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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應是深居紅樓閨閣,但她像是對這些事知之甚多,究竟又是從何處習得?

眼前人一副嬌媚之態,他承認自己從不是什麼君子,夢境在前,也做不到全然無動於衷。

薑懷央低低地哼笑了聲,“自是合口。”

他又道,“說起來,我們是否曾在哪裡見過?”這話一出,他自己也覺著不對,他常年居於宮中,若是見過,怎會對這張臉半點印象也無。

阮玉儀也是近月來才有這心思,哪裡是愛慕許久才來接近,因此記憶中也沒有見過他的印象。她從擦拭指尖的動作中抬眼,十分茫然,“殿下您說什麼?”

“罷了。”

薑懷央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匣子,然後打開,“既然你費心做了糕點,我自然也得回禮。”

她收起帕子,定睛一看,是上午在玲瓏閣的那對金縷嵌東珠耳墜,他也不知為何這麼巧,剛好拿出了這副。

糕點和耳墜自不是等價之物,她隱隱覺得,這名貴的墜子換的不是幾口點心,而是彆的什麼。

她不想接受。這與她的目的本質不同,她本來就不是討要榮華來的。

於她,隻會是一種折辱。

“多謝殿下,不過我不能要,”阮玉儀想了想,還是用了之前那個說辭,“我沒有耳孔。您還是請收回吧。”

她跟前之人短促地笑了聲,聽起來像是嘲諷她裝清高、不自量力,“送出去的禮從古至今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既如此,我就順手再賞你樣東西便是。”

阮玉儀一時還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強行拽了過去,她跌入一個梆硬的懷抱。

他用小臂卡住她的下顎和脖頸,將她牢牢桎梏,並捏住她小巧的耳垂,將耳墜上的針尖,抵了上去。

她一激靈,下意識掙紮起來,可無論如何也推不開薑懷央的手,她像是一隻徒勞掙紮的蝶。

直到她的耳邊傳來一句冷淡的威脅,溫熱的氣噴灑在她的耳側。

“你要是再亂動,我可不能保證這東西,會不會紮偏。”他低沉地說著,一字一句,宛若毒蛇吐信,“耳骨,臉蛋,眼睛……”

阮玉儀動作弱下來,雙手無力地抵著他的小臂。被光線映襯得晶亮的耳墜,便是長釘,若是執意掙%e8%84%b1,後果隻會是讓蝶翼撕裂。

沉默中,耳墜的針就直直落了下來,狠戾準確地紮在了合適的位置。

她感到耳垂一痛,失聲哼了一下,短促且隱忍。

薑懷央撥起耳墜子,東珠圓潤瑩白,掛在微略泛紅的耳朵上,相互映襯,顯得眼前人分外嬌氣,一點痛也受不得般。

果然合適。

他沒給阮玉儀長久的喘熄機會,扳過她的下巴,很快將另一邊也穿好了。

感到他終於鬆了力道,她從薑懷央懷裡掙%e8%84%b1出來。再轉臉瞧他時,淚光點點,受了極大的欺負般,好不委屈。

她疼得連著耳側都在發麻,隱隱意識到謫仙氣韻隻是遮掩用的表皮,底下包裹著的,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黑暗。

現下她顧不得世子不世子的了,恨恨地瞪了一眼薑懷央。

可惜掛著淚珠,實在是沒什麼威脅力,更像是嗔了一眼。

“回去自行再處理下,彆讓它愈合了。”他撫上她的耳垂,低聲道,“沒我的允許,不得摘下。”

雖然總看不清夢中人的臉,他卻有種感覺——覺得眼前人這般神態,與之何其相似。

那之後薑懷央沒再太為難她,隻讓她在一邊坐著,自己則翻看著書卷,不要她做什麼,也不理會她。

阮玉儀則以一種從未設想過的情狀待在他旁邊,書頁翻動間,周遭唯有偶爾略過的鳥叫響在耳側,其餘一片靜謐。

她不時悄悄打量一眼薑懷央,回想前幾日,發覺他絲毫沒有想像中的風流不羈,反倒是透著一種沉穩,或者說是沉鬱。

見他看得認真,她也會小心翼翼地問他,在看些什麼。

薑懷央就和之前給人戳上耳墜時不容置疑是不同兩個人,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他似乎也不惱她待在旁邊,甚至偶爾心情好了,對她的問題也會回答一二。

隻是世子說的書名她未曾聽聞,也不似閒書。

在她移開目光望著偶然經過的小生靈發愣時,薑懷央也會不時瞟一眼她,以至於翻看的速度也比平常慢了下來。

之後,見天稍暗下來,他也便放她回去了。

程府東廂。

回了院子,阮玉儀才得以處理耳孔。

木靈聽了木香陳述經過後,小聲驚呼,“那得多疼啊!記得幼時,奴婢的娘是拿了豆子,將奴婢耳朵搓弄得發麻後,才穿了針的。世子殿下也太胡來了。”

東西是貴重東西,可這贈予方式——

阮玉儀這會兒疼得厲害,懨懨地不說話。

木香備好了烈酒和一小戳茶葉,“奴婢家那邊,姑娘們穿了耳孔,都是不時拿烈酒擦拭,如此便好得極快。”

她仔細著替阮玉儀取了耳墜,又拿帕子沾著酒水,一下一下輕拭。

一邊擦,一邊瞧她的神色,見她擰著秀氣的眉,緊閉著眼,愈加放輕了動作。

“小姐,”木香斟酌著開口,“之前尚不覺得,今日見了世子之舉,怕是個不好相與的。要不,我們還是換個……”

阮玉儀使勁搖頭,聲音悶悶的,“姨母催得緊,怕是沒多少時限,你也瞧見外頭的紅綢了。等站穩了腳,再過些日子,待他淡忘了我的存在也就沒事了。”

“到時候,”她抬眼看著木香木靈,“我們就搬出府去,再也無需與程家有牽扯了。”她笑起來,眸眼明亮,像是揉碎了漫天星子,被神明貪心地儘數綴在裡邊一般。

木香知道她多少還是介意著程行秋的事,也不再多言,繼續手上了動作,挑揀了兩根稍細的茶葉梗,為她換上。

第15章 撐腰

窗欞之外,天空陰沉著,不斷飄下細弱的雨絲,風刮過葉子,一片沙沙作響。

晨起後,阮玉儀便支著腦袋,望著雨景愣神,也不知在想寫什麼。

她忽地轉頭,對木靈道,“去書齋拿些紙筆來,再將《地藏經》也取來。”

“小姐,您要佛經做什麼?”府裡的經文藏書不是擺著衝麵,就是罰人抄寫之用,平日裡實在是沒人會記起它們的。

她這會兒心情豁然,也不願多解釋,“去拿來便是。路上小心些,記得帶把傘去。”

木靈應聲離去。

東西備好後,阮玉儀用鎮尺捋平、壓好紙張,研墨提筆,一抄就是一上午。

不過因著她寫得認真,蠅頭小楷,秀氣非常,謄寫的速度也算不上快,攏共也就完成了寥寥幾頁。

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屋子裡頭靜謐極了,她低頭寫,木香則在一邊為她磨墨,墨香混雜著雨天的悶濕感,使得人不由得沉下心來。

不知多久之後,方才擱筆,她拎起紙上下瞧,覺得還算滿意。

阮玉儀將東西收拾妥當,打算一並帶去聖河寺。

原本心情還算愉悅,行至竹林,卻見兩個%e4%ba%b2昵相擁的身影。她移開目光,正打算視若無物。

程行秋卻叫住了她,“泠泠,你這是又要去何處?”在他的記憶中,她一向鮮少出門,要去也是同他一道,近日卻接連兩番撞見她出府。

其實那隻是從前的阮玉儀希望能與他多相處一會,因此總是黏在他身邊。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聞言,她沒回頭,隻是站定,“大公子不必操心,總之與你不相乾。”

程行秋眉心一蹙,昨日他都那般放下姿態哄過了,她卻還是這副冷臉。於是麵有不豫之色,“怎麼這樣說話?一年半載未相見,倒是與我生分了。”

見程行秋如此在意著她,昭容自然不能樂意,找著話挑釁,“妹妹覺得前幾日那頓午膳可還合口味?那是本宮特意為你留的。”

她心中早有猜測,如今一聽,也算不得有多驚訝,輕飄飄地道,“殿下費心,初次嘗到宮中貴人的喜好,小女福薄,習慣不了這般的寡淡。”她轉身,神色如常。

昭容聽出了話中的嘲諷,火氣就上來了,“誰說我們宮中吃這些了,莫要胡說!”她心中傲氣,向來自得於出身,哪裡容得旁人詆毀。

“什麼午膳?”程行秋不明所以。

從前身在局中,看他什麼都是好的,阮玉儀這才看得分明,他對女子,愛得太淺薄,是抵不上愛自己的,也就更無心去關切對方的瑣事。

阮玉儀怠於糾纏,正待繼續離開,卻被昭容叫住了。

“等等。”

昭容幾步上前,直勾勾看著她耳朵上的東珠墜子,驚道,“你緣何會有此物?”她早看上了這對墜子,無奈與掌櫃相爭多次,他也不肯出售。

說什麼隻賣給有緣人。

阮玉儀一頓,隨口道,“這是我在街市攤販處上隨手賣的,它有何不妥嗎?”

雖不能完全確定世子就是從玲瓏閣得來,可以他的身份,想來也不會是贗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並不想惹麻煩。

“既如此,”昭容伸手就來摘取,“本宮出十兩,妹妹將東西賣於本宮如何。”瞧著與之前見的十分相似,她總想著拿來把玩一二。

長公主不知輕重,上手就將一邊的耳墜生生拽了下來。

阮玉儀耳垂一痛,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用手掩住傷了的耳朵。

她直視昭容,道,“還回來。”若是丟失了此物,世子問起來,她是無法解釋的。

程行秋見她一個墜子也要藏著掖著,不知道的還以為程家家風如此,於是斥道,“泠泠,莫要小氣。這副墜子就給了長公主又如何?你要是缺,我再給你買新的就是。”

在他看來,一個女兒家的小物件,不值得傷了昭容的麵子。卻不知昭容要的,本不止單單一個耳墜子。

聽程行秋維護自己,昭容眸中得意之色更顯,“妹妹急什麼,本宮也不白要你的。”

阮玉儀本就嬌氣,受不得疼,才不穿耳孔,卻沒想到,嫁了人,是要將這疼加倍地受回來的。

她牙關微微顫著,“不過一個小耳墜,我不給是因為它本就屬於我,我有資格處置它。殿下若是明奪,失的可是皇家的禮數。”

一句就戳到了昭容的痛處,她打量了手中的東珠耳墜一眼,還是攤開了掌心。

木香上前取回,用帕子包好。

她們兩人方走出幾步,身後傳來聲音,“泠泠,彆亂跑了,你去稍作準備。我們過些時候要去聖河寺小住,順便為長公主腹中孩子祈福。”

阮玉儀頓了頓,還是折回了院子,在後邊,還隱隱能聽見昭容在和程行秋撒嬌抱怨。

阮玉儀被他們一攪和,連擦藥也沒了心思,木香隻好回去取來屋中常備的藥,先帶了在身上。

程家老爺公務在身,不便離開,於是此行隻有阮玉儀他們五個,餘下姨娘庶子等人,自是不必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