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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得要死,要麼鹹得要命,要麼苦得發奇,要麼甜得發齁……一口下去,幾乎讓人疑心推薦這種吃的的人是不是沒有味覺。

逐東流的眼神漂移了一瞬:“好吃的。”

衛曄:“……”

他那種被逐東流整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放下吃了一口的芝麻酥球,擺出一副想要促膝長談的架勢,逐東流臉一垮、腳一蹬,又縮到房梁上去團成一個黑乎乎的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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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無法無天……”衛曄搖了搖頭,笑著放下了手裡那顆芝麻酥球,繼續去處理手中未完成的事,沒到一柱香,案邊似乎掠過一陣風,那顆被咬了一口的芝麻酥球就不見了。

———最近逐東流帶回來的好吃的衛曄從來都沒有吃完過,每次都被氣鼓鼓的逐東流收拾了,然後隔兩天又重新帶新的。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衛曄沒在意,又低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

逐東流抓著那顆早已冷卻的芝麻酥球,像隻靈巧的貓一樣在宮苑頂上飛奔,四四方方的油紙沒有完全裹住那顆被咬了一口的芝麻酥球,半凝固的糖漿流出來,黏糊糊地沾了他一手。

他甩了甩手,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點難得的煩躁和不安。

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打斷了他的輕功,他被迫在一片房梁上停下來歇了歇,逐東流將手在眼前攤開,半凝固的糖漿裡,出現了少許星星點點的白———那並不是被磨碎的白芝麻。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又運起輕功,往自己已經去了好幾次的地方掠去。

隻是手中糖漿亂流的酥球,被他捏的越來越用力。

窗戶輕微地響了一聲,像是微風拂過了老舊的窗櫺。

“今天來的比往常早。”窗邊擺弄草藥的人頭都沒抬,“都說了藥粉不能溶到糖漿裡,一旦冷卻就很容易被發現。”

比起極端的鹹苦酸來說,極端的甜還稍微容易被接受,但也隻是稍微。

“我、難受。”逐東流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旁邊,他的一隻手指著心口,另一隻手上是粘糊糊的破碎酥球,“這裡、難受。”

他的眼睛盯著人的時候,有種好像要把人吞吃拆碎的狠戾,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卻知道,他像極了對外兇狠的、對內露肚皮的狗狗。

“方法是你選的,現在你天天和我說難受。”被逐東流注視著的人歎了一口氣,他指了指案桌上一個小罐子,“藥效還差一次,你還有反悔的機會。”

逐東流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裡,不言也不語。

“手裡的東西給我。”

修長的手從逐東流手中接過了那粘成一團的油紙,將它扔到了廢棄的灰堆中,以免招來螞蟻和蟲子,然後他歎了口氣,打了盆水,浸濕了帕子,拽著逐東流去洗手。

“我、是不是、錯了。”逐東流乖順地任憑他用帕子洗去手上那種黏糊糊的觸感,“究竟怎麼做、才是對的?”

“這世間大多數情況下,沒有全然的對,也沒有全然的錯。”那人回答他,“對和錯,有時沒有那麼分明。”

“雲、海、樓。”逐東流很認真地喚他的名字,然後用洗乾淨的手抓住了雲海樓的手腕,手下的脈搏微弱地跳動著,像是要熄不熄的燭火,“如果是你、你怎麼做?”

“不要做這種假設。”被稱作雲海樓的人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臉色微微蒼白,“我沒有經歷你的人生,自然也無法在你的角度做出假設。”

“我隻能說……做了就不要後悔。”

逐東流沒有再說話,隻是身後好像有條無形的尾巴耷拉了下去。

他鬆開了雲海樓的手腕,手上還帶著水珠,然後委委屈屈地縮成一團,蹲在了案幾下。

“咳咳———”見他的舉動,雲海樓忍不住笑,笑過後卻又咳嗽起來,“我一個吃了毒藥的人都還沒委屈呢,你這個給我毒藥的倒是委屈上了。”

逐東流閉著眼睛:“我給衛曄吃藥、他、會生氣,我給你、吃藥,阿寧會、生氣。”

“你怕阿寧生氣,還喂我毒藥?”雲海樓一拍手掌,調笑道,“那可遲了啊。”

逐東流將眼睛睜開一條縫:“衛曄、是、衛國國君,國君的命、不能、交到你、手裡。”

他循著地址找到這裡時,這裡有幾個古裡古怪的人,和他們交流後過了一段時間,雲海樓便出現了。雲海樓聽了他的想法,給了他一包藥粉,又做出了好幾種計畫,讓他選一種實施。

逐東流從小就有種異乎常人的直覺,他相信阿寧,而這個自稱“雲海樓”的人,他竟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如阿寧一般的、值得他信任的感覺,但衛曄實在太重要了,他不能冒險。

他當時的猶豫實在太過明顯,於是雲海樓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在逐東流用藥粉前,先給他下毒。

毒並不出自他手,而是出自逐東流從衛國皇室裡找出來的秘藥,在逐東流確認過藥粉不會傷害到衛曄後,他再把解藥給雲海樓。

———於是兩人就這樣達成了一致。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雲海樓蹲下來,與那縮在案幾下的逐東流對視,“如果我存心想要害死衛曄,所以不怕你下衛國秘藥呢?你想想,一個普通人的性命換一國國君的性命,怎麼想都是賺的吧?”

逐東流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然後便聽到雲海樓繼續說:

“你還忽略了另一個可能,我是醫者,既然能給你配出引動他體內藥力,近而改變容貌的藥粉,又為什麼不能給自己解了毒,但依舊做出毒藥未解的假像蒙蔽你呢?”

逐東流……逐東流臉上震驚混合著委屈的神色越來越明顯,他的眼神也越來越凶,好像要撲上來咬人似的。

和逐東流對視了一會兒,雲海樓……或者說祝淩挪開了視線,明明是在教他要對人有防備,但不知為什麼,總有種在欺負心智不健全孩子的錯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新的的□□已修改好了,你要不抓緊時間試試?”

逐東流從案桌下爬出來,小聲嘟囔:“欺負人、壞。”

祝淩:“……”

她之前在秋思郡,也沒見他這麼記仇啊!

逐東流從案幾下爬了出來,祝淩招了招手,他便乖乖地過去了。祝淩從特製的盒子裡掏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然後附在了仰頭看她、半彎著腰的逐東流的臉上,輕薄的麵具貼合肌膚後,祝淩又掏出工具修修改改,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她停手,從旁邊隨意拽過一麵打磨得極光亮的銅鏡:“自己看。”

鏡中倒映出一張溫潤的臉,與衛曄有八分像。

祝淩說:“臉的問題我可以幫你,但身形的問題你得自己想辦法。”

逐東流點了點頭:“我、可以、的,給你、看。”

一陣爆豆一樣的劈啪在他身上響起,逐東流的身形慢慢發生了變化。

祝淩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在係統商城裡也有一個類似的技能,名為『脫胎換骨』,就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改變自身的體型。

沒想到在《逐鹿》世界裡,也能見到這樣的技能。

等逐東流停下來後,身形與麵貌的一同改變,使得他與衛曄像了九分,若不是朝夕相處且極其熟悉的人,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差錯。

———前提是不要開口說話。

“逐東流啊,我都不知道你是膽大還是無知,你不是說衛國國君很重要嗎?”祝淩問,“你為什麼還要頂替他?”

這個問題她從一開始就問過了,但那時的逐東流即使心裡信任她,卻還是保持了應有的警惕,像一隻閉嘴的蚌殼一樣,什麼都撬不出來。

幾次來往後,她能明顯感覺到逐東流對她放下了戒心。

逐東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因為、衛曄、想死。”

祝淩:“……?”

她疑心自己可能是聽錯了。

“衛國的國君、很重要。”逐東流的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茫然與悲傷,“可想、死的國君……就、不重要了。”

“衛琇當太子、難過,衛曄、當、國君、也難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逐東流是一個很笨的人,他的腦海裡沒有太多彎彎繞繞的東西,他覺得如果衛曄是因為這張臉才會不開心,那麼換一張臉……是不是就不用背負這張臉的責任了?

逐東流的表達能力有所欠缺,但祝淩卻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歎了一口氣:“你是想在事變的那天,替衛曄去死嗎?”

逐東流很輕的“嗯”了一聲:

“變另、一張臉,他、不是、衛曄,我是。”

不是衛曄的容貌,就不用背負衛曄的責任。

第336章 兩敗俱傷

◎各為其主,各有立場。◎

燕國國都,雲衢。

高聳的城牆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點著一枚火把,不斷有士卒在其上巡邏走動,鐵甲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交談,一切都透著種不同尋常的沉沉死寂。

內城裡,有人坐在牆頭,兩條%e8%85%bf懸在牆外,雙手撐在身後,遙望著那隱隱約約的火光。

“我以為你會和他們一起走。”那坐在牆邊的人開口,“怎麼?腦子進水了?”

“你說話可真難聽。”被他詢問的人冷冷地回應,“我是不放心你才留下來的。”

明明是聽起來稍顯曖昧的言語,說出來時卻不帶半點旖旎,如同冰冷的刀劍。

“被蕭慎從東嶺關一直攆到燕國國都雲衢———”那聲音有種冷冷的刻薄,“真不知陛下為什麼要將這樣的重擔交給你。”

“蕭慎是什麼人?我沒死在他手下而是順利到這裡,你就該多誇我幾句了。”坐在城牆上的人往後仰了仰,勾勒出一副好身形,他側過頭,俊朗的麵龐不笑的時候,斷眉平添了三分煞氣,“要不換你去和他打?”

那聲音頓了一瞬,然後嗤笑:“技不如人,才會給自己找藉口。”

“我說我們好歹書信交流了一年多,你講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刻薄?”闕臨安將頭扭回去,“明天這個時候,我們說不定就一起去往地府投胎了。”

“你這麼個刻薄性子,到底是怎麼做到將小燕王和燕太後哄得暈頭轉向的?”闕臨安吐槽起來也%e8%88%8c利嘴賤,“他們倆是傻子不成?”

兩個燕國留在雲衢內的最高掌權人,竟在此時像小孩子一樣幼稚地鬥起嘴來。

和闕臨安對話的剜瑕向前走了幾步,隨手將一個東西向闕臨安的方向一丟:“傻子也比你聰明。”

闕臨安一把接過,掌心是一個巴掌大的精緻小酒瓶,他以為是酒,但戰前喝酒誤事,他隻拔開瓶塞,打算聞一聞解解酒癮,然後……

“阿嚏———阿嚏———”

一連好幾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差點讓他手一滑從城牆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