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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窩,有的地方結著蛛網,有的地方的木樁抽了新芽。

祝淩一直向上走到第四層, 第四層明顯被打掃過了,地麵雖然破舊但卻乾淨,祝淩走過第四層的懸廊,懸廊的盡頭有一個房間,她推開門進去,在大開的窗戶邊上,案幾之後的人抬起頭來注視著她。

祝淩走到她身邊,在這個角度從窗戶看出去,能將大半個韓王宮盡收眼底,包括她剛剛在樓下的畫麵。

“我沒想到,在神仙閣裡的人居然是你。”祝淩臉上露出點笑,“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我也沒想到你會找到這兒來。”韓妙擱下筆,“是因為在王宮裡待得無聊嗎?”

“知我者,妙妙也。”祝淩盤%e8%85%bf坐下來,手撐在腮邊,那股屬於俠客特有的肆意瀟灑感便出來了,看著便與這宮廷格格不入。

聽到她的話,韓妙偏過頭來,靜靜注視著祝淩:“你在生我的氣,對嗎?”

祝淩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生氣倒不至於,我能理解你。”

韓妙看著坐在她旁邊的人,她的眉眼英氣又穠豔,配合著%e5%94%87邊那點痞氣的笑,有一種驚人的魅力。明明她是笑著的,可韓妙就覺得,她不開心,從那句帶著一點不正經的“知我者,妙妙也”開始。

“你願意留下來嗎?”韓妙問。

“我們倆對留下來的理解,恐怕不太一樣。”祝淩說,“小韓王很好,可那不是理由。”

“是因為有更好的、值得你留下來的人嗎?”按韓妙的性格,她不應該這麼刨根究底,應該點到即止,給雙方都留下餘地,但她還是選擇了發問。

這個世道裡,有時候一告別便是永別,韓妙經受了太多次離別,以至於她隻想盡可能留下她在乎的一切。

“要折斷鳥兒的翅膀將它關在籠子裡,是一件很殘忍的事。”祝淩看著韓妙的眼睛,“而我自由自在,散漫慣了。”

祝淩昨日那般出彩的表現,在韓國的武將的體係裡撈一個官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這就意味著,她要與韓國綁定在一起。

“你不願意嗎?”

祝淩歎了一口氣:“我不願意。”

在祝淩明確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後,韓妙一直看著她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祝淩以為韓妙會哭出來,因為她的眼神真的很悲傷很難過。但最後,韓妙隻是眨了一下眼睛:“那算了。”

沒有再威逼利誘,也沒有再勸她考慮考慮,她隻是說“那算了”。

這一下,祝淩反倒有些驚訝了:“我以為你會繼續勸我。”

“我應該繼續勸你的。”韓妙笑了一下,“可我不捨得。”

她很想很想讓丹闕留下來,留在韓國,她與她的阿姐是那麼相似,又是那麼不同。可讓她留下來,就像是折斷鳥兒的翅膀,她做不出,也捨不得。

那個在滳洛城恣意瀟灑的人,不應該受到為難,她應該永遠無拘無束,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她是為了幫助他們,才會來這個按她的性格一輩子都不會踏足的韓王宮,受到幫助已經是幸運之極,怎麼還能貪婪地奢求更多?

“這兩天到處都不太平,蔣太師的餘黨還沒有抓乾淨。”韓妙說,“等餘黨清除了你再走,好嗎?”

“好。”祝淩答應下來。

韓妙拿起放下的筆,又從案幾上取了一個摺子,韓國朝堂之上的事都是霍元樂在處理,後宮之中小韓王的衣食住行卻全都由韓妙掌控,這一次動亂後,她要清查方方麵麵,來進一步保證小韓王的安全。

祝淩看著韓妙的側臉,她的臉部輪廓柔和,看起來就像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與她曾在論壇上看到的玩家的CG裡的上將軍韓婭截然不同。

“你要是無聊可以去別處轉轉。”韓妙手中的毛筆在硯臺裡蘸了墨,在摺子上慢慢寫起來,“或者等我將這些批完,陪你去轉轉?”

她覺得以丹闕的性格,對這些東西應該都不感興趣。

“你先批著,我不著急。”祝淩想了想自己隨便挑一個荒僻的地方走都能遇到韓妙的運氣,她覺得還是不要再嘗試的好,“你為什麼要在這裡批摺子呢?”

花燈節剛過,天氣還沒有轉暖,從大開的窗戶吹進來的寒風依舊刺骨,更別提這座神仙閣還有四層高。

祝淩走到角落裡,打開那個銅炭爐,用漏鏟將銀絲炭撥了撥,讓它燃燒得更充分。

“我猜你肯定找那兩個宮女問了神仙閣的故事。”韓妙將手裡寫完的摺子合上,她抬頭看到祝淩撥炭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她起身將大開的窗戶合上,隻留下一道縫隙來透氣。

“猜的很準。”祝淩撥完炭後又走了回來,她現在頂著的是丹闕的殼子,不用像樂凝一樣每句話都要理出其中的深意,有什麼疑惑可以直接問,不用太動腦筋。

“因為在這個宮廷裡生活的人,從來都不會關心這些東西。”韓妙頓了頓,“更別提還是這些深宮之中屢見不鮮的故事。”

“反正剩的也不多了。”

韓妙忽然聽到丹闕的聲音,緊接著她手裡的毛筆便被抽掉,溫暖的氅衣蓋在了她頭上。從罩頭的氅衣縫隙裡,她看到了一張笑著的臉,英氣而穠豔。

韓妙處理事務時,幾乎沒人敢這樣膽大包天地打擾她,丹闕是除了小韓王外第二個敢這樣做的人,但韓妙心裡一點火氣都沒有,她隻覺得無奈。

她麵前這人呀,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之前看到她時明明還不高興,麵對她想要留下她的行為,她隻簡單的說兩句軟話就傻乎乎地信了。幸好她說的都是真的,她也確實捨不得將她困在一地。如果她有壞心,那麼蔣太師餘黨清除乾淨了再讓她走,餘黨清除到什麼程度才算乾淨?那不是由她和霍元樂說了算嗎?

這樣的容易相信他人的性格……韓妙的眼裡染上了些許憂慮———如今世道這麼亂,她孤身一人出門在外,讓她怎麼放心?

祝淩抽掉韓妙的毛筆,將搭在架子上的氅衣罩到她身上後,就發現韓妙的眼神變得很奇怪,好像在擔憂著什麼似的。

祝淩:“……?”

有那麼一瞬間,她生出了一種她在韓妙眼裡是隻傻兔子錯覺。

但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韓妙將氅衣從頭頂扒拉下來穿好,她盯著祝淩,忽然歎了一口氣:“要不你從韓國離開的時候,我送你兩個人吧。”

送兩個精明強幹的人跟在她身邊,總不至於讓她傻乎乎地被人騙了去。

祝淩:“……?”

弄兩個人跟在她身邊,她還怎麼隨心所欲的切馬甲?

“你要送我的人打得過我嗎?”

韓妙搖了搖頭:“這世間的一切,並不全要用武力解決。”

“可武力能解決這世上大半的麻煩。”祝淩對著她笑,於是丹闕那帶著鋒利美感的眉眼就像柔柔地鍍了一層光,“再不濟我可以跑嘛,這世上能追上我的也沒幾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這帶著一點無賴的話語成功逗笑了韓妙,韓妙想了想,帶著人對丹闕來說確實是個累贅,也就放棄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

“不講這個了。”韓妙攏了攏肩上的氅衣,“講你想聽的故事吧。”

“神仙閣的故事,其實老套得很。”韓妙說,“在這宮廷裡還活著的老人,其實或多或少都見證過。”

她慢慢講述著這個角落唯一的樓閣與那一片破敗殘骸中留存的歲月:

“在我入宮成為韓王後前,先皇後是韓王的摯愛,韓王宮中妃子不少,但他獨獨隻愛韓王後,唯二的兒子,都是先皇後生下的。隻可惜她紅顏薄命,成為皇後不過十多年,便與世長辭。在她死後,韓王宮後位空懸,隻有四妃,沒有王後……”

【???】

【這叫什麼摯愛?別侮辱摯愛了好嗎?】小肥啾在意識空間裡才剛聽了個開頭,就忍不住吐槽,【這是摯愛被傷害得最嚴重的一次!!】

祝淩的表情也是相當一言難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神仙閣是他們情最濃時建起來的,它一開始並不是現在你看到的這個孤零零的樣子,它之前是一片華美的殿宇,全稱神仙殿。神仙殿這個名字的來歷……”韓妙說著賣了個關子,“你猜是怎麼來的?”

“我不想猜。”祝淩木著一張臉,她開始有點後悔聽這個故事了。

“不猜就不猜嘛。”韓妙笑了笑,“我也是聽別人轉述的呀。”

她看著祝淩越來越沒有表情的臉,笑著說:“在韓王眼裡,韓王後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是從天上下來與他相戀的神仙,所以他將歷代皇後居住的鳳儀宮空置,在西南角修建了神仙殿,又在殿中起了神仙閣,就是將自己的心意,明晃晃地昭示天下。”

【我有滿腹的話,但我不知從何說起……】小肥啾兩%e8%85%bf一蹬,【韓王他腦子沒事吧?!】

祝淩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後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小肥啾的同款疑問:“韓王腦有疾?”

正常一點的君主似乎都做不來這種事兒吧,難道老韓王是個純純的戀愛腦?

“噗……”韓妙彎著眉眼笑出了聲,“韓王頭腦是否有疾我可不知,不過他就是這樣做的。而且,在韓王後每年的忌日,韓王都會到神仙殿中去祭奠她。”

其實截止到現在,韓王與王後這前半截的故事裡,韓王隻不過愛美人愛得多了些,但還不算太出格,但後半截故事的走向,就讓人的腦海裡隻剩下了一句“地鐵、老人、手機”的離譜程度。

“在韓王後死去的第七年,韓王在韓王後忌日那天一把火燒了整片神仙殿,他不許人救火,於是那火足足燒了兩天才熄滅。”神仙殿被燒的那年,韓妙年紀還不大,但定國公府因為深受王恩的緣故,坐落的地點與韓王宮隔得並不算太遠,她不記得是哪一日,但她記得那被火光映紅的夜空,“神仙閣是因為閣樓下曾挖了一個池塘,又離神仙殿的主建築比較遠,才得以倖免於難。”

祝淩鎮壓了意識空間裡因為震驚而滿空間亂竄的小肥啾:“……我不理解。”

【就是就是!】小肥啾努力在祝淩的意識小人懷裡撲騰,【什麼深仇大恨才能到放火燒亡人宮殿的地步啊!!】

它聲嘶力竭:【讓我問!讓我問!!】

所幸的是,韓妙很能理解祝淩此刻的情緒,她很快給出了答案———

比這個行為更離譜的答案。

“因為韓王沒有兒子了。”

祝淩:???

小肥啾:【???】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韓王之前深愛韓王後,他雖然為了平衡各方勢力娶了不少妃子,但隻願意承認韓王後所生的孩子……”

【所以他把其他妃子孩子都弄掉了?】

“所以他給其他妃子都下了絕育藥。”

祝淩:“……”

她痛苦地抹了一把臉,這簡直是年度魔幻故事,她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