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都到哪裡去了!”
阮琨寧人是醉了,對於彆人對自己的態度還是有感觸的,所以皇後這句話阮琨寧不僅聽懂了,而且還很生氣。
她冷冷的哼了一聲,一巴掌順手排在皇帝肩上,氣壯山河的道:“嗬嗬,罵他?可以,罵我?不行!”
皇後:“……”
皇帝:“……”
剛才……真不該幫你的。
到底是浸%e6%b7%ab深宮多年,幾瞬之間,皇後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也猜測到了皇帝的態度——他不說話,就已經是很明顯的表示了,不希望再繼續鬨下去。
她下頜收緊,那是一個隱忍的姿態,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後,眸中含淚,轉向皇帝道:“臣妾失儀,可明沁公主如此之行,陛下何以竟一言不發?”
阮琨寧行事的準則就是你如果敢跟我玩橫的,我就比你還要橫。
你要是老老實實講道理,唔,她就讓彆人跟你講道理。
醉後的阮琨寧敏[gǎn]覺察出了危險,出於對自己的保護,她在潛意識的帶領下,準確的抱緊了最粗的那條大%e8%85%bf。
她默默地退到了皇帝身後,儘量叫他把自己擋住,小聲的嘟囔道:“她好凶啊,我有點怕。”
皇帝剛才被她拍的半邊肩膀都要麻了,正懶洋洋的揉著,見了秒慫的阮琨寧,不由得搖頭失笑,隨即便沉下臉來,向著皇後道:“明沁喝多了,難免會胡言亂語,到底也不是有心,朕罰她抄上十遍《法華經》,向皇後請罪,皇後以為如何?”
皇後眼見著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阮琨寧,禦前失儀這樣大不敬的罪過,就這麼以十遍《法華經》輕飄飄的過去了,心中更是大恨,多年的皇後教程學習下來,到底是忍功了得,儘管此刻恨得牙癢,還是強笑道:“臣妾唯陛下之令是從。”
皇帝看懂了皇後眼底的陰霾,神色淡淡的,問道:“皇後漏夜前來,到底是所為何事?”
談起了此事,皇後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夫天地之氣,以陰陽為貴。臣妾唯遵舊製,三年則有大選,請陛下廣擇良家女入宮。”
皇後這話頭起的有點突然,顯然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隆德總管站在不遠處的地方,聞言略微抬頭,視線極為隱晦的瞧了皇後一眼,隨即便不動聲色的轉開了。
皇帝久久的望著皇後端麗的麵容,目光叫皇後莫名的覺得心慌,她掩飾一般的端著桌上的茶碗,緩緩地抿了一口,這才道:“陛下總該說個話,也叫臣妾心裡頭有個章程才是。”
皇帝微微一笑:“朕覺得,不必了,勞民傷財,惹得民間怨聲載道,也沒什麼意思。”
皇後眉梢微斂,勉強一笑,道:“後宮空乏,委實是……”
“罷了,”皇帝打斷了皇後的話,他身體後傾,靠在了椅背上,目光落在了阮琨寧麵上,見阮琨寧一臉茫然無知的與他對視,他眼睫輕輕一眨,道:“皇後執意要選,那便選吧。”
他指了指阮琨寧,道:“若得此女三分顏色,皇後便選進來吧。”
皇後幾乎是勃然變色,壓抑著僅存的理智,才沒有拂袖而去。
“陛下,”門外的內侍走了進來,門打開的時候,帶進來了一室淅淅瀝瀝的雨聲,他低聲回稟道:“六殿下求見。”
不知怎的,他話音剛落,殿內竟有了一種奇異的安靜。
半開的門戶有冷風擠進來,吹起了一側低垂著的帷幔,徑自與一側仙鶴頭頂的燭火一道,在一片難言靜謐中搖搖晃晃。
“今日真是好時辰,”皇帝掃一眼一側徑自放著光亮的燈盞,自語一般道:“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
他閒閒的一句話出口,不隻是侍立在一側的隆德總管,便是皇後,臉色也禁不住微微一變。
雖說大家都沒有把事情擺到明麵上去,可是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的,隻是為著彼此之間的那個尊貴麵皮,才沒有說的一是一二是二罷了。
皇後擔憂的是自己的位子不穩當,這才在聽說阮琨寧進了宣室殿之後匆匆趕來,而韋明玄,恐怕就真的是擔心阮琨寧了。
無論是皇帝晚間接阮琨寧進了宣室殿,還是皇後聽聞此事之後趕了過去,一個處理不好,產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那對於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可是到了現在,皇後心裡頭要擔憂的事情反倒是又多了一件——韋明玄過來了,指不定就會跟皇帝起衝突,那麼——事情到底應該怎麼收場?
兒子跟老子搶女人,不管事實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或者孰是孰非,說出去都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更不必說,無論是彼此之間的實力還是手腕,他能贏的可能性都是微乎其微。
儘管她已經同韋明玄失和,但畢竟是母子血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不能避開對方。
幾乎是下意識的,皇後的目光落到了一側的阮琨寧身上。
她側對著燭火,那明亮的光芒隱隱約約的灑在臉上,五官像是覆蓋了一層朦朦朧朧的薄霧,衣裙釵環並非無雙的精致,但隻一人站在那裡,便覺如月華皎皎,不似世間人物。
即使皇後不喜歡她,也無從否定她的美貌。
這樣的美人,會摘得那麼多人的心,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皇帝沒有理會那個進來回稟的內侍,而是微笑著對皇後道:“皇後且去內侍稍待片刻,朕有幾句話,很應該叮囑一二。”
他麵上帶笑,眼底卻是不容違逆的意味,甚至於有幾分隱藏極深的陰鬱,皇後無端的心中一緊,手指在衣袖中顫了顫,深深施禮,便隨著內侍往裡間去了。
阮琨寧在一邊探出頭,一直目送著皇後離去,臉上顯露出一點如釋重負的意思來。
皇帝神色有種凝重的肅恪,看了看小心翼翼縮在自己身後的阮琨寧,卻微微緩和了幾分,笑道:“你竟也有怕的時候,真真是難得。”
阮琨寧不高興的哼哼了兩聲。
皇帝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去,安慰道:“好啦,已經走了。怎麼,你就這麼不喜歡她?”
阮琨寧撇了撇嘴,道:“明明是她不喜歡我,肯定是她不好。”
皇帝還沒有見過她這幅嬌憨之態,心裡又憐又愛,問道:“你怎麼不想想,可能是你有哪裡不得她喜歡呢?”
“怎麼可能!”阮琨寧自戀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滿麵都是不可置信的傲嬌:“我這麼可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
皇帝有片刻的無語,又問道:“……那你喜歡她嗎?”
阮琨寧想了想,誠實的道:“不喜歡。”
皇帝失笑道:“你既不喜歡她,怎麼能強求她喜歡你?”
雙標的阮琨寧道:“我可以嫌棄她,但她不可以嫌棄我,”她想了想,又自信滿滿的補充道:“我是最棒的╭(╯^╰)╮。”
皇帝:“……”
他凝思了一會兒,試探道:“那我呢?”
阮琨寧問他:“什麼?”
皇帝看著她,低聲問道:“——可喜歡我嗎?”
第207章 撥亂2.0
阮琨寧咬著手指, 想了又想,終於給皇帝發了一瓶萬金油:“你是個好人!”
皇帝還沒有經曆過後世的“你是個好人”這個爛梗,聽了阮琨寧的話, 反倒是默默了良久。
許久之後, 他才輕輕的道:“像你這樣想的人,其實還是很少的。”
他低垂著頭,沒有再去看阮琨寧的神情,而是陷入了沉思。
許是因為窗外夜色太深, 掩住了皎皎圓月, 沁進來冷冷寒霜, 伴著淅淅的雨聲, 殿內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冰涼,像是冷卻的茶水, 泛涼的人心。
皇帝獨自坐在桌前,目光靜靜轉回到她麵上,燈光之下, 他的神色中縈繞著某種奇異的哀傷, 揮之不去。
靜默了許久, 他才微微一笑, 自語一般低聲道:“求而不得, 舍而不能,果真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阮琨寧折騰了一晚上,也覺得有點累了,整個人有點蔫蔫的, 聽他說話,便一臉茫然的看著他,眼睫輕輕的眨了眨。
皇帝伸出一隻手,輕輕撥了撥她纖長的睫毛,她不高興的嘟囔了幾聲,伸手揮開他的手,懶懶的彆過頭去了。
他目光凝在她麵上,許久都沒有做聲。
燭火靜靜的自顧自燃燒,忽的發出“啪”的聲響,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皇帝似乎被驚醒一般,慢慢的回過神來,終於長長的歎了一聲:“冤家。”
他不再說話,那個進來回稟的內侍也不敢做聲,依舊保持著端正跪在地上的姿勢不敢有所動作,時間久了,整個人都有點要僵了的意思。
隆德總管小心的看了皇帝一眼,上前幾步,低聲詢問道:“陛下,陛下?”
皇帝沒有理會隆德總管,而是轉向一側的阮琨寧,臉上的笑意淡的像是浸了幾遍水的墨,幾乎要看不出,他道:“他還在外麵呢。”
阮琨寧茫然的轉過臉看他:“誰?”
皇帝定定的看她一會兒,終於也覺得自己的心會發疼,隻能彆過臉去看彆的地方,他合上眼,答非所問:“你說,要不要叫他進來?”
阮琨寧想了想,道:“叫他進來吧。”
隆德總管隱晦的看了看阮琨寧——殿下啊,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皇帝麵上神色難測,他問道:“叫他過來做什麼?”
阮琨寧覺得有點搞不懂皇帝在想什麼,她轉著眼睛想了想,自己徑自鼓了鼓掌,道:“人多,熱鬨啊。”
皇帝忽然大笑了起來。
也隻有隆德總管這種伴他經年的舊人,才能從他看似曠達的神情中找到幾分糾纏了哀意的惆悵,絲絲縷縷,怎麼也扯不斷。
伴著夜色,竟令人心中生出了幾分難言的淒楚。
“傻姑娘,”等到笑完了,他才問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阮琨寧眼睛轉了轉,又皺起眉想了想,終於確定的點點頭:“嗯。”
隆德總管在心底搖搖頭,不著痕跡的離她更加遠了點。
皇帝對其他視若無睹,隻看著她,又問:“——當真不後悔嗎?”
阮琨寧對了對手指,搖搖頭,道:“不後悔。”
又是一段無聲的寂靜。
皇帝合著眼,長長的歎一口氣,頓了又頓,大概是心裡太難過,連短短一句話都難以為繼:“隆德,叫他……進來吧。”
從韋明玄到達宣室殿外,一直到此時進殿,已經過去整整兩刻鐘了。
大齊製,未經宣召,臣子宮嬪一律不得入宣室殿,即使是皇後乃至於皇子,也要規規矩矩的站在外頭等,韋明玄自然也不會例外。
接到阮阮進了宣室殿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人還在自己宮外的王府裡,連更衣都來不及,便匆匆出門去了。
那時候天色便有了幾分欲雨之意,他走得急,連傘也不曾帶,就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