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溫禧看吳洱善,吳洱善卻去看落地窗外閃爍的霓虹。

“怎麼想到,要把我形容的這麼可怕。”

“現在,你要靠岸了?”

“也許。”溫禧點點頭,複又聳聳肩,“你知道婚姻是最無趣的話題,為什麼我們要在很久不見的今天談及我那……乏善可陳的婚事。”

吳洱善仰頭飲儘杯中的白蘭地,“你上岸了。那你船上的幽靈怎麼辦?”

溫禧驀地心裡咯噔了一下,她用魅惑的眼神冷冷的瞧著吳洱善,“洱善,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喜歡女孩。我看你是喝醉了。什麼幽靈,又什麼幽靈船。”

吳洱善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你心裡有個幽靈,會在夜裡啃噬你的心。我知道,你心裡有。”

“我看你心裡才不知道藏了多少個鬼。”

“是的,我和你心裡,一起藏了一個鬼。”吳洱善神色黯然,“她怎麼會死呢。如果她沒死,我的人生也不至於這麼無趣。嗬嗬。”

“洱善。”溫禧不悅的放下高腳杯,“你每次來找我,必定要聊到她。她已經死了這麼多年,而全世界的美女,隨便你挑。”

“但在那麼多美女裡麵,沒有她。”吳洱善孩子氣的撅了撅嘴,“今天就是她的忌日,我想去她出事的地方祭拜祭拜她。”

“我真的沒心情和你一起去祭拜凶手家,本就該死的女兒。”溫禧站起來,吳洱善緊跟其後,兩人出了宴會廳,溫禧就被吳洱善拉上了車,車門鎖上後,溫禧輕拍了一下車窗,隨即側過頭去,看不停後退的街景。

吳洱善也側著頭,額頭抵在冰冷的車窗上,呼吸一下比一下沉悶,她海潮似的眸子同樣盯著後退的街景,忽然,一輛轎車跟過來,和他們並駕齊驅,吳洱善語調懶洋洋的說:“也是像這樣的晚上,薄湄和她母%e4%ba%b2,就坐在我們旁邊那輛車上,你還記得她當時看我們三個人的眼神嗎?”

“夠了。我要下車。你真的喝多了。”溫禧頭疼的捂住眼睛。

“你和斑比都不記得了,我還記得,她像是見鬼了一樣的看著我們三個,你還記得嗎?開到前麵十字路口的時候,我們三個人的車隊已經把她堵死了,她非要上高速。結果能怎麼辦?到處都是攝像頭?難道我們真要開槍把她和她媽媽打成馬蜂窩嗎?”吳洱善笑出了聲,溫禧難以置信的側頭過來看額頭上全是汗的吳洱善,“我的天,停車!”

“嘭”的一聲,溫禧再也受不了的狂拍車窗,“司機,停車!載你們家大小姐回家!我自己打車回去!她喝多了。”

“溫小姐,我不敢停車。”老司機一臉惶恐,顯然是受夠吳洱善的脾氣。

“你彆回去。陪陪我。”吳洱善抱住溫禧,繼續說:“薄湄跟我一起考的駕照,她膽子特彆小,平時根本不敢開那麼快,我就知道會出事……”

“閉嘴,閉嘴。”溫禧捂住吳洱善的嘴巴,“彆說了。”

吳洱善掰開溫禧的手,她盯著她,她也盯著她,溫禧看到吳洱善紅了眼眶,她也莫名的跟著紅了眼眶。

“車起火了,我們還沒追到,就聽見車爆炸了……什麼都沒了。”

“彆說了。彆說了。”溫禧抱住吳洱善,“就算沒出車禍,她們也會被我們的父母抓到,到時候,一樣也是死。就算不死,也是關進國家監獄。”

“我家人恨薄家的人,我也恨。”眼淚緩慢的在吳洱善的眼睛裡打轉,“可我沒想過讓她死。”

擁緊吳洱善的雙手有一瞬間的麻木,一晃神,溫禧腦海裡閃過莊湄赤著身子趴在床上的模樣,她咬緊下%e5%94%87,低聲歎道:“法國玫瑰也留不住你,漫天的芍藥、白牡丹也留不住你,你就要那支已經枯死成灰的花。”

“溫禧,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現在在做什麼呢?”

溫禧被問住了,她仍舊抱著吳洱善,車緩慢的朝前開,像當年一樣上了高速,一路在黑夜裡馳騁,直到躥出高速路口進了安靜的郊區。

以前這裡是荒郊野嶺,那一晚好像整個山穀裡的烏鴉都飛過來給她們母女鎖魂,現在已經成了郊外的高檔小區,今夜安靜無聲。

停好車之後,吳洱善又拉著溫禧下了車。

下地沒走兩步,就看見不遠處紙錢飛舞,兩點香燭火焰明亮,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金色的火盆前燒黃紙,溫禧不自覺的停下腳步,隻見那身影緩慢站起來,旁邊有黑衣保鏢給她倒了一杯酒。

祭酒,緩慢地,以一個優雅的弧度被潑灑在地上。

第12章 十一來電

三周多前,當莊湄拿著人力報表進入她的辦公室時,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得到的準確消息是——吳洱善將要回國。

這一周裡,溫禧肯定,沒有任何消息指出——詹半壁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香燭映照下的吳洱善顯然也很驚訝詹半壁居然早她一步來到這裡祭奠死去的薄家母女?溫禧沒有流露出意外,她雙手緊握,心跳有些加速。

“斑比,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分明說你要去西部開會不來的?”吳洱善吩咐司機把元寶蠟燭等從後備箱裡拿出來,語氣很是不悅。

“你們來了。”詹半壁還是過去的樣子,眼神溫潤的能掐出一泓水來。

“好久不見。”溫禧伸出手去——詹半壁的手很涼,她恐怕已經在這冷風簌簌的“殺人地”呆了超過1個小時。

1個小時,遠遠超過悼念一般亡魂需要的時間。

薄湄死後,表現的最平靜的就是詹半壁,然而每年忌日,來得最早的也是她。

“好久不見。我父%e4%ba%b2說你最近忙得都沒空帶未婚夫見家長。”

“我一直很忙,你呢?”

“文山會海。彆提了。”

兩人四目相對,溫禧有些不適的側過頭去看吳洱善半蹲在那裡燒黃紙,連燒黃紙也能燒得那麼俊逸風流,這讓溫禧多少有些遺憾,遺憾……吳洱善怎麼不投胎成男孩,不過轉而一想,如果她真是男孩,恐怕早年間就把天真的薄湄騙上床了,而如果薄湄懷了吳家的孫子孫女,自然性命無虞。

“身體還好吧?”詹半壁問。

“很好。”溫禧和詹半壁走到一邊,詹半壁給溫禧點了根雪茄,兩人背對著吳洱善抽起來。

“我們三個天南地北的,平時都忙得沒空碰麵。真是光陰似箭,一轉眼,你都要結婚了。”

“你不是也快了。我聽我母%e4%ba%b2說,你父%e4%ba%b2,已經在給你選人了?”

“他都選了三年了。現在他太忙,如果我不幫他,他忙不過來。”詹半壁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又輕輕的吐了一口煙。

溫禧笑了笑,“那你心裡有人選嗎?”

“曾經有過。”詹半壁看向溫禧,“你……喜歡那男的嗎?我見過他。”

“……”溫禧莞爾一笑,“還行吧。”

“結婚的時候,準備在哪兒辦?”

“還沒想好。”溫禧也深深的吸了一口雪茄,她眼神中流露出的憂鬱讓詹半壁有些疑惑,“你不會還沒結婚,就已經在出軌了?”

“沒有。”

“你的樣子可不像沒有。你那未婚夫人還可以,私生活也不亂,就交往過兩個女朋友。”

“乾嘛查得這麼清楚,怎麼,你看上我未婚夫了?”

“沒有。隻是想給你把把關。”

“那我還得給你說謝謝。”溫禧彈了彈煙灰,她彎起嘴角,“話說回來,你現在心裡有沒有人選?”

詹半壁搖搖頭,“我不太想結婚,結婚太複雜。”

“那……沒男朋友?”

“沒興趣。”

溫禧心裡又咯噔了一下,她轉過身瞧了一眼吳洱善,“你不會和洱善一樣吧?”

“什麼?”

“……沒什麼。”

詹半壁乾笑著,眉頭微挑,“好像是這樣。”

“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像是你要問我的那樣。”

————這太反常了,詹半壁從前對自己的私生活守口如瓶,她更不會這樣直接承認自己的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這多半歸咎於她父%e4%ba%b2那種家族式政治家悲喜莫測的熏陶,溫禧吸著雪茄,通身感覺不大好。

“那,有床伴?”

“暫時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詹半壁看著溫禧,“你和他結婚後,會搬回京城住嗎?”

“不會。京城太乾。”

詹半壁吸了一口氣,“我會在這裡呆幾天。”

“咳咳。”溫禧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吳洱善都側頭過來看,“洱善,你少燒點紙,我快被嗆死了,你這個香燭味道真重。”

“我們來幫你燒吧。”詹半壁扔了雪茄過去幫忙,溫禧望向從火盆裡躥上來的黃紙灰燼,眼神在詹半壁和吳洱善之間來回審視,今夜月黑風高,真適合玩捉迷藏。

————————————————

溫禧所在的城市貫穿著一條舉國聞名的河流,城市中心也環伺大大小小小十多個湖泊。

挑了一家臨湖的深巷酒館,開了個雅間,三人圍爐而坐。

女侍者低頭問:“三位想吃點什麼?”

“這裡沒有菜單,喜歡吃什麼點什麼,今天我請客。”溫禧說。

“沒什麼胃口。斑比,你呢。”吳洱善眼角還是有些淚意,怪不得女侍者進來時盯著她看,溫禧側頭示意女侍者不要再盯著吳洱善的臉看,女侍者羞澀的低下頭。

“這裡我不熟。還是溫禧點吧。”詹半壁在回手機消息,心思不在吃上麵。

“那我點。”溫禧站起來,“我自己去廚房看看。”

“我也去。”吳洱善站起來,跟著溫禧走過彎彎曲曲的回廊,進了這家酒館的廚房。

一個人留在雅間裡的詹半壁忙完事情放下手機,久居京城的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和朋友半夜出來喝酒,耳畔能聽見窗外——冬日湖水緩步輕流的聲音。

爐火燒得劈啪作響,詹半壁這才想起隨身保護她的六位保鏢,她推開門,對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他們說:“你們去隔壁,喝點東西暖暖身子。今晚,可能會很晚。任何事情,請不要打擾到我們。謝謝。”

“是,小姐。”

“還有……”詹半壁剛要說話,屋內就有手機震動的聲音傳來,“我先接個電話。”

她本以為是自己手機震了,四下一瞧——原來是溫禧包裡的手機震了。

很快,手機震動聲消失。

詹半壁轉過身,正要和保鏢們說話,那手機又震動起來。

“看來我得替她接個電話了。”詹半壁拉開溫禧的包,取出手機,來電顯示是【玩具商店】,她意外的挑了挑眉,隨即接聽手機。

“抱歉。這麼晚了還打你電話。”那頭咬緊下%e5%94%87的莊湄堪堪開口,這頭的詹半壁就覺得心仿若是驟然扣緊的弦,連呼吸的不自禁的放慢了。

“…………”

久久沒聽到溫禧的聲音,莊湄猶豫的眨了眨眼睛,“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