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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07 字 2個月前

暗沉的夜燒亮如白晝,也叫鳳陌南看了個清楚明晰。

隻見少典穩坐在城門前的一把木椅上,身體微向後靠,神情自信而倨傲,%e5%94%87邊蘊著一味笑意,仿佛剛要守株待兔便收獲一隻送上門來的獵物一般得意。

眼波一動,鳳陌南暗算了一下人數,城樓之上百十人,少典身後百十人,自己左右兩側和身後的酒樓客棧裡不知埋伏了他多少精衛。

好一個少典,竟能猜出自己在淮城,鳳陌南在心底讚歎不已,從容一笑道:“少典兄,好久不見,鳳某著實想念。”

少典揚笑道:“鳳少真是讓少典思念至極,這不,少典專門為鳳少安排了儀仗,列隊邀請鳳少來我顧府一聚。”

鳳陌南笑著點頭:“聽上去,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少典微微一笑:“鳳少能去,那是少典的榮幸。”

鳳陌南將手一攤,衝著少典笑道:“不知少典,打算如何請我呢?”

少典淡笑道:“跪地求饒亦或者兵劍相交,不知鳳少好哪一口?”

此情此景,倒像是當初鳳陌南冷冷俯視水凝的那一幕,“哈哈哈”鳳陌南仰天暢笑,漫不經心的說道:“少典啊少典,你真是,嘖嘖,真是越來越討我的喜歡,我竟然,生出舍不得殺你的心念。”

他傲然的眼神就那麼淡淡的定格在少典的眸心,多少險惡詭譎的陰謀詭計都在他漫漫話語中悄無聲息的製定、演繹、推翻、再製定,如此循環,而他%e5%94%87邊那絲春風般的淺笑生生將那變幻莫測的風雲之計藏得分毫不漏,讓人不疑有它。

鳳陌南冷月般清涼的眼令少典心神突地一晃,他急忙將視線轉到燕九的臉上,隻停了一瞬便道:“你有那個本事就使出來,我奉陪到底。”

鳳陌南笑著閒閒向前走出兩步,剛要說話,突然間在他身前,少典身後某一個莫名的地方,殺氣陡然激蕩而出,如噴薄的冰川,霎時淹沒整個城樓,一片冰寒,無邊無際的冷厲。

鳳陌南心底猛地一驚,暗道一聲不好,怕是鬼影文莊也來了。麵上極快的閃過一道浮光,讓心細的少典抓了個正著,冷哼一笑,他衝鳳陌南嘲諷道:“怎麼?莫不是怕了?現下求饒還來得及,自行挑斷手筋腳筋,我留你身後之人一命。”

聽聞此話,鳳陌南目蘊淺笑,聲音卻隱含清傲:“少典,不若我們打個賭,賭你今天設了一個敗局。若我贏了,你%e4%ba%b2自取下文莊首級,送給我。若我輸了,你要什麼,我給什麼,哪怕是西川,哪怕是我頸上人頭。”

不想他竟然拿文莊做賭注,少典定定的望著他,怕是他想借自己回眸之機查探文莊身形所在,亦或者他是在挑撥自己和文莊。

少典冷冷一笑:“鳳陌南,你的如意算盤在我這裡,打不響了,你想挑撥我和文莊,我豈能隨了你的心意?”

離間計隻是浮於流光的一道,真正想要達成的目的當然不會這麼淺顯的就被少典察覺,鳳陌南心底雖如此想,麵上卻目視於他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少典,若是你不同意,我將賭注改成條件,你贏了,我無條件允諾你一件事。但若我贏了,你也要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這才是鳳陌南想要的!少典隻須臾間便明了了他的心思,眉峰一擰,他凝眸看去,沉聲道:“文莊隻是幌子,這才是鳳少真正想要的賭注!哼,不過少典敢問鳳少一句,若我輸了,也隻是輸了我這個人,與公子和乾國無關,若是鳳少輸了,便是拿整個西川陪葬,如此虧本的生意,鳳少這算盤打的可不高明。”

鳳陌南眼角微微一挑,眸中射出一道精光,光芒如夜空星辰,熠熠生輝,他目含笑,潤而舒,淡淡道:“成敗乃兵家常事,便是輸給少典,鳳某也心甘情願,亦輸的心服口服。”

心中浮起層層恍惚,茫然如霧,飄飄蕩蕩填滿整個心間,%e5%94%87邊輕動,話語未走心神,少典幾欲想吐出一個‘好’字,卻在陡然間打了一個激靈,他隨意的抬起手,撫上額頭,似是要凝神靜思方才那個賭注,然而在袖口接近鼻尖的刹那間,少典無聲的猛然吸氣。

原來,少典將一整瓶的清露倒在兩袖之間,以備不時之需,誰想到,鳳陌南果然對他施以惑術,少典暗道一聲好險,從起初鳳陌南隨意提出的賭約離間自己和文莊,再到利用西川和他頸上人頭為條件牽製自己,從而迷惑自己心神,步步緊逼,分毫不差,看來,自己低估了這個陰險狡詐的鳳陌南。

少典待神色恢複清明後,抬眸衝著鳳陌南灑然淡笑。那笑意融融,仿佛在向對手昭示,他那無堅不摧的惑術,在自己這裡,失了效力。

惑術暫時被破,讓鳳陌南心下鬱結,那種對某種法術驕傲的憑恃倏地讓人給化解了,如何能不憤怒,如何能讓他甘心!可偏偏這惱怒中還參雜了幾許無奈,讓他無法反抗!他劍眉傲然一揚,冷冷看著眼前這一幕,果然是擅謀略機鋒的少典!一邊用文莊壓住自己,警告自己不得輕舉妄動,一邊又用藥克製惑術,單憑雲辭和不足百人的隱衛,要想全身而退,確已是極難,再加上一個足智多謀的少典!鳳陌南恨的牙根癢癢,卻舒然一笑:“這麼簡單的選擇,這麼誘人的條件,少典竟還要想這麼久,莫非,你已料定此局必輸,故而不敢跟我賭?”

“鳳陌南,你為人狡猾,手段狠辣,一旦出招,必是招招相扣,環環相套,你想誘我掉入你設下的陷阱,哼,癡人說夢!”

眼見少典不上套,鳳陌南兩袖一拂,雙手負於身後:“這麼說,少典兄不賭?”

少典冷笑道:“賭不賭,都是你輸,西川本就是乾國國土,鳳家早晚要亡,我又何必陪一個將死之人玩這種小孩子家的遊戲。”

話音剛落,隨著少典一個抬手,近百名侍衛持劍自城樓深處那幽暗漆黑的陰角處顯現出來,呈包圍之勢,緩緩移動腳步,火影劍光,寒厲閃目,一點一點向鳳陌南逼近。

鳳陌南身未動,眼光朝眼角處淡然一瞥,隻見身後亦有數十人慢慢向自己靠近。

偌大的一個城樓前,鳳陌南居於街心正中,前方城樓門下是穩坐泰山的少典,周圍兵士皆聽從號令,將鳳陌南和燕九團團包圍,蓄勢待發,仿佛他二人是隻待宰的羔羊,一旦少典那隻輕舉的手落下,便是一場終極嗜血的廝殺,兩百人對兩人,勝負早已分明。

“公子。”燕九在鳳陌南耳邊輕聲道:“要不要......”

鳳陌南抬手打斷他的話,環顧一下四周,長袍無風自揚,眸中笑意漸深,略微昂首,衝著城樓上說道:“淮城城主何在!我鳳氏乃皇族後裔,先皇太後曾頒旨下詔,冊封我祖父鳳如聲為異姓兄弟,為保國泰民安,令我鳳氏一族世代駐守西川!如今先皇太後駕鶴西天,皇帝年幼,尚不能執手政事,致使皇太後夥同顧家獨攬朝政。我鳳陌南為皇上異姓皇兄,眼見奸臣當道,怎能坐視皇室衰微而不問!再者,西川居於乾國西南方,地處邊境,境外的莽國早已虎視眈眈,窺探我泱泱乾國大好河山,為兄者又怎能坐視乾國動蕩而不管!!”

真氣牽引著聲音,如波光水暈一般,漓漓漾漾四散開來,又如滾滾驚雷,鏗鏘有力,震動天地,朗朗夜空之下,讓在場的所有人聽了個分明,也從彼此的眸中顯而易見的看到了震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話說的句句在理,且情真意切,飽含迫切濃烈的救主之情,竟讓淮城城主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答話。一邊是手執調兵虎符的七少的心腹鬼才少典,一邊是自稱皇上異姓兄弟的西川鳳少鳳陌南,兩頭都是主子,兩頭都得罪不得,一時間,淮城城主躊躇不已。

少典%e5%94%87邊彎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弧,信手拈來便是一道攻心計,鳳陌南好手段!少典眸間一細,再次審視眼前從容不迫,翩然而立的鳳陌南。隻見他高傲仰首,一身風華凜然,宛若天生的王者,目色間沉冷深遙,恍如浩瀚蒼穹,讓人不敢直視褻瀆,亦無力相抗,隻想就此臣服,俯首叩拜。

“鳳陌南......”

鳳陌南打斷他道:“怎麼?少典是對先皇太後的旨意有疑問,還是對我鳳陌南保駕護國的能力有所質疑?”

少典亦不含糊:“你心懷不軌,眼中早已容不下乾國國君,現在假借先皇太後懿旨,堆砌掩蓋你不臣之心,但凡明眼人,有誰會上你的當!”

鳳陌南氣定神閒,不急不躁的看著少典,一聲輕笑:“話不可妄說,我鳳陌南自接手西川以來,從未做過對不起皇上,對不起乾國的事,何謂不臣之心,少典當給鳳某一個解釋。”月色穿過雲層於他身上撒下淡淡光華,令這城樓前,乃至天地之間的星光火影都黯然失色,隻餘眼前那一身日月璀璨、朗朗乾坤。

未曾想到鳳陌南搬出先皇太後,少典眼見那些逼近鳳陌南的侍衛們停下了腳步,便知道他們同身後樓上那個淮城城主一樣,心中矛盾,拿不定主意是該進是該退。

兵士若是心生動搖,這仗就輸了一半,便是奮力去打,也贏不了,少典沉了一口氣,一揮手撤去了那些侍衛,在心底將淮城城主一番怒罵,但麵上卻淡笑道:“鳳少是當今皇上的異姓皇兄,何謂不臣之心,少典認為,鳳少可以隨少典去趟京城,一來增進皇室兄弟的感情,二來,鳳少也可向七少學習如何當好一個臣子,相信七少會很樂意教授鳳少這麼聰明的學生。”

要知道,入京兩字對於覬覦王位又手握重兵的鳳陌南來說充滿了誘惑,那種對至高無上權勢的渴望讓鳳陌南心儀許久卻苦於沒有良機,而現在,他就等少典邀他入京這句話,眸心倏地亮起光芒,眉峰一挑,他揚聲笑道:“好一個入京!少典盛情難卻,鳳某如何能掃興?去!一定要去!”

少典緊盯著鳳陌南,去了,就讓你有去無回!京城的天牢裡早就備下了你的位置,莫不如住上一輩子吧,想畢,他亦朗笑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是良辰吉日,鳳少隨我走一趟吧!”

想拘我,沒那麼容易!鳳陌南搖頭失笑道:“少典啊少典,你莫不是欺我不懂皇室禮節,我鳳陌南兩手空空,如何能見皇弟?依我之見,待我回到西川,備以重禮,順便再命人將祖父接手的那百萬軍隊奉還給七少,不知少典意下如何?”

鳳陌南和煦的笑容,那般%e4%ba%b2切、自然、美好,而他說出的話語卻震撼無比,百萬軍隊,他竟然拱手相讓給顧璋川,在場所有人再次被他的話給震呆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個西川鳳少,難道犯了失心瘋嗎!

少典麵色平靜的看著鳳陌南,隻有他,也隻有他真正明白鳳陌南的意思。百萬雄獅,當年的百萬雄獅早已步入耄耋之年,甚至化為枯骨,如今的百萬軍隊,恐怕個個都是左鳳翼雲震手下的精兵強將。奉還?哼!還不是打著奉還的旗幟,揮軍踏平京都!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