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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總不能叫人再發一次熱,或是再往哪個桌角撞一下,將那癡病嚇跑罷?

可畢竟是為人臣的,寧何也不能直接推拒了,這不僅顯得他寧家後人無能,失了顏麵,要是公主一發難,還容易招致災禍。

他隻得委婉地道,“聽夫人說這病症已是有二十餘年,病根之深,輕易好不了,下官也隻能是暫且一試。還望殿下莫要寄以過多希冀,早些另擇高明的好。”

昭容一蹙眉,還未說話,程朱氏便搶著道,“這些年來,我們什麼法子沒試,什麼名醫沒求過,原早不報希望了,幸而公主將您找來。隻要還有一線可能,便請您試上一試。”

“你儘管去就是,不論結果如何,都不算你的過錯。往後賞賜是少不了你的。”昭容亦給他安心道。

寧何等的便是這句話,這麼一來,他便能將自己摘乾淨了。於是他也不再顧慮,頷首上前。

程睿這會兒正被鬟婢摁著坐下,他眼睛還一直落在阮玉儀身上,衝著她討好地癡笑。

他歡喜阮玉儀,並無關男女之情,他隻曉得這表妹生得好看,說話也動聽。娘生起氣來還要斥他一兩句,可他卻從未見表妹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寧何立在他麵前,正巧擋了他的視線,程睿不知道要他站開些,隻自己個兒偏了腦袋。

寧何見他還算安分,便上手望聞問切了一番,不過對著一癡兒,問倒是問出什麼來的。觀這程二公子生得壯實,且脈象從容和緩,流利有力,除去一癡症外,倒是極康健的。

見寧太醫蹙眉不語,程朱氏還的當是瞧出了什麼毛病,連忙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程老爺怕她多話打攪了寧何,便瞪了她一眼。程朱氏這才住了嘴,靠進椅子裡,不再作聲。

寧何又確認了一遍,這才直起身子,對著昭容拱手道:

“程二公子並無大礙,倒是連藥也無需吃的。”誠然程睿是患有癡症,可是藥三分毒,他也不能為了應付,隨意給人開方子。

隻是昭容哪管這些,以為寧太醫是在敷衍自己,便怒道,“你們太醫院這些人醫術不見得有多高明,敷衍人倒是一套套的。怎麼,本宮還支使不動你了?”

第77章 病弱

寧何十幾載飽讀醫書,少時便被恭維醫術上佳,一路官至禦醫,聽的也都是旁人的誇讚與恭維,哪裡受過人這般質疑,這會兒心下也是難免不快。

原本按大蕪的規製,先帝駕崩時,會認定有前禦醫的一份責任,遂將其革職,其後人雖被準許繼續在太醫院任職,但禦醫一位,卻是沒份兒的了。

但如今他卻打破了這規定,承父%e4%ba%b2之職,繼續侍奉新帝。可見他的醫術,至少在太醫院內,還是一等一的。而太醫院的那些又是何人,都是要侍奉宮中貴人的,哪個不是經過層層篩選,方才入職。

可眼前的畢竟是長公主,寧何也不便與之起了衝突,於是壓下情緒,眉間凝起淡漠之色,涼聲道,“下官識得位江湖郎中,殿下若不信下官,下官也可替您將他找來。”

昭容聽出他語氣中的異樣,知道這是皇兄的人,不可隨意得罪,便也短了氣焰,“誰說不信你了?你隻管為二公子開了方子來就是。”

程朱氏也是緊盯著他,生怕他甩袖離去,睿兒這癡症便又不知要拖到何時了。

寧何自知與長公主講不靈清,於是乾脆順著她的意來,思忖了會兒,道:

“既然如此,下官暫且給開些方子來,按這上邊的給他抓藥。平日裡多與他說說話,切莫隻將他關在府中,這般並不利於他的病症。”

如此,隻當是給他們開個安心方了。

瞎開方子卻是不敢的,無非也就是一些益氣安神之類,不痛不癢的方子。

程朱氏不知曉寧何這才是在敷衍,隻道終於得了療愈的方子,自是連聲謝過。

侍立身旁的丫鬟心思活絡,雖見寧太醫杯中茶水並未動多少,也還是往裡添了些許。

一邊自是有婢子呈上來紙筆,寧何隨意找了一方幾案,快速沾墨寫了。擱下筆後,將方子展開甩了下,使上邊的墨快些乾。

而後由人交予程老爺。昭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又承諾了一遍寧何的賞賜。

寧何並非奢靡之人,又尚未有家室,因而每月下發的俸祿便足夠他的吃穿用度了,對長公主賞不賞的,不甚在意。便淡然地謝了恩。

阮玉儀則安靜地坐著,雖不言語,卻瞧出了寧太醫之舉的無奈。

上首幾人正一來一回說著時,她忽地注意到,坐在她身側的梅姨娘不時看向寧太醫處,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e5%94%87囁嚅著,像是有話要說,卻幾經猶豫,也並未出聲。

在她身側,白日裡清亮的光線照進來,落在那瑩姐兒的麵皮上,映得她小臉紙樣蒼白,更顯孱弱。

她怕是因久坐已是感到不適了,但除了她自己的娘%e4%ba%b2,並無人關注這麼一個坐在角落處的小娘子,隻得忍受著。

梅姨娘為人母的,自是心疼女兒。見適逢宮中的禦醫在,便想著能否借了二公子的光,叫這位大人也為她的瑩姐兒瞧瞧病。

“老爺,”她終於大著膽子,打斷幾人的談天,開口道,“瑩姐兒身子有恙,久坐不得,妾想先行帶她回去。”

程老爺待他向來寬和,見瑩姐兒確實氣色不佳,哪裡有不應的道理,“那你便先帶她回了罷,路上仔細著些。”

梅姨娘鬆下一口氣,欠身應了,隻是眼神還不時瞥向寧何。

程老爺粗枝大葉的,聽不出她話中含義,阮玉儀卻是知道的,於是攔了下梅姨娘,轉臉對昭容道,“瑩姐兒素來身子不好,不知殿下可否也讓寧大人為她瞧上一瞧?”

見她垂首斂眉,端的是一副求人模樣。昭容以為自己此番勝她一籌,心下快意,便隨口吩咐寧太醫。

都說醫者仁心,寧何見這姑娘確實是需要調理身子的,自是也不會推拒。

瑩姐兒的情況與程睿不同,她是自娘胎裡頭帶出來的體虛,雖算得頑疾,可堅持服藥,也多少能調理過來些。

寧何看其母像是個受寵的,府中該是不會短了她的藥,便沒考慮藥錢,而是往有效了開。寫完方子,又細細再三叮囑相關事宜。

那瑩姐兒頭一次見這麼多目光都彙在她身上,便怯生生地揪住了梅姨娘的衣角。

“寧大人,”阮玉儀心細,多想了一層,問道,“您開的那些藥若是往裡擱冰糖,是否於藥性有損?瑩姐兒怕是吃不了太苦的。”

“若是真的怕苦,最好是用蜜餞代替。”寧何溫聲建議。

梅姨娘知道阮玉儀是因為之前求過她,因而對自己事事多有關照。這會兒便眼含感激地給她遞去一眼。

她搖了下頭,微微笑了笑。

得了方子,梅姨娘身邊的婢子知道耽誤不得,忙為小姐抓藥去了。

寧何掌管著整個太醫院,平日裡事物繁忙,也不便離開太久。於是又給程府兩位有身子的留了安胎的藥方,便起身要告辭。

程朱氏苦留他不住,隻好贈與了些貴重物件以示感謝,又著幾個婢子相送。而後正廳中眾人自是散去,各回各府。

梅姨娘了卻了一樁心事,這會兒心下鬆快,叫住阮玉儀,本是想與她說會兒話。

她卻行色匆匆的模樣辭了,隻道是還有件急事,下回再與姨娘久敘。

梅姨娘見她這麼說了,也不好強留,便望著她朝府邸正大門去的身影,直見她消失在穿堂間的屏風後,這才牽起瑩姐兒的手,緩步離去。

卻說阮玉儀快步行至垂花門,才見寧太醫的身影,她忙將人叫住,“寧太醫。”

寧何聞聲回頭,見是她,也有些訝異,“不知姑娘可是有何事相告?”

他說著,忽地注意到她發上那支步搖。之前離得遠不曾注意到,眼下隻離了三四尺,他卻認出這步搖與新帝處的那支簪子很是有幾分相似,簡直像是一副頭麵裡的。

他沒多揣測,隻當是樣式相似。畢竟來時聽說,這姑娘與程家二公子有婚約,怎的也不會與陛下扯上關係去。┇思┇兔┇網┇

阮玉儀瞥了周圍幾個婢子一眼,“梅姨娘關於腹中胎兒,還有些事要詢問,你們幾個先行回了罷,寧大人由我來送便是。”

那幾個婢子一聽是寵妾梅姨娘,以為是老爺與她的房中之事,自己不好意思問,這才托了旁人來。

因此她們也不敢怠慢,行了一禮,便轉身回去了。

第78章 尋藥

在宮裡待過的人,哪裡有愚笨的,這寧何雖不屑於攪和進那些暗流中,卻也算得半個人精了。他默了會兒,待那幾個婢子走了,方才道,“姑娘有何事,直說了便是。”

“我需要一些藥。”阮玉儀定定地看向他,恍若下了什麼極大的決心般。

寧何皺眉,“姑娘不說究竟是什麼藥,我也不曉得是否有。況且,若真需要,怎的不去藥鋪抓?”

她要的那藥,尋常鋪子裡是不售賣的,非得是煙花柳巷之地才有。可她一個家室清白的女子,怎生去得了那些地方。

“是……”她支吾著,雙頰緋紅。

見她這般模樣,他也明白過來她要的是什麼藥了。隻是程二公子這般情況,這準二少夫人怎的還在思慮這些事?寧何眼中泛起疑色。

還是說使她想來求藥的,另有其人。

阮玉儀其實也是鼓足了氣才叫住寧太醫的。

一來,她不確定他是否會幫自己,又是否會將今日之事抖漏出去,二來,她原不想對世子使上這樣的手段,可婚期在即,她實在是沒了辦法,隻能冒一次險。

若成,自是再好不過,若不成,左右不過被世子厭棄,而她,另尋出路罷了。

“姑娘,這藥可不是輕易能給的。”寧何摸不準她要做什麼,自是不會隨意應下。若之後出了什麼事,還要算上他一份罪責。

“寧大人放心,”她聲音柔和,很難叫人不相信她目的純良,“我都明白的。不過聊以助興而已。反正等您回去了,程府再如何,也與您無關了不是?”

她這是在向他保證,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她也不會將藥的真正來源透出去。

寧何歎口氣,程二公子他是無能為力了,這小娘子也是個可憐的,容色再佳又如何,往後還不是要在這一方府邸中磋磨了去。

如此境遇,卻是隱約與曆朝來,宮闈裡那些獨守空閨的娘娘們的命運有幾分相似了。

紅顏白骨,後宅深宮。思及此,寧太醫不由得軟了心,鬆了口,“姑娘若是要用在對方身上,那麼‘顫聲嬌’再合適不過。”

也許她是另有打算的,寧何不便多說,隻隱晦地點了一句。

“這藥姑娘怕是不好弄,夜裡我會著人再來一趟的。屆時隻消在這正門前的樹下來尋便是。”

這等尋歡作樂的香薰丸藥,宮中定然是多少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