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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下,日耳曼民族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比盎格魯撒克遜人優越……"

十八 冰海血淚

格陵蘭海上漂浮著大大小小的流冰塊。天色陰沉,雨絲飄零,不時變成雪花,灑在白色的冰塊和綠色的浪尖上。氣壓很低,雲層在風的戲弄下疾飛變幻。就在鴿灰色天底和積冰的大海上,蹣跚地開行著一支龐大的船隊,它就是PQ-17護航隊--斯大林和蘇聯紅軍寄予很大希望,美英兩國又拚很大力氣才湊起來的一支船隊。

PQ-17的行動計劃不亞於任何一次大規模的海戰。它由三支艦隊組成,分工和職責都非常具體。第一支是護航隊本身。它由36艘商船組成,直接護衛部隊包括6艘驅逐艦、2艘防空艦、2艘潛艇、4艘輕護衛艦、4艘獵潛艇和3艘掃海艇。3艘救護船和1艘補給油船也一同隨行。

第二支艦隊是緊急支援艦隊。編內有2艘英國巡洋艦、2艘美國巡洋艦和3艘驅逐艦,艦隊司令由英國海軍少將漢密爾頓擔任。另外,在漫長曲折的挪威海岸線外布置了9艘英國潛艇和2艘蘇聯海軍潛艇,準備對膽敢出擊的"提爾匹茨"號[1]進行攻擊。

最後一支艦隊是真正可畏的打擊艦隊。它才能和"提爾匹茨"號一決雌雄。它以英國最強大的戰列艦"約克公爵"號、美國戰列艦"華盛頓"號為強勁核心,飽經戰陣的航空母艦"勝利"號為打擊兵力。另外還有3艘巡洋艦和一小隊驅逐艦擔任掩護,艦隊司令並兼PQ-17行動總指揮由英國海軍總司令托維海軍上將擔任。

誰都可以看出,英國海軍拚出老命,完全是一副當年圍殲"俾斯麥"號的架勢。從陣容上看,不單護航隊可以安然無恙,還可以誘殲德國海軍最大的戰列巡洋艦 --46000噸、有8門381毫米大炮的俾斯麥級戰列艦--"提爾匹茨"號。以皇家海軍350多年的海上戰鬥經驗,PQ-17該是絕對的安全了。

6月27日,在高緯度的白夜下,PQ-17從冰島浩浩蕩蕩地起航登程,漢密爾頓少將看著密集如林的船桅,心中充滿著自信。

天氣正像赫伯特少校預報的那樣,"陰有雨雪,流冰多"。PQ-17出師不利,從北方漂來大片流冰。流冰很快就擁塞了航道,迫使船隊偏離預定的航線。船舷在冰塊擠壓下格格發響,隨時都會被擠裂,無數北極探險隊的悲劇就是船被流冰擠毀而造成的。

不久,三艘商船就被迫坐礁,漏水十分嚴重,在其他船隻幫助下,才勉勉強強駛回冰島。"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一來恰恰救了它們的命。

漢密爾頓少將坐鎮旗艦指揮。雪越來越大,甲板上蒙著厚厚的冰殼。水兵和船員都要小心執行任務,否則就會滑到冰海裡。常常等不到救上來,冰水就使遇難水手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因此不少水兵將繩子拴在腰間,作個保險。

PQ-17在冰粥一樣的大海上開行。天上忽然降下密密的大雪,雪冰掉到寒冷的海洋上也不融化。船身由黑色變成灰色,沒多久又變成銀白。冰殼在艦體上越凍越厚,已經近一米了。船體由於增高重心而搖搖晃晃,像個醉鬼。如果再有一陣風浪,就會把它打翻。

"蒸汽除冰!"漢密爾頓少將下達命令。

鍋爐的水沸騰了,氣壓升高,幾百度的蒸汽在管道中地響。水兵們用消防龍頭把高溫蒸汽噴到甲板上,立刻形成白色的霧。鎧甲一樣的冰殼融化了,被水兵敲成碎塊,鏟到大海裡。

天又晴了,雲幔化成一大塊一大塊形狀奇特的雲朵,漸漸升上白色的高空。漢密爾頓少將寧肯天色陰暗,也不願冒被德國飛機發現的風險。他擦掉蒙在艦橋指揮艙玻璃上的霜衣,讀著一份文件,那是丘吉爾給參謀長委員會的信:

俄國人正處於激烈的戰鬥中,他們希望我們分擔危難,作出我們分內的貢獻……如果我們在這方麵的企圖不能成功,將降低我們對兩個主要盟國的影響。天氣和運氣常難預料,也可能有助於我們。我和你同樣擔憂……

漢密爾頓將軍看著前方漂過的綠幽幽的冰塊,重複著首相的話:"天氣和運氣常難預料,也可能有助於我們啊!"

7月1日,船隊通過西經10度線上的揚馬延島。把航線偏向高緯度,是因為要儘可能遠地躲開挪威海岸,那裡的Ju-88轟炸機無論對軍艦還是對貨船都形成嚴重威脅。但一艘德國潛艇還是找到了船隊。潛艇由富有經驗的艦長操縱,在北極海航行比水麵艦艇自由得多。

短波電報立刻發向設在挪威特隆赫姆港的前線指揮部。德軍司令官派出一架偵察機來核對船隊位置和護航情況。恰逢晴天,英國人運氣不好,PQ-17的情形讓德國空軍飛行員看得一清二楚。偵察機飛走後,漢密爾頓少將本能地感到要出事。

接下去的兩天中天氣惡劣。綠色的巨大冰塊發出猙獰的爆裂聲,太陽塵暴射出看不見的粒子流,打擊在F電離層和D電離層上,使莫爾斯訊號時斷時續。幾艘德國潛艇尾隨著PQ-17,可是撈不到機會下手,流冰幾乎把它們的潛望鏡撞歪。一小隊亨克爾He-115魚雷轟炸機慌慌張張地投下魚雷,又急匆匆地往回飛,生怕耽誤時間久了飛不回基地。空投魚雷不是在冰塊上擱淺,就是把藍綠色的碎冰炸到天空中,再像冰雹似的砸到海裡,什麼作用也沒起。

7 月4日,天大晴了。漢密爾頓吃了一驚。整個航程斯塔克上校都作了準確的預報,陰雲將保護PQ-17安全駛往阿爾漢格爾斯克,怎麼在冷鋒後麵會有個晴天呢?但願500公裡外的德國人不知道這裡的天氣,所有設在挪威的德國氣象台都在下風外,兩天後才能發出氣象預報。上帝,他們彆是什麼先知吧!

金黃的太陽出來了。冰海的顏色每一秒鐘都在發生激變。冰麵上升起淡紫色的煙霧,陽光從霧中變成紫紅色,仿佛斜雨傾瀉在大海上。冰的反射美是任何畫家都歎為觀止的。它那迷人的色彩變幻魔術般地在淡綠、湖藍、琥珀黃、金紅之間抖動,隻有寶石的反光才能與之媲美。海鷗,在藍煙似的霧氣和雪浪花之間飛翔,仿佛是婀娜的女神。北極,那些無生命的景色,沒有邊際的海天線,灰蒙蒙的靜謐,隻有身臨其境的人,才會發現它有著仙境般的美麗。

漢密爾頓驚呆了,完全忘記是在納粹海空軍的虎口下指揮一支重要的艦隊。他看著太陽的光流在藍瑩瑩的冰麵上激起鑽石般的金花,仿佛是美國畫家羅克維爾·肯特的壯麗北極畫卷,不!比肯特、馬爾蓋洛夫、廖利赫[2]的名畫還要美一千倍。他想起夫人和孩子,能帶他們來看看就好了。

雷霆般的爆音傳來,在熊島那邊的黑紅色花崗岩山峰上出現大團的烏雲,密集的容克轟炸機和亨克爾魚雷機滾滾而來。聲音的沉重,表明它們的腹腔中載滿了鋼鐵和TNT炸藥。

警報聲尖厲地劃破北極圈中的寧靜。"在這麼美的風景中作戰,真有點不夠意思。"這個念頭在他頭腦中閃了一下。他立刻衝向話筒:"特設防空艦,準備!各艦高射炮火,方位210,高度3000,準備--放!"

%e4%b9%b3白色的雲彩中添了許多灰色的煙團,它們顯得與和諧的天空很不相宜。因為是人類放出的煙火,幻境消失了,血肉橫飛的戰爭來到北極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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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炸沉"威爾士%e4%ba%b2王"號戰列艦的凶惡的日本海軍飛行員比起來,德國空軍轟炸手們的水平要低得多。他們因為不隸屬於海軍,從未接受過正規的攻艦訓練。他們飛得離海平麵很高,魚雷投得過早,拉起時很著急,唯恐高射炮彈劈斷了單薄的機翼。英國軍艦把所有炮火都轉向來襲方向,在空中織成密集的網。不久,一架He- 115魚雷機被網住,它機身上冒出紅色的火煙,火%e8%88%8c%e8%88%94掉白底紅字的""字徽,漸漸燒入機艙。開始它盤旋著下墜,後來乾脆像顆鐵蛋一樣撞擊在冰塊上,聲音宛如打碎了一枚臭%e9%b8%a1蛋。

第一批飛機離去時間不長,第二批飛機又來了。天空很晴朗,白雲靜靜地浮在大氣的海洋中,像一群群綿羊。天氣對進行轟炸來說真是再理想不過了。德國人這回學乖了點,分彆從兩舷來攻擊,投雷高度也低了些。英軍火力分散,防線上出了漏洞。終於,一艘美國貨船"克裡斯托弗·新點"號中了魚雷,它的船體進水,漸漸下沉。船尾高翹在空中,螺旋槳無可奈何地攪動著空氣。穿著橘黃色救生衣的水手猶猶豫豫地站在船舷旁,不知是舍不得棄船,還是畏懼森然的冰海。

船長從桅杆旁站出來。他受了傷,絡腮胡子上粘著血漿,海魂衫也撕成一縷縷。他一手扶著桅杆,另一隻手用手槍向天空中射擊來提醒水手們。

"跳呀,小夥子們,彆害怕。跳呀!趕快,晚了就來不及了,魔鬼漩渦會吞掉你們的!"

水手們撲通撲通跳下海去,有一個人還在水麵上招呼船長下來。一隻救生艇被解開一半,像片樹葉一樣掛在緩緩下沉的"克裡斯托弗·新點"號上。

主桅在海麵上消失了,水手們默默為船長致哀,然後奮力向前來的救護船遊去。他們知道,在冰海中泡過半小時,再健康的人也會凍僵的。仿佛為8000噸的"克裡斯托弗·新點"號送葬,兩架亨克爾魚雷機栽入冰海裡,三頂紅色降落傘慢慢下飄。已經被救上船的水手大聲喊:"彆理他們,讓兔崽子們也嘗嘗冰塊的滋味!"

第三波和第四波攻擊接踵而至,又有兩艘商船沉淪冰海。所有的水手都被救上來了,PQ-17頑強地向東方前進,向戰火紛飛的蘇聯大地前進。

單純的飛機和潛艇並不可怕,漢密爾頓將軍最擔心的是德國海上襲擊艦。"提爾匹茨"號15英寸的大炮一炮就足以把薄皮驅逐艦轟個粉碎。連"胡德"號也不過和" 俾斯麥"號打了3分鐘。時間在流逝,漢密爾頓的緊急支援艦隊已經在熊島以東240海裡處,他的艦隊繼續東航,緊跟著PQ-17。

海軍少將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天氣也開始變壞。漢密爾頓知道,在挪威迷宮般的峽灣中,"提爾匹茨"號正加注燃油。它也許停在阿爾塔費爾德,伴隨它的有德國水麵艦隊所剩餘的全部兵力:曾和"俾斯麥"號共同在丹麥海峽作戰的"歐根%e4%ba%b2王"號巡洋艦、"舍爾海軍上將"號巡洋艦。在漫長的戰爭中,"舍爾海軍上將"號成了北極海上最凶猛的白熊,它有28門大炮和8個魚雷發射管,一再擊沉敢於走北方航線的商船。"希佩爾海軍上將"號巡洋艦也在北極圈裡。另外,較老的裝甲巡洋艦"盧瑟福"號也駐泊在挪威。

跟它們對抗能打勝嗎?

漢密爾頓曾接到海軍部的命令,"除非護航運輸船隊遭受到可以與之作戰的敵方水麵艦隊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