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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花一勸,早就心軟,也知皇後惡死不是好事,隻說是受刺體衰,熬不過死了。那些得了命的女官們,各自心中念佛,還有人替“公孫千歲娘娘”祈福答謝的。那公孫婕妤聽了,隻作不知。

等宮裡一查,卻是張婉儀昧下了銀狐,引來禍事。官家見這張氏瘋了,又是自作自受,降為庶人。許是人瘋得狠了,竟跌進冷宮的池子,沒撲騰幾下就亡了。

這月宮中一連死了三個後妃,眾人都覺得不祥。那錢方兩家送禮送得縮了大半家業,才保住了官身。方府尊被夫人罵得狗血淋頭暫且不提,錢尚書也唉聲歎氣,要繼續給那公孫婕妤進貢五色梅花,誰知一旁邊竟鑽出舜娘來,勸父%e4%ba%b2將寶壓在墨鑰族姐身上。

錢尚書聽了,說那沒藥婕妤雖是自家%e4%ba%b2戚,還懷著龍子,但根基不穩,眼見著是要去母留子的,還是先穩住公孫婕妤罷。又說那皇後死得奇怪,恐是有人下了手,這等修羅地,有氣運之人才能生存下來。

舜娘聽了,隻是笑笑。又過幾天,聽得公孫舍人暴死在家,凶手竟是那先皇後的竹珺女官。眾人聽得那女官哭著“公孫負我”,心中驚疑,官家聞了此事,派人盤問公孫婕妤,誰知那婕妤當晚就死了。

官家大怒,又害怕那凶手,又查了十來日,婕妤的心腹受不過刑,開口說是公孫舍人和竹珺女官兩情相悅,約有婚姻,那女官放出宮後卻又否認,致使被殺。又說自家婕妤見哥哥做出這等醜事,沒臉見人,尋了短見。

眼見宮裡死了第四個,官家心中惶惶,不信這話,下令白薇宮眾人全為婕妤殉葬。言官見這婕妤的殉葬人數竟比正宮多,勸了幾日,才將那些人改為拔%e8%88%8c之刑,死了就埋,存活就撥做奴隸。

這宮裡死了四個上位後妃,一下子空出名額來。那墨鑰婕妤已成了錢婉儀,連帶得錢尚書也抖了起來。誰知那官家竟尋了由頭降了罪,把錢婉儀那六品小官的父%e4%ba%b2升做侍郎。

錢尚書本因那貪得無厭的公孫婕妤死了,自家族侄女升了位份,心中歡喜。誰知族弟升了官,自家倒降了罪,心中不安。

錢夫人罵那錢墨鑰是白眼狼,前幾年女兒錢舜鏵還沒長成,她家又哭著哀求,錢尚書才將那心懷大誌的錢墨鑰送進宮。等當了妃子,就過河拆橋了,也不看你那混吃等死的憊賴父%e4%ba%b2,能給你添甚麼助力。

見父母都唾罵那錢墨鑰,舜娘沉默不語。還沒過幾天,之前沉寂下去的“錢金牙”竟又紅了起來,還越傳越烈,成了“錢破鞋”。據說那錢舜娘早被風流的公孫舍人玩了個遍,甚是汙穢,連錢侍郎家聽了醜聞,都要與她家斷絕關係呢。

錢尚書一家聽了,大罵那錢侍郎血口噴人,誰知眾人見錢婉儀懷了龍子,就要升貴妃,哪個不捧這錢侍郎。官家聽了,也申飭一番,貶錢尚書去那滿是瘴氣的極南之地去做縣尊了。

錢尚書夫妻被氣病,那三歲的嫡子也呱呱大哭。舜娘見了,心中發狠。沒過幾日,聽得官家又寵了個叫郭蘭枝的女官,封了才人。錢婉儀肚大難看,早供起來隻等生產了。

誰知那錢婉儀竟是福氣不足,在自家殿裡的院子賞花,卻被樹上的一隻蛇兒嚇到。那蛇也甚粗壯,等宮人圍上來,竟纏死了錢婉儀。眾人大駭,官家也怕起來,聽那國師說要將蛇仙狐仙都供起來,才能消災。

等葬了錢婉怡,貶了玩忽職守的錢侍郎,官家又想起錢尚書的能乾來,將那剛生完病的錢尚書官複原職。又請了宮中嬤嬤,去驗那錢破鞋,竟是處子,終於洗刷了全家冤屈。

那嬤嬤向官家說那舜娘體帶幽香,甚是罕見。官家聽得心熱,本要召來封個才人,誰知錢尚書竟哭著回話,說舜娘前日出門,竟被拐走了。官府連得追捕一個月,沒甚麼線索,隻得草草收尾。

那官家本惋惜美人已逝,又聽錢尚書哭道,舜娘從娘胎下來就裹腳,心心念念要侍奉官家,誰知前次被吳庶人阻攔,這次又不知被哪個黑手毀了。又說那舜娘作了詩詞幾百首,句句是渴慕官家的,還自己繡了小像。又把一雙繡鞋進上,說是為進宮準備的,誰知再也穿不得了。

官家見了那幽怨詩詞,看了那傾國之相,又見那繡鞋小小,一個巴掌能放兩個,比宮中任何人都小,於是哭倒在地,說是好好的美人,就這樣紅顏薄命了。又封追舜娘為傾城郡主,錢夫人從二等誥命升為一等,連那個三歲胞弟也有個六品小官哩。

眾官雖心不服,卻見那官家血紅著眼,曉得是被宮闈之事傷了心,這些虛名小官的封賞,就當是官家買個快活。再說那老錢,好好的能當貴妃的女兒喪了,也是淒慘,就當是個安慰罷。

等下了朝,錢家受了丹詔,各個眉飛色舞,倒是衝淡不少悲氣。雖然舜娘沒了,其他人也要過日子不是?所以除了哭著要姐姐的錢小弟,其餘人都言笑晏晏。

錢夫人雖然悲戚,卻也舍不得那一品誥命。她一邊摩挲著霞帔上的繡紋,一邊想著。

舜娘,你在外麵保重,若是日子難過,也回不了頭了。

☆、第38章 霞光藏妖精

話說宮中眾人見上位妃子們倒了好幾個,目前郭蘭枝才人一家獨大,都上去奉承。那郭才人卻不驕不躁,甚有前主人皇後娘娘的風範。

官家正因後宮無人掌管頭疼,又見這郭才人竟是個能拎得起事的,便升做婕妤來理事。

那郭婕妤雖然嬌嬌柔柔,卻是個心有慧劍的,幾下子就查出了黑手,一口氣報了正宮的仇,又揪出了毒殺公孫婕妤的刁奴。隻可惜錢婉儀是觸怒蛇仙,隻得輕輕揭過不提。

那些宮內鬼魅們見了這等雷厲手段,都不再作妖,全安分起來。官家見這宮闈終於清靜,郭婕妤又立了大功,便禦筆一揮,加封婉儀。那霞光洞的妖精嫉妒得眼紅,自家卻有賊心沒賊膽,隻得鑽進官家懷裡,糯糯抱怨著。

官家摩挲著妖精的蹄子,捏了捏那粉肉,笑道:“你這癡兒,若是把你捧上架子,沒幾日就被人分屍了,那錢婉儀可不就是例子麼。這郭蘭枝手段厲害,有她這座佛鎮著,宮裡才不鬨妖”。

霞光洞的妖精眨了眨眼,問道:“錢婉儀不是觸怒蛇仙才死的麼,全身完好,哪被人分屍,九郎,你莫嚇我”。

官家看了眼懷中這癡傻妖精,暗道妖精還是傻一點的好,小性兒多也不要緊,隻要腳小水多,抱著舒服,比甚麼都強。若是那機靈心狠的,三五成群,唧唧咋咋,時不時就要謀人命;那妝菩薩的,又隻吃齋念佛,一點情趣也沒有。

那精明強乾的,明明是個女娘,卻要攬權奪勢,邀功請賞,倒襯得自己木訥了。女人麼,就應該裹好腳縮花口,等自己來采蜜就行。前日喪了的那幾個,哪個不是愛攬事逞能的。

那官家把玩著懷中的美肉,忽得轉念一想,這妖精該不會是妝得罷,在這是非場裡,能活得長的,哪個沒兩把刷子。於是心念一轉,要來試探這妖精。

隻聽那官家笑道:“那吳庶人無子腳肥,卻和蜀地的吳玠吳璘兄弟有%e4%ba%b2緣,若不是這次正宮薨了,還真是動不了她”,又說:“吳家善戰有功,在朝堂裡也伸進一手,如今後宮中也有了吳性,想想我都要怕”。

懷中那劉姓妖精聽了,問道:“官家怕甚,隻要丹詔一下,哪個不磕頭跪拜”,官家笑道:“若真是禦旨一下萬民皆順,我父兄就不會被金人擄走了”,又說:“這吳氏區區一個婉儀,竟傳出要晉封貴妃,那吳家想要挾我,十三弟便讓他家當了絕戶”。

劉婕妤怔了怔,嬌嗔道:“這等機密事,九郎怎得大喇喇告訴我”,正要混過話頭,那官家卻扳過她的身兒,直盯著她的眼睛:“心肝,那張庶人一個瘋人,連路都認不全,你知道她是怎得摸到池子裡的麼”。┆┆思┆┆兔┆┆在┆┆線┆┆閱┆┆讀┆┆

見身下的女娘僵了,身上的那人說道:“張庶人最喜紫蘭,那宮裡一徑兒都是紫蘭附子草,引得她摘了幾朵,中了毒”,又說:“那毒像火一樣在心裡燒著,她爬到池子邊去舀水喝,沒喝幾口,那毒越烈,栽在水裡死了”。

“她死得很美,比在金國受辱死的強多了。殘忍麼,她懷了孽種呢,若不是對她有過情,她早像公孫賤人那樣被囚犯們糟蹋了”。

身下的人已是冷汗涔涔,口齒戰戰,卻壓下嗓子裡的尖叫,隻聽得身上那魔鬼繼續說道:“那賤人滿嘴胡沁,說甚麼雙陽補腎,哄得國師也信了,還替她擔下名頭護著她。妝模作樣的老東西,若不是能煉幾顆丹,早賜死他了”。

“雙陽補腎,就是弄了那兔兒爺,齋戒三日再去臨幸女子。那賤人偷偷收集了她哥哥的,說是龍涎,騙紫槿殿的兩個傻子。那傻子們趁熱用玉杵弄進去,三日後臨不臨幸的,肚子裡早有了雜種”。

“我本以為他家是一雄一雌,雙雙入後宮的,沒想到那賤人原是替她那賣腚的哥哥尋男人,又想混淆龍脈。見張庶人沒了胎,就把主意打在皇後身上,事情不成就殺人滅口。那竹珺是個忠心的,替皇後報了仇”。

“那公孫賤人最後竟瘋魔了,死前還喊著她要學葉赫甚麼太後的,要詛咒滅了大楚,還說是滅在公孫家女人手裡。這瘋子也不想想,除了金朝還有蒙古,大楚哪能輪得到公孫家滅”。

“錢家那個本以為是張氏送我的開胃點心,誰知心比天高。張氏是被騙了,錢賤人後來心裡曉得,卻瞞了下來,自己懷上孽種想邀寵。以為我不知,還沾沾自喜哩,今年貢來的蟒蛇,倒是有了口福。錢尚書那等能臣,豈是她就能陷害的,可惜錢舜娘膽小逃了,不然我倒真想封個貴妃”。

見到身下之人已是驚駭得不能語,哭著求饒,那魔鬼笑道:“在這宮裡,郭蘭枝就是個受苦賣命的,你躲在她後麵,讓她幾分,還不好麼。嬌嬌,我最疼的是你,早點讓你看清,省得被人害了”。

又歎道:“你們這群人,隻有錢舜娘看得清,若是當了貴妃,省我多少事,可惜妙人兒再也尋不得了”。

那日過後,霞光殿的劉婕妤一反常態,再也不掂酸吃醋,還向郭婉儀服起軟來。眾人驚疑,卻也不是大事,也隻揭過不提。

先不談宮中各事,偏說那尚書千金錢舜娘,這日打定主意逃了出來,住在提前買下的小院裡。等風聲過後,聽得自己已被追封了傾城郡主,還風光大葬,心中苦笑。又見錢家威威赫赫,喜氣洋洋,誰還記得自己,便沉默地離開。

爹娘,你們要我進宮,可不是將我送進了閻羅殿麼。那張婉儀肚裡被種了野種,還傻傻的笑哩,若是真生了下來,豈不是那被杜鵑換子的柳鶯。等那野孩子長大,宮裡刮起腥風血雨,張婉儀還有好下場麼。

就像那柳鶯一樣,隻要被杜鵑盯上,就家破人亡了。爹娘,現在家裡這樣華耀,等過幾年,又是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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