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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麵桃花笑春風 自溪 4190 字 2個月前

乾進京科考,玉嬌想儘一切辦法賺錢,隻可惜當時與她一同入行的還有另外一人,名喚葉玉……”

陸硯聲音清冷,十幾年前的事情讓他如同這淅淅瀝瀝的春雨一般,涼涼道清,跪在外麵的玉嬌聽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從耳邊呼嘯而過,整個人像是被雨水拍打到地上一般,癱坐一灘再也無法起身。

“……那餘寶乾用自己不太精湛的醫術配置了藥物送給了玉嬌,將那葉玉毒殺之後,又大做多首詩詞讚歎玉嬌靈巧貌美,讓玉嬌在文人中名聲大噪,最終成了行首。而這些人中……就有三舅舅。”陸硯停下話頭,看了眼曲老夫人,緩緩道:“三舅舅少年英才,又多情,玉嬌這般男人堆中打混過的女人最知如何牽掛住他的心,拿著三舅舅供養她的大把銀子,玉嬌將餘寶乾送進了京城,然而科考過後,餘寶乾名落孫山,卻在經過錢塘府時,被一家富豪看中,選做了女婿,這家富豪,便是錢塘範家。”

曲元白猛地轉頭看向陸硯,兩人目光相對,陸硯見他驚愕,微微轉開了目光,看向外麵迷蒙的雨霧:“餘寶乾做了範家的女婿沒多久,剛好趕上先帝大修東洲行宮,國庫銀錢不夠,在江南打算征官的時機,範家為餘寶乾花了三萬兩銀,征了個縣尉。幾年來,餘寶乾因為背靠範家大樹,加上又有些文采,便一步步高升,兩年前被派到湖州做了知州。許是命數吧,到湖州不久,玉嬌便在三舅舅的門店待客時,遇到了餘寶乾……”

堂內幾人都擰起眉頭,這以後的事情便是他們再單純也知會發生何事,可當這一切都發生在自己%e4%ba%b2人身上,那種憤怒更是無法抑製!

“來人,準備藤繩,將這賤婦送去沉塘吧!”曲元白突然冷聲道,目光掃過身後那三個兒郎,更是嫌惡:“賤人生下的賤子,也不該活著,一並送去向三哥賠罪吧!”

“五兒且慢……”曲老夫人顫唞聲音製止了曲元白,轉頭看向陸硯問道:“我兒如何去的?那些辛苦掙下的家業又是如何沒得?”

陸硯看向曲老夫人,目光中帶著幾分同情的可憐,餘光看著一旁緊緊扶著曲老夫人的長寧,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許是用毒。”

“許是?”曲景曜疑惑的看著陸硯:“執玉這話何意?”

陸硯長長歎了一口氣,垂眸看著地下道:“三舅舅已經入殮,餘寶乾暫時也不能審問,派去的人,隻能通過尋訪,得知在三舅舅去世之前半年,曾得了風寒,至此就一直纏綿病榻,直至最終離世,開過方劑的藥鋪找出了藥方,並沒有問題,隻是據去診脈的大夫說後期三舅舅的脈象似有沉毒,隻不過當時他以為是日日服藥,藥毒沉積,因此停了三舅舅的湯藥,開了甘草清毒方,隻是不知為何,開這個方劑之後,三舅舅的下人便再也不去這個藥鋪抓藥了,這是三舅舅離世前一月發生的事情,至於最後一月何人給三舅舅看的病,抓的藥,尚未查出,因此隻能估計三舅舅死於毒殺。”

“至於那些家產……”陸硯看了眼跪在外麵的玉嬌,道:“並沒有如阿桐給我所說那般儘數變賣,而是全部改換到了餘寶乾下麵一個叫做徐生的長吏的名下,聽當時中介的儈人說,交易的雙方便是那玉嬌與徐生,價格還比市價要高上一些,因此這些錢財現在應在他們幾人身上吧,至於為何要如此狼狽的到這裡來,隻怕是……”

“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讓這幾個兒郎分上曲家的一杯羹吧。”陸硯聲音淡淡,如春風,卻更像夾雜著冰雹的春雨,字字句句都打在在場的幾人身上,讓人無端覺得發冷。

☆、九十九章

“夫君先莫要說了!”長寧突然轉頭對陸硯喊道, 轉頭揉按著曲老夫人的%e8%83%b8口,連聲喚道:“外婆,咱們先回屋好麼……彆為了這等人氣壞了身子呀……”

陸硯幾人看到曲老夫人麵色鐵青, 後牙緊咬, 全身都在瑟瑟發抖,也連忙起身圍過去。

曲何氏見老夫人這般模樣, 生怕她老人家一口氣沒過來,萬一……那他們豈不是要從這一大家分出去了麼?當下嚎啕大哭起來:“老夫人, 老夫人你莫要聽這郎君胡說, 這種話本一般的故事怎麼可能會是真的, 你可要好好的呀!”

曲何氏的話提醒了曲元恒,當下也指著陸硯大吼起來:“你說的那些混賬話意欲何為,難不成想趁機貪撈……”話還沒說完, 便哎呀呀的慘叫起來。

陸硯掰著他指向自己的手指,目光淡漠的看著他,聲音輕飄的讓人不寒而栗:“看在你是阿桐長輩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再有下次,便莫想開口說話了!”

隻聽得“咯嘣”一聲,曲元恒的食指便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扭曲著, 慘叫頓時穿破了房頂。

曲老夫人好不容易被長寧揉按的順過氣來,聽到曲元恒的慘呼和曲何氏的嚎哭,忍不住心中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將這二人給我拉出去!待我處理了這賤婦, 再對你們用家法!”

長寧看著管家帶著人將曲元恒夫妻帶走,轉頭擔憂的看著曲老夫人:“外婆……”

曲老夫人握住長寧的手,緩緩吐出一口氣,看向陸硯道:“你二舅舅無禮之處,老身向你賠不是了,終歸是我沒有教導好曲家兒郎,才養出這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

陸硯看一眼長寧,見長寧眼眶紅紅的盯著曲老夫人,心中也是一歎,躬身道:“硯不敢受,還請外祖母莫要折煞孫婿。”

長寧接過剛剛命人去熬煮的靜心湯,勸道:“外婆先喝些。”

曲老夫人這次沒有拒絕,拒絕了長寧的喂服,自己端著飲儘,恨恨的看了眼已經攤在院中的玉嬌,目光從她身後的三哥兒郎身上掃過,問:“硯郎,那幾個可是三兒血脈?”

陸硯一怔,半響後有些為難道:“這個著實不知……”

曲老夫人沉默了片刻,慘然一笑:“是我糊塗了,這種事情你又怎會知曉。”

“祖母若是心中存疑,不若查驗一下吧。”曲景曜看祖母麵色一下子蒼老衰敗的離開,心中酸楚,輕聲道:“如此也算給三舅舅一個交代。”

曲元白將目光從房外幾人身上收回,冷冷道:“如何查?用合血法麼?三哥已經不在了,如何查驗?亦或是滴骨法?三哥故去到此時,隻怕還未成白骨一具吧!還能如何查?”

曲景曜被曲元白斥責,也不惱怒,緩聲道:“不若叫族中長老以及族%e4%ba%b2過來,看看能否從麵貌上鑒識出來。”

“相貌?”曲元白瞪向曲景曜,指著外麵道:“還用叫族%e4%ba%b2?那些人還能比我和母%e4%ba%b2更了解三哥麼?哪一點都不像三哥!”

房內一片靜寂,隻有越來越大的雨聲伴隨著風聲呼嘯,涼意灌進房中,陸硯關心的看了眼長寧,隻見她小臉發白,緊張的看著曲老夫人,眼中滿是擔憂,一點也感覺不到冷似得。

“老夫人,老夫人,奴有罪,可這個兒郎真的是郎主的血脈啊……”風中傳來玉嬌斷斷續續的呼喊,驚醒了堂中的眾人。

曲老夫人眼珠有些木然的轉動了一些,看向外麵跪著的幾人,突然平靜道:“曲承,將這幾人都帶走吧,那玉嬌既然那麼忘不了餘寶乾,我便做個善事,也算給我兒積福,將她分了以後,給餘知州送去吧。”

長寧瞪大雙眼,分了?分了……她突然打了個冷顫。幼時在曲家玩耍,因曲家太大,曾被人到處尋找,後來舒孟駿嚇唬她,說曲家保留的家法之一便是分人,將人活活的斬斷六七節,嚇得她連做好幾日噩夢,此時聽到外祖母的話,不由隻覺得後背發冷,神情恍然的看了眼風雨中仍在苦求的女子,想到三舅舅的遭遇,明明還是恨得,心中卻有著說不出的複雜。

“是!那三位郎君呢?”曲承麵色如同曲老夫人一般平靜,仿佛在說這發賣人這般普通的事情一般。@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曲景曜顯然也是被祖母的話驚到了,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是將求情的話咽了下去,畢竟這女人害死的是自己的%e4%ba%b2人,即便他對那位三叔已經沒有了任何印象,可也是與自己一衣帶水的%e4%ba%b2人。

曲老夫人緩緩從椅上站起來,目光平靜無波:“其生母一無名分,二行為不正,這般誕下的血脈,我曲家豈會由她惑亂!處置了吧!”

長寧看了眼外麵緊緊抱成一團的三個兒郎,最小的仿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懵懂的啼哭著,罵著他們這些人,完全不知道,也許今天的春雨,便是他們在這人世間所見最後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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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曲老夫人那裡回來,長寧呆呆的看著外麵的風雨,一言不發。陸硯本想陪她一同回來,卻被曲元白留下說些事情,無奈隻能將自己的鬥篷將人裹緊,有命身邊仆從小心伺候,才不甚放心的跟著曲元白到了他前院的書房。

陸硯看著將自己叫進來便一直沉默的曲元白,又看了看外麵的雨幕,將手中的茶盞放下,起身道:“今日之事,對眾人衝擊極大,還請小舅舅節哀,待緩過兩日,再談也好。”

“那餘寶乾你不會放過他吧。”曲元白突然開口:“還有那範家,你讓我查範家的生意,定是也牽扯在你要查的事情之中的吧?”

陸硯微微垂眸,點頭道:“正是,餘寶乾在我此次到江南所查之事中並不算什麼,那範家才是牽扯甚廣,小舅舅有話直言。”

曲元白眯著眼睛看向陸硯,片刻後,從身後書架上,抽出一本《戰國策》,道:“你要的東西都在其中,隻是若餘寶乾隻是撤職、殺頭,都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要他五馬分屍!”

陸硯眉心皺起,南平建朝以仁,因此立法寬和,廢除了前朝許多殘酷暴戾的刑罰,就算唯一保留的五馬分屍,也是隻有三罪方可量用,其一,弑父殺母;其二,殺妻滅子;其三;謀逆反叛。雖有立法,可在執行中,南平立朝百年,也隻有文宗時期一樁弑父案動用過此刑。便是平帝時的遼東何健叛亂,最後也隻是斬其首,流其從眾罷了。

叛亂之罪尚且無此,更彆說餘寶乾便是貪墨再大,隻怕到最後也不過是個斬立決,想要五馬分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國有法度,隻怕小舅舅所求,硯無能為力。”陸硯微微拱手一禮,道:“還請小舅舅寬諒。”

曲元白看著陸硯,臉色陰翳:“若他弑父殺母呢?”

“餘寶乾已無高堂在世。”陸硯淡淡道。

“殺妻滅子呢?”

陸硯靜靜的看著已經毫無理智的曲元白,本不予理會,但想到他對長寧的疼愛,終究還是勸了勸,他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或可或不可……當今聖上仁明,登基快四年,甚少動用大法,加之如今中宮有孕,為皇嗣積福,也不會允此暴戾。小舅舅,人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