說話,可這瞬息之間,他的眨眼卻給了鳳晟音可乘之機,在樓信彥還在思量“不想說話就眨眼”這般怪異的選擇時,鳳晟音果斷吐出第三句話,清晰響亮,“眨眼就算你答應我了,我等你的答案。”

說罷,沒有給他任何的反應時間,她徑直走來,繞過樓信彥,向他身後的樹林走去。

這被綁的竟然比綁架的還譜大,那兩個黑衣人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今兒個可是見識到了,更讓人看不透的是,那個擺譜的還是個女子!

樓信彥緩緩回身,看向那徑自離開的身影,眼中一片深思。

自古都是被綁的跟著綁架的,哪有綁架的大搖大擺的在前麵暢行,再說,這去哪,鳳晟音哪裡會知道?走了十幾步,轉頭發現後麵的人未曾跟上,她眉間陰鬱,揚聲道:“你們到底走不走啊?!”

這喊聲帶著些不耐煩,樓信彥一撩披風,大步流星走了過去。他這個人做事細密,算計精準,為人沉穩冷靜,他行為處事皆不因他人乾涉而改變,而他所遇到的女子裡從未有像鳳晟音這般的,讓人無可奈何,哭笑不得,幾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樓信彥加快腳步,緊緊跟上鳳晟音,卻不曾察覺,他的眼角蘊了一絲極輕極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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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彆有洞天

地上鋪蓋著厚沉的枯葉,將原本就沒有道路可循的山林裝扮成萬徑人蹤滅的鬼穀,幽幽暗暗,詭異無比。

因不知道走法,鳳晟音放慢腳步,跟在樓信彥身後,一開始她還四處打量,想要記住方位,以便日後逃離,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四周一模一樣的布景,鳳晟音實在是辨析不清,也就放棄了這一想法。

枯葉與腳底摩攃,發生沙沙聲,在這異常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突兀,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麵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溝壑,看樣子,仿佛千百年前此處有河流湍急而過。

路遠腳急,鳳晟音低低喘著粗氣,打量著溝壑中填滿的枯葉,隨後將視線落在樓信彥的側顏上,不知道他想如何。

正在鳳晟音思量時,樓信彥走到溝壑中微微凸起的一塊石頭旁邊,抬起手附於其上,摩挲了幾下,待觸碰到某一物體時,他指尖一頓,重重摁了下去。

隻聽得“轟隆隆”的一陣沉重聲響起,地麵出現輕微震動,樓信彥腳邊出現一個一人漸寬的黑洞,樓信彥未作他想,縱身跳了一下去。

下一個不會是自己吧,鳳晟音暗自想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姑娘有請。”給她係繩子的黑衣人說道。

鳳晟音向前走了幾步,一咬牙,一閉眼,也跟著跳了下去。

隻有跳下去才知道,這黑洞其實並不深,或者說,沒有鳳晟音想象的深,加上山林之土本就潮濕鬆軟,不懂武功的人跳入此洞也無大礙。

因手被綁,這一跳自然會摔倒,鳳晟音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隻不過當她掉落到洞底地麵時她才發現她想錯了,樓信彥早已估算好了她下落的位置。

有樓信彥堅實有力的雙臂回護著,此時此刻的她正穩穩落在他溫暖的懷中,緩緩站好身體,她微仰頭看了一眼那黑夜裡有些瘮人的冷金麵具。

心中那份倔強鼓動著嘴巴,硬話%e8%84%b1口而出:“彆忘了你欠我的解釋。”說完她向右走出兩步,離開他的臂彎朝著黑洞四周看去。

洞中雖然極黑,但遠處有著一星點光亮,恍若夢想的希翼一般趨人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