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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打量,上邊用嫩黃的絲線繡了金桂,這些小花被安排得錯落有致,形態圓潤可愛,一瞧便是小娘子用的東西。

她心中忽地沒底起來,如此小女兒家的物件,也不知世子是否會喜歡。可她除去為兄長繡過荷包之類,也著實沒為旁的男子做過這些。

兄長自然是隻要是她送的物件,都好生愛惜著。因此她雖見過男子用的紋飾,卻不曾繡過,思來想去,還是挑了自己擅長的。

一邊的木香笑道,“小姐的繡工真是極好的,真是便宜了世子爺。”

被戳中了心思,她麵色一紅,嗔道,“你這張嘴真是慣會胡說的。還不去將那曬好了的桂花取來?”

木香笑著應下。

不一會兒,一瓷罐的桂花乾便呈了上來,她輕輕揭開蓋子,裡邊馥鬱的香氣便撲麵而來。桂花雖小,可這香氣,比之那些大朵的花卻絲毫不遜色了去,阮玉儀心中滿意。

她捏出罐中的小匙,一手將香囊口子撐開,一點一點將東西舀進去,將裡邊填充得鼓鼓囊囊。她又舀了一小勺那木槿香囊中的藥粉出來,混了進去。

如此,藥末的苦味衝淡了金桂的香氣,嗅起來像是上好的花茶,自最初的馥鬱過渡到苦澀,餘韻無窮。

她知曉世子夜裡睡不安穩,隻希望著胡人的藥粉混入裡邊,叫世子偶爾嗅著,起上些安神之用。她知道這小物件不值多少銀錢,但總算是不白吃他的荔枝。

第63章 桌底

阮玉儀將抄好的經文與香囊一並帶上,動身去找世子。

院子裡邊並沒有人,她思忖了片刻,將經文擱在佛堂中,香囊則貼身帶著。小坐了片刻,便見一玄衣公子推門而入,他身量修長,氣韻清冷矜貴。

今兒是個陰天,可咋一眼瞧去,倒像是他周身的清冷逼退了光線,使之不敢近身。

阮玉儀不慌不忙地起身,盈盈一禮,“世子殿下。”

隻見那人微微頷首,算是應過了,卻不向她這邊來,而是往一邊的廂房去了。隨在一側的溫雉衝她笑了笑,道,“姑娘也進廂房罷,這天怕是要大雨。”

聽了這話,她不由仰頭瞧了一眼,果真見頭上一片烏壓壓的雲,再往遠處瞧,那邊的天卻還算是澄澈。

確實像是要下雨的模樣。她不再說什麼,也跟著進了廂房。

薑懷央正垂首看著書,當她邁過門檻的時候,他剛巧翻過一頁。她猶豫了會兒,將木凳移偏,於他近處落座。

他注意到餘光中多了一道如棠色的身影,手中頓了一下,又翻了一頁過去——儘管他並未看完那上邊的內容。

阮玉儀將香囊從衣袖中取出,捏在手中,%e5%94%87囁嚅了下,見世子專注的模樣,卻不知如何開口了。

他掀了下眼皮,出聲如清泉過石,“有事便說。”這一瞬間,他幾乎都想好了,不論她提出幫她%e8%84%b1離程家,還是旁的什麼,自己許是都會應下。

不料她卻遞出一隻月白暗紋底,繡鵝黃小花的香囊。伸出來的那隻手白生生的,像是玉石一般,將那香囊襯得都更為精巧了幾分。

他其實見過這鵝黃小花,在小娘子的褻衣上,隻是未等她回答這是什麼花,那夢便斷了。加之人們慣用梅蘭竹菊,亦或龍鳳之類,倒也不怪他一眼瞧不出來。

“小女繡工不精,還請殿下湊合著一看。”阮玉儀道。

他委實是好奇那是何花類,於是伸手取過。他指尖無意間觸到小娘子的手心,她隻覺得被他觸碰過的地方一陣酥癢,緊著收回了手,藏於幾案下,悄悄攥緊。

他這才辨清,原是桂花,他放在鼻下輕嗅,隨口問道,“裡邊添的也是桂花?”怎的微有藥物的清苦味兒。

她解釋道,“是的,另摻了些有安神功效的藥物。”

上邊的所繡的金桂,倒是個個圓潤可愛,絲線也排布整齊,可見是費了心思的。他草草看了幾眼,並未多想,倒沒隨手遞給溫雉,而是收入了衣袖中。

默了一會兒,薑懷央驀地問道,“你在家中過得怎樣?”不知上次尋了理由扣了程老爺的俸祿,他作何反應。

她不明所以,不曉得他為何忽然這麼問,下意識答,“承蒙殿下關切,一切皆安。”她總不能說是想另尋依附,才找上他的,若是如此,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他自己對他是有心利用。

他神色複雜地打量了她一眼,卻見她麵色平靜,像是家中確實無事發生一般。他抿起%e5%94%87,不好再問下去。

木香見桌上空著,便說去取些茶水來。木香前腳剛走,後腳外邊侍衛來報,說是長公主殿下求見。

聞言,阮玉儀心中一跳。眼下一切都還未有定數,世子對她仍忽冷忽熱的,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叫昭容知曉她與世子有聯係。

薑懷央正待開口,她藏在幾案下的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實在是心裡慌亂,扯完她才發覺這樣的動作有些逾矩,她也並非世子的%e4%ba%b2眷,他哪裡會明白她的意思,更不消說順著她了。

他感受到她的動作,頓了下,接著道,“讓她進來罷。”

此話一出,阮玉儀再撐不住表麵的平靜,眼見那侍衛出了廂房回話去了,她四下打量,又不見有什麼藏身之地。

昭容知曉了此事,她定不會瞞著,到時候便是整個程府知曉了。她名義上的夫君畢竟還在世,對世子所作樁樁件件傳出去,是要遭人唾棄的。

屆時程府定是留不得她。怕就怕殿下也對她裝作不相識的模樣。

門外很快傳來腳步聲。

愈發近了。

阮玉儀忽地腦中一片空白,不及多想,掀開桌帔,藏了進去。幸而寺院為了方便清潔,在上邊放了塊布料,隻為了待上一位客人走後,將布一換便是。

緩下一口氣,她才分神打量周遭。外邊的光線隻能隱約透過桌帔映進來,因而也便呈現出與之一樣的顏色。她的眼前便是薑懷央的雙%e8%85%bf,衣裾垂落著,再往下是雙鍛靴。

許是見世子也不曾趕她,安下些心來,她甚至還有心思默默將自己鞋與之比較,發現對方的真是比自己大了不止一點。

見她往桌下躲,不止薑懷央,饒是溫雉也是一驚。

他反應快,忙出門將長公主攔了下來,麵上禮數周到地笑言,實則正搜刮著腦中一切能說的,極力將昭容拖住,隻盼著裡頭主子能開開恩,叫這阮姑娘去窗下一避。

免得叫阮姑娘難做。

他隱約能明白阮姑娘為何要躲著長公主,雖樂意配合,卻是叫他真切體會到屋中不置屏風的不便了。

怪隻怪聖河寺太過節儉,哪有宮中物件置辦齊全。

廂房內,薑懷央卻像是絲毫領會不到小娘子的著急,坐於幾案前麵色如常。

阮玉儀待在昏暗的小空間裡,聽外邊隱約傳來溫雉與昭容交談的聲音,稍稍動了動蹲得酸軟的%e8%85%bf。這一動,%e8%85%bf上的麻意攀上來,她忽地有些蹲不住,覺著自己就要向後跌去,不由伸手扶了一把他的小%e8%85%bf,這才穩住身子。

薑懷央感到有隻手抓了他一下,很快又鬆開。他眸色一暗,看向垂於膝上的桌帔,默然收了收%e8%85%bf,繃緊了身子,卻感覺%e8%85%bf上又被動了一下。

這會兒他甚至都能想像到小娘子紅著耳尖,心中分明羞怯得緊,卻還是要來挑逗他的模樣。

許是天將大雨,他隻覺得廂房中分外悶熱,於是起身出去,將她留在此處。

站在外頭的昭容見溫雉一直攔著自己,滿以為皇兄不肯見自己,如今見他出來,心下一鬆,感覺自己有了倚仗,轉臉狠狠瞪了溫雉一眼。

溫雉臉色不變,而是悄悄瞥了一眼半掩的門扉。

昭容扶了扶步搖,正待開口,卻聽薑懷央打斷道,“若有事相告,便至隔壁廂房說罷。”在外邊杵著像什麼回事。

昭容自是沒意見的,轉身便去了隔壁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如此一來,小娘子應是就聽不見昭容對他稱呼了。其實,打從一開始,他便沒想過讓昭容發覺她,不過是瞧見她慌亂的模樣,惡劣地想逗上一逗。

第64章 求旨

“皇兄,”昭容雙手支在幾案上,身子不自覺往前探了探,“聽宮人說,你近來常至聖河寺。我還道你會在宮中,結果撲了個空。”

她麵上笑著,掩去心裡的失落。她原以為憑借著這點%e4%ba%b2緣,他們應是比旁人更%e4%ba%b2近些,不想連這樣的事,她都不知。

清淺的光線灑落在薑懷央的麵皮上,更顯出一種生人勿近之感。他雖確實在聽著,卻也無所表示。

他曉得這位皇妹被太後寵得眼高於頂,卻沒想到她會與有家室的男子苟且。即使一開始許是出於將人救下,但程行秋這般身負官職的,想要知道他的家室,自是十分容易的。

除非她並未把此事發放在心上。

昭容是清楚他的性子的,因此這會兒也隻當是他話少罷了,於是並未在意,繼續道,“前幾日我也曾在寺中小住,隻惜不知曉皇兄也在此,倒不曾來拜會。不知前兩日的燈會,皇兄可有一瞧——”

她知道自己與他隔著一層,因她嫡%e4%ba%b2的兄長攪亂了朝野,使他們這一代皇族凋零。

或許話不入耳,但在她心裡極隱秘的一處,其實是慶幸嫡兄將其他人毒殺的,若不是如此,小皇兄也許還沒機會登上皇位。

想著,她又覺著有底氣了些,正待接著說那次燈會上她如何如何,不料薑懷央出口打斷。

“我聽聞你近來與翰林院修撰程行秋往來極為密切。”這已是極為委婉的說法了。

昭容一愣,知道他既然知道此事,那麼也定然知曉了其他。她此行原也就是為了這個,於是順著他的話道,“正是,聽雪就是來請皇兄賜婚的。”

不論富貴貧賤,成%e4%ba%b2一事向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貴為皇族,自也不例外。

特彆的是,皇族中人若要成一門%e4%ba%b2事,還需皇帝求一賜婚敕旨,這不僅代表著祝福,也是變相地幫助皇帝鞏固皇權。畢竟並非誰都能與皇族結%e4%ba%b2的。

她想了想,又道,“我與行秋兩情相悅,還請皇兄成全。”按大蕪的禮製,需得有這敕旨,%e4%ba%b2事才算是名正言順。

薑懷央注視著眼前的昭容,似乎從她身上隱隱能看見太後的影子,一樣的蠻橫自負,眼界淺薄,她怎會覺得程行秋都未休妻,還能求得敕旨。

隻是今日昭容一來,卻叫他知曉程禦史並未機靈到扣些俸祿,便可以會了他的意。

不過一紙休書,也能拖延至今,可見程家並不願意直接放那小娘子走。以她的立場若要%e8%84%b1離程家,怕也費勁。

他思忖了片刻,冷聲問道,“大蕪自古便是一夫一妻,你將程修撰的妻子至於何地?”

昭容似是才恍然,行秋還未給阮玉儀下休書,她沒多想,隻當是兩人一時間都忘卻了此事,甚至是阮玉儀的存在。

她展開一個笑,模樣頗有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