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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引著她做出下一個姿勢。

那江水是裹挾著她的,她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晴時的溫情,雨時的柔媚。

一曲畢,阮玉儀身上已是出了薄汗,幸而她並非臉上也愛出汗的,也不至於壞了妝。

梅姨娘喚她落了座,斟了茶水,緩上口氣來,這才笑道,“要妾說,那名頭真是低估少夫人您,如此舞姿,便是江南一絕也是不為過的。”

阮玉儀擱下茶杯,聽她如此誇讚,反倒是先紅了臉,“是姨娘琴技之高,我不過跟著隨意動作。”

仿佛意識到自她們見麵來一直在相互客氣,梅姨娘輕笑了一聲,道,“那便是相輔相成了。少夫人要反駁,怕是一來一回到夜裡也誇不玩的。”

從前與這位少夫人甚少接觸,如今一見,果真如那些下人所言,沒什麼架子,是個好相與的。甚至使得她頗有些相見恨晚之感。

“不過這曲子是我前些日子隨手所作,並不完善,”梅姨娘又道,“少夫人若是喜歡,妾再用幾日完善了,再謄一份給您。”

聽了這話,阮玉儀眼眸一亮,“當真?那便先多謝姨娘了。”

話過幾輪,自然而然地便談論到了她腹中的胎兒。阮玉儀隱約能感受到,對於這個遲來的孩子,梅姨娘的擔憂勝過歡喜。

她很是旁敲側擊了一番,梅姨娘才肯將心事緩緩道來。

原來梅姨娘與程老爺原是青梅竹馬的一對,雖然少時家中並不富裕,可兩人感情深厚。後來程老爺科舉受挫,幸得貴人賞識,這才謀得一職,漸漸將官做到了京中,也算是驚才絕豔。

隻是樹大招風,朱家的小姐看上了他,迫於朱家的勢力,尚還年輕的程老爺害怕丟官,隻得應下。

皆說強扭的瓜不甜,且不論程老爺如何,就是程朱氏,她滿心滿眼盼著夫君回來,得到的卻隻是他的一張冷臉,誰又知道她是否早有了悔意呢。

“我的第一個孩子便是折在了那位的手中,如今想來——”梅姨娘隻覺得喉間哽了一下,心中千思萬緒糾成一團,所受的苦太多,真到與旁人傾吐的時候,反而隻寥寥幾句便概括了。

一家的長子為庶出,正頭夫人難保不會心中不快。隻是她不在乎那孩子是男是女,是長是幼,她隻不過是想要她的骨血活下來,好生長大成人罷了。

之後程老爺確是私下對她做出了補償,可那也無濟於事。

這些年,她一直在反反複複地想,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為何不一開始便多遣些人護好桓哥兒?

若是可以,她寧願程老爺一開始便不要為官,他們隻在鄉間耕田、事蠶桑,享山間之清風,與朝陽明月為伴。

其實他們之間有著這麼多年的瑣碎,早將她一開始對他的情誼磋磨儘了,如今她更像是置身此處,彆無選擇。

阮玉儀見她眸中的並非落寞,而是隻餘下擔憂,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她為好。

她輕聲道,“我怕是也沒那個能力護你與你的孩子周全。”她知道她在這府中並不會待得長久,往後許是都不會見麵了,又何談護呢。

梅姨娘搖了搖頭,道,“妾不求彆的,少夫人好歹算是府中說得上話的,屆時隻消多幫我盯一眼就是。至於其他,便看這孩子的福分罷。”

不願叫梅姨娘失落,她隻好先應下,“明兒我要去寺裡,正好替你求了平安符來。”

她知道,梅姨娘找到她,也是實在求無可求了。

一個家室破落的女子,夫君不可靠,她能依靠的又有誰呢?或許唯有自己了。

出了梅姨娘的院子,見阮玉儀眼睫低垂,心緒不佳的模樣,木香便道,“小姐您也莫要太擔心了,程老爺歡喜梅姨娘,她的孩子,再怎麼說也多少會護著些的。”

“但願如此。”她低聲道。

皇宮。

夜幕垂垂,燈火將熄,繁麗的宮殿被一片沉寂所裹挾。

如今後宮確也不充盈,太後明裡暗裡與薑懷央提過好幾次,他總是一句不急搪塞過去,若是說得多了,便拂袖走人。

大蕪重孝不錯,隻是太後之子弑父殺兄,身為人母的太後便是教子無方,也算是半個戴罪之身。

如此,哪能指望新帝有什麼好耐性,真是不將她從後位上弄下來,都是看在她從前辛苦治理六宮的份兒上。

薑懷央著會兒正是從太後處回來的,就算是心中不喜她,可到底還有個名頭在,多少還得給一分麵子。

殿中宮人見陛下麵色不虞,垂了頭,隻當自己不存在。

外邊溫雉叩了兩下門,方才進去,身後是跟著來請平安脈的寧太醫。

行過禮後,寧太醫卸下診箱,搭上了他的腕子,邊問,“陛下近來感覺如何,可還是像之前一樣有多夢燥鬱之症狀?”

薑懷央默了一會兒,“時而會好些。”其實自他發現寧太醫那些藥,竟是不如一個小娘子抱一下來的有用,他便沒有再服用了。

聞言,寧太醫卻有些摸不準了。好了便是好了,陛下怎麼還淨給他出難題了。

正寧太醫琢磨著這會兒,他腦中卻忽地浮現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沾了汁水而顯得分外瑩潤的%e5%94%87瓣,以及那一聲聲似能鑽入人心裡去的“殿下”。

他不知道對一個從前隻在夢中見過的女子,有這般的念想是否正常,這是連他自己都一直訝異的。

他知道她是他人的妻子——即使她與那人名存實亡,他卻也因此受了規約,接近不了,推拒不掉。一次次由著她靠近,卻不自覺擺出疏離模樣。

他屢次暗自下決心,隻道明兒不再接近她,如此方能根治那夢。可真當那時候,他非但做不到,甚至不由給她提供勾人的機會。

他心中煩悶,可此事卻是不便說與旁人聽的。

見薑懷央失神,不知在思慮著何事,寧太醫隻好輕喚了聲,“陛下。”

待他掀起眼皮,寧太醫才繼續道,“陛下`身子是康健的,隻莫要太勞神,按時服藥便是。”

薑懷央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目視著溫雉將人送出殿外。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於薑懷央來說,已是不鮮見的了,於是燈宮中燈一挑,那小娘子又纏上他的夢來。

第62章 告饒

夢裡的小娘子雖是虛妄,卻比現實中的還要鮮活上不少。

她不拘禮,不需要小心謹慎地去揣摩旁人的眼色。她像是天上的皎月,被歡喜她的人捧著長大,一言一行間都是天真嬌憨,那是在愛意中浸沐著長大的人兒才會有的情態。

有時,若是惹得他生氣了,便粘上來,一聲聲軟軟地喚著夫君,直喚得他心也軟下來,到那時,他想晾一晾她的打算便又落了空,甚至不自覺地開始反思自己。

這日,薑懷央拿到了一段軟繩,其色鮮紅,隻及泠泠的小指那般粗。

他手中把玩著軟繩時就在想,若是這截紅繩纏上她的腕子又會是怎般的景象。她因骨架生得小,手腕也是極纖細的,兩隻攏在一起,能被他一手掌握。

那對皓腕,定是會被這鮮紅的軟繩襯得愈加瑩白誘人。小娘子不適應地動著,軟繩將她嬌嫩的肌膚磨出了紅印,那時,他則心疼地%e5%90%bb上她可憐的腕子,口中卻一次次哄騙她配合自己。

待他行至阮玉儀的宮前,適逢婢子端來點心,他接過,示意宮婢退下,打算%e4%ba%b2自給她送進去。

阮玉儀見著來人,眼眸一亮,坐直了身子,“夫君。”

薑懷央被喚得心中一軟,低低應了聲,將東西擱在幾案上。小娘子近來受了寒,胃口不佳,午膳時便沒用幾口,也難怪這時候會肚饑了。

她拈起糕點,將自己的兩腮塞得鼓鼓囊囊的,像一隻護食的兔子,生怕點心叫對麵這男人搶了去。

薑懷央看得哭笑不得,一邊要她慢些用,一邊向她那邊遞了遞斟好的花茶。

小娘子是個好動的,連用點心時也不安分。她仗著他屏退了眾宮人,眼下屋內隻有他們兩個,便玩起了椅子的扶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玩著玩著,忽地發現自己將雙%e8%85%bf卡進扶手間,出不來了。她困窘得耳尖通紅,也不好意思向他求助,隻好兀自嘗試著%e8%84%b1困。

最終出是沒出來,自個兒反是急得眸中氤氳起水霧。

其實薑懷央早注意到她的窘況,不吱聲,便想瞧瞧她什麼時候才會向他開口。

“夫君,幫我——”小娘子終於願意向他求助,語氣可憐極了。

她總是勾人而不自知,薑懷央暗自歎口氣,起身來到了她的跟前,“還亂不亂動了?若是我不在,你便叫宮女來救你吧。”

她可勁搖頭,“下次不會了。”她口中服軟,心下想的卻是,如果不是知道他在自己身側,她又哪裡會這般不規矩。

他原是打算環著她的腰肢,將人抱出來,可手一碰上那腰上的軟肉,又變了主意。眼下小娘子也動彈不得,卻是無需那紅繩了。

他以為自己從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於是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又鬆了開。阮玉儀心下一涼,以為他是不打算管自己了,於是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好叫他不可離開自己半步。

因著小娘子受了寒,眼下雖未入冬,宮中便早早用起了炭火,所以她便是隻著一身輕薄襦裙,也不會覺著冷。

這會兒她雙%e8%85%bf被卡在扶手中,且為大開狀,裙擺被捋得上來了些,露出她纖細的腳踝,以及上邊一串金鈴足鏈。她還在徒勞地微微動著,試圖從裡邊出來,晃得鈴音細碎響起。

薑懷央眸色幽深,摁住她的肩,不讓她亂動,“要我幫你,總歸得給些好處吧,娘娘?”

阮玉儀一聽,便知道什麼好處最是有效。她捉住他的衣襟,使他俯下`身來,快速地在他%e5%94%87上印了下,便急著命令道,“快幫我出來,若是待會兒有人進來見著了,我的威嚴就沒啦。”

聞言,他忍不住低笑一聲,就她那罵人都翻來覆去隻有幾句的,皇宮上下,哪有幾個怕她的。

“就這點賄賂,娘娘未免小氣了些。”他輕笑,將那一%e5%90%bb加深。

她被固定在椅子上,心下無助,生怕自己摔了去,隻得摟緊他的脖頸。

……

薑懷央退了朝,他還是覺著自己腦中有些昏昏脹脹的,也無心細細辨彆那些大臣的嘴一張一合說些什麼,連兩派人意見不和,爭論了起來,他也由著他們吵去了。

下邊群臣見新帝默然不語,沉著臉,反倒是無需他說,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忽地意識道殿中已是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都落在他身上,薑懷央簡直懷疑他們是否知曉了自己在想什麼,心下一跳,麵上卻是如常,悠然道:

“爭完了?明日之前彙作一份奏折呈上來——聽得朕頭疼。”

群臣卻全然沒有發覺他們陛下的異樣,生怕他發怒,為首者忙應了下來。

程府東廂房。

阮玉儀落下香囊的最後一針,鬆下一口氣。

將東西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