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1 / 1)

。”馮素煙壓低了聲音,低著頭,戰戰兢兢的語氣,小意得像個受氣的丫鬟般。

王美妍頓時神色暗了暗,轉頭仔細地睨著馮素煙,“你說她醒來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是,而且她好像甚至忘了自己曾經跌下堡坎這件事情。”馮素煙仔細地思索著,依著洛傾雪的性子,若是知道那件事情,斷是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的,畢竟當時芊芊還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就好像,那段記憶被抽離了般。”

“嗯,這件事情我知道了。”

陡然思索起自己以往隨雲靜安外出遊玩時,偶然聽到的一件事情,王美妍的心頓時沉了沉,不過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突然染上了三分嬌俏的笑意,“芊芊的事情,我會與你爹提一提,不過他如今的身子,隻怕受不起什麼折騰了。”

“煙兒明白。”馮素煙低著頭。

“行了,彆這副哭喪臉的模樣,還不快去洗把臉,怎麼想讓你爹看到嗎?”

瞧著馮素煙那低眉順眼的模樣,王美妍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真是她怎麼會有這麼廢物的女兒;什麼事情都辦不好。

“是,女兒立刻就去。”馮素煙身子頓時僵了僵,趕緊應聲道。

主院,臥室中。

雲靜安正坐在床邊的小榻上,拉著麵帶憂色的洛傾雪,“彆擔心,林太醫不是說了,你外祖父會沒事的。”

“……可,可是……”

洛傾雪欲言又止;雖然沒機會給馮天翔診脈,但這幾日接觸下來,她明顯地發現這所謂的藥,藥材分開來看都是難得的補身養氣的好藥,可如果混合起來卻是要命的毒藥。它並不會讓人突然猝死,也不會讓人有明顯毒發的症狀,隻是會一點一點侵蝕人的五臟六腑,讓人變得越來越遲緩,越來越不清醒,最後會直接如沒有大腦的癡兒,渾渾噩噩地死過去;也不會讓人查出半點端倪來。

這種毒藥,托前世雲景疏的福,她曾了解過些許;如果她沒記錯,這種毒藥應該是雲國皇室秘傳之藥,所以結果隻有一個;她抬起頭,眼角不經意地掛著雲靜安。

她仍舊那副溫柔慈愛的模樣,這些日子,她教了自己很多,很多都是自己不曾接觸過的;後宅陰私,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殘忍,更血腥;比自己經曆過的更慘烈,更悲壯。

誰說後院,不如戰場?

“傻孩子,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外祖父這病也不是一兩日來的,老毛病了;老是讓他去看太醫看太醫他不信,現在可是好了。”雲靜安拉著洛傾雪的手,轉頭看向馮天翔時,眉宇柔和;像極了凝視心愛之人的眼神,“他呀,這一輩子就沒聽過我一次!”

“外祖父若是知曉外祖母您對他這般擔憂,他定是開心的。”

洛傾雪心中冷然,不過卻也了解雲靜安這般做的目的。她是想讓自己%e4%ba%b2眼見識見識,有些事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她心裡比誰都要清楚,雲靜安對馮天翔的恨,可現在她依然能如此眉目溫和地凝視著他,口中的話語帶著柔情,好似那曾經的刻骨恨意不曾存在過般。

若是自己遇上這樣的人,當真能分辨得出來嗎?

如果她還是前世的那個洛傾雪,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馮素煙和宋芊芊不就是最好的佐證?隻可惜,今生的她,隻是換了副年輕的皮囊,內裡卻是那個飽經滄桑、痛苦磨折之後的洛傾雪,她再不會輕易相信彆人。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

這個原則永遠不適合他們這樣,日日生活在陰謀算計中的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才是最誠摯的忠告。

雲靜安臉上神色溫柔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神更是柔情似水,輕言莞笑,“開心什麼,指不定怎麼埋怨我讓他喝那些入不得口的苦藥呢。”

“外祖母,您對外祖父可真好。”洛傾雪拉著她的手臂淡淡的撒嬌著。

“能不好麼,想當年你外祖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少年探花郎,嗬嗬。”

當王美妍領著馮素煙入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洛傾雪和雲靜安相偎相依,麵對著躺在床上的馮天翔,言笑晏晏,溫情流轉的模樣;她頓覺%e8%83%b8口一滯,麵色‘唰’地一下沉了下來。

不過隻是短短片刻,她臉上又成功地帶著溫婉得體的笑容;視線劃過馮素煙時,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這才帶著笑意迎了上去,“婢妾參見公主,郡主。”

“素煙見過嫡母。”馮素煙也跟著盈盈福身下去,語氣溫婉柔和,端的是弱柳扶風。

“傾雪見過姨母,王姨娘。”洛傾雪隻微微福了福身。

雲靜安眼底一抹精芒一閃而逝,臉上卻仍舊帶著笑意,“嗯,起身吧。”

“謝公主!”“謝嫡母。”

兩人起身後,瞧著狀似睡著的馮天翔,臉上神色各異。

“公主,不知老爺這身子,可好些了?”王美妍低著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點什麼東西,不過很快又抬起頭來,仍舊一貫的溫柔小意,宛若春風。

雲靜安也一如既往地懶得與她計較,甚至連話都懶得說。

“外祖父的身子已經好多了,剛林太醫來瞧過,隻是這也算是老毛病了。”洛傾雪捏著手絹捂著%e5%94%87,似是很哀痛的模樣,連語氣也變了變,不複之前的清脆,“外祖父一生操勞,臨老了卻還……林太醫說了,外祖父這病得好好的養著,可是萬萬不能再為其他事情勞累傷神了;不然,不然到時候……”

後麵的話,不用再說。

洛傾雪那副哀傷過度的模樣,攙扶著麵色微微泛白的雲靜安,輕聲道,“外祖母,您沒事吧?您也彆太傷心,若是外祖父知曉您病倒了,定會越發擔憂的。”

“我沒事。”雲靜安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攙扶著她手臂的手,淡淡的,隻是若非那有氣無力的語氣,可能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瞧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王美妍的心越來越沉,馮素煙也很是緊張。

“公主,您也彆太傷心了;不然老爺康複之後若是知曉您病倒,鐵定會更傷心的。”

短暫的思索,腦子裡已經不知道轉了多少彎彎繞繞的;王美妍抬起頭,眉頭微微蹙起,好似擔憂又勉強打起精神般,“婢妾瞧著公主您麵色不大好,許是累了;不如讓郡主扶您回房間休息,如何?”

“……嗯,也好。”雲靜安揉了揉太陽%e7%a9%b4,那顰眉蹙頞的模樣,似是頭疼得厲害,“傾雪你也累了大半日了,你也回房歇息會兒吧,你外祖父的事,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的。”

洛傾雪點點頭,“讓外祖母擔憂了;傾雪先送您回房吧。”

“恭送公主!”“恭送嫡母!”

兩聲雖然音調不一,卻同樣溫柔小意的嗓音在背後響起;無人看到此刻雲靜安那原本蒼白的麵色上,一雙眸子裡劃過的厲芒;也沒有人注意到此刻洛傾雪那原本充斥著哀傷的眸子時怎樣的冷厲。

“外祖母,您為什麼要……?”洛傾雪很是不解,眉頭緊鎖的模樣,她能夠猜到一些,可到底還是不懂,王美妍和馮素煙明顯的沒安好心。

雲靜安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手,“傾雪,這是外祖母給你上的第二課,名字叫做引蛇出洞。”

“外祖母,您的意思是……?”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隻是瞬間洛傾雪便明白了,抬起頭看向雲靜安,眼裡晶亮晶亮的,嘴角向上彎著微微的弧度;那小模樣看得雲靜安心頭又是一陣搖頭,“外祖母昨日不是告訴過你,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把心裡所想的事情寫在臉上,又忘了?”

“……”洛傾雪俏皮地吐了吐%e8%88%8c頭,“那不是因為這裡隻有我們嘛,又沒有外人。”

“傾雪,記住,天底下從來都沒有不是外人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雲靜安的眼神暗了暗,又想到當初那段無憂無慮,那段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濃烈的哀傷浮上心頭,“父母,兄弟姐妹尚有可能成為仇人,更遑論其他。”

“……”洛傾雪沉默了,雲靜安教她的很多事、很多道理,她都懂;但有些她卻沒有辦法認同;若這世上當真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情,那師父就不會為了她耗儘百年修為,而後魂歸離恨;若這世上當真沒有真心真情,那容末就不會為了他拋卻半生浮華,乃至生命;若是這世上,所有人都隻剩下了虛情假意,那她重走這一遭,就算大仇得報,又有什麼意義?

雲靜安眼角掛著她臉上的變化,在心中搖搖頭;良久才喟歎一聲,緩緩感慨著,“傾雪,有些事情,不做便永遠是紙上談兵,你自己回房好好想想吧。”

“……是。”洛傾雪應聲,聲音卻很是低低沉沉。

“如果我是你,現在我便不會是這樣一副臉色,傾雪你……終究還是磨練太少了。”

雲靜安任由趙嬤嬤攙扶著,走出兩步後,聲音才悠悠地傳來;聽得洛傾雪的心陡然一緊,她死死地抿著%e5%94%87,剛想追上去的腳步陡然一頓。

是啊,外祖母生氣;一方麵固然因為自己對她的不讚同,另一方麵何嘗不是因為自己太過放縱。

後宅大院,不如戰場上明刀明搶來得痛快,更多的反而都是細枝末節的;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知道外祖母是在教會她,大宅後院的生存之道。

有些話,就算外祖母不說;她……也是明白的。

回到華清樓,被留在樓裡的薑嬤嬤和錦笙立刻迎了上來,身後還跟著青黛和蓮子。

一道白光飛快地從空中劃過,洛傾雪隻覺得肩膀一沉,而後側臉上傳來的溫熱讓她頓時心情好了很多,抬手將貝貝拎到懷中,輕輕點了下它那圓潤濕滑的鼻頭,“不許調皮。”

“吱,吱吱,吱。”貝貝鼻頭微微抽[dòng]了下,伸出%e8%88%8c頭又%e8%88%94了%e8%88%94她的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洛傾雪被它逗樂了,輕聲笑著。

剛見到洛傾雪那麵無表情模樣,身上散發著陰陰沉沉氣息的錦笙和薑嬤嬤對視一眼,皆是鬆了口氣的表情。

“小姐,不知駙馬的身子如何了?”薑嬤嬤試探著開口問道。

“嗯,林太醫說已經打好了。”

洛傾雪原本張口想說還是老樣子,可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