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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崔氏順勢一吹風,將那一股子火吹到了她的最不能被人言說的禁區去,這把火才是真的要將她心肺五臟一起活生生燒掉,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痛苦。

她的手指捏在了一起,連麵上的表情都顧不上調整了,隻是儘全力來控製住自己滿心的憤恨不要爆發出來!

賤人!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崔氏麵上全是恭敬之色,微微低下頭去,輕聲道:“皇後娘娘有所賞賜,本是永寧侯府的榮光,臣婦委實是不該推辭的。可是照著夫君往日裡的性子,又實在是不敢真的帶回去的,臣婦若是前腳帶回去,隻怕他後腳就能把臣婦休掉。所以臣婦鬥膽,請娘娘下一道懿旨給夫君,但凡他奉旨,臣婦即可便回府去收拾出院落出來,叫這二位安頓下,”她終於緩緩的抬起頭來,眼睛裡的光芒不喜不怒,意味深長的道:“隻好勞煩娘娘,%e4%ba%b2自下一道懿旨了,否則,臣婦是萬萬不敢將其帶回家中的。”

皇後怎麼可能真的寫一道懿旨下去?

難不成就隻是為了給永寧侯賜兩個妾不成嗎?真的被人說出去了,她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皇後靜靜的盯著崔氏看了許久,久到阮琨寧坐在一邊坐的%e8%85%bf都麻了,甚至開始認真的思考皇後打算殺人滅口再分屍藏起來的可能性的時候,皇後似乎壓下了心頭的那股火氣,冷笑道:“崔妹妹果然是好口齒,隻可歎,本宮竟是直到今日才得以見識到。”

“娘娘謬讚,臣婦愧不敢當,”崔氏極為謙遜的一笑,姿態放的很低卻是十足的優雅,道:“臣婦愚見,皇後娘娘——才是生得一副七竅玲瓏心呢。”

皇後冷哼了一聲,似乎是不想在繼續打這些無謂的機鋒了,隨意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本宮累了,雪琅,好生替本宮送了明沁公主與永寧侯夫人出去吧。”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甚至於昭仁殿裡頭的地龍燒的暖暖的,阮琨寧卻還是出了一背的冷汗,眼見著遠離了昭仁殿,身邊又是自己人,才悄聲問道:“阿娘,你真的跟阿爹為著這個吵過嗎?”

崔氏斜她一眼:“當然是假的,你阿爹那個性子,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那麼乾。”

阮琨寧:“……”

突然覺得……阿爹略可憐啊……

崔氏見她一臉的憂心忡忡,隻以為她是為著方才的事情擔憂,開解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我既然敢這般說,自然就是有把握糊弄過去的,難不成她還真的敢去問一問不成?”

阮琨寧滿心對於boss的敬畏,看著崔氏,沒有吭聲。

崔氏卻突然轉過來看她:“阿寧,你跟阿娘說實話,你是不是有點怕她?”

阮琨寧想了想,到底還是一臉正氣的搖了搖頭。

講真的,雖然她腦子未必會比皇後好使,可是真的論起綜合實力來,自己未必會輸給皇後,還真是不怕她。

崔氏滿意的挑起一邊嘴角來,點頭道:“這才有一點公主的樣子,你隻管擺出自己的氣度來,哪裡有什麼好怕她的。”

崔氏似乎要點撥她什麼,繼續道:“阿寧,她是大齊的皇後,是母儀天下的國母,的確是萬人之上高不可攀,可是你也切莫不要妄自菲薄,你又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她的手裡頭,就不必要在她麵前抬不起頭來,”崔氏的步子放慢了,問道:“你得封公主也有些日子了,你可知道,這個公主的身份,到底是意味著什麼嗎?”

從小到大,阮琨寧係統的接受了來自崔氏的精英教育,自然不會不懂得,可是眼瞼崔氏神情如此嚴肅,便知道她還另有話要講,便從善如流的道:“阿娘知道的比我多的多,我自然是不敢班門弄斧的,要叫阿娘指點才是。”

崔氏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你是陛下諭旨%e4%ba%b2封的公主,也是本朝第一位異姓公主。陛下既然取用了‘明’字為封號,那你的身份就是等同於嫡出公主的。按舊例,庶出公主位比郡王,嫡出公主可以位比%e4%ba%b2王,你既然是因功得封,說句不恭敬的話,哪怕是將來山陵崩了,她做了皇太後,一樣也是奈何不了你!”

崔氏前頭說的幾句阮琨寧是知道的,這也是她剛剛得知自己被封號為“明沁”時詫異的原因,公主的封號多是皇帝自己看著定的,唯有嫡出公主的封號才會同皇子的輩分用同一個字。

元後李氏與繼後謝氏身下都沒有公主,所以本代皇族中,在阮琨寧冊封之前其實是沒有嫡出公主的,雖說嫡出公主可位比%e4%ba%b2王,可這是並不是指在政治上,而是在禮儀上,乃至於俸祿上都是一致的,真正正正的尊貴。

自從阮琨寧被冊封開始,禮部與內務府以及六局二十四司便開始著手在金陵擇地開建公主府,宮裡頭也有女官派駐,以對於公主府的製式有所監察。

幾年之後阮琨寧若是成婚,便會參照宮中的六局二十四司製度,在公主府中設置小號的管理服務體係,甚至會陪嫁一百五十人的護衛團,以翼衛公主的安全。

像是蘭陵長公主,便是有自己府邸的,作為先帝的嫡長女,她府中甚至有三百私兵的,而一年到頭算下來,她在公主府與蕭家的時候也算是一半一半。

在阮琨寧看來,按照大齊現在的製度,像是那些被婆家拿捏欺壓的公主其實根本不會存在,除非是自己的性子實在是太過於麵團了,根本立不起來的那種。

畢竟府裡頭的女官都是宮中派駐的,自然是向著主子的,再者,身邊的護衛團又不是死的,你開口使喚一句不就成了。

要是這麼好的條件還能混的不好,阮琨寧也隻能嗬嗬噠了。

與這些相比,她更加感興趣的倒是另外一件:“阿娘是說,日後哪怕是今上駕崩了,她做了皇太後,也不能對我怎麼樣嗎?”

崔氏恨鐵不成鋼的道:“平日裡與你講了那麼多,竟都不肯用心記,難不成我會害你不成。”見阮琨寧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崔氏這才有了幾分滿意,繼續道:“你是陛下%e4%ba%b2自冊封的公主,她卻隻是繼後,如何能讓陛下的旨意作廢?隻要你彆去造反謀逆,那她無論如何也是奈何不了你的。前朝的孝安太後那樣不喜歡睿宗的誠懿皇後,甚至於屢次抬舉宮中其他妃嬪下皇後的臉麵,可是那又如何?誠懿皇後是她的孝安太後丈夫在時,%e4%ba%b2自下旨冊封,從皇宮正門抬進去的太子妃,那時候孝安太後也隻是妃妾罷了,哪怕她是做了太後也沒什麼用——她甚至於連廢掉皇後的權利都沒有,你好好想一想這些,又何必怕她!”

阮琨寧雙眼放光,隻恨自己沒有隨身帶一個小本本,可以一字不落的記下來。

眼見著已經到了永桑宮門前,崔氏也沒有要再進去的意思,她此次入宮已經夠久了,還是早些離去為好,免得招人口%e8%88%8c。

她回過身來,便看著阮琨寧俏生生的站在自己身邊,比三月的春風還要迷人的多,心頭便是一軟,有些話說來容易,可是真的做起來卻是極為困難的。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帶上好些日子,尤其是主人家之一的態度也不是很友善,任誰隻怕都會忍受不了的,更何況阿寧從小到大就一直被一家人寵愛著呢。

崔氏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叮囑道:“你不必太過於忍氣吞聲,不要被人欺負了才好,你有的不僅僅是公主的頭銜,你還有阿爹阿娘,你的兩個兄長一個胞姐,凡事都不要想著自己擔……”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裡頭也隱隱的有了幾分哽咽。

阮琨寧本來眼見著崔氏隻來了這半日便要走了,心裡頭便有些酸酸的難受,此刻再聽了崔氏的話更覺得眼眶發熱,這跟軟弱沒有關係,隻是人對於%e4%ba%b2情的感懷,她也不想在這裡掉眼淚反倒是惹得崔氏更擔心,隻好一個勁的點頭。

崔氏%e4%ba%b2手把她帶大,哪裡會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代表著什麼,卻也沒辦法再說什麼,隻是伸手摸摸她的臉,便挺直自己的脊梁,轉身出宮去了。

要離開皇宮的時候,崔氏忽然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卻像是鋒刃上頭泛著的寒光,她向自己身後的裕如問道:“我叫你關注著六殿下的行蹤,你心裡頭也該有些章程才是。可知道,近日他有什麼打算嗎?”

“下個月的初六,六殿下約了宋家的三公子去寒山寺賞雪,”裕如做事很是牢靠,當即便給出了答案,她跟在崔氏身邊多年,也很有幾分體麵,方才又是在昭仁殿裡頭見了皇後與崔氏打的機鋒,心裡頭也有幾分會意,輕輕地問道:“夫人是想要……跟六殿下好好的談一談嗎?”

“談一談?”崔氏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跟他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談的,我啊,隻是見了皇後娘娘之後才覺得,這位六殿下的教育實在是令人堪憂。”

她從等候在外麵的丫鬟手中接過了手爐,微微躬身登上了馬車,直到坐定了麵上才露出一絲冷意來:“前些日子我手頭上一直有事情在忙,也就沒去管他。接下來呀,很應該好好的,教一教這位六殿下怎麼做人。”

裕如(,,#゚Д゚):“……”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夫人身上開始冒黑氣了,怎麼辦?

所以我應該給六殿下點一根蠟還是應該給六殿下點十根蠟呢?

這真的是一個非常之嚴肅的問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崔氏冷笑著向韋明玄臉上扔了一張一百萬兩的銀票:“拿上錢,馬上離開我的女兒。

第133章 賠罪點心

夜間的風還是那麼涼。

大自然的一切大概是最為公平的東西了, 無論是夜空中明月的清輝,還是晴日裡太陽的燦爛,抑或是絲絲縷縷的春雨, 纏纏綿綿的夏風, 世間的人無論是高門貴胄還是市間小民,在它們麵前也都是一樣平等的,都可以享受到天地的造化萬物。

當然,麵對著深秋之際的冷風, 貴人們也不會比小民們少冷上幾分, 或者是身上暖上幾分的。

韋明玄站在%e5%90%9f風亭邊上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在, 他這一次好歹披了件狐裘大氅出來, 可饒是如此,還是在冷風中凍得幾乎要瑟瑟發抖。

本來, 阮阮肯約自己出來是好事的。

可是韋明玄再一聯想到今日皇後召見了阮阮跟永寧侯夫人,再一想皇後在他們離去之後摔了多少東西,便可以猜想到結果——大概是不歡而散了。

那今晚阮阮約自己出來嘛, 他有點憂傷的看了看天上的冷月——隻怕是宴無好宴。

阮琨寧送走了崔氏, 正是滿心的傷感, 再回到永桑宮時, 卻見一直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幾個宮人在給自己收拾東西。

她幾乎是瞬間便想起了自己與皇帝的那個所謂協議——要麼不回家, 要是回去了,就得真的在宮裡頭陪他了。腦海裡頭這個念頭剛剛一轉,便被嚇得幾乎要跳起三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