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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湄心裡也美不勝收。

“這麼暗,你在看什麼書?”薄湄輕聲問。

“閒書。”溫禧不溫不火的回答,她顯然不願理會她。

“我還沒有自我介紹。”

“我對你是誰不感興趣。”溫禧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薄湄被堵在半路上,她隻好說:“我……我會看手相。”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大師給我看過手相。”

“我猜你在等什麼人?這個人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有關。”薄湄說完,溫禧就看了她一眼,她頗為認真的說:“給我算過命的人呢,基本上都進棺材了。你這麼年輕,我勸你不要泄露天機。”

薄湄撇撇嘴道:“我感覺我已經死了無數次,每次我都以為我這一次真的會死,可是我就是死不了。……我不是要給你算命,你看上去是那種命運始終攥在自己手心裡的人。”

“你看上去命很硬。”溫禧聳肩道。

“我猜你手心裡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最終會腐爛,而有些秘密曆久彌新,有些秘密讓人高興,有些秘密讓人傷心。我能幫你找出那個最令你愉悅的秘密。信不信由你。”薄湄伸出手去,溫禧想了想,猶豫了片刻,一個孩子倒是把手伸向了薄湄這邊,一個孩子伸了,其他孩子也笑著一起伸向薄湄。

而薄湄不看這些孩子,她專注的望著溫禧,孩子們眼中期待的光與薄湄眼中的光彙聚到一起,溫禧心裡一鬆動,麵露不願的伸出手去。

薄湄好不容易握住溫禧的手。

“我能%e8%84%b1掉你的手套嗎?”

“嗯。”

徐徐的%e8%84%b1下溫禧的紅色蕾絲手套,薄湄的心也跟著樂隊款款而來的音樂,向那不知名的地方奏去。

溫禧的手,看不出半點養尊處優的模樣,她的手心有槍繭,手背有一些細小而淡淡的傷口,手上的紋路非常清晰,溝溝壑壑很深。

在晦暗的燈下,薄湄撫摸著那些並不美好的槍繭,弄得溫禧有點癢癢。

低著頭的薄湄並未發覺溫禧正在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望著她。

“你有一雙美麗的手,這手上不該有這些看不清的傷疤。”薄湄說。

溫禧目不轉睛的看著薄湄那截微微泛著粉色的細脖子,“是麼。我覺得傷疤落在外麵好一些,落在心裡,就不好了。”

“我看到了你的童年。”

“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一個孤獨的小女孩坐在花園裡。”

“她在花園裡做什麼?”

“她左手拿著一把槍,右手拿著一把冰冷的刀。她低著頭,一個人玩刀和槍。”

“………………”

“她母%e4%ba%b2過世了。……不久之後,她的父%e4%ba%b2也過世了。她有了一位惡毒的後媽。她想著,總有一天,她要%e4%ba%b2手殺了自己的後媽。”

“住嘴。”溫禧的眸底慢慢蓄起了一層血色的霧,她正要抽回手,薄湄在她手背上印下一%e5%90%bb,一個虔誠而又卑微的%e5%90%bb。

若是落在旁觀者眼裡,這個%e5%90%bb來得極為突兀而令人心顫。

無疑,這個%e5%90%bb惹怒了溫禧,她反手用力拽住薄湄。

薄湄“噗通”一聲被拖拽到地板上,她頓時覺得膝蓋劇痛,下巴已經被溫禧用力捏住,溫禧死死的盯著她,“就算今晚所有的北方人要來羞辱我,也輪不到你來。”

兩腮傳來的疼痛讓薄湄嚶嚀出聲,她隻能這樣低低的哀叫,並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

“藍色的眼睛,金色的頭發,哼嗯。”溫禧一隻手捏著薄湄的兩頰,一隻手指輕輕的在她的眉毛、眼睛、耳朵,嘴%e5%94%87和頭發上輕撫,她撫了一圈之後,手指微顫的從她的眼睛旁撫過,“藍色的眼睛,金色的頭發。”

溫禧的眸色漸漸變得陰冷如凜冬,她下意識的朝詹半壁那邊看去,詹的目光正直挺挺的看向此刻半跪在地上的薄湄,她又朝吳洱善看去,隻見吳的目光也毫不避閃的看向這邊,孩子們好奇的圍在她們旁邊。

溫禧冷下一張臉,目光變得不屑。

她沒有鬆手,而是壓低聲音,嘴%e5%94%87幾乎貼到了薄湄的臉上,她慢悠悠的說:“藍色的眼睛,金色的頭發,你為了呆在半壁的身邊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做怪物的感覺如何?你是不是覺得,頂著從前的那一張臉,特彆不好過?”

薄湄沒有說話,她就這樣盯著溫禧,本來有些眼淚要溢出來的,又被這一字一句的軟刀子給硬生生的砍碎了。

“誰把你變成這樣的?”溫禧問道。

“…………”薄湄鼻頭一下子就酸澀起來,當她和吳洱善結婚時,她也是這麼問的,誰把她變成這樣的?“當然是你。”

“……我把你變成了這樣?”

“是的。我早就在離開你的那天晚上死了。你現在看到的隻是我的屍體,不過恰巧這屍體像人一樣會動。你殺了我。”

薄湄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她有種豁然,又有種安心,多好啊,這世上終究還有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我知道我現在這樣說是挺可笑的,不過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已經不算人了。”薄湄就這樣半跪著仰望著溫禧,“夫人,您能與我共舞嗎?”

“我還沒有結婚。”溫禧又摸了摸她的眼眶,“藍色的眼睛固然很美,不過我依然喜歡你過去的那雙眼睛。”

“小歡喜,當作今晚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現在我恭敬的邀請您,與我共舞。”薄湄站起,紳士範兒十足的作出邀約的姿態,兩人臉上的表情都繃得緊緊的,仿佛多說一句話都是多餘。

“好的,陌生人。我認為這樣的肚子,不能與你共舞。”

“溫小姐,我邀請您和您肚子裡的小寶寶,和我一起共舞。”薄湄微微低下頭去,她伸手去握住薄湄的手,用力將她的心拽到自己的%e8%83%b8膛,又用力的按在自己跳動的心臟處,“可以嗎?溫小姐。”

溫禧的眼睛無處可逃,她略有猶豫的點點頭。

兩人站起來,手牽手的朝舞池中央走去,她們每走一步,站在不遠處的詹半壁和吳洱善都會互看對方一眼,吳隨意拉著一個舞伴進了舞池,詹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望著正要共舞的兩人。

薄湄從沒覺得自己的脊背挺得這樣直,也從沒覺得自己的雙手這樣有力,更從未覺得自己能這樣引領著溫禧的舞步。

溫禧像個一隻迷失方向的白鴿,也像是一隻在她懷中躲避風雨的海燕,薄湄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她的雙眼裡,她又覺得溫禧像是一隻在深海中優哉遊哉的魚。

今晚的溫禧放開了自己的節奏,她好像一瞬間把所有主導權都讓給了薄湄。

“你再放鬆一點。你不必那麼緊張。”溫禧說。

薄湄點點頭,她彎起嘴角來,輕輕摟住溫禧的腰,她有點得意,又有點掩蓋不住的雀躍,溫禧在她手下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

“我們好久沒跳舞了。”薄湄的臉頰貼著溫禧的臉頰,兩人交頸低語,在明暗交界的舞池中,一束小光從她們身上穿梭而去,詹半壁就這樣望著薄湄將溫禧的手握在手裡,愜意而散漫的把玩。

“是啊。”溫禧彎起嘴角,一個節拍跨過,薄湄的手從她的肩膀輕撫至她的後腰上,兩人搖曳間,差點交換了舞伴,不過薄湄快了一拍,還是把溫禧搶回來了。

“我想你。小歡喜。”薄湄半擁住溫禧,溫禧的鼻端全是薄湄的氣息,她臉上一愣又一熱,耳根子立馬就軟起來,她側了側臉,趁著大提琴開始奏起一抹比月光還要柔軟的音色,她歪著頭靠在薄湄身上。

薄湄覺得溫禧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e8%83%b8口,幾乎要撼動她整個心海。

這五年來,從沒有離得這樣近。

近到,薄湄能聽見溫禧的心聲。

“小寶寶乖嗎?”薄湄的心海從眼睛裡溢出來,她哽咽著抱住溫禧,輕聲呢喃著問。

“不乖。皮。鬨得我想打掉它呢。”溫禧的聲音無波無瀾,她半眯著眼睛,又慵懶又茫然,“聽說生孩子很痛。你是想讓我痛才這麼做的吧?”

“我……”

“你做到了。我現在像是個穿不上盔甲的將軍,文不能舞墨,武不能執刀,開槍多開兩槍我都覺得,好、累、哦。”溫禧撥弄了兩下薄湄%e8%83%b8`前的玫瑰花瓣,她低聲說:“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很擔心會再也見不到你。真慶幸,還能見到你。”◆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們一再放慢腳步,逐漸從舞池這邊漾到舞池那邊去,吳洱善一不留神就被她們甩到一邊去了,她皺緊眉頭,望著溫禧偎依在薄湄%e8%83%b8`前的模樣。

薄湄完全將溫禧擁在懷裡,她%e4%ba%b2%e5%90%bb著她的頭發,趁著燈光愈發灰暗,薄湄想要去%e5%90%bb溫禧的%e5%94%87,卻被她側過頭拒絕。

“你是來給半壁做睡客的嗎?”溫禧摟緊薄湄的腰問,

“我隻是我心的睡客,我的心叫我今晚務必與你共度美好的一夜。”薄湄輕笑著回答。

“你和半壁終於在一起了,現在你開心嗎?”

“我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我仍舊孤身一人。”薄湄張張嘴,她看向溫禧微怒的眸子,“現在,我和你在一起。”

“哦?在一起一刻,還是半刻?”

“時時刻刻。”

兩人不再說話。

薄湄的臉頰貼著溫禧的臉頰,這一場仿佛不會結束的慢舞中,她們的呼吸和心跳逐漸被係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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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

曼舞清歌換成了雀躍調皮的爵士,溫禧是跳不了的,她睜開眼睛,低頭離開舞池——薄湄快步跟上去,溫禧就這麼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薄湄追至飛簷下,她從後用力抱住溫禧,溫禧悶不吭聲的推開她。

她又抱上去,溫禧又推開她。

她再度抱上去,溫禧又再次無比用力的推開她!

溫禧轉過身來看著她,指著這花廊的儘頭,“滾去找你的半壁姐姐!不要來羞辱我。……你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

“你的……半壁姐姐在叫你。”

“這裡隻有我和你,沒有彆人。”

“不。”溫禧高高的抬起頭來,她的手伸至薄湄的%e8%83%b8`前,薄湄感覺到這溫熱的手穿過了她的%e8%83%b8膛,正捏緊她滾燙的心臟,“這裡有半壁,還有洱善。”

“不……我……”

“薄湄。”不知何時從廊下走過來的詹半壁喚了薄湄一聲,“薄洄來赴宴了。就在大廳裡。”

薄湄和溫禧同時的驚訝的看向詹的方向,吳洱善也跑過來,“他來了,我感覺裡麵的氣氛很不好,好像有人已經調軍隊過來了。”

詹半壁手裡拿著一塊小披風,她走向溫禧,“夏夜裡皇宮陰氣重,這地方不知道夭折過多少小皇子小公主,披上吧,蚊蟲多,都是幾千年的老蚊子了,一口咬下去,要癢好幾天。我記得小時候我們進來玩,你的皮膚最矜貴,一旦被咬,印子半個月也去不掉。”

薄湄看向詹半壁,詹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