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1 / 1)

至不惜用上這般卑劣的手段。

“妹妹若是願意來這重華宮,”淑妃補充道,“這糕點也總是為你備著的。”

阮玉儀自是欠身謝過。

第152章 善意

翌日早膳,重華宮果真著人送來的荷花酥,並碧粳粥一碗,另有鹽焗花生等小菜,算是將阮玉儀的早膳直接包了。

那送食盒來的宮婢得了賞,笑意盈盈地道,“其餘雖是出自禦膳房,算不得稀奇,可那荷花酥可是淑妃娘娘%e4%ba%b2自做的呢。娘娘旁的菜色俱是不會,唯這荷花酥做得極好。”

她一怔,委實是沒想到這出自淑妃之手。

她垂眸露出個笑來,“我竟不知這層緣故,倒煩擾了娘娘了。”

“婕妤哪裡的話,”那宮婢是個嘴巧的,接話道,“也要娘娘願意做才是呢。娘娘要是不樂意,誰支使得動。”

正是這理。

淑妃出身名門,又身居高位,宮中這些嬪妃,就沒幾個能入了她的眼的。

旁人不知,她們幾個近身伺候的,卻是見淑妃早早便起了,去小廚房和餡擀麵,起鍋燒油。製作這荷花酥的步驟繁瑣,但也不見她麵上有何不耐之色。

反是每步都做得仔細,思及這糕點用得多了,容易口乾,還遣人先去禦膳房要了粥來,一並送去。

平日裡娘娘做針黹時,也沒見這般用心的。

“還請姑姑代我謝過娘娘。過幾日待娘娘閒下來了,臣妾再來叨擾。”阮玉儀道。

那宮婢清淩淩地應下,轉身回話去了。

她打開食盒,裡邊最上層便是一碟荷花酥,個個玲瓏精巧,討人歡喜。

木香於一邊為她布菜安箸。

她取了帕子在衣襟前接著些,夾起一個,咬下一瓣。誠如宮婢所言,這荷花酥竟是還要勝過禦膳房幾分,入口香酥,甜度合宜。

“淑妃娘娘瞧著倒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木香亦是有些意外。

“隻會這一樣——”她輕聲念著,“許是專為誰而學的罷,倒讓我沾了這便宜。”淑妃能%e4%ba%b2自做了送來,至少表明對她不再抱著敵意了,否則也不會用心至此。

她不如旁人狠心,直接爭鬥不過,不如想辦法少些敵對的人,也尚可自保了。

方用了一小半,院中便有人通傳,道是皇帝來了。

還不待她起身去迎,薑懷央舉步邁過了門檻,他身上龍袍未褪,想是方下了早朝。風卷起他的衣袂翻飛,裹挾進來外頭的寒意。

她不由打了個寒顫,要木香合上門。

他隨手接過木香遞過來的青膁披風,展開為她披上。小娘子整個兒被裹在裡邊,露出一張小臉白生生的。

門關上寒風進不來,已是沒那麼冷了,她恐這穿久了,要渥出汗來,於是從披風下探出手來,推拒了下。

“披著。”他沉聲道。這會兒嫌麻煩不披,屆時受寒發熱,受罪的還不是她自己。

她這才作罷。

他瞥了眼幾上的荷花酥,蹙了下眉,“早膳怎的用這般甜膩之物?禦膳房那邊是怎麼安排的?”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並非十分甜。這是淑妃娘娘%e4%ba%b2自做了送來的,陛下可要嘗嘗?”說著,她拈起一個,遞到他的%e5%94%87邊。

糕點抵住他的%e5%94%87,薑懷央下意識往後躲。

她抿起%e5%94%87,裝作神色暗淡的模樣,收了手回過身去。

身後果真有人摟了上來,作勁兒將她往後一帶。她踉蹌了下,跌進他懷裡。他附在她耳邊,“跟容氏相處得不錯?”

阮玉儀頓了下,道,“娘娘是個厲害人物,諸事繁雜,她卻也能安排得有條不紊——”她一張小嘴張張合合,像是淑妃有道不儘的好般。

意料之中地,他並無什麼耐性聽她講下去,不吃糕點,卻去吃她新上的口脂。

她儘量放軟身子,可指尖還是抑製不住地細細顫著。

良久,他方鬆開了她,暗自冷嗤,不過一碟荷花酥也能誇讚成這般,哪日被容氏賣去了牙行,怕是也反應不過來。

他哪裡想到,她是故意如此說,以試探他對淑妃的態度。

薑懷央就著她的手,咬去一口荷花酥。也不知是否有意,再咬下第二口時,含到了她的指尖。

她隻覺指尖一暖,忙縮了回去,耳根染上了紅,但心下卻一陣發涼。他對待%e4%ba%b2封的淑妃尚且如此冷淡,而她是主動尋上他的,又能有幾時新鮮,幾分真意?

兩人這邊一耽擱,待阮玉儀再坐下用早膳時,碧粳粥都已涼了。

木香趕忙拿去溫。

接下來小半個月裡,宮宴的相關事宜大多還是淑妃一手操持,道是叫阮玉儀在一邊先學著點,其實何意,她是心知肚明的。

不過就算淑妃未曾與她表了善意,她也是不打算與她爭權的,如此,也樂得清閒。

宮中各處懸起花燭彩燈,高燈日夜朗照,宮人往來忙碌著,宮宴未至,其繁鬨之景已是言說不儘。

落梅軒裡,阮玉儀正為如何妝飾打扮而憂悶。她這處明豔喜氣的衣裙倒是不少,卻大多有小女兒家的元素,有失正式。

她翻弄著箱中衣裙,便聽外邊有人來報。

那宦官行禮道,陛下原是給婕妤備了衣裳的,隻是中間出了些差錯,如今還要一個時辰才算製成的。婕妤不若先過去,待成了,旋即給婕妤送來。

說著,連聲討罰。

見那宦官惶惶不定,阮玉儀起身,溫聲道,“哪裡是麻煩了我,正是解了眼下煩憂呢。木香,還不賞?”

木香輕笑一聲,將早備好的荷包遞了過去。

那宦官鬆下一口氣,隻慶幸著落梅軒這位一如傳聞中待人寬厚和善,連掂一掂那荷包分量的心思也無了。

既是要去那邊再更衣,她也不糾結著哪件合宜了,隻一織金白紋曇花錦衫便了了事。

她緩步向外邊已全備的轎輦去,走動間,裙上曇花浮動,恍若活過來了一般。

負責抬轎的宦官雖不多,但也行得平穩。

落梅軒處於闔宮算得中心的位置,因此裡置辦筵席的宮殿也不遠。方行出半程,迎麵與長公主昭容的轎輦儀仗撞上了。

她命人避讓。

卻聽昭容冷笑一聲,“阮婕妤見了本宮,怎的連禮也不知道行的?”她一手下意識護著腹部。她如此將裙衫一攏,就算是如今衣裳厚實,也可見那微微隆起的弧度了。

宮中原無這般規矩,隻需避開即可。

可昭容若要為難她,有的是理由。

第153章 教訓

轎輦落下,阮玉儀提裙款步行了一禮,神色不卑不亢。

“殿下恕罪。”

她穿戴素淨,行動間卻是風姿綽約,道不儘的妍媚。樣貌還是從前的樣貌,不至於叫相熟的人認不出來,但許是宮內金玉養人,她身上青澀褪去不少。

昭容垂眸看向自己膝上的衣裙。那錦布之下,因著懷了身子,難免浮腫些。

“如此就完了?”

兩相比對,她頓覺心氣不順,端著長公主的架子,冷笑一聲,“看來妹妹是還未在淑妃那處吃夠苦頭,那今日,本宮就替皇兄來給你立立規矩。”

她向白荷遞去一眼。

白荷會意,微微頷首,繞至阮玉儀身後,抬腳就揣向她的膝彎處。

她委實是不曾料到昭容在宮宴當日,也能如此輕縱,一時不察,跪倒在地。雙膝磕到青石板上,她身子歪了下,伸手撐地,才勉強穩住身子。

如今宮中誰人不知阮婕妤正當聖寵,隨侍的宮人皆是暗暗倒吸一口涼氣,暗呼不妙。就是為昭容抬轎的宦官,也是手心直冒冷汗,差點要放了手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轎子一晃。

又惹來昭容幾聲謾罵。

白荷看了心驚,卻不好在人前勸她小心胎氣。畢竟皇室尚未承認著門%e4%ba%b2事,長公主就算是當朝嫡係,腹中胎兒也並不光彩。

她攏了衣袖,抬手便要向阮玉儀麵上招呼。

阮玉儀瞥見遠處的身影,眸光微閃,垂了眼睫,不打算反抗。

白荷的手帶起掌風,卻忽地被一隻有力的手攥住,那力道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碎。她吃痛,狠厲地往一邊看去。

這一眼卻熄了氣焰。

隻見溫雉笑意盈盈,緩聲道,“長公主殿下真是好生威風。”他尖細的嗓音拖著長調,輕慢懶散卻激得人毛骨悚然。

白荷怔怔道,“溫……溫公公。”

這溫雉是陛下的身邊人,他知道了,陛下沒有不知曉的道理。

昭容這才覺得有些慌了身,仍不肯被下了麵子,揚了揚下巴,神情倨傲,“本宮教訓一個不懂事的妾,那裡輪得到你一閹人來管!”

新帝漸漸起了勢後,溫雉作為新帝的心腹,便再無人敢對他這般侮辱了。

雖則刺耳,他卻也是個能忍的。

他笑得更開了些,麵皮上做著體麵的敬意,“咱家是閹人,那也是今上的閹人,傳的是今上的話,表的是今上的意。皇城之中,乃至舉國上下,莫說是嬪妃,就是一磚一瓦,也皆歸屬於當今。”

“——公主這是覺得,您可與陛下一爭了?”

他語調輕飄飄的,輕易便將這頂罪往昭容頭上扣。

昭容抵不過他伶牙俐齒,圓滑詭辯,一口氣堵在喉間,想回也罵不出什麼來。

這會兒阮玉儀已是被木香扶起來了。許是方才跪得很了,她膝上一陣發軟,不用想也知是怎般的一片青紫狼藉。

“喲,”遠處傳來一清越的女聲,“這兒好生熱鬨。”

是淑妃的轎輦來了。她金鈿玉釵,一身華服,歪在軟轎中,不消端著什麼空架子,也是儀態萬方。

她四下打量了幾眼,對上昭容的目光,“長公主殿下這又是怎麼了?”

她雖隻見過昭容一兩麵,可關於她的說法卻沒少聽。聽說這位嫡公主慣是輕縱蠻橫的,看宮人們的態度,對她也是畏而不敬,儘量都躲著走。

最駭人的一次,是她之前忽而想吃熊掌,卻隻因為廚子沒烹熟,勃然大怒,命心腹宦官抄起簪子,一下紮穿了那廚子的手。

而如今太後一支勢弱,也不見她收斂著些。

可見又是個為權勢所障了眼的,分不清局勢的。還當她是那千人捧萬人供的嫡公主呢。

在場宮人皆對淑妃恭恭敬敬行了禮。

昭容哪裡聽不出她言語中的譏諷,卻礙著她如今身份,也不敢對她甩臉子。因緩了口氣道,“既然淑妃來了,這不知禮的小嬪妃便交給你料理罷。”

言罷,她吩咐起轎走了。

淑妃望著長公主的那頂軟轎離去,眸中平靜。她轉頭對阮玉儀道,“妹妹可還安好?”她遠遠地就見了這邊情狀,是知曉經過的。

小娘子方才逼出的淚還尚未拭去,欲欠身一禮,也因著膝上淤傷,踉蹌了下,引得發上珠釵亂晃,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風之姿。

她斂眸,輕輕回以一笑,表示自己並無大礙,“多謝姐姐掛念,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