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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所言極是。”溫雉暗歎,看來京兆尹大人近來要不好過了。革職倒是不至於,但敲打卻是少不了的。

先帝確實是不太在意布衣階層這些不傷不死的“小事”,但京兆尹此次可摸錯了新帝的性子。

因著他自小被無視著長大,日子過得與尋常百姓沒什麼兩樣,甚至還要被卷入%e4%ba%b2人間的爾虞我詐,互相殘殺,他的治理更下移,一經登基,便在思忖民生之事,無奈沒有切入點。

一簾之隔,阮玉儀端坐在車輿內,將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個靈清。

原是由於他的吩咐,溫雉才會經過這條巷子的。她想。

第49章 送婢

打那次玲瓏閣見了薑懷央後,她便一連三日沒再見著他了。

她依舊每日用完午膳後前去寺廟,日落便歸。她也並不乾坐著,有時抄點經文,等布行將多餘的料子送來了,她便著手縫製衣裳。

手上的料子除去夠用來做一件短襖和一件裙衫外,餘下的她便打算用來繡個香囊,裡頭放上些曬乾的金桂,摻些她的木槿香囊中的一小撮藥粉,寄以平安順遂的願景,想著待下次,連同手上謄好的這些經文一並交予他。

一邊掛滿紅繩的那株榕樹還綠著,阮玉儀忽地覺得有些累,便放下手中針線,往牆外望去。

其實一個人呆著的時候,難免思緒飄遠。第一日的時候還好,等著便也等著了,隻是愈到後邊,她的心裡也愈發沒有底。

她甚至開始疑心世子是否還會回來,以至於屢次問寺中沙彌他的行程,得到的確說的是小住一月的回答,方才稍稍安下心來。

待到晚間,許是因為白日裡刺繡寫字太過耗神,她早早得便困倦了。於是木靈來替她剪了燭芯,廂房內倏忽暗下來。

她望著木靈的影子,隨口問道,“木香在何處?”平日裡都是木香來侍候她歇下,一時間換成了木靈,她倒有些不習慣。

木靈回身道,“木香姐姐叫奴婢今晚替她輪值,她似是有事,半個時辰前出了院子。”

一聽這話,阮玉儀也沒太多想,沾了枕頭,困意便襲上來,她掩嘴打了個哈欠,緩聲道,“我知道了,你也去歇著吧。”

黑暗中,隱約能瞧見木靈的身形,她欠了欠身,“是,奴婢就在外室,您有什麼事便吩咐一聲。”

隨著木靈離去,屋內寂靜下來,透過紅羅帳,能瞧見外邊桌椅屏風的影子。她將被角往上拽了拽,擋住自己小半張臉,鼻息間儘是被褥上熏香的氣息。

比世子身上的香味要馥鬱一些,她不禁想。

不過,一般香丸熏衣多為女子所用,像世子這般的,倒也少見。她胡亂想著,不知何時,便沉沉入了睡。

翌日,直睡到天光大亮,她才迷迷糊糊聽見有人進來,放下水盆的動靜。她掀開了一角簾帳,發現早過了往常木香來叫她的時辰。

她揚了聲音,喚道,“木香。”

一名著嫩黃裙裳的婢子走了過來,衝她展顏一笑,“小姐,您醒了。”

原是木靈。她下了榻,伸開手由著木靈侍候她更衣,邊隨口問道,“今日怎地是這個點來喚我?”

木靈抖了抖外衫,展開,邊答道,“小姐恕罪,木香姐姐走得匆忙,未曾與奴婢交代該是幾時將您叫醒了,奴婢也不甚摸得準,隻知差不多是這個時段,因此許是遲了些。”

她將手穿過衣袖,微蹙起了眉,“她可是還沒回來?”打小她們便是形影不離,倒是鮮見木香會離開如此之久,也未曾知會她一聲。她仔細回想,自己的確不曾吩咐她去辦什麼事。

“是,”木靈抿了下%e5%94%87,才道,“小姐莫要擔心,許是被其他院兒裡頭的主子支使去了,待事情辦完了,也便回來了。”

聞言,她隻當是自己亂想,壓下了心中的不安。

待梳洗完畢,在膳房做事的婢子便送來了早膳。北國多麵食,此番送來的也是掛麵與饃之類,另有一小碟雪菜。

她的嘴倒是不算是挑的,況且在京一年多,早吃慣了這些,隻是有時不免想起幼時常吃的米粥來。這會兒她瞧了一眼院裡,院中隻有一個灑掃的粗使婢子,再無旁人。

才用了小半,她忽地便覺著飽了,接過木靈遞上來用於漱口的茶水,含了一小口,一會兒後便用帕子掩著吐掉,然後拿起一邊的濕帕子拭手。

正放下帕子,就見外頭那婢子進來稟報,“小姐,大公子院兒裡的小廝求見。”

阮玉儀抬眼看了一眼門外,因著遮擋,並瞧不見什麼,她淡聲道,“讓他進來罷。”

木靈順便讓她把幾案上的碗碟收了去,那婢子正往外走時,一小廝垂首進了來,身後跟著四五個丫鬟打扮的姑娘。

他先是行了一禮,然後側身讓開,好叫阮玉儀能仔細瞧見這幾名婢子,“見過少夫人。少夫人,這些是大公子見您屋中侍婢零落,便替您新挑選的人,您好生瞧瞧,都是個頂個兒的聰明伶俐。”

這些姑娘俱是雙手交疊在腹前,低眉垂首,一副恭敬模樣。可一個個的瞧著年紀卻是不大的,麵容尚且青澀,約莫是牙行新買來的。

阮玉儀掃視了她們一眼,她院子裡向來也都是這麼些人,並沒有因人少而造成不便的時候。且程行秋從未過問她院兒裡的人,如今怎麼突然想起這事兒來。

“我院子裡的人都足夠儘心,並無要增減的,叫大公子不必操心了。”她微蹙起眉。

那小廝小心地半抬眼皮,“少夫人還是瞧瞧罷,院兒裡頭侍候的人多,總是沒有壞事的。”他也知道他們這位少夫人不事鋪張,隻是若她不挑個人去,他也不好和大公子交代。

像是接收到了什麼指示般,其中一名婢子忽地便跪下了,而後聲淚俱下地哭訴,“還請少夫人留下奴婢!

“從前在上家做事的時候,奴婢隻是不慎將茶水傾倒了些在客人身上,前主子便大發雷霆,將奴婢趕了出來,奴婢實在是無處可去了,家中還有幼弟老母,奴婢還得接濟著他們呐。”

哭訴處境的同時,將家中情況也一並告知了她,這是在表忠心。木靈聽得眉心微蹙,隻覺著這姑娘是個心思重的。她悄悄瞥了一眼小姐,見阮玉儀果然將目光落在了這婢子身上。

“抬起頭來我瞧瞧。”阮玉儀溫聲道。

木靈心下一急,%e8%84%b1口道,“小姐!”她就是擔心小姐太過心軟,人家一哭,便將人真留了下來。

那婢子應聲,抬起臉來,對上阮玉儀的眸子。她生得丹%e5%94%87外朗,皓齒內鮮,算是個頗有姿色的,隻是不知這般容貌的女子,怎會甘願為奴為婢。

阮玉儀打量了她一眼,“你從前叫何名字?”

“回少夫人,奴婢……從前名叫玥紗。”她垂下了頭,在旁的人無法瞧見之處,眸光微微閃爍。

第50章 質問

阮玉儀沉%e5%90%9f片刻,道,“那你往後便叫青黛可好?”這是要將人留下了。

木靈見小姐果真被說動了,奈何自己又說不動她,隻好微微歎口氣。大不了往後將她安排得離小姐遠些,若真有異樣,再送走不遲。

青黛一愣,連忙拭去涕淚,伏身謝恩。

後頭立著的幾個婢子既與她是一道來的,那身世也便不會比之好到哪裡去。畢竟若不是真的沒辦法了,誰也不會想著入奴籍,將自己的生死交到旁人手上。▼思▼兔▼網▼

見青黛被留下了,眼前這位主子又瞧著委實像個好說話的,幾人便也動了求情的心思,猶疑間,卻聽阮玉儀開口,“這樣應是可以了吧?你也好回去與大公子交代。”

小廝笑眯眯地拱手道,“多謝少夫人體諒。”言罷,就要帶著餘下的人離開,也自是沒再給想留下的人開口的機會。往出走時,還有一兩個膽子大些的,頻頻回頭瞧。

阮玉儀擺弄著手邊的杯盞。其實她倒也並非純粹是可憐她,才將人留下來。世間各人所過的日子雖不同,但卻沒有誰是容易的。

她依附著程府生活,便要如履薄冰地在程朱氏麵前裝出乖順的模樣;青黛也是,她若想在主子麵前討得好處,也要做小伏低。難得的是,青黛知道將自己的痛處擺出來,爭取她一時憐憫。

而阮玉儀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隻不過她擺在世子麵前的,不是痛處,而是容色罷了。

忽地,她手上一頓,叫住了那小廝,“且慢。”

那小廝聽見聲音,連忙回過身來,“少夫人,還有何吩咐?”

她雲髻峨峨,眉似遠黛,端坐於幾案邊。正是背光處,清淺的陽光將她的身影勾勒出一圈金邊,麵上雖無明顯的慍色,卻也叫那小廝瞧得心頭一悸。

“你實話說,”阮玉儀定定地注視著他,沉聲道,“大公子究竟為何會突然送來這些個婢子?”一個兩個許是府中一並添置,分到她院兒裡來的,可如此數量,卻更像是某種補償——

小廝不由得抬眼,眸中帶著疑色,“少夫人您不是將一個侍婢贈與長公主了麼?這是些是來替她的。”

阮玉儀心下一跳,腦中隱隱有個念頭,她問道,“你說的那侍婢,可是名為木香?”

他回想了下,不確定道,“似乎是叫這個名字。”他隻是上邊吩咐下來了,便埋頭辦事,並不知曉那麼多。

她再坐不住,驀地立了起來,%e5%94%87瓣囁嚅了下,終是擺了擺手,讓小廝退下了。

木靈也是心下一驚,難怪這許久不見木香姐姐的身影。她猶疑了下,道,“小姐,木香姐姐應不會自願跟了長公主,我們要不去尋尋她,問個清楚吧。”

阮玉儀微微頷首。其實就算木靈不說,她也定是會去的。之前木香還決然地回絕了昭容,怎會毫無緣由的改了主意,何況——她相信她們之間的情誼。

讓院子裡灑掃的婢子領青黛去了就寢的屋子後,阮玉儀便與木靈去了西廂。

路上碰見三兩下人,見是她來,紛紛行禮,她沒太顧得上,隻目視前方,想著走快些,再快些,恨不能下一瞬就到了才好。

至昭容廂房門口,她隨意找了個守門的婢子問道,“長公主可在裡邊?”

那婢子正有些瞌睡,被她一出聲,整個兒顫了一下。見她眉宇凝著冷意,也不敢怠慢,攔又不敢攔著,隻好連忙道,“正是。奴婢這就領您進去。”

西廂的規製仍是她所熟悉的模樣,隻是用上了許多講究器具與擺件,將此處填充得滿滿當當,倒不像是程府的一處尋常廂房了。

守門的婢子走在前邊,行至內室門口,立了住,朝裡邊道,“長公主殿下,阮姑娘求見。”

阮玉儀瞥了她的背影一眼,當時昭容過來時,帶的公主府的侍婢並不太多,此人應是程府的人。倒是個機靈的,這就改了對她的稱呼,免得惹了昭容不快。

阮玉儀也是心中不快,待婢子通報都已是強忍著的結果。這會兒,她見裡邊沒動靜,也顧不得什麼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