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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虛無裡,是什麼……這個懷抱好溫暖,好溫柔啊……

像是陽光一樣,透入心底。

芸錦翹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角的淚滴順著臉頰劃過。等到芸錦醒來,她迷惑的問著侍女,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侍女搖搖頭,說沒注意是誰。隻知道是個下人。

芸錦坐在榻上,心裡逐漸有數。

“叫沈辭上來見我。”

侍女匆忙的出去了會兒,又一個人回來。“公主,沈辭人不在。”

陰暗的地牢裡僅有個小通風口,一小捧光灑入鋪滿雜草的石地。沉寂的死氣彌漫在空氣中,冰冷冷的仿佛快要結凍。

管事的陳婆眯起丹鳳眼,眼裡是看不透的深邃無底。陳婆頷首,慢悠悠的開口:“沈姑娘,冒犯了。丞相大人讓我看著點您,好好教導您一些道理。”

陳婆閉上眼,又道:“今日之事,本不該由您插手。差遣您去確實是為了保護公主,但該管的要管,不該管的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倘若姑娘今日置身事外,就不會遭這罪。”

或許這一次是小事,但一下次要搞出大事,那就是壞了事了。

“所以還請您謹記了。對不住了……”

沈辭趴著,神色沒有半分動搖。“多說無益。陳婆是托丞相的事,沈辭定當吸取教訓不負所望。”

陳婆見沈辭神色不改,暗自感歎沈辭的心性。陳婆扯著嗓子喊道:“來人,賞二十大板!”

隨著命令而下,低沉響亮的聲音與一下下的揮動的木板交纏著。其實力道沒有很大,和真正施刑的差遠了,但是沈辭還是個這麼小的身子。被打著不用說肯定疼。

沈辭一聲不吭的受著。但倘若再細心點,就能察覺她緊握的手與額頭的汗水。

待受完懲罰,沈辭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滾了一溜,氣喘籲籲的。又做錯了,真是太不小心了。還是得小心一點,老實聽從吩咐啊。

沈辭從芸錦的身上,看見了她自己的影子。有微妙的差彆,本質上又像是一模一樣。芸錦和她一樣,沒有選擇的餘地。兩個都是活在無助裡的人。她選擇了聽天由命,放棄思想。

沈辭其實小時候很俏皮,也有貪玩的皮性子。但她漸漸發現,她其實隻是一個人在自討無趣。拉著父%e4%ba%b2、下人撒嬌,得到的隻有冰冷的眼神,和一句“你應該聽從安排,而不是自己選擇。”

沈辭迷茫了,她到底該做什麼。直到沈絡開始禁止她任何有主張意識的行為,從身體到心理。

當沈辭有反抗跡象時,就會被一個人關在屋子裡。沒有人說話,沈辭隻能望著窗發呆。

逐漸的,沈辭懂了。沈家要的隻有絕對服從的人,隻有這種人才是有用的。而有自己的意識,會對沈家而言擅作主張的人,隻是廢物。

在被關了兩天後,沈辭被放出來。自此沈辭就像是變了個人。但沈家上下卻沒有任何表示,相反的,沈絡非常滿意。

而芸錦在垂死掙紮。芸錦在被逼迫,逼到死路一條。或許結局和沈辭不會一樣,但是沈辭不忍心看著芸錦和她一樣,最終對什麼都放棄了,對什麼都不抱有希望。

用旁人的話來說,就是“活著就像死了”……

所以她忍不住想幫幫芸錦。

對沈辭來說,她不知道什麼是對錯。因為在她的思維方式裡,隻有命令是正確的。

她錯了嗎?反正這種事情也不重要了。

沈辭端著一碟點心,放在了桌上。轉身就想走人。

“站住。”身後傳來芸錦的聲音。沈辭止住了腳步,等待後文。芸錦像是偏偏和她反著來,磨了好半天,才從口裡擠出幾個字。“我怎麼會回來?”

芸錦指的是,她分明沒有抄完《三從四德》,為何會回來。這個問題像是白問,有點腦子都知道芸錦若是昏迷了,那必定不會有人強行讓她繼續留在湘書閣。

芸錦怕是另有目的。

沈辭的視線掃向遠處,停頓了下。“是先生命我送公主回來的,公主有何事?”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芸錦彆過頭,神色晦暗不明。還是她太傻了,怎麼會有下人願意真心待她。

沈辭見芸錦半天沒有動靜,就推了下桌子上的糕點。“這是禦膳房準備的酥欣糕,說是公主喜歡吃,讓屬下特地帶給您。”

點心玲瓏有致,勾人的香味飄飄而來,引人嘴饞。還用了精致的瓷盤,外觀分外養眼。

酥欣糕的製作工序十分複雜,手藝要求高,平時也不會有人去特意做。大部分時間禦膳房做的都不會多,而那做出的一兩份,通常也是皇上的。

芸錦在沈辭看不到的背麵冷笑著,隨即一整沉默。就在沈辭以為對話結束時,芸錦突然用喑啞的聲音嘶吼道:“誰讓你多管閒事了!本公主準了嗎!給我退下,都退下!”

芸錦伸手撩起那盤點心,酥欣糕全都一下子打翻在了地上。芸錦攥著盤子,頭也不抬的直接朝背後拋去。

點心盤子甩向了沈辭,看著竄來的盤子,沈辭握著拳原地不動。一聲清脆的碰撞,盤子砸在了地上摔碎了。沈辭的額角也被劃傷了,在發絲下麵一些地方,滴著鮮血。沈辭捂著受傷的額角,“是,屬下告退。公主若是有事,隨時隨地可以喚屬下。”

等背後空無一人,芸錦才轉過身。芸錦的眼眶布滿紅絲,喉嚨裡的話澀到說不出口。

誰稀罕爛七八糟的關心!是不是真心關她什麼事!她才不需要這些破東西!都是騙子!

芸錦坐在床榻上縮成一團,所以……這些都和她沒有關係。她不需要……

沈辭洗了把臉,出神的望著水中印著的額角的傷口。有些事情,芸錦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她也該和芸錦劃清界限,在她們之間的關係沒有徹底轉變前。

例如,那盤酥欣糕其實是沈辭自己做的。抱芸錦回來也是她擅作主張。

這些就當做個順水人情好了。除了仆從關係以外,她們再無瓜葛。

長長的帷幔上麵垂著許多流蘇,輕紗一層繞著一層,風韻獨特。銅色的香爐立在地上,嫋嫋白煙蕩蕩幽幽,拂滿整個屋子。

屋中間立了數麵綢步屏風,光鮮亮麗,華貴高調。

屏風前,一個身穿白袍,腰掛玉佩的男子問道:“不知皇後召我是何意?”

皇後正在梳理頭發的手停了下來,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冷光,嘴角掛上甜美大方的笑容:“召你來自然是有事。這後宮中我信得過的人不多,每日防不勝防……”

男子似笑非笑的拱手道:“有話但說無妨。”

皇後滿意的笑了笑,起身讚許的點頭。“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本宮沒有皇子,日日夜夜心裡不得安穩,後宮中我的地位也不穩當,想要另謀生路……乾脆,一起策反如何?我相信大人應該不是沒有這種念頭,而且……滋生已久。”

男人抬頭,“此事當真微臣大吃一驚。”

第21章 公主每天都在黑化

圓敞的木桌角雕刻著無數精細的紋路,散發著舒心的雅香,桌上亮著一盞明燈。

夜晚寒氣難抵。屋裡一片寂靜,時間像是燃在了燈盞裡的火苗上。

芸錦坐在寶椅上,小手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著一隻癱軟在她身上的貓。伏在芸錦懷裡的貓慵懶的掃著尾巴,困倦的昂起腦,往暖和的地方拱著,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下。

這貓生得好看,眸子在夜裡水亮亮的,身上灰白相間。被養得嬌氣慣了,舉手投足簡直都是是渾然天成的傲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小丫鬟玉竹膽戰心驚的盯著芸錦,她固然怕芸錦出了名的壞脾氣,但又不得不侍奉著芸錦,確保她的安全。

玉竹猶豫了半晌,“公主,還是把貓放下吧。這種嬌生慣養的家畜脾氣大,待會兒撓著咬著公主就不好了……”作勢上前要去伸手抱走貓。

這貓本是養在皇後那邊的,被寵得快要上天,平時目中無人,性子著實刁蠻。芸錦偏偏很是喜歡。前些日子皇後突然命人送到了這兒,說是芸錦喜歡,就讓把貓放著養個把月。

半個月以來,全殿上下領教了一番這貓的囂張。這貓做錯事時都會理直氣壯的發怒撒潑,惹得人哭笑不得。

這樣的貓,要是傷到了芸錦,玉竹可就罪過大了。:

貓咪站起身,在被抱走之前,先從玉竹的懷裡縱身一躍躥下地,跑出了殿。似乎很不喜歡被玉竹碰。玉枝嚇得不輕,一個激靈步子連連後退。

芸錦不慌不忙,呡了口茶轉身對沈辭道:“去把貓給我抓回來。”

沈辭一直站在門檻前,鑒於不該多事就像塊木頭的遠遠站在那。沒有命令時愣那什麼也不乾。

玉竹見芸錦沒有責罰她的意思,頓時鬆了口氣。她奇怪的在芸錦和沈辭之間來回望著。

玉竹總覺得這段日子,公主總是有意的在擠兌沈辭,從體力活到%e9%b8%a1毛蒜皮的小事,無一不是讓沈辭做。使喚沈辭的頻率越來越高。

是她多心了嗎?

貓一溜煙就跑遠了,連個影子都見不著。好在有爪子印在雪地上,一個個梅花似的凹陷在白雪上,痕跡很明顯。

沈辭順著爪印找貓。爪印從殿門口一路延伸到了外邊的圓子。沈辭彎下`身看了一會兒,走了幾分鐘就找到了腳印的主人。

貓似乎是覺得雪地太冷,鑽到了一簇草叢裡,縮在角落和夜色融為一體。沈辭見狀輕手輕腳的一步步上前,儘量不去惹貓。她蹲下來,想要伸長手臂把貓攬在懷裡。

沈辭背後傳來踩在雪地上的窸窣聲。貓察覺到異動,撒%e8%85%bf就跑了。沈辭的舉動頓時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侍衛,皇後娘娘有請。屬下奉命,還望您賞個臉,能現在來一趟。”皇後身邊的侍女疏柳站在不遠處,看著沈辭的背影道。

沈辭一僵,起身望向了貓跑走的方向,什麼也沒說。

看來,這貓暫時抓不了了。

青磚紅瓦交雜錯落在屋簷上,數根長長的紅柱對稱著。從門檻到殿內,裡頭的布置無一不華貴奪目。擺置的青瓷玉飾,任意挑之,皆是價值連城。

皇後搗弄著碗裡的調羹,喝了一口。隨即高高在上的看著沈辭。

皇後似不經意的瞟了眼跪在地上的沈辭,“早已聽聞沈氏之子視令如命。不知是真是假,本宮今日喊你來,就是想領教一番……你雖為女子,可我卻沒從你的舉手投足見探見一絲軟弱。倒是有點意思!不愧是沈丞相之女,和一般小女子家完全不一樣!”

沈辭盯著膝下的紅毯,“皇後娘娘言重了。屬下自認不過爾爾侍從,何德何能受此賞識。”

“你是在公主殿上吧。”比起疑問,肯定的意思似乎更多。

皇後聞言莞爾一笑。她揮動著精心修剪過的指甲,吩咐著下人。疏柳走上前,低頭遞上一個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