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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24 字 2個月前

溟獸嗎。

收回思緒,鳳晟音轉頭看向來的方向,不知霧十怎樣了,心下憂急如焚,她揪起前裙,向來路跑去。

遍地都是屍體,橫七錯八的躺著,身下血流一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讓人作嘔的腥氣,沉沉浮浮飄入鳳晟音的鼻間。

血滿後襟,霧十單膝而跪,右手執劍,撐住幾欲栽倒的身子,他似是聽到了響動,無力的將頭扭了過去,虛弱的看向鳳晟音,淡淡一笑:“還好,你沒事......”說罷,喉頭急湧一陣腥甜,隻聽得“噗”的一個聲音,噴出一口鮮血。

眼前的一幕讓鳳晟音看的分明,也讓她心頭如同被利刃洞穿一般,周身血液登時凝固,她疾步上前,一把抱住栽倒的霧十,聲音中帶著哭腔:“霧十,你彆嚇我。”

霧十剛想說話,%e5%94%87微啟又吐出一口鮮血,血滿臉頰,讓鳳晟音撫上他側顏的手顫唞不已,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眼前倏地升起一層氤氳之氣,模糊了所有視線!

霧十粗喘著氣,深深的望著她,恍若要將這張清淨靈秀的容顏深刻的印刻在靈魂深處,他勉強用力,握住鳳晟音的手,艱難一笑:“公子,在淮城。”話音剛落,霧十猛地咳嗽起來。

鳳晟音死咬著嘴%e5%94%87,使勁搖頭,兩手收緊,將他緊緊摟在懷中,泣道:“不要說了,求你不要說話,霧十,你不可以這麼對我,求求你,不要死!”

%e5%94%87色紫黑,身子越來越冷,霧十有氣無力的吐出一句:“我不死。”

淚水便在這善意的謊言中瞬間急如雨下,一顆一顆打在霧十沾滿血跡的衣襟上:“你說話要算數,你說你不死,你不可以騙人,你不可以騙我,我不要一個人去找鳳陌南,我要你陪著我,這一路都是你陪著我,我要你跟我道歉,你怎麼可以一言不發的就殺人,你怎麼可以話那麼少,你怎麼能對我那麼冷,你吃了我給你的藥丸,那藥丸那麼貴重,你要為我打工三十年才能償還。”

血似是快要流乾了,霧十%e5%94%87邊牽起淡淡的笑意,臨彆之際,終是放棄掩飾眸底那道早已存在了許久的深情,聽著她哭著在耳邊絮絮叨叨,竟倍感溫暖,這一路,他從未發覺,原來,自己竟欠了她這麼多,原來,她是希望自己陪在她身邊。

手邊一沉,重重垂落,霧十緩緩閉上了眼睛。

淚,早已流滿麵,鳳晟音心中痛到極致,如刀絞般噬心:“霧十!”

可奈何,懷中那個冷麵的寒冰臉,再也不願醒來。

“啊——”鳳晟音仰天一聲悲嘯,震徹蒼穹。

夜如墨,慢慢落幕,蓋住曾經激烈的殺戮,雲過無痕,天上未曾留下分毫足跡。鳳晟音讓溟獸將那三十具黑衣人的屍體統統燒光,卻隻抱著霧十的身子喃喃自語,怨他不聽話,怪他太冷情,恨他不辯解,怒他不做聲。然而,當霧十離去的刹那,她才發現,他在默默守護的日夜裡,帶給了她多少心安,他所作的一切皆是為了她的安全,哪怕她怨他,他亦不語,坦然受之,因為他知道,於他而言,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霧十——

鳳晟音無聲的流著淚,用手在樹下挖著土,淚,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恨他也罷,怪他也罷,那個相依相伴的冷麵霧十,再也回不來了。生死殘酷,這血淋淋的現實第一次赤果g擺在她眼前,那是血的代價!雖清晰無比卻冷上心頭!

將霧十拖入剛挖的淺坑,鳳晟音跪坐在他身前,哀傷而絕望。她伸手摁在坑邊的土堆上,將土一點點推入坑中,不舍而無奈。

直到深褐色的土將霧十閉合的雙眼蓋上的那刻,鳳晟音才相信霧十是真的離開她了,她跪在樹旁,無聲啜泣,心中糾纏許久的沉痛一下子彌漫上來,滯的讓人無法呼吸。

哭了一陣子,她起身拿起霧十的長劍,用袖子將劍鋒上沾滿的血跡一一擦乾,在葬著霧十屍首的這棵樹上刻下霧十二字,隨後收拾行囊,喚來溟獸,牽著霧十的那匹馬兒,離開了這個充滿了悲傷和痛苦的地方。

天樓幫號稱乾國第一大幫,一幫二十七宮,宮內二十七主,皆為當世高手,主下十名殺手負責刺探暗殺獲取情報,幫內眾弟子雖武功平平,卻人數眾多,故而能成為乾國第一大幫,幫主樓信彥一直閉關修煉,副幫主樓熾和樓荊現在暫時代替教主執掌教派。

萬籟俱寂的長夜,漫然的深夜暗藏殺機,寂靜的城樓危險叢生。夜色茫茫,一所燈火昏暗的酒樓,將墨色濃夜映襯出希翼的光點,細細探察,隱隱可現酒樓外,劍光似閃,寒芒如雪。

燈影飄忽不定,幽暗迷離的浮光將室內的點滴映照的昏暗不已,讓人看不分明,使得暗夜更添幾分陰謀詭異。

鳳陌南傲視著靜坐於自己麵前的一人,默然不語。

那人亦是一言不發,沉冷的回視著,像是秋後瀟瀟的冷雨,寒意逼迫。

深望了那人片刻,鳳陌南眉梢一挑,冷冷一聲笑:“好一個獅子大開口,樓副幫主或許對此事不甚了解,自七年前鳳某接手西川,一直是樓熾跟在下合作,樓熾為人爽朗,不拘小節,能言善酒,七年來,我們相處的甚是愉悅,至於價錢,每每鳳某開出的條件,樓熾都欣然笑納,並許諾自此以後,將此條件作為永久的價目,不再另行變更。不知,副幫主可有耳聞?”

那名被稱作副幫主的人是樓荊,他淡淡瞥了一眼鳳陌南後,將手伸到幽暗的燭火前,看似隨意的用食指反複撩撥著微弱幼小的火焰,“樓熾雖然跟我說過,但他是他,我是我,你跟他如何交涉那是你們的事,如今,幫主閉關,樓熾護法,整個天樓幫由我樓荊主持,我說多少,就是多少!若是鳳少舍不得兜裡的那點錢財,我看,此事就作罷了吧。”

若不是就差這最後一部至關重要的溟卷,像這般狂妄自大的人,早已淪為劍下孤魂,鳳陌南心中怒火滋生,卻在臉上轉出一抹柔和笑意:“樓兄說笑了,鳳某如何能不願跟樓兄合作?隻是,這條件,還請樓兄口下留情。”

樓荊嘴角一牽,算是笑過,乾硬而敷衍:“鳳少,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天樓幫的聲勢日益浩大,雖說人多行事迅速,消息靈通,但兄弟們也得張口吃飯不是?鳳少心裡也清楚,若不是事情難辦也不可能花重金請我們天樓幫。天樓幫三條幫規之一便是誓死保守雇主秘密,我們隻收錢辦事,絕不多嘴泄露風聲,可就算再謹慎,再小心的去查,也會留下些許蛛絲馬跡,鳳少一個悄無聲息的滅門,便輕輕鬆鬆的將屎盆子扣到了天樓幫的頭上。”

鳳陌南淡淡一笑:“樓兄說笑了,你我合作多年,早已是一條線上的螻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鳳陌南如何能做那種對不起兄弟的事情?”

樓荊依舊不看他,隻安靜的捏著燃燒著的燭心:“我知你在查什麼,雖然你對樓熾施了惑術,但你小瞧了酒的能耐,它既能助事,也能誤事。我不想去管你如何對樓熾,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那都是你和他之間的事,至於我,鳳少,我有必要事先提醒你,我不是樓熾,我沒有他那麼憨直好糊弄,這次合作是你和天樓幫的最後一次,若是事成,依照你的行事慣例,必會伺機將我和樓熾除掉,樓熾我不管,但我......我勸你,不要那麼做,否則,你一定會後悔!”

眼中倏地閃過一道寒芒,鳳陌南收起笑意,深深注視著他:“鳳某自小就不懂後悔是何意。”

樓荊無聲冷笑:“我是助你踏上王座至關重要的一個人。你,明白嗎?”

微微眯起眼眸,鳳陌南冷冷將他打量,清瘦的臉頰劃出一彎高傲鄙夷的嘲諷:“就憑你?”

樓荊道:“看來,鳳少看的還不夠長遠,那樓某也就不必多言了,這次交易,黃金一百萬兩,白銀一百萬兩,比樓熾多了一倍,若是鳳少點頭,今晚樓某就吩咐下去,若是鳳少還需再思量,那樓某給你三天時間。”

鳳陌南一揮手:“不用了。我現在就給你答複。”

樓荊緩緩移眸,輕輕淺淺的將視線停在鳳陌南的臉上:“不知鳳少意欲如何?”

鳳陌南聲音沉穩,慢慢吐出兩字:“成交。”

樓荊收回目光,笑道:“鳳少果然爽快。今日是我和鳳少第一次合作,我們有個很好的開始,也定會有個不錯的結局。”

鳳陌南傲視與他:“但願如此。希望樓兄能給鳳某一個滿意的答案。”

樓荊抬手將早已冷卻的茶一飲而儘,起身笑道:“不止會給鳳少一個滿意的答案,還會有一個天大的驚喜要奉送給鳳少。”

“哦?”鳳陌南淡笑:“那鳳某就靜候佳音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三十章 甕中之鱉

在與樓荊分道揚鑣後,鳳陌南一身長衫,儒雅的恍若清雅翩然的文士,負手行於清寂的街上,因此次行事隱秘,他選擇了淮城東南方一處僻靜的酒樓入住,酉時一過,天色暗黑,夜風冰寒,老百姓都不喜外出,故而街上一片靜悄悄,顯得寧靜而祥和。

空氣清冷,鳳陌南腳步一停,深深吸入一口氣,而後抬眸望向城外高聳入天的群山野林,讚道:“這番景致,比起西川來倒也有分靜雅。”

燕九上前一步:“公子,那樓荊不識抬舉,要不要......”

鳳陌南一抬手,製止了燕九的話,“莫要妄動,樓荊此人,聰明過人,卻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知道,他越是激我起殺心,我越不會殺他,他活得也就越久。”

“公子,我聽他話中藏話,好像他有底牌,而且,這底牌對咱們很有利。”

鳳陌南冷哼一聲道:“底牌?就算他有又怎樣!我鳳陌南想要做的事,從來不需要彆人指手畫腳,管他有什麼底牌,都阻不住我的腳步。”

燕九道:“那,黃金一百萬兩,白銀一百萬兩,就這麼送人他了?”

鳳陌南淡淡回眸,意味深長的看著燕九,笑道:“給!反正,還是會回來的。”

燕九眼前倏地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鳳陌南昂首一笑:“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莫不如,就暫寄到樓荊那裡。樓荊這個人,比起樓熾,我倒是更喜歡。”

“為什麼?”

鳳陌南負手前行,邪邪一笑:“因為他的性格比樓熾多了一種狂妄!我喜歡跟聰明人較量,樓熾的憨直讓我失望,那種一拳出擊對手不堪一擊後的失望。樓荊不同,他很聰明,在我麵前,他也暴露出他的聰明,他是在告訴我,他,可以成為我的對手。”

“哈哈。”鳳陌南朗笑道:“這,難道不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嗎?”

“哈哈哈哈”於此同時,快要到走到城樓的東南門的鳳陌南聽到同樣爽朗的一陣笑聲,腳步微頓,駐足望去。

霎時間,城樓上下燃起眾多火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