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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之物,救一地之民……”

這些流血花燈上所記載的內容,將一個故事在百姓眼前徐徐展開。

“……身染重疾,咳血不止……然日夜不休,以命相繼……”

花燈上沒用什麼詰屈聱牙的字句,平鋪直敘,卻字字直擊人心。將人帶入到花燈上的故事裡,為著那個故事中的人揪心。

“滴答———”

隨著念誦,那些流血花燈上的血跡已經漸漸乾涸,不再滴落,花燈最中間燭火也從明亮變得黯淡,仿佛它們就是故事主人公那漸漸微弱的生命之火,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熄滅。

有些念著花燈上內容的人已經開始哽咽了,於是聲音出現了顫唞,這種顫唞仿佛會傳染,於是漸漸有了哭腔:

“……危急之際,遭小人暗害,重傷於身仍心係百姓……”

“嗚———”

不知是誰先落下淚來,於是哭聲連綿著響成一片,好好的節日,倒弄成了萬民哀哭。

念誦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隻有哭聲高高低低地響著,有寒風吹過,那些不再滴血的花燈裡的燭火掙紮著動了動,最後歸於沉寂。

它們熄滅了,但周圍的花燈仍然亮著,就像故事裡的那個少年。他的生命之燭,與這些花燈一同黯淡。

在這些哭聲裡,一個僻靜的角落中,有人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一張清雅的麵龐。

昨日韓國的驛站有差驛給他送了一根木頭,那根木頭平平無奇,沒有機關、沒有暗語、也沒有刻字,隻是筆直得像一把尺。

倒教他想起曾經的一段對話———

“老師啊,有朝一日我若是遇險,僥倖得以生還,不方便給你傳書信的情況下,我就找人給你送一根筆直的木頭。”

他問:“為什麼要送木頭?”

那時……

那時他的徒弟,是怎樣回答的呢?

他垂眸思索著,發現即使過了很久,他依然清晰地記得當時的答案。

“我以前讀過一篇文章,文裡說‘木直中繩,揉以為輪’。木頭是直的,車輪是彎的,就像人,總是會改變。”那時他的弟子彎著眉眼,笑得像一隻狡黠的狐狸,“可我偏不。”

“我就要做那筆直的木頭,一輩子都不要變成車輪。”

沒有經歷過世間黑暗,少年總是抱著天真的想法:“我呀……寧折不彎!”

……

“為國為民的心非假,對我們的情誼非假……”宋蘭亭清淺的聲音散在風裡,“可其他東西,都不是真的。”

比那根報平安的木頭先送到的,是熹微搜尋回來的、一些染了血的麵人殘片,那些殘片已經看不出是些什麼了,浸著厚厚的血,早已沒了原先的顏色。

他追根溯源查下去才知道,原來那些殘片是子虛打算送給他們的禮物,可是那些禮物,卻最終成了他遇害的催命符。知道這個消息後,書院裡,人人內心都似憋著一團無形的火。

宋蘭亭的內心比他們還要複雜,如果那日阿英說的都是真的,那秋獮之時,帳中那人必然為假,但微小的細節都能做到分毫不差———這不可能是一個人的手筆,隻能是一個勢力有預謀的舉動。

那個勢力是好是壞,究竟要在燕國境內做什麼,他一概不知,但現在的燕國,再也經不起飄搖的風雨了。劉衡為一郡郡守,尚能引出如此巨大的危害,更何況是如今聲名更盛的烏子虛?

風中送來了哭聲,他派去的人正在向百姓講述那些鮮為人知的事實。

那些殫精竭慮、捨生忘死的日夜,應該被人知道。除了子虛,那些在鼠疫之中為國盡忠的人,也該被人記得。

無論子虛背後的人是誰,至少擺在眼前的,是他救了一郡百姓,這份功績不應被抹殺。子虛是個好孩子,但她身後的勢力卻未必,日後這個勢力若要利用這份功績,要她對燕國、對她在意的人不利,那又該是多痛苦的抉擇?他不僅是子虛的老師,也是燕國的司徒,他必須考慮這種可能。

最好的方式……宋蘭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就是讓烏子虛這個身份以逝者的名義名留青史,若是她背後的人想做些什麼,在烏子虛“身死”的情況下,影響力都要小得多。

她報了平安後,熹微仍舊查不到她的消息,也許是她背後的人救下了她,又給她的行蹤做了掩飾。

無論子虛還能不能回來,還會不會回來,這都是如今局勢下,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百姓愚昧無知,容易煽動,卻也最淳樸、最真摯,那一個個真實的故事講出去,便收穫了一個又一個紅紅的眼眶,沒有什麼藝術加工,沒有什麼陽春白雪,隻有永遠痛苦的呻[yín],低矮壓抑的棚屋,繚繞不去的藥味,徹夜不熄的燭火……隻有一條條被焚燒的生命,一排排留下的粗陶罐,一夜夜燃不盡的燭火,以及滿目看不到盡頭的血色。

———那是真實又悲愴的故事,浸透了比那滴血花燈更多的、訴不盡流不幹的血與淚。

就像戲文裡常寫的,為國盡忠的人總是走得早,上天總是妒英才。

“阿娘———”之前拍著手誇花燈好漂亮的小姑娘早已哭腫了眼眶,“阿爹———”

她軟糯地哭喚著,手直直的指向上方,那是滴血花燈的方向:“我想要那個花燈!”

“小孩子瞎說些什麼!”她的阿娘也是淚流滿麵,卻仍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那花燈是能隨便要的嗎!”

“我不是想要帶回去!”小姑娘哭著說,“我隻是想把它點亮———是不是隻要花燈亮了?大哥哥就不會死啊!”

孩童的心總是最純粹的,他們想不到什麼太複雜的東西,會將一切往最美好、也最簡單的方向去想。

“把花燈點亮,大哥哥就不會死了!”她抓著她阿爹的胳膊,紅紅的眼眶對著他,眼裡是全然的期盼,從小到大,她阿爹都是家中的頂樑柱,也是她覺得最最厲害的人,“是不是呀?阿爹,是不是呀?”

她的阿爹避開了她的視線,她又轉頭去看周圍其他的大人,那些大人紛紛狼狽地躲開,不敢與她對視。

她臉上的失望之色越來越濃:“為什麼不能點亮……為什麼不能點亮那盞花燈呢?”

難道那是一件很難的事嗎?

所有的大人都心知肚明,點燃一盞、或是幾盞花燈並不是難事。但她所期盼的,才是真正的難事。

小姑娘環視了一圈,見沒人應和她的話,氣鼓鼓地跑到一旁的柱子下:“你們不去,我自己去!”

燈點亮,故事裡的大哥哥就會回來了!

在她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有一雙蒼老的手拉住了她,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那個老人揉了揉她頭頂的小揪,笑道:“這些事情,不該你們孩子來。”

“你們去把那些花燈點起來吧。”那個老人回過頭,對著站在他身後的青壯年說。

他無疑是一個很有威望的老者,那些青壯年雖麵露遲疑,卻沒有違背他的話。早已不再滴血的花燈被摘下,替換了新的燭芯。

那些滴血花燈被一一摘下、點亮,又重新掛回原處。

百姓注視著他們一行人慢慢地走,慢慢地點,慢慢地做著那些無用功。但越來越多的人,跟在了他們身後,是沉默、龐大、無聲的隊伍。

第一盞被點亮的滴血花燈又熄滅了,站在附近的百姓遲疑著,除了點燈無用的原因外,更多的,其實來源於他們對那滴血花燈的敬畏。

熄滅的燈在那一排亮光裡黯淡著,像是月亮的陰晴圓缺。

但這一次,沉默的人群中,有人默不做聲地攀上了木柱子,替換了那花燈中已經暗淡下去的燈燭。

花燈被再次點亮,光從中心向四周蔓延,從這一刻起,整個燕京的滴血花燈,再沒有一盞熄滅———因為總是有人守著,在它熄滅的那一刻替換它。

它們從黑夜亮到黎明,在哭聲裡、在腳步聲中,像是一盞盞祈福的長明燈,亙古不滅。

第185章 自請入楚﹌思﹌兔﹌網﹌

◎“我自請入楚,生死不論。”◎

腦海裡係統提示音一直叮噹作響,聲望值還在攀升,祝淩痛並快樂著。

在叮叮噹當的背景音之中,祝淩點開了稱號[永恆白月光]的詳情———

【一、玩家佩戴該稱號與人交談,交談對象對玩家有印象且好感度為正向時,有一定概率觸發交談物件心事。

二、玩家佩戴該稱號與人交談,交談對象對玩家陌生且好感度為正向時,有一定概率觸發交談物件與玩家談論所聞之人。

三、玩家佩戴該稱號與人交談,交談對象對玩家有印象且好感度為非正向時,有一定概率觸發交談物件與玩家共赴黃泉。

四、玩家佩戴該稱號與人交談,交談對象對玩家陌生且好感度為非正向時,有一定概率觸發交談物件與玩家相愛相殺。

五、玩家佩戴該稱號在人群中行走,遇到愛恨情仇事件概率增大,遇到爛桃花概率增大,爛桃花異變桃花煞概率增大。

六、玩家佩戴該稱號在特定國家中行走,獲得“薛定諤的貓”功能,即在特定國家百姓眼裡,玩家屬於生死疊加狀態,生死隨緣,活著的存在感無限降低。

(注:[永恆白月光]稱號殺傷力巨大,請玩家謹慎使用,一旦開啟,一小時內不得卸下。)】

祝淩:“???”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永恆白月光]這個稱號是係統自動給她開上的吧?!

前四項就算了,後麵兩項是個什麼鬼?!

第五項愛恨情仇的概率增大,還要異變成桃花煞?哪個白月光活的這麼苦逼?

第六項那個特定國家,就差直接說是燕國了!還“活著的存在感無限降低”……她又沒死,為什麼要降低存在感啊?!

千言萬語在祝淩心中凝結,最後化為一句老生常談的咆哮———

狗策劃,拿命來!!!

【要不我們以毒攻毒?】係統小圓球看熱鬧不嫌事大,【我記得你還有一個稱號[平平無奇的非酋],要不我們把那個也開上?】

祝淩翻出了那個她快要落灰的稱號———

[平平無奇的非酋]說明如下:佩戴該稱號,有50%的概率使對方倒楣,有50%的概率使你倒楣,因為沒人知道,非酋到底能非到什麼地步。

係統小圓球還在慫恿她:【到時候我們看看這兩個稱號誰厲害,桃花煞加上50%的倒楣,肯定很有意思!】

祝淩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後意識小人忍無可忍,一把抓過係統小圓球開始揉搓,語氣咬牙切齒:“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那個50%的概率應驗,被疊加的倒楣蛋是我呢?”

係統小圓球在祝淩的意識小人手裡掙紮抗議:【我覺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嗯……非到這個程度吧!!】

祝淩:“……”

你可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