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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孝節義持家的東方氏夫婦才會說什麼也不肯賣出,卻沒想到,竟會因此而在一夕之間慘遭橫禍。

上自東方氏夫婦,下至老幼仆傭,無一幸免!隻留下他們的一雙兒女,女兒,才六歲,她何其無辜!而他們的兒子,因為拜師學藝,長年離家,所以躲過了這場浩劫!”

“你……”她啞了聲音,瞪大眼驚惶萬般地看著他。

“我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是麼?”他重重喘了口氣,狂戾暴怒地逼視她,“因為我就是那個被害得家破人亡的方氏遺孤!蒼天有眼,留下我這條命,為的就是要我代東方氏一門、以及受儘磨難的可憐妹妹討回一個公道!”

楊錦弦倒抽了口冷氣,沁冷的寒意由腳底升起,貫穿全身。

一抹邪佞的光芒閃過眼瞳,他忽然欺身向她,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上她的咽喉。

“你……”她驚慌地想說話,卻艱難地隻能發出單音,再想說話,便使不上力氣了。

“你父%e4%ba%b2,會不會很高興我助你們父女團圓呢?”冷冷的笑充滿嘲弄,他的手勁驀地縮緊,“我相信,此刻他應該已經在地底下等著你去團聚了!”

楊錦弦震驚地倒抽了口氣,他真的是這個意思!

“不,你不可以……”顫唞聲輕不可聞,她瞪大眼,幾乎昏厥。

“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麼?”

她張口欲言,很困難地擠出聲音,“揚……揚揚……善待她……她……是……是你……”

呼吸逐漸困難,麵容一片慘白,凝著淚光的眼,顯得格外靈徹晶瑩,就這麼定定地望住他,無怨、無恨,隻有滿心淒楚。

他手上驟然一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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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楊錦弦驚叫著從夢裡醒過來!一頭冷汗。

直到汗珠從額頭滑落掉在手心一陣清涼,楊錦弦定了定神,才恍然明白過來——那是一場夢。隻是一場夢,卻是那麼可怕的噩夢。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她為什麼會夢見自己有個兒子,可為什麼爹在她心裡會是那樣的人?

她日日夜夜想著的,是和阿凜一起,和他有一個美滿的家,生兒育女,她相夫教子那樣多幸福。所以,兒子是這樣送來的麼?

可是爹爹……為什麼夢裡的爹爹是個大壞蛋?是因為在皇帝一紙宣召她進宮的時候,爹爹沒有能力反抗,眼睜睜看著她走,所以,她在心裡記恨了麼?不……她不會記恨爹的!她不會的!怎麼可能會……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楊錦弦正被自己的夢弄得手足無措,外麵傳來踏月驚慌的嗓音和拍門的聲音。

她深深吸口氣,定了定神,下床開了門,踏月急急忙忙進來了,“小姐,你這裡是出什麼事了麼?”

露華在後麵也進來了,“小姐,方才我們在外麵聽見你這裡大叫,怕你出了什麼事,特意過來了了。”

楊錦弦看了看露華,又看看踏月,噓口氣,“我沒事,隻是剛剛做了個噩夢。把自己給嚇醒了。”

“小姐休息時閂門了?”露華沒頭沒尾地問道。

楊錦弦也莫名其妙地點點頭,機智地順口掐了個理由,“是,剛剛進宮還不習慣,想睡一覺安撫一下自己的情緒,我便睡下了,閂門是很自然的,有什麼不對麼?”

露華看楊錦弦神色除了那一頭的汗之外,一切如常,便也沒多追究,隻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姐,這宮裡不比外頭,以後睡覺就不必閂上門了,若是您屋裡出了點什麼事,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才好方便處置。”

“露華姑姑的話,我記下了。”楊錦弦有禮道,溫和優雅,在她這個所謂“宮裡紅人”的麵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既不失大家閨秀的端莊,也沒有張狂跋扈,所以點到為止,恰到好處了。

露華輕輕點頭,吩咐旁邊的宮女道,“踏月,好生伺候小姐更衣梳洗一下,馬上就傳膳了。”

“是,露華姑姑。”

“小姐,露華就先下去督促他們給小姐置辦的晚膳了,露華先行告退。”露華說著欠身便退場了。

踏月等她走後,才扶了楊錦弦坐下,先前她端來的一盆熱水已經冷了,踏月端走,到門口又換了一盆熱騰騰的來。

楊錦弦這才知道,門口還有其他人在。

她也是在宮裡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弄明白,原來宮裡的宮女不單單分宮女,還分上、中、下等,踏月,是屬於上等宮女,她這種上等宮女的,才有資格貼身服侍皇上和皇上的妻妾們,也就是皇後、貴妃、婕妤、美人等等的。還有皇上的兒子女兒什麼皇子、太子公主等等等等。

最下等的宮女是粗使的,連進這些宮室的資格都沒有,隻配在浣衣局等等地方做粗活。

中等宮女,便是宮裡最常見的,比下等的高等,可以欺負欺負她們,卻要為上等宮女差遣。可謂夾縫中求生存。

不過,這是後話了。

踏月擰來熱毛巾為楊錦弦擦了臉,“小姐,看您這一頭大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什麼了。”

“我就是做了個噩夢。”楊錦弦隨口說,一個她現在想想都後怕的噩夢。

踏月沒說什麼,替楊錦弦擦臉之後,又將她重新梳妝了一番,楊錦弦整個人看上去就精神多了。

☆、【五十四】下馬威

【五十四】下馬威

看著眼前的人的樣子,踏月破頗滿意,這才領著楊錦弦出了門……

雖說楊錦弦心裡很是不願,卻有句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那是不行的。

用膳的地方自然不是寢室,而是有專門的地方可以吃飯。所以,此時,那東方已經備好了一小桌菜。

楊錦弦一看,一桌菜,四菜一湯,卻隻擺著一副碗筷,桌旁還有兩個內侍、兩個宮女麵無表情地立在那裡……

這樣的景象,看著就令人食欲全無了。

楊錦弦在門口便頓住,不再往裡走了。

“小姐,您這是……”踏月發現她沒跟上,也跟著頓住不前了。

“我不是很想吃了。”楊錦弦說道。

“可是……”踏月正想說什麼。怎麼可以說不吃就不吃呢?

“可是小姐,這晚膳已經備下了,若是您不用的話,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都是要受牽連的。”露華便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就冒出來了。

楊錦弦頓了一頓,問道:“此話何解?”

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好歹是太守家的千金,畢竟也見過些風浪,不是誰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夠嚇倒的。

露華信誓旦旦道:“小姐有所不知,皇上並非奢侈浪費之人,宮中主管大事的太皇太後更是曾經有命:膳食不得浪費,否則要處於刑罰,一宮的主子犯錯了,所有下人要跟著罰——這是不曾勸誡之罪;宮裡下人犯了,主子也會受牽連——這是管教不利之錯。”

原來,她是來給自己下馬威的呀。

楊錦弦嘴角輕輕揚起一個小弧度,卻是道:“露華姑姑的話,我記下了。”這一句,百試百靈、屢試不爽。

“請楊小姐入座。”露華又是那淡淡的表情,說道。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四菜一湯,還有甜品,這一桌菜卻隻有一副碗筷。

楊錦弦落座之後,看看餐桌又看著露華,問道:“露華姑姑,太皇太後曾下令命宮中不得奢侈鋪張浪費,那這四菜一湯和甜品一份一人食用,是不是也顯得浪費呢?據我所知,應當很少有人能夠一頓飯吃下這麼多東西的。依露華姑姑之見呢?”

她這是在警告自己:下馬威可以,可是,要知道並非人善皆可欺。

露華眼底微微有一絲尷尬,卻很快鎮住了,回道:“小姐放心,這小姐吃剩下的殘羹剩飯自有下人們收走他用。不會浪費。”

“要做什麼用途?”楊錦弦作勢要追根究底了。

踏月有點覺得尷尬了,沒做聲。

露華回道:“這用途……說了怕小姐會吃不下,到時候皇上來了責怪我們沒有伺候好小姐你,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可就擔待不起了。小姐,還是請您先用膳吧,有什麼話等用完膳了,小人再跟您一樣一樣慢慢回。”

楊錦弦衝她微微一笑,權當她這話是真的……假的對她也沒什麼損失。

用過了晚膳,楊錦弦休息大概兩柱香的功夫,那邊便要準備好伺候沐浴更衣了。這兩柱香的時間裡,踏月一直跟在楊錦弦的身邊,卻也沒多說話……主要是,楊錦弦並沒有問她什麼。

其實,此時踏月的心裡是在打鼓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姐在路上和進了宮之後,好像是完全兩個人的樣子,在路上她一直憂傷滿麵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可是進了宮之後,她卻整個人更有了活力,這到底是看透了看破了想活過來了,還是……最後的……

踏月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趕緊搖頭試圖驅散這個想法,“不對不對不對,不可能會是這樣的……”

“你怎麼了?”坐著,滿腹心事在喝茶的楊錦弦也發現她怪怪的,出聲問道。

聞言,踏月一愣,忙回道:“沒、沒事的小姐,踏月隻是想起一些事情來……沒什麼,踏月驚嚇到了小姐,踏月該死。”說著便要跪下去。

“起來吧,我也沒說你該死啊。”楊錦弦說到,拉了她一把,“不要動不動就說自己什麼死啊死的,你不是才十四歲麼,還年輕的很呢。年紀輕輕的人不要老是說那麼不吉利的字眼。”而且,在宮裡這些字眼詞彙不都是忌諱的麼?

踏月半天都低著頭不敢抬,隻是悶悶道:“是,小姐。”

說話間,露華來了,也沒說什麼,進門便站著。

她半天不說話,楊錦弦也懶得問,有好一會兒了,她還是沒動靜,楊錦弦才慢悠悠道:“露華姑姑來的正好,我正有一件事想要請教。”

聽得楊錦弦出聲了,露華才上前應道:“不知道小姐是何事吩咐,露華定當儘力辦到。不會令小姐不快。”

“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對我來說卻是很重要的。”楊錦弦繞了一下,才問道,“露華姑姑,皇上把我安排在此地是什麼個意思,安排在這裡是要做什麼?皇上有沒有說過他要過來,他什麼時候會過來?”

露華恭恭敬敬地說道:“回小姐的話,安排小姐在這裡是皇上的旨意,下人不敢多問皇上的意思更不敢揣摩。至於皇上什麼時候會過來,皇上沒有交待過,做下人的更不敢擅自與小姐您多說什麼。若是有失職照顧不周之處,還請小姐重罰。”

一推四六五,乾乾淨淨。把什麼事情都丟給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深不可測的天子皇帝身上,果然什麼事情都變得簡單了。

尤其是在這兒宮裡麵,隻要是“皇上說”的一句話,那就是絕對的聖旨。皇上喜歡的女人叫“寵妃”,皇上喜歡的男人就“紅人”,皇上看中的大臣叫“股肱之臣”,皇上看中的地方都可以叫做“龍脈”、“聖地”,用的形容詞都可以是“征用”而非搶占。

隻要是“皇上說”的,都是對的都是威嚴的都是不可抗拒的不許違抗的!這就是皇權,這就是天威,這就是硬生生歪曲了她人生的巨大權力!

此時,楊錦弦真的想大發脾氣,順便把這個什麼破“淑女閣”給砸了!

可是,最後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