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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自己是有些魔怔了, 要是連已經遭遇過的困難都不知道怎麼克服,那就不是崔氏了。

她想透了這一節,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麵上神色隨之鬆快了起來:“是我想錯了,阿娘且去看看吧。”

崔氏觀她神色如常,便知她是真的想通了,欣慰的一笑,帶著幾個仆婦往阮承清院子裡去了。

雲舒幾人想著叫她自己歇一歇,伺候著她用了早飯便退下了,屋子裡便隻留了她一個人。

自昨夜到今早,經曆的事情太多,卻沒有空暇的時間細細思量,到了現在,阮琨寧總算是能夠梳理一下自己有些雜亂無章的思緒了。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找到了問題的根源所在,幾乎是磨著牙道:“係統,你他媽還敢出來見我嗎?”

要不是係統跟她說自己到的是隨機傳送到的世界,自己怎麼會錯以為那是個胡亂雜糅而成的世界?

直到現在她才想明白,那的確是她所處的世界,隻是在如今時間的三十二年前罷了。

舒明子說,那時候剛剛打完仗,可笑自己還沒怎麼搞清楚狀況,現在想一想,大概就是先帝剛剛登基稱帝,天下戰事初平才是。

可惜自己先入為主,明明有那麼多的提示,自己卻沒有想明白。

係統也有些詞窮:【不能怪我啊,之前我也是不知道的嘛。】

阮琨寧無語道:“是你告訴我隨意抽取的,怎麼到頭來卻隻是穿越到幾十年之前呢?你不覺得你這個係統的存在,有瑕疵嗎?”

係統被她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卻竭力辯解道:“我說了是隨意抽取嘛,那抽到幾十年之前的一段時間,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阮琨寧想明白了一點,喃喃自語道:“我現在可算是明白,你為什麼要模糊我的記憶了。”

要不然,她隻看阿浣的長相就能猜個大概出來。

隻是……她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帶著幾分她自己也說不出的難過。

阮琨寧之前一直以為謝宜舫是人生成功的典範,出身名門,年少成名,自己又是龍章鳳姿,簡直是沒有什麼不如意的,可是現在再回頭去看,才能發現那些掩蓋在歲月底下的酸澀。

他母%e4%ba%b2是他父%e4%ba%b2的原配,按道理來講,在最為重視嫡庶道統的世家中,尤其是以規矩著稱的陳郡謝氏,總不至於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才對。

可是這些年下來,阮琨寧在外見到的貴婦中代表他父%e4%ba%b2那一支的都是他繼母,便是在私底下的閒談中,也從未聽人提及到謝宜舫的生母,此事當時不覺有他,如今細細想來,當真是極為蹊蹺。

能叫一個世家貴婦銷聲匿跡,可不是輕而易舉便能夠做到的。

她可不相信,陳郡謝氏在給自己的子弟娶妻,會選擇一個出身微賤的鄉野村婦。

既然如此,為什麼在謝宜舫的母%e4%ba%b2臨終,乃至於謝宜舫飽受欺淩的那些年裡,他外祖家自始至終沒有人出來表態呢?雖說舒明子提及過,自己的朋友早逝,可是也不至於連一個敢出去說話的人都沒有吧?

這裡麵的水,確實是深的很。

自己離開的時候,舒明子便已經年老,如今已是三十二年之後,隻怕他老人家已經離世。

她忽然有些心疼——那時候,世間就真的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阮琨寧輕輕歎一口氣,懶洋洋的靠在了牆上,神色凝然。

她忍不住開始想,這些年以來,謝宜舫又是怎麼度過的。

她小時候第一次聽人提及他,便知道他是獨自待在城外竹屋居住的,他沒有出仕,而是自己搭建了院子,院外種植了花草,養了一群白鵝。

那時候她還很小,對於謝宜舫的第一印象並不好,還在心裡麵覺得他沽名釣譽,可是現在想起來,才愈發覺得心酸。

那是她曾經跟他提過的,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明明是一個人,居然按照自己當初說的話,真的構建起了那樣的一個庭院。

那座竹屋,未嘗不是當年穀底竹屋的懷念。

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人,最大的壞處,大概就是遇見了自己,然後真的等了自己這般久。

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可是到了現在,經曆了山長水遠之後,她唯一能做的,居然也隻是同他說一聲抱歉,僅此而已。

阮琨寧覺得自己這兩日歎的氣委實是太多了,她想了想自己歎氣的根源,又覺得有些心浮氣躁:“係統,你在嗎?”

【在呢,怎麼啦?】

阮琨寧道:“我開始覺得,綁定了這個萬人迷係統,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怎麼能這麼說,多少人想要還要不到呢。】

阮琨寧道:“我的心能夠承載的情意也隻有一份罷了,接受不了太多,所以也隻能去辜負彆人的心意,歉然的麵對彆人。我不是覺得矯情,隻是那些彆人的情分都壓在我身上,委實是太過於沉重了,叫我覺得要走不動路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是這個道理嗎?】

阮琨寧合上眼,道:“說的也是。”

她正準備思量一下自己什麼時候出門去見謝宜舫,見了麵又應該說什麼,卻聽見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剛剛仰起臉看過去,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被人緊緊的抱住了。

韋明玄伸臂摟住她,力度之大,好像是要把她融進自己懷裡去一般,他的聲音有些顫唞,像是破碎的風,嘴%e5%94%87卻是溫熱的,極輕柔的在她額頭上流連,許久才道:“阮阮,你要嚇死我不成!”

阮琨寧定定的看著他,忽然有了一種像見到崔氏一樣,撲到他懷裡痛哭一場的衝動。

按照這個世界的進度,她同韋明玄不過幾日未見,他的臉頰卻明顯的陷了下去,麵上帶著淡淡的疲憊痕跡,眼下也同崔氏一般青黑十分嚴重,她毫不懷疑韋明玄這幾日的辛苦。

她看著韋明玄,眼淚便沒有任何先兆的掉了出來。

韋明玄一顆心還不曾放下便再度緊了起來,一邊哄她一邊給她擦淚,當真是手忙腳亂:“阮阮怎麼哭了,可是我哪裡不好?快彆生氣,若是不高興,隻管打我消氣便是了……”

阮琨寧好容易才停下了眼淚,哽咽道:“我好想你。”

韋明玄難得從阮琨寧嘴裡聽到這樣一句蜜語,出一入耳,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低頭卻見她神色真摯,並非為哄他而作偽,一顆心驟然一燙,他麵上露出笑容來,柔聲道:“我也想你。”

阮琨寧此刻什麼也不想說,隻靜靜的抱住他,久久不曾言語,韋明玄也沒有做聲,隻含笑摟住她,體會這一刻的情濃。

一時間,屋子裡便隻能聽聞二人淺淺的呼吸聲,以及屋外冬日凜冽的風聲,時間好似靜止了一般,十分安謐靜好。

二人就這樣待了好一會兒,阮琨寧才回味起一點什麼:“你方才……好像是自門口那裡入內的?”

韋明玄見她終於發現了這一點,麵上的笑容陡然甜蜜了許多,道:“我進來好半日,阮阮總算是發現了?”

阮琨寧可不相信韋明玄是在不經過崔氏與永寧侯允許的情況下大搖大擺的走到自己院子裡,隨即還堂而皇之的進來看望自己,除非他打算跟自己家撕破臉。

既然敢做的如此光明正大,想必就是有所依仗了,想到這裡,她禁不住一驚,眼底綻開了一縷驚喜之意:“我阿爹阿娘……同意我們之間的事情了?”△思△兔△網△

韋明玄%e5%94%87角微揚,眼底俱是笑意,雖然沒有言語,可那份歡喜卻滿溢在眉宇間,顯然是默認了。

阮琨寧驚歎的看著他:“天,你怎麼做到的……怎麼會同意……”

韋明玄見她神色不錯,麵色卻帶著幾分暗白,想是因著這幾日水米未進而造成的虧空,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疼惜,拉著她坐下,微笑道:“事在人為,有什麼不會同意的。”

阮琨寧還是不怎麼相信,她可是見過崔氏與永寧侯對待韋明玄的態度的,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所轉圜?

她才不信呢。

韋明玄見她麵上毫不掩飾的狐疑,也有些無可奈何,終於道:“你父母無非是愛女心切,擔憂你罷了,我若是能夠救醒阮阮,他們的態度自然會放軟一些。”

救醒我的不是謝宜舫嗎?怎麼會把功勞歸結在你身上?

阮琨寧有些不明白,見韋明玄不欲多說,也不強迫他,這關頭倒是想起了另一樁事,眉梢微動,道:“你是何時知道我出事了的?之前我問你前世之時,怎麼不曾同我說過?”

韋明玄神色中帶著一點淒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怔了怔才道:“此事到底是有些神異,侯府上下也是瞞的嚴嚴實實,我那夜總覺得心中惶惶,似乎有大事發生,再探知你們府上這般便有了個大概。”

他神色有些歉然,道:“前世也曾經有過這一遭,非是我不曾同阮阮提及此事,而是那時候,此事發生在一年前,到了此世我以為早已經避了過去,這才不曾提,卻不想竟是時間有所變更,那一日我也曾為阮阮診脈,並不覺得有異,就更加不欲說出來叫你憂心,卻不想反倒是添了這些波折。”

阮琨寧這才明白過來。

前世應該也是發生過此類事情的,自己應該也是通過係統扭轉了局勢,那對於前世的其他人來說,有人要害自己府上%e4%ba%b2人之事,就是根本不曾發生的,她恐怕根本就不曾同韋明玄提過,也難怪他不知道此節,也無法事先預警。

韋明玄經曆過前世,卻還是心有餘悸,捏著她的手神色鄭重,道:“阮阮,我知你有自己的秘密,也不欲多問,隻一條要你記住,無論如何,都得保重自身才是,萬萬不要像這次一般了,好嗎?”

阮琨寧神色觸動,目光定定的看著韋明玄,半晌,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再度靠在了他身上。

就這般含情脈脈的靠著,韋明玄握住她一隻手,輕柔的摩挲她細長的手指,忽然道:“阮阮。”

他用自己的腦袋輕輕蹭了蹭阮琨寧的腦袋,像一隻在撒嬌的大狗:“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何時成婚呢?”

阮琨寧認真在心裡頭想了想,也覺得有點無奈:“你已經叫我阿爹阿娘同意了,那接下裡,就隻需要叫你父皇母後同意了,”她笑的有點壞,還有些幸災樂禍:“你這麼聰明,一定沒問題吧?”

韋明玄隻想一想,都覺得頭大了一半不止。

他現在才發現,同自己的父母比起來,永寧侯夫婦其實還是很好應對的,用真心實意總是能夠感化。

到了自己這邊,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自己這邊的問題主要集中在皇帝身上,自己是皇子,阮阮是他冊封的公主,二人對於自己的婚事都沒有自理權,隻要皇帝不鬆口,那自己跟阮阮誰都成不了婚。

韋明玄現在深深覺得,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委實是半分錯都沒有。

他長歎了一口氣,既無奈又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