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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白皙的小臂。

他斂了眸光,還是兀自呷著茶水。

卻說薑祺取了折扇,在外間落了座後,那姑娘便端著東西往裡走,正與他擦肩而過,惹得她一邊往前走,一邊還不斷側首去看。

她見那挺鼻白麵,%e5%94%87上噙笑,一時間看得癡了。再往前走時,便不慎拌到了阮玉儀的%e8%85%bf,兩人雙雙摔了。

那梅子湯一半灑落在地上,另一部分傾倒在了那姑娘的手上,沾得滿手黏膩,連裙裳上也濺了些許。

阮玉儀撐了一把桌沿,隻是膝上磕到了,還不算是好的。隻是那姑娘卻撲到了地上,發髻散亂,珠釵微傾,好不狼狽。

“小姐!”木香失聲,忙上前來攙。

第75章 擾眠

屏風後的動靜驚動了外邊的兩人。

尚且還不見人,就聽見薑祺的聲音,“發生何事了?”

阮玉儀被安置在楠木圓凳上,她恐薑懷央也來探查情況,便輕輕推了下木香。

木香會了意,幾步上前,便擋住了他的視線,“公子且住,小姐與那端湯的姑娘不慎摔了,這會兒那姑娘衣冠不甚整潔,公子進去,怕是不便。”

薑祺聞言,果然後退一步,關切了一句,“你們小姐可還安好?”

“並無大礙。”阮玉儀接道。她急著圓過話來,免得叫薑懷央進來,一時疏忽,以自己原來的嗓音回了話。

薑懷央原安坐於案邊,嫌她擾了自己清靜,微蹙著眉。忽地一聽她聲音,眉蹙得更深,隻覺著有些耳熟,卻又記不起在何處聽過。

他也不曾多想,隻當是個常隨在薑祺身邊的女子。心下暗嗤那侍女的心思過於明顯,半點不知道藏,才演變作這一出來。

若換做聖河寺那小娘子,定是做不出一直盯著男子看,還將自個兒摔了這樣的蠢事來。她嫻靜又熱烈,不得不說,她倒真是將勾人一事拿捏得度了。

如此想著,他有些煩悶起來,也不耐煩看這些企圖攀權富貴的嘴臉,便與薑祺道,“眼下不便用膳,不若回寺中與太妃一道吃。”

薑祺沒太注意聽,還以為他是要先行離開,於是轉過臉來,眨了兩眨,“那……兄長回見?”

他歎口氣,“我是要你與我一齊走。”他這個皇侄,說聰穎也算得聰穎,隻是心思不在正道上,難以規約。眼下見他這麼道,也不知是真聽不明白,還是隻裝作不懂,好繼續留在此處。

說來奇怪,鬱王世子打小行事乖張,誰也不懼,偏生就怕他這個沒大他多少年歲的小皇叔。遂隻好應了,有揚聲與屏風後的阮玉儀告了辭。

出了雅座後,自是交代夥計今日用度,且先記在他的帳上。

夥計認得他,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摔了的姑娘而後便被一老嬤嬤模樣的人帶走了,並與阮玉儀表明了歉意,殷勤地給新上了梅子湯來。

她也不是愛計較的主兒,便態度溫和地回了。而後順勢坐在此處用膳,其實方才因著要跳一曲,也沒敢用太多,這會兒自是有些肚饑了。

正看了一圈上邊的珍饈美味,忽地想起木靈還在那溪邊,便遣木香去尋。不想木香剛打開了門,便見木靈由薑祺身邊的人引來了。

那女子與木香見了禮,便翩然離去。

木靈見著了阮玉儀,裝作一副傷心樣,“小姐,你們怎的上這兒來了?”她將手中紙鳶放在一邊。

那紙鳶掛在枝上,她的當時取的時候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等摘到了手,再想去尋時,卻見一丁香色裙裳的女子徑直向她走來,道,你們小姐與我家公子一道去了,恐你尋她不見,平白著了急,便要我在此等著。

木靈原還傷心著,一聽這話,反是怕小姐要不知被誰拐了去。於是問了她所言的那公子為誰。

那姑娘答道,乃是鬱王世子。

木靈一顆心方才落回了肚子。小姐與世子這麼些天,向來早已熟稔,甚者暗生了情愫,卻是沒什麼好顧慮的了。這麼思忖著,方跟著這女子過來。

阮玉儀示意她們也落座,“這些吃食尚未動幾口,就這麼棄了也不好。既隻餘下我們幾個了,便坐下吃了罷。”

木靈本想問問她與世子相處得如何,聽她這麼說,也就都拋卻至後頭了,歡歡喜喜地一同坐了。

木香雖與阮玉儀相處的時候更長,可到底是阮家教養出來的鬟婢,也著過錦衣麗服,食過膏梁,因而更念著禮數,先是為小姐安箸進羹,待她又邀了一回,方才落了座。

許是旁的夥計受了交代,見幾人還在裡邊,也不曾來打擾。

阮玉儀吃得細致,一個碗底的夠她用上好一會,因而隻用了八分飽,便住了箸。

木香兩人自是不能叫她久候,草草扒了幾口,便道也吃飽了。

幾人未在此處多呆,下了酒樓,見車夫已是在一邊候著了,也就打道回了程府。坐在車輿內,阮玉儀悄悄掀開一角簾帳,眼前之景不斷閃過,她的心緒也愈發沉重起來。

她知道,有些事她隻能暫時拋開,若要徹底甩掉,還得看往後如何。

待回了院中,阮玉儀在榻上坐著歇息片刻,方覺得那馬車上的搖晃感逐漸散去。木香奉來一盞清茶,備了好叫她潤口。

木靈終於得願出府遊玩了一回,雖隻有半日,這會兒興致卻還高著,便就著從前放紙鳶的幾次,與阮玉儀閒談起來。

說到她如何用一些簡易的物什紮了紙鳶,也聊及她跑得快了,如何被石子拌去。皆是一些小丫鬟之間的打鬨,與後宅的主子間不同,是沒有太多彎彎繞繞的。

她聽得有趣,不時應著。

話敘幾回,見日頭漸盛,木香便知已是未時了。

尋常時候小姐是要小憩一會兒的,去世子處的時候暫且不說,今兒得了空,也不見她有午休的意思,分明已是掩嘴打起了哈欠了,卻還強撐著。

木香尋了理由將木靈拉走,沒一會兒,阮玉儀耳邊沒了人聲,加之早上又動得多,便覺困倦了。待木香再推門進來,發現她已是靠著榻邊的引枕睡去了。

她遂放輕了步子,上前將榻上放茶的小幾取下。雖也知曉床鋪上更為舒適寬敞,可且不說木香是否有那個力氣抱得了她,就是那麼來回折騰,小姐也該被弄醒了。

於是她隻將阮玉儀的身子稍移了移,好叫她睡得更舒服些。做完這些,她便退了出去。

方出來小半個時辰,便有婢子來傳,說是府中來了貴客,叫表小姐去正廳。她原是要%e4%ba%b2眼見著阮玉儀才算好,被木香可勁攔著,恐她忽地進去,也不斂著點聲兒,會鬨得小姐頭疼。

木香心下有些不快,也不知這婢子仗了誰的威勢,若放在從前,哪個不是規規矩矩喚小姐一聲少夫人。

她將這婢子勸了,這婢子勉強同意在此處候著,木香這才得以空出身來,進了內室。

第76章 癡病

木香並未緊著要將小姐喚醒,而是先開了窗牖,叫外邊的空氣透進來些,才轉身去榻邊。

至於那婢子,便叫她等著罷。

阮玉儀著實是累著了,這會兒還沒有要醒的意思。她麵朝裡,整個兒幾乎縮成一團,小臉埋著,柔和的光線打在她麵上。若湊得近些,甚至能瞧見她肌膚上細小的絨毛,顯得很是安靜乖巧。

這叫人怎忍心去打攪。

許是在程府她的心事重,睡得也淺,木香開窗那會兒,便隱約有了意識,隻是身子沉得很,便怠懶著等木香來喚自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遲遲等不到木香的聲音,她這才睜了眼,支起身子。

見小姐自己醒來,木香便將外頭那婢子的傳話知會與她。她聽了,倒也沒說什麼,由木香侍候著更衣挽發,便去了正房。

去時的路上,吹了涼風,她眸中才散去困意,完全清明過來。

等到了正房的廳室,卻見府中的幾位主子已是都在了,連那病弱的梅姨娘之女,喚作瑩姐兒的,也在靠門處端坐著。

再看上首處,卻端坐有一著官服的男子,約莫不過三十出頭,神色平和,身形略顯清臒,且一身沉靜儒雅的氣質。

見阮玉儀姍姍來遲,程朱氏麵色不虞,恐使得客人覺得被怠慢,便張口要嗬斥。卻見程睿歡喜地迎上了去,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地講些小孩子話。

程朱氏尋不著說話的機會,%e5%94%87囁嚅了下,才是罷休。

這麼一個高大的男子繞著這小娘子蹦跳,襯得她愈發嬌小。雖知與癡子說話並無意義,阮玉儀臉上卻不曾有絲毫不耐煩,而是溫聲應著,像對待一個真正的小孩子般。

寧何驚異於這癡子竟如此歡喜跟著這女子,便笑著道了句,“我看貴府公子性情還是極活潑的。”

“那活潑都是小孩子勁兒,”程老爺連忙擺手,平日裡嚴肅的麵孔上也顯出幾分恭謙,“寧大人醫術了得,還望您為犬子儘心瞧上一瞧,若還能稍有好轉,下官定是感激不儘啊。”

程朱氏也連忙附和。

她瞥了眼阮玉儀,心道,同意長公主入府果真是對的,隻有像公主這般權勢的人,才能將宮中禦醫都請來,要知道這禦醫一職大多時候是專隻醫治皇帝一人的。

可憐她兒癡傻二十多年,若是能早些治,這些年也能過得輕省些。

如果往後睿兒心智全了,倒便宜了儀姐兒。她身世破落,父%e4%ba%b2又是畏罪自刎,她客寄於此,本就算得上是他們程府心善。若再要做正頭夫人,那更是高攀。

卻不若叫她做個妾來得合適,如此,二少夫人一位便可另擇貴女。程朱氏心中以為程睿將愈,不禁盤算起來。

阮玉儀見無人招呼她,又都是長輩在,也不敢輕易坐了。

寧何卻注意到她一直立著,道了一句,“姑娘怎的一直站著?”

“儀姐兒,莫要杵著了,尋了地方坐下罷。”程老爺循著寧何的目光看向她,見她如此規矩,便溫聲道。

這會兒得了話,阮玉儀方告了座。

原既是隻看程睿一人的病,是無需闔府上下的主子都過來的,隻是程朱氏重視,這才提議將所有人都叫了來。也幸虧程府生齒不繁,這才一個廳室就裝下了。

昭容睨了阮玉儀一眼,方對寧太醫道,“時候不早,便勞煩寧大人為程二公子看診罷。”

其實以她的身份,是請不來寧何的。既然是今上的人,自是隻能由今上差遣。為討未來婆母歡心,昭容才是去托了太後,讓她去新帝麵前說一兩句,這才將人要來。

不過就算並非看在她的麵子上,這也足夠叫程家人另眼相看了。

程睿的癡病煩擾程家多年,她若對程家有此一恩,阮玉儀還能拿什麼與她爭。想著她眼角眉梢浮起倨傲的神色。

聽了這話,寧何不由暗自歎了口氣。這位長公主殿下還真是素來擅長為難人的,且不說這程家公子的病是先天還是後天,就是這癡病,也不是光靠幾帖藥下去便能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