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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琮珠 滄溟夜 4221 字 2個月前

氣味,如濕葉被烈火焚燒冒出的刺鼻濃煙。烏雲蔽月,黑暗之下,煙霧滾滾而來,將前方密林遮擋了大半,竟連腳下之路也辨不清楚,雲震心中震怒,邊策馬急行,邊揚聲吼道:“弓箭手準備!十步一箭,目標密林!”

陣前一百多號弓箭手紛紛向陣中彙聚,猶如鶴翼回攏,半裹在身前,整體往密林移動。

“放!”雲震一聲令下,無數利箭刺破迷煙濃霧衝著密林的方向呼嘯而去,道道寒光,聲聲奪命,如暴雨襲城,攻向密林。

隻是那密箭射入濃煙之中便恍若墜落萬丈深淵,無聲無息消失了,雲震拿不準前方敵情,恐有埋伏,連放三次箭後一聲清嘯,用密令阻住騎兵前進的步伐。浮煙重霧推推搡搡自那密林處層層湧出,呼吸漸漸困難,眼眸被煙霧刺激,幾欲淚流,雲震凝眉深鎖,牙根憤恨緊咬,忽而馬鞭一揮,喝道:“風!”

所謂風指的是風揚陣讚,風無正形,附之於天,繞於密林,變而為蛇,其意漸玄,盤而高居,威懾敵軍,風能鼓物,萬物繞焉。

騎兵聞聲而變,以雲震為蛇心,緩緩向兩邊伸展、蠕動,漸漸變成一條盤旋而臥,伺機而動的火蛇,慢慢逼近密林,似是要將其包圍。

就在陣勢快要抵達密林邊緣時,一道利箭呼嘯著刺透浮霧,直刺雲震麵首,雲震目光一凜,飛身而起,一把抓住那激射而來的箭矢,凝眸望去,隻見箭矢上插著三張素白信箋,心中疑慮,雲震扯下第一張信箋,右手一抖,借侍從火光細目望去,上麵寫著:“鶴陣速度太慢,失了先機,速速逃命去吧。”

眸間微訝,雲震急忙扯下第二張信箋,上麵寫道:“就知道你不聽,勸你一句,濃霧之下用風陣不妥。”

再次驚訝,雲震匆忙撕扯下第三張信箋,上麵似是感慨一般:“晚了,記得一個月內不得碰女人。”

目光剛掃完信箋上的字跡,一股迷香自那浮霧中緩緩飄來,香氣惑人,沁人心脾,聞過後說不出的飄飄然,雲震跟隨鳳陌南多年,對這種香惑、語惑、眸惑略知一二,但凡香氣過媚,必有毒藏,心下一驚,雲震再次發生一聲衝天清嘯,用密令指揮部屬撤退,不過片刻功夫,雲震及眾多下屬身上皆燥熱難耐,癢意難止,雲震忙號令手下騎兵策馬疾馳返回軒城。

剛入軒城,雲震顧不得身上痛癢,便下召軍醫,下軍令,三百多騎兵一月之內不得觸碰女人,否則按死罪論處。待令下後,雲震揮動馬鞭,自城內策馬飛奔,行至鳳陌南在軒城的行館。

烏雲散儘,月色金明,鳳陌南靜躺於行館裡一處涼亭內的軟榻上,品茗望月,愜意非凡,仿佛城外那激烈的硝煙戰火與自己無關,仿佛外麵那道必殺令不是出自自己之口。

雲震遠遠望著那白色狐裘披身,靜臥沉冷的身形,心中一駭,緊握寶劍的手微微一頓,腳步躊躇幾分,不僅顧璋川活沒活著自己不知,連射沒射中人,自己竟也不知,這該如何向公子解釋。

沉沉一歎,雲震定了定神,舉步前行。待走到涼亭台階前,雲震撩起戰甲,右手扣劍,單膝跪地,俯身道:“公子,雲震有負公子期望。”

“哦?”鳳陌南持茶的手一停,側首望向雲震,剛要問話,鼻尖處清清淡淡飄過一絲異香。

鳳陌南不動聲色的屏息,那雙深邃眸子從上至下將雲震細細打量了一番,忽而眼眸一細,借著月色,鳳陌南看見了雲震喉間那點點猩紅,恍若紅疹一般,布滿脖頸。

眉峰一挑,鳳陌南%e5%94%87角劃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情花毒。雲震,一個月內不得觸碰女人。”

雲震聞言吃了一驚:“公子怎知?”說罷從懷中掏出那三張信箋,雙手高舉過頭,躬身遞上,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敘述給鳳陌南。

鳳陌南安靜傾聽,在聽到煙霧彌漫時,微微點點頭,當聽到那三封信時,%e5%94%87邊淡笑漫生。

“公子,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顧璋川有沒有被射中,甚至連敵人半個人影都沒看到。”雲震神情沮喪的說道。

鳳陌南笑道:“不必自責,你可知這次你碰到的對手是何人?”

“雲震不知。”

微微一笑,鳳陌南輕聲道:“是鬼才少典,連我都不敢誇下海口完勝的少典,真沒想到,區區三個女人,竟讓顧璋川和少典齊齊出動,若是再加上一個鬼影文莊,顧璋川算是傾巢而出了。”

雲震訝異抬眸:“公子說的可是號稱天下無雙的鬼才少典。”

鳳陌南點點頭道:“正是。少典攻謀略,得少典得半壁天下,文莊攻武學,得文莊得永世安生。這兩個人竟都被顧璋川收入帳下,想來那顧家七少確實有些本事,起碼,運氣不錯。不過,我好奇的是顧璋川來之前便布置好密林之役,還是碰巧撞上的?若是前者,那我真是小看了他,若是後者,那他的運氣真是好到讓人嫉妒。”

雲震道:“公子,現下我們該如何。”

略一沉思,鳳陌南道:“顧璋川帶十人入川,五人出川,終歸是便宜了他,此次出了西川,他必定於望城落腳歇息。通知雲辭,摸清顧璋川的回京之路,沿途擇機暗殺,隻留顧璋川一人性命,這一路,我必不叫他好走!”

“是,公子。”

輕輕啜了一口茶,鳳陌南再次說道:“若雲辭碰見霧十和一抱著黑色動物的女子,派人一路護送,無論她們走到哪裡,我都要她們平安。”

“是,公子。”雲震允下後悄然退出涼亭,隻餘鳳陌南一人心事重重半躺在軟榻上,自打顧璋川一席話入了心,溟濛霧十重傷在身那句話便縈繞耳邊,重傷,鳳陌南在喉底細細品著這兩個字,霧十功夫天下數一數二,不說以一敵百也可自保,那溟獸口中噴出的幽冥藍火亦不是凡物,還有那八名隱衛,縱有千名歹人匪徒偷襲,也談不上重傷。眉間緊蹙,鳳陌南陷入深思,究竟是何種力量重傷他二人。

夜色漸沉,寒風漸烈,鳳陌南百思不得其解,忿然掀起白色狐裘,起身揚聲道:“燕九。”

一個黑影身手如煙,輕輕飄然而至。

“傳鳳令給封四、雷三、澤五和喻七,讓他們坐鎮鳳、榮、曲、軒四座城池,軒城有雲震,我自不必操心,榮曲二城地勢高聳,易守難攻,倒是鳳城,”鳳陌南低歎一口氣,沉聲道:“加派巡邏侍衛,尤其是鳳城通往莽國的邊境要嚴加防護,申時一過關閉城門,口令更換為月奇。”

“公子要離開西川?”燕九急聲問道:“那我呢?”

鳳陌南將狐裘錦帶自%e8%83%b8`前係好,略一抬眸,目光含笑。

“我,我想跟著公子。”燕九傻笑道。

“廢話少說,通知雲辭,今晚出發,去望城!”說罷,鳳陌南一拂雲袖,大步流星走出涼亭。燕九緊隨其後。

望城,子時三刻。

望城為出西川後通往中原的第一座城池,也是必經之城,因靠近西川,地勢低坳,商貿繁華而成為兵家入川必爭之地。望城城主遙看西方西川和東北方京城,無聲歎氣,雖知望城歸乾國管轄,但他知道總有一天會有雄獅之軍兵臨城下,遂放棄加高城池圍壁,大開城門,不攔商,不阻貿,甚至連駐城護兵都不增,擺出一副要殺要刮悉聽尊便的姿態低調的活著。乾國君主對此置若罔聞,因為他知道望城即便增派軍隊亦是為鳳家添兵加瓦,助其一臂之力,與其如此倒不如一座空城來的痛快,免得將來三五萬軍隊被施了惑術反而納入鳳家軍,得不償失。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這望城因為靠近西川而少匪徒,百姓安居樂業,又因為望城城主的無為而治而繁華至極,其富華程度堪比京城,城主府邸居於城東,規模雖不宏大,卻也極致奢華、富麗堂皇。

碧瓦之下,點點琉璃燈在那簷柱之間盈光熠熠,燈下綴著的紅纓絲絲縷縷隨夜風搖曳。屋裡寂靜無聲,隻一爐暖香嫋嫋冉冉,清清淡淡,彌漫四散,一人輕靠軟榻,眸間疲累之色隱現,另一清秀男子兩手負於身後,立於窗前,淡看窗外湖光夜色。

這沉默壓抑著榻上之人,略微歎氣,那人輕咳兩聲,低聲道:“少典,有話便說,訓斥也好,怒罵也罷,我都受著,你這般悶著,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少典淡淡回眸,靜看榻上之人,片刻後,冷冷道:“公子此話,少典不敢當,公子是主,少典是仆,少典如何敢辱罵公子。”

顧璋川低咳一下,笑自眸中生:“你於心底早就怨了我不知幾百遍了,這一路下來,若文莊在,怕是早已不耐煩了。”

不提文莊還好,顧璋川話音剛落,少典眉峰一挑,目中怒意橫生,喝道:“文莊!公子還記得有文莊!悄然出京也就罷了,不告訴我也就罷了,公子竟然膽大到連文莊都不帶,私自入川!那西川是何地方公子可知道?!那是鳳家的老巢!鳳陌南打個噴嚏西川都要抖三抖!公子竟然不同我商議,自作主張南下千裡入川救人,公子心裡可還有我少典!”

聽到這怒斥,顧璋川反而心中舒緩,笑道:“這次是我不對,我是心急了,未作周全打算,本想先到望城,見了昭夜再做定奪的,誰想到竟碰到鳳家的人......”

少典一抬手,打斷顧璋川的話,沉聲道:“三個女人便讓公子急心相救,子夜、永夜香消玉殞,公子最後隻救出一個身受重傷的水凝。而此次救人,公子多付出五個侍衛的性命!再者,昭夜被鳳陌南抓獲後為何無恙放回,公子不曾考慮過嗎?若是昭夜被鳳陌南施以惑術,公子性命堪憂!最後,公子口口聲聲說碰到鳳家的人,公子可曾想過,那鳳陌南根本就沒有妹妹!他三個姐姐皆已出嫁,這鳳家之人的判斷皆由公子自行杜撰,如何能做得數!公子可曾想過,那玉佩若是假的,現在公子早被囚禁在鳳府地牢中!”

顧璋川依舊%e5%94%87角蘊著笑,淡聲道:“是我欠思慮了。可我運氣很好,那玉佩是真的。”

少典氣急:“運氣!公子不能一生都靠運氣!”

點點頭,顧璋川笑道:“是,其實我能相信那女子不是因為那鳳令,而是她脖頸間掛著的雪玉令牌。”

少典眸中一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 若如初見

手微握成拳,放於%e5%94%87間,輕咳兩下,顧璋川緩聲道:“她脖間那塊雪玉令牌背麵刻著一個水字。我隻命人雕刻過兩塊,一塊在水澄那裡,另一塊給了水凝,水凝能把雪玉令交給她,便是要告訴我,這個女子很重要。這次行事之所以會失敗,整條暗線之所以會被鳳陌南連根挖起,都是因為水凝急於讓那女子離開鳳府。”

少典冷哼一聲:“公子莫要再提水凝,她一步走錯,萬般皆輸,白費了我們五年心血。”

顧璋川搖搖頭道:“水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