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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在這裡等著我,”皇帝看著她,擰著眉笑道:“好大膽,連我的筷子都敢擋,”他緩緩出一口氣,揶揄道:“以為自己是中宮皇後嗎,怎麼這麼囂張?”

隆德總管低眉順眼的站在他後頭,心中暗道皇帝這話說的客氣,皇後可不敢在他動筷的時候打斷,事後態度還這樣囂張,可皇帝自己都不生氣,他也就繼續默默地待在一邊,隻當自己不存在。

阮琨寧可不敢把實情說出來,可是看皇帝神色又不像是隨隨便便就能將此事放下的,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什麼說法,便索性說的直接了些。

“不,”阮琨寧拒絕道:“不給你吃這個,你換個彆的吃,除去這個,哪一個都行!”

皇帝不明白她忽然之間炸毛是為了什麼,卻也不想順著她,他退讓的已經足夠多,再多下去,連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哼了一聲,道:“不,我隻要這一個。”

阮琨寧隻覺得前些日子身上的病氣一掃而空,精神的不得了,搶在皇帝的筷子再度到了那盤豆腐上頭之前便站起身來,端起那盤豆腐藏在身後,義正言辭的拒絕道:“不行,除了這個,哪一個都行!”

皇帝看她神情如此,愈發覺得狐疑,微微一笑,道:“你願意端著便端著吧,我要是吃不到,今日便不走了,看誰耗得過誰。”

阮琨寧沒想到還可以這樣耍無賴,可是一想皇帝的性情,又覺得是他能乾出來的事情,氣急敗壞的道:“不成!這是我的屋子,你願意留就到院子裡頭去,愛待多久呆多久!”

皇帝毫不留情的笑了笑,道:“哪個告訴你這是你的屋子,連地契都沒有,這是我的,”他指了指阮琨寧,神色中彆有所指,淡淡的道:“直到現在,這座皇宮裡頭的任何人或物,除去你,其餘皆為朕所有。”

他麵容硬[tǐng],在燭光下柔和了好些,眼神中意味難言,聲音低低如情人耳鬢廝磨時候的絮語,他微笑著問道:“阿阮,我說的話,你可明白嗎?”

第196章 嗚嗚

阮琨寧驚得往後一縮頭, 好在那盤豆腐沒有湯水,不然非得灑一地不可,饒是如此, 那一盤豆腐也險些從她手裡頭甩出去。

她還是第一次聽皇帝把話說的這樣明白, 心裡麵難免有點跟不上進度的慌亂,阮琨寧眨眨眼,在心底想了想,終於義正言辭且鏗鏘有力的道:“我不明白, 也不知道!”

皇帝見她總算是恢複了素日裡的靈動模樣, 連炸毛的樣子也這麼討人喜歡, 禁不住起了逗弄一下她的心思, 便故意沉著臉道:“我都講的這樣明白了,你還是一無所知, 那得笨成什麼樣子?”

阮琨寧也顧不上維護自己的光輝形象了,主動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灰:“我可笨了,小時候說話都要比彆人慢, 長大了腦袋也不靈光, 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皇帝哼了一聲, 意味深長的道:“這可就怪了, 據我所知你可是自幼便有聰慧之名, ”

他懶洋洋,且不懷好意的挑起一邊嘴角,道:“你是不是又忘了欺君之罪是什麼了,曹姑娘?”

阮琨寧實在是說不過他, 便梗著脖子開始不講理,道:“都說了我腦袋不靈光,不曉得你在說些什麼!”

皇帝笑%e5%90%9f%e5%90%9f的看著她,道:“不知道呀,沒關係,左右我今日有空暇,便好生同你說上一二……”

阮琨寧彆過臉去不看皇帝,打斷了他的話,一臉無恥無聊無理取鬨的道:“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不聽!到底是什麼東西一直在響!雲舒你出去看看是不是有蟲子在叫,太吵了!”

皇帝終於大笑了出來,安慰道:“不知道便不知道,我也不為難你,阿阮聽話,乖,把那盤豆腐拿過來,我吃一口這事就算是揭過去了。”

他這話說的輕而易舉,也的確是願意放她一馬了,在彆人看起來皇帝肯這樣退步委實是極為難得了,可是在阮琨寧聽來卻是大大的不妥——吃豆腐吃豆腐吃豆腐,說半天還是要吃豆腐!

她、才、不、要、呢!

阮琨寧手裡還端著那隻盤子,四下裡掃了一眼,卻見周圍人都一副“啊,陛下真是善解人意”“果然還是公主最得陛下喜歡,這樣失儀的事情也輕飄飄過去了”“公主怎麼連一塊豆腐都舍不得給,太摳門了吧”的神情,頓時有了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她心底冒出了一點不被人理解的痛苦,又有點孤軍作戰的傷心,搖搖頭,試探著跟皇帝商量,道:“能不能不要吃這個?彆的好不好?”

阮琨寧指了指桌子上的其他素菜,委委屈屈的道:“要這些好不好?味道差的又不多。”

皇帝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堅持些什麼,原本隻以為她是故意在使壞,可是現下見她被逼到這種境地了卻還是不肯鬆口,他心裡頭便隱隱的明悟了幾分——這裡頭怕是有什麼她忌諱的事情。

這件事既被她忌諱,又同自己有關,皇帝隱約的明白了幾分,卻還是捉不到重點,也就不打算輕而易舉的放過去,而是含笑道:“怎麼這樣小氣,我都願意把這件事放過去了,你還死抓著不放。”

阮琨寧在心底默默的流淚,麵上還是一副寧死不屈的鬥士模樣。

皇帝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勸誘,極為溫柔的道:“阿阮聽話,叫我吃一口豆腐,這次的事情就算是過去了,我馬上就走,好不好?”

倘若現下皇帝麵對著的是另一個姑娘,或許馬上就會沉浸在他甜言蜜語的糖衣炮彈裡麵了,可是他此刻麵對的是阮琨寧,他從來都沒有對著她發過脾氣,說話的時候也多是這種腔調,而且常常借助這種腔調使得阮琨寧吃了好些虧,她不好好記在心裡,且心生防範才怪呢。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

阮琨寧一聽皇帝這熟悉的誘騙語氣,背上的汗毛就豎起了一半,另一半還在觀望著皇帝的言行,猶豫著到底應不應該豎起來。

皇帝的話一落地,她就下意識的拒絕了:“不好!”

這句話說的有些生硬,阮琨寧自己也意識到了,她覺得這句話說的有瑕疵,便補救道:“這個真的不行,吃彆的嘛,”她指了指靠近皇帝手邊的那個盤子,道;“好吃的又不是隻有豆腐,年糕也是很好的呀。”

“這麼不給我麵子,就有點過分了吧,”皇帝懶洋洋的挑起一邊嘴角,道:“阿阮是不是覺得我心疼你,就格外好欺負,嗯?”

阮琨寧的語氣不能再真摯了,隻差不能剖心給皇帝看:“真的沒有。”

她苦著臉跟皇帝商量,道:“彆為難我了,好不好?”

皇帝板起臉來,言簡意賅的道:“不好。哪裡是我在為難你,分明是你在為難我。”

他心底有些不為人知的酸澀——自己比不過活生生的人,要一退再退,難不成現下竟連一盤豆腐都比不過嗎?!

皇帝心裡頭陡然生了幾分惱意,站起身來,道:“你不願意給,我過去拿也是一樣的。”說完,便作勢要過去自己取。

阮琨寧圍著桌子繞了一個圈兒避開皇帝,說了這半日皇帝還是不肯鬆口,惹得她也有點惱,微微提了提聲音,道:“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皇帝停下來,平靜的看了看她,他的聲音有點冷,淡淡的問道:“難道我看起來——就像是很高興的樣子嗎?”=思=兔=在=線=閱=讀=

阮琨寧被他嗆了一句,這下是真的有點生氣了,有些口不擇言的道:“你愛高興不高興,關我什麼事?!”

皇帝擰起眉,眼底有一閃即逝的受傷,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

“也好。”他臉色冷了下來,冷笑道:“你既不肯顧惜我的心意,我又何必對你百般縱容,沒得叫人看不起。”

說完,他便毫無方才的停滯,徑直往阮琨寧那邊過去,顯然是打算硬拿。

一屋子的宮人內侍都有點莫名其妙的看著皇帝跟阮琨寧兩個人為了一盤豆腐,像是兩個小孩子一樣追著滿屋子轉,既覺得自己大概是%e8%84%b1離這個社會太久了,以至於跟不上潮流,另一方麵又覺得自己應該低下頭不要看那麼多,免得事後皇帝回過味兒來封口,直接料理了他們。

嗯,他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做背景板,低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比較好。

阮琨寧有點沒辦法,好在她不是什麼弱女子走幾步就氣喘籲籲,圍著那一張桌子躲閃不已了半天,終於有些忍不住:“你做什麼非要這樣為難人,你喜歡吃豆腐,隻管叫禦膳房準備去,做什麼非要搶我的!”

皇帝不想再說那些沒用的話了,到現在他想爭得也不僅僅是那一盤豆腐了,而是當初他硬逼著自己割舍掉的東西,自己的痛苦她不肯理會半分,或者說是明明見到了卻還是視若無睹,那自己這一番心思到底是為了些什麼!

他挑起眉,淡淡的道:“給,還是不給?”

阮琨寧的牛脾氣也上來了,她性子就是這樣的,吃軟不吃硬,要是有人跟她對著來她非要懟回去不可,皇帝的身份的確是擺在那裡,可是她素日裡見到的皇帝都是極為溫柔和善的,對於他身份的顧忌老早就散去了好多,這時候一生氣也顧不上那些亂七八糟了,眼下皇帝的態度又強硬,她不肯低頭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阮琨寧眉梢一擰,氣鼓鼓的喊道:“不給,就是不給!”

她四下裡看了看,順著微合著的門看到了對麵宮室的屋簷,心裡頭忽的冒起了一個念頭,她看向皇帝,道:“我自己又不是吃不完,憑什麼給你,一點也不給!”

皇帝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便徑直跑到門邊,一提氣躍上了對麵的宮殿屋頂,隻留了一屋子的宮人內侍麵麵相覷,不敢出言觸皇帝的黴頭。

阮琨寧穿的不算是厚,好在外頭也不算是特彆冷,屋頂的烏色黑瓦沁了冬日的清寒,透著肉眼察覺不出的寒氣,隻是她也顧不上那些了,隻隨意在那上頭坐下,連筷子都沒帶,就直接用手抓了一塊送到嘴巴裡麵去了。

皇帝也隻是怔了一瞬,隨即便急匆匆跟了出去,室外的冷風吹過,在他周身帶起了一陣冷意,他原本躁動的情緒也平靜了好些,心底的火氣也消去了幾分,反倒是生了幾分悔意,再一看阮琨寧穿著單薄坐在宮殿屋頂上旁若無人的模樣,又有幾分轉成了擔憂。

隻這一會兒功夫,他心情已經平和了許多,神情也柔和了下來,慢慢走到院落裡,對著屋頂上自顧自吃豆腐的阮琨寧歎一口氣,道:“好了,我不跟你搶便是了,上頭冷,快下來。”

他冷靜了下來,阮琨寧卻沒有,她絲毫不打算理會皇帝的話,又往嘴巴裡塞了一塊,對於底下皇帝的勸說置之不理。

她之前才病了一場,這皇帝是知道的,眼下也顧不上自己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