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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之象 葬劍 4331 字 2個月前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出自雪萊《阿波羅禮讚》

【注2】尼克斯,黑夜女神

【注3】莫伊萊,命運三女神;其中阿特洛波斯掌管死亡,負責切斷生命之線。

☆、夢魘

發現那個人的存在,對哈利·波特來說是一個奇跡。

戰爭結束之後,他們並沒有發現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屍體,除了大量的血液和那份記憶證明那不是哈利的一個夢以外,沒有人能找到斯內普的下落——幾乎是幾個月之後魔法部就放棄找尋,宣布了斯內普的死亡,同一時刻,有無數的人在心裡暗喜。

顯然這個雙麵間諜的食死徒死去比活著要好處理的多。

當時魔法世界的救世主也隻能接受那個事實——就算他是救世主,他也無法從死神的羽翼之下奪回那些人的靈魂,而那些人中,當然也包括了西弗勒斯·斯內普。

哈利以為那些會很快過去,畢竟勝利女神已經為他垂下了雙翼,而死神並未奪走他的生命。

但是不行……最初的一年,夢魘在每個夜晚拜訪他的床頭。那些死於戰爭的亡者們似乎還未走上冥河之畔,依然流連於人間。不管是他熟悉的或是隻見過一麵的,戰友或敵人,他們每每在他熟睡之時挨個到訪他的夢境,幾乎讓他無法成眠。

當哈利的精神狀態讓他不得不回到霍格沃茨去找醫療翼女巫要幾瓶無夢藥水的時候,龐弗雷夫人對魔藥質量的抱怨才讓他想起來——眾多人之中,隻有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在他的夢中出現……小天狼星曾英俊登場然後消失於帷幕彼端,就連靈魂全部滅亡的伏地魔也曾在他的夢中張牙舞爪,索命咒的綠光攪得人不得安寧。隻有那個男人,西弗勒斯·斯內普,仿佛已經抵達他所應在的彼岸——不論是地獄或樂園——而吝嗇於他黑色的身影。

哈利摸摸衣兜裡盛裝著紫色藥劑的水晶瓶,突然的就生出了前往與那個人密切相關的地方看一看的願望。晝與夜的折磨,讓哈利在洗清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名譽之後,就將有關那個人的回憶扔進了心的最底層……

時值暑假,但是炎熱的天氣影響不了這裡分毫,依舊是陰暗森寒。失去主人的地窖比曾經的印象更加冰冷,行於其間,仿佛走在空曠古寂的墓%e7%a9%b4,肅穆、沉重。這裡曾給他的記憶並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變好,但那個人的死亡給這裡帶來了另一種感覺。

撫摸著那扇封閉的門扉,哈利似乎聽到那個低沉柔滑的聲音在耳邊說著:“不要像個石像一樣堵在我的門口,波特,你的兩條%e8%85%bf應該不是作為擺設的長在那裡的?”

哈利低聲地笑了出來,轉身走向魔藥教室。

現在人們完全將他看做是無所不能的救世主,天知道他自己也不過是個每晚會因為惡夢而醒來小鬼罷了。他早已厭倦了名聲,那些人根本不管他是奧羅還是魔法部長,一味的獻上頌讚之歌。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被蒙住了雙眼,隻願意匍匐膜拜,而不肯看一眼真正的他——如果那個男人還活著的話,對他的態度當然不會改變吧……不,也許會變得更加惡劣也說不定,斯內普一向討厭他救世主的名頭。

魔藥課的教室依舊寒冷陰森,兩邊擺著浸泡了各種動物標本的玻璃罐。現在的哈利卻不會覺得毛骨悚然,反而流露出一種%e4%ba%b2切,他畢竟在這個彆具特色的地方度過了七年的魔藥課。

走到自己平常的位置,哈利望向魔藥大師曾經站過的位置。

——哈利·波特。我們學校新來的——名人哪。

哈利訝異於自己將這句話記得那麼清楚……那是自己地獄般的五年魔藥課的開始,也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句話。斯內普的聲音、語調、神態、動作他都能清晰的回憶起來……

得到幾乎所有教授善待的他,曾經懷著些許期待好奇等待著魔藥課的教授,就算分院儀式上的第一眼年長的斯萊特林就讓他戰栗不已。

不過那個男人卻帶著與彆人截然相反的態度,從始至終。

說不定正是這個原因,讓這個場景反而更加深刻的印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哈利的指尖摩挲過桌上的痕跡,想到自己在魔藥課上被各種古怪的借口刁難——現在想想,那個被整個霍格沃茨的學生所畏懼的教授也許出乎意料的孩子氣?有著偏心偏的理所當然的態度,用那些幾乎耍賴的借口扣分的魔藥學教授……那個憎恨著劫盜者們,憎恨著自己的父%e4%ba%b2,卻因為愛著自己母%e4%ba%b2而守護自己的斯內普,難道不是一個無比純粹的人麼?

——雖然性格有些扭曲。

哈利苦笑了起來——那時的自己是個孩子,孩子眼裡隻有黑白分明的世界,而那個世界的好壞全由主觀判斷,所以斯內普的名字被劃入黑色地帶——直至他死去。名聲,對於死人來說是沒有意義的。更何況就算那個男人還活著,也不會對哈利·波特的另眼相看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興趣。

輕聲的響動驚擾了沉浸在回憶中的男人,他回頭看向門口,一個金發男子似乎也被他的出現弄得不知所措。

“哈利·波特先生?”

“是的,我是。你是?”

“我是霍格沃茨的魔藥學教授奧斯坦,您好,非常榮幸見到您。”

那張陌生的臉上露出的是熟悉的神情,哈利看過無數次,那些崇拜的、狂熱的、著迷於那個“打敗伏地魔”的光環的表情,在這個“魔藥學教授”的臉上,讓他感到成倍的不適,不得不匆忙告辭。

——斯內普,屬於你的地盤,如今卻有了這樣一位主人。跟無數的巫師一樣,拜倒在救世主的名聲之下。如果你知道了,是否會從墳墓裡跳出,給我一個惡咒?或者直接詛咒這個男人?

哈利發現自己竟然十分期待著這個結果。

但魔藥大師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隻有一個虛假的墓碑見證他的一生。

走出城堡的大門,獨自行走在湖邊。陽光照在湖麵上,粼粼的波光讓他想起和金妮分手那天。

他們經曆了一切,戰爭、痛苦、分離和死亡,當他再也無法負擔那些,當他不知第多少次被噩夢驚醒,他醒悟到自己無法給那個女孩幸福。

他在那場戰爭裡走的太遠,幾乎已經回不到原來的地方,回不到那個被金妮傾心愛著,也喜歡著她的那個哈利·波特。救世主的光環照不進他的心裡最陰暗的角落,哈利·波特,大難不死的男孩,出生就是為了打敗伏地魔的男人,在結束了那場戰爭之後,在鮮血和死亡的回憶裡,找不到繼續存在的意義。

如果他們要的僅僅是一個救世主,那麼不合格的救世主在打敗了魔王之後就應該退場了。他受夠了一次又一次的被拉到聚光燈下,隻因為他是該死的大難不死最後還殺了伏地魔的男人。他們逼迫他一次又一次的回憶想要忘卻的一切,無論是誰。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

他還記得金妮在他長久的沉默之後主動開口,雖然約她出來的人是自己。她亮棕色的眼睛望向午後的平靜湖麵,黯淡得如同蒙塵的琥珀。風帶起她紅色長發,少女整個人像是風中的火焰,岌岌可危,卻又生生不滅。

“我知道,我知道……”格蘭芬多的少女英雄這麼說著,聲音一聲比一聲低沉,最後她轉頭對上那對綠色的雙眼,“哈利,我愛你,所以我們分手吧。”

格蘭芬多少女有著格蘭芬多寶劍的乾脆利落,也有著韋斯萊家女性獨有的溫柔。

他重複著道歉,即使他知道這毫無意義——直到最後,他還沒有一個女孩堅強。

眾人都對他們突如其來的分手感到不解,金妮什麼也沒有說,隻在最後說了一句:“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哈利,那場戰爭毀掉的幸福已經夠多了。”

那時他才第一次看到金妮·韋斯萊真正的勇氣。麵對危險勇往直前需要勇氣,然而從廢墟裡重新站起來則需要更多。

一年前,他去參加了金妮的婚禮,作為她的哥哥。婚禮很簡單,沒有多少人,隻有一些熟悉的麵孔。他隱隱知道那是韋斯萊家在為他考慮,對此他分外感激,卻也分外愧疚。

因為他隻能看著他們互相扶持著走出來,而自己還留在原地,隻有他自己。

哈利凝視著湖麵陷入過往的漩渦,仿佛被蠱惑一般,他緩慢地走向湖麵。

“如果聖人波特想要淹死自己,請走到彆人看不見的地方。”

哈利收住腳步,轉身看著說話的男人。

“馬爾福。”`思`兔`網`

五年後的德拉科·馬爾福和五年前沒什麼分彆,但是和六年前那個驕縱任性被寵壞的臭小子完全不同。

瘦尖的下巴,蒼白的皮膚,鉑金色的頭發依舊泛著冰冷的光澤,這一切似乎和許久之前沒什麼差彆。但過去的馬爾福不會有那種淡淡的拒人於千裡的疏離,他隻會洋洋自得地對人冷嘲熱諷。

如今的馬爾福握著銀質的蛇頭手杖,不自覺地敲打著另一隻手的手掌,就像哈利曾經見過的那個“馬爾福”。隻不過那人身上的某種瘋狂被徹底地封在了無機質般的灰藍眼底。

但不管是五年還是十年,他們的彼此看不順眼也依然不會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

☆、離去

“失蹤者出現在這裡,還是說,救世主終於厭倦了隱藏。”德拉科停止了輕輕地敲打,緩慢地說出一個不帶疑問的問句。

從兩年前開始,救世主就辭掉了奧羅的職位不再出現在人前。整個魔法世界都知道他住在戈德裡克山穀,但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真的找到準確的地點。

哈利掏出那個水晶瓶晃了晃,又放回衣兜裡。

德拉科的嘴角劃開一個刻薄的弧度,一瞬間像極了那個人。

“無夢魔藥?聖人波特也會睡不著?難道那些‘輝煌’的過去還在糾纏你嗎?”

哈利回避了這個問題,過於熟悉的表情讓他沒有了和死對頭吵架的心情:“你呢,馬爾福?這裡應該不是馬爾福莊園,你也早就超過十七歲了。”

“顯然你忘了,馬爾福依然是校董之一。”

哈利忽然有些好奇,究竟什麼時候馬爾福們才會放棄他們的驕傲?

永遠純粹的布萊克早就失去了最後的血脈,雖然他是個格蘭芬多。萊斯特蘭奇家族的最後一人在戰後死於阿茲卡班。其他的純血世家大多早在戰爭中破敗滅亡。斯萊特林的純血,真正能稱得上貴族的,就隻剩下馬爾福一家。

這是一場戰爭,伏地魔要毀滅麻瓜和混血,而他們反抗。他們贏了,所以他們毀滅了純血——幾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和伏地魔有什麼不同呢?

在他想著那些東西的時候,年輕的馬爾福轉身離開。

“馬爾福。”哈利叫住離開的人,“你見過那個新來的魔藥學教授了嗎?”

德拉科·馬爾福頓了一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