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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蕊娘”。

張小九聽了,笑道:“你說你配了‘清波羊脂玉’,聽得‘清波’兩字,我便留了心。那‘可憐月色沁水涼,天虹遠照煙然上’兩句,含了嫣娘月牙彩虹三人的名字,便曉得你要幫我。”

“最後的‘拾遺門外得芍藥,黃雀稻浪被蟬觀’,前麵有‘拾芍藥’,後麵卻是黃雀刀螂蟬的故事。本以為宋大是黃雀,吳牢頭是刀螂,我是蟬,還想為甚要拾芍藥,又見你偷偷丟下鑰匙,便曉得要把他們關起來了”。

嫣娘聽得有趣,說道:“你倒是細心,我竟想不到這一層”,又說:“還好你和蕊娘抹黑臉充樣兒,不然胡尊神見我溜了,定是不放過王家”。

蕊娘也笑道:“我原本準備妝個哭樣兒,用袖子遮臉,不讓那尊神發現。三掌櫃卻說抹黑臉頰更好,那尊神盯我好幾眼,都沒看穿哩”。

鄭秀娘道:“這計劃也算環環相扣,我那時怕郭姐姐心軟,放了吳牢頭。先前也救過人,有人臨時變卦,害我不淺。郭姐姐踐行承諾,我才能救出大家”。

那郭氏回道:“本以為還能忍下去,誰知我家後院竟翻出骨骸來。那吳癩狗還公然綁女娘回來,第二天就尋不到了。我心裡害怕,又聽鄭娘子說能救我,便應承下來”。

眾人聽了吳癩狗的惡行,俱唏噓不已。捧珠在一旁聽了半天,問道:“我聽得牢裡有骨骸兩具,說是兩個大盜的,那大盜去了哪裡”,又問:“說是蕊娘也燒做白骨,現場沒第三具骨骸,怎得瞞過去?”

鄭秀娘道:“那兩人本是外地客商,被騙到北縣投下本錢,卻因北縣大商甚少,連本都收不回來。那兩人和騙子磨了半年,沒個結果,隻得當了身上寶物回家。誰知騙子饞那寶物,賄賂鄭師爺胡縣尊,把那客商誣作大盜”。

眾人聽得唏噓,鄭秀娘又道:“我私下救了幾次,都不得成,有次還差點露餡。正巧吳宋兩個惡人折在這裡,換了那客商出來,倒是圓滿。至於蕊娘的那具白骨,隻要和仵作拉近關係,說個十具,那仵作都能記錄在案。胡尊神不會%e4%ba%b2自去驗,每月牢裡都有渾水摸魚的”。

眾人聽那胡尊神如此糊塗,還覥顏要當府尊,都唾罵那廝。雖說方縣尊總不審案,家裡卻養了五個師爺,各司其職,從沒亂過。這方縣也會揩油水,也會閉隻眼,大體還算過得去。看來下任的府尊,還是方縣尊得了好啊。

眾人又聊幾句,便嘗起菜來。酒過三巡,蕊娘笑道:“怪不得王家酒樓闖出大名,這春日宴甚有滋味”。那郭氏還在矜持,何氏早吃了兩碗飯,還叫餓哩。

等席麵撤下,眾人飯飽,嫣娘笑道:“那夜我與恩人說好,要將股轉給她,還聘她到酒樓來”,小九聽得,問道:“秀娘,你不做書辦了麼,若你還是書辦,能救多少人哩”。

鄭秀娘笑道:“本以為這次會被鄭師爺發覺,誰知他隻顧攬財,沒問甚麼。之後我還在北縣縣衙,若被發現,再逃你們這兒當四掌櫃罷”。張小九撲哧一笑,說道:“東家給你的股比我的多,你若來了,四掌櫃就是我了,誰也不要和我搶”,說得眾人都笑起來。

嫣娘說王家分店缺人,郭何兩人可以到後院做活,不須露麵。蕊娘身體已損,先把病養好,再到灶下罷。郭何兩人聽得,又看了毛婉妁,周桂姐幾人的活計,便答應下來。橫豎兩人沒個男子撐門麵,和這群女娘在一起比外麵強。

蕊娘在牢裡待了幾月,身上也隻經過牢頭幾人,比黃狗娃好多了。躺了一月,就到灶下乾起活來。

眾人好容易逃過一劫,又除去了叛徒謝潑皮,人心竟意外的齊。等奮鬥幾日,卻聽得鄉試已畢,眾秀才等出結果,還沒回來哩。

王姑母自酒樓出事又平複,日日要參湯治病,又預支了金銀,給自家打了新頭麵。王老娘見這小姑子太過浮躁,勸她說盛兒名次還未定,先行置辦不甚妥當。那王姑母卻諷刺王老娘沒兒子,留著十九歲的女兒不嫁人,說出去笑倒大牙。

王老娘見這人花著嫣娘的金銀,還昧良心嘲笑嫣娘,氣得對罵起來。正鬨騰間,卻見街坊蕭二官跑來,說是新解元出來了。

☆、第49章 真假新解元

話說王家姑嫂正撕成一團,卻見蕭二氣喘籲籲跑來,嘴裡還喊著新解元出來了。王姑母被這話擊中心頭,惴惴不安,竟慌得暈倒在地。

王老娘忙扶起這不讓人省心的小姑子,讓那蕭二緩著說。蕭二從王老娘的耳墜拐到梁相國家的青蚨祥,等轉回到這次鄉試,王姑母已醒來了。

王姑母兩眼一睜,聽得蕭二在說鄉試,便一頭撲在蕭二身上,雙手揪住他前襟,問道:“盛兒中解元了,是也不是?”

王老娘見這蕭二往酒樓報信,又喊著新解元,以為李盛得了榜首,嘴裡念佛。這侄兒雖然有些不著調,卻也是個往上掙命的人,若把嫣娘配給他,倒是樁好姻緣。

蕭二見這王姑母兩眼發狠,心裡害怕起來,便支支吾吾不肯說。王姑母許是日日念著中解元,雖沒聽清蕭二說甚,心裡卻認定李盛當了解元。於是揚起頭來,氣昂昂走了。

蕭二見王姑母這番做派,驚呆在地,又聽王老娘在念叨要把嫣娘說給這解元公,%e4%ba%b2上加%e4%ba%b2更是美滿。蕭二本要吐出那話,卻又被王老娘揪住衣襟,說道:“盛兒在哪,被捉榜為婿了嗎,我家嫣娘還等他哩。蕭二哥,你趕緊替我跑一趟罷”。

蕭二奪回衣襟,哭笑不得:“姑奶奶哎,你們姐倆放過我罷”。誰知那王老娘真當李盛被貴人家捉做女婿,頓時坐地大哭起來,罵自己晚了一步,讓女兒錯過終身。蕭二見這兩人都瘋魔了,趕緊溜走,連張小甲的落花生都不去吃了。

那王姑母走到大堂裡,紅光滿麵,中氣十足:“各位客官,我兒子成了新解元,酒樓裡連擺三日流水席,各位的帳也全記在我名上”。

酒樓裡靜默一瞬,便有人恭喜起來。那王姑母上仰著脖子,眼盯著天花板,耳聽著眾人恭維,十分受用。在座有珠寶綢緞商,忙傳命心腹,不一會兒捧出禮盒來,送給那王姑母。酒樓外有人聽得東家喜事,都來吃流水席,一時間南縣眾人都往王家酒樓湧去,熱鬨非凡。

那些眼紅王家的商賈,此時像是換了心腸,一串串甜話往外吐,膩得幾個沒去看榜的秀才童生要吐。商賈們都說這酒樓是人傑地靈,三年未滿,就開了分店獨霸南縣,表%e4%ba%b2又是解元,真是好命。

李婆子聽了,說道:“估摸咱東家上輩子是個大善人,修橋補路,歲歲施粥,才得來這樣的造化”,那胡婆子回道:“東家若是地上的善人,新解元就是天上的星宿了。婆子我也不知積了多少德,才能到解元身邊服侍哩”。

這兩人在大堂說話,被一桌子累試不第的秀才聽得。這些秀才甚是貧寒,身上的儒衫襤褸寒磣,沒有書僮驢子,還沒得到榜信。聽得這王家出了解元,又能吃白食,便擠在樓裡胡吃海喝。

本以為這酒肉能消磨心中的不忿,卻被這兩個粗使婆子勾了起來。這些秀才不約而同,全都諷刺這王家雖成了書香,卻沒去掉身上的銅臭味兒,連下人婆子都沒甚見識,好生丟人。說不得是王狐狸和那李盛混在一起,在床上教了妖法兒。

各位看官,一般的粗使婆子聽了秀才相公的嘲諷,早躲去後院了。但這李婆子不是普通人,南縣她稱八卦第一,沒人敢稱第二。對頭何婆姨雖然不服,卻也無話可說。於是這李婆子顛起那刀槍不入的%e8%88%8c兒,將這桌殺了個片甲不留。!思!兔!網!

隔壁桌的秀才們見了這等戰鬥力,全怵了起來,隻是埋頭吃飯。李婆子見這桌還有眼含輕蔑的,不禁冷笑:“怎得,還要把婆子我瞧成個黃花女不成。你們這些混飯的,肚裡沒什麼文墨,才來我家猛填白米。解元公飲茶作詩,你們是吃米屙屎”。

秀才們雖然貧寒,卻也都說話文縐。聽了這婆子的“屙屎”兩字,全嗆了起來。其中一人吃得猛,竟噴了飯。那婆子又笑道:“好啊,下麵不噴上麵噴,果然上麵%e5%90%9f不出詩來”。

嫣娘見這邊鬨成一團,忙來勸說。那婆子卻道:“我老人家嘴裡不乾淨,還不是替你找回場子。這些文酸,吃白食偷碗筷也罷了,還編排你和解元。那解元許是要攀高枝的,你被人潑了汙水,以後怎得嫁人?”

嫣娘歎氣道:“甚麼嫁人不嫁人,我能撐起酒樓,就不再想這事。骷髏狐狸的名聲人人皆知,潑不潑水的已不重要了”。

李婆子勸道:“你莫歎氣,前日小九兒托我替你出場氣,說是要震住他們,少在街麵饒%e8%88%8c”,便走上台階,叉腰罵道:“你們這群禿嘴聽著,從今起婆子我聽見誰說嫣娘的不是,見一次罵一次。老娘我快六十,還沒遇過對手,若有敢打擂台的,放馬過來”。

嫣娘聽得這話,笑也不是惱也不是,心裡卻暖暖的。王姑母正沉浸在婆姨們的誇讚中,猛得被李婆子一嗓子驚醒,心中大怒。正要上樓去罵那婆子,卻聽得門外喧鬨起來,個個都說是新解元到了。

王姑母心臟咚咚直跳,滿臉漲紅,喜氣洋洋地往前走。眾人都讓道給她,好讓人家母子相見。等那披紅掛彩的解元走近,王姑母卻兩眼發直,愣在那裡。那些相熟的街坊見了,全都指指點點。王姑母頓覺天旋地轉,眼看就要跌到。

誰知跌下去倒的不是冰冷的地,而是侄女%e8%83%b8`前軟嫩的肉。王姑母心中大叫“蕭二騙我”,嘴裡卻呐呐說不出話來。嫣娘見姑母撲在自己懷裡,像是在哭,便安慰道:“表哥高才,縱使不是解元,也是舉人老爺哩”。

王姑母聽得耳邊眾人嘲笑,隻有侄女寬慰自己,倒真的哭了出來。王老娘也是失望,又聽那些商賈再換心腸,把王家罵了個狗血淋頭,被氣得咳嗽起來。

眾人正鬨騰間,卻見那新解元進了門。那解元膚白%e5%94%87紅,體態風流,都嘖嘖稱讚。解元後麵是一群同科的舉人,李盛灰頭土臉,跟在最後。

那些被李婆子嗆聲的秀才見李盛狼狽,全都故意大聲問李盛的名次。聽得是落了第,都哄堂大笑起來。還有那刻薄之人,說這王家偽稱侄兒李盛中解元,給新解元示威哩。眾人聽得,都盯那新解元,看他怎麼處置這王家。

那新解元見李盛耷拉著頭,王家眾人僵著臉,王姑母窘得躲在嫣娘懷裡,便歎了口氣,道:“諸位不知,李盛與我是結拜兄弟,他娘也是我娘,這王家侄兒中解元,倒也不差”。

聽得這話,王家眾人鬆了口氣,王姑母也覥著臉受了新解元的一拜。隻有那李盛,炸起毛來,跳腳罵道:“馮瑜,你不就是中了解元麼,何苦折辱我家”,又撒潑發癡,亂滾亂罵。王家眾人忙去拉他,李盛也心內羞慚,半推半就地躲到後院去了。

酒樓眾人見了這番神轉折,都歎這解元肚裡能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