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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這暗室昏昏暗暗,又沒有他物可以紓解,自家手腳俱軟,隻得倒在榻上磨蹭著。

正難過間,卻見暗室一側開了,有幾個衣冠楚楚,服色齊整的,正看向這邊哩。

那王嫣娘已是昏了頭腦,隻想著爽快一些,哪裡還想著甚麼,隻對著這幾位嬌呼,又起身不得,隻是哀哀叫著。

那幾位見了這白肉輕紗,頓時忘了剛剛談論的物什,全對著這白肉嘖嘖有聲起來。其中一個錦衣士子笑道:“那方侍郎真是迂腐,說甚麼民生艱難。這等草芥民女都身如白玉,豈是民生艱難養得的?”

另一個華服士子說道:“非也非也。民生雖艱,卻天道酬勤。這民女家中也是勤勞之人,才能嬌養起來。若是愚民都有神農嘗百草的大誌向,怎會餓肚子呢?幾顆野草也能烹為玉食,隻要多收集些野草,足以飽腹。愚民也隻是愚民罷了。”

有一朱衣士子說道:“周兄倒是提醒了我。前些日那香廬閣有個新菜色,叫什麼金屑玉碎的,就是野菜和野%e9%b8%a1,恁得鮮嫩,連我也想常年結廬曠野,做一隱士矣。”

錦衣士子笑道:“錢兄倒是風雅。你們觀這女娘,雙眼盈盈,嬌嬌呼喚,若是她家每日以野草為生,可真應了一句詩‘呦呦鹿鳴,食野之蘋’”。眾人聽得大笑,有位長須黃衣的湊趣道:“各位世兄,昔年賈島在鹽池院觀鹿,今日咱們也來飲飲這鹿的白雲泉如何?”

眾人見這老舉人垂涎這鮮肉,又見這女娘浪得緊,恐是夾了羊腸的。那錦衣士子笑道:“王建有句‘鶴遣院中童子養,鹿憑山下老人看’,看來今日這鹿是歸你這山下老人了,我等也隻能吃吃鶴肉,等你享用完鹿再回罷”,便按下了“肴”字按鈕,要添道鶴肉來。

那老舉人見這幾位衙內不用這女娘,將這塊肥肉漏了出來,樂得甚麼似的。又假惺惺推%e8%84%b1幾句,便拉了簾子,要行那事。那朱衣士子淘氣,叫了聲:“那鹿肉甚嫩,彆一口吞下肚去,須得緩緩品嘗哩”,眾人正笑鬨間,卻聽得暗室裡撲通一聲,那老舉人竟然慘叫起來。

☆、第28章 雲州丹頂鶴

話說那幾位衙內正要吃鶴肉,卻聽得暗室裡老舉人慘叫幾聲。

那朱衣士子本就是個愛生事的主兒,聽得不對,要去看看。卻被一個青衣的攔住,替他走進暗室。沒一會兒,卻又笑著出來,說道:“本以為是馬上風,誰知這老兒竟是爽得叫喚,現在還在那女娘身上顛當哩”。

眾人聽得都笑,還有說老當益壯的,一會兒那鶴肉上來,噴香無比。

眾人正要下箸,卻被那錦衣士子攔了,隻聽那士子笑道:“諸位,前些日我得了一個玩意兒,受用後昏昏然如登仙境,比那阿芙蓉都要舒服,卻又沒個癮頭。這等好物,若不是太過罕見貴重,連官家都要求貢哩”。

席中一靛衣漢子嚷道:“先前見你們說什麼鹿不鹿,本就沒趣,直接入他娘的就得了,還拽什麼酸文。現在又說什麼玩意兒,那東西真好,官家豈能不讓進貢?你這都是些唬人的話頭”。

眾人見這漢子說話粗魯,隻因他族姐是宮內吳婉儀,有傳聞要升貴妃的,也都陪著笑揭過去。

那漢子平日就自詡國舅,和這群文官衙內們不和,今日若不是父祖囑咐,才不與這文酸們飲酒。那鹿不鹿的酸話,忍忍就過,誰知這穿錦衣的小子竟抖了起來,還吹有那賽過貢品的玩意,將自己當傻子耍,真是欺人太甚。

這吳國舅內裡不爽,本要再說幾句,卻被那周太尉家的華服衙內攔了,勸道:“吳兄,官家雖是寰宇第一人,卻也是內修文德,外憐百姓的聖人。譬如那宣和年間的花石綱,燒了多少錢鈔,連累得山東梁山都起了匪寇,因而如今聖人不再尋求奢靡貢品矣”。

吳國舅聽得這周家的隻會酸諏,心裡冷笑。這群文弱酸腐,拿根草都能諏成靈芝,哪有自家坦蕩實誠。自家姐姐那裡多少金貴東西,哪是這些文酸們見過的,還在自己麵前吹,真是那個什麼門前甩大斧子。

那朱衣的士子是五代十國間,吳越國王錢俶的後人,如今雖然沒了王位,也沒有柴家的丹書鐵券,卻審時度勢,全族科舉做官。錢官人見這吳家小子麵上不悅,曉得這蠢人還不心服,便向那錦衣的趙兄對了下眼,要給這吳家草莽開開眼界。

隻見那錦衣的趙官人卻笑道:“我知道吳兄家資敵國,這等小物是入不了眼的。今日沒帶那玩意,身上恰巧有另一物。此物卻是從鶴身上來的,享用後即可福祿俱享,修成正果”。

那吳國舅聽得,越發不信,心想那玉虛子國師都沒這等寶貝,你一個閒散士子哪裡得來這個。又見那趙官人拿出一個白玉神仙瓶,倒出幾滴絳紅仙露,滴在鶴肉上。

眾人見了這番動作,俱是不解。又聽得那趙官人說道:“此是雲州丹頂血,十鶴熬一滴,若是與凡人吃,肚腹全裂,就是那玉虛子國師,也是三滴就絕”。聽得眾人悚然,又喚來伴隨尋來條黃狗,嘴裡滴了一滴,那狗登時口吐白沫,被人拎出去了。

眾人見這藥甚毒,卻又聽那趙官人笑道:“這狗與人不同,若凡人吃了這藥,死得慢些,卻要受儘苦楚,七竅流血”,話沒說完,就被吳國舅打岔:“人都死了,那先前你說的甚麼福祿,不都是騙人的麼”。

趙官人道:“那不是凡人麼,想我趙家建國,本就不同凡種,隻有龍子鳳孫享用了,才得效果哩”。那吳國舅不信,登時砸下一萬兩,要趙官人先試試。眾人見兩人賭上了命,都紛紛勸說,那吳國舅卻是不撤銀,隻一勁兒催促著趙官人。

那趙官人微微一笑,將那塊染血鶴肉吃下,眾人攔截不及,眼睜睜見他吞了下去,都忙忙叫了起來。誰知那趙官人按下“人”字按鈕,叫來丫鬟淨手勻麵,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眾人見得驚奇,都圍著他發問。誰知那趙官人隻是笑而不語,又點了柱香。眾人都不解他意思,隻能一隻眼盯著香,一隻眼盯著那趙官。

誰知那香還沒燃儘,樓下卻嚷嚷起來,不一會兒,築雲樓東家錢五爺笑容滿麵地來到雅間,說是樓下有宮內黃門給趙官人宣旨,請趙官人快快收拾了下樓來。

眾人大驚,卻見那趙官人神赳赳,氣昂昂,領了那禦旨,卻是授官安慶軍承宣使,已是正四品大員。又有那金印寶帶,甚是貴氣。

等送走黃門後,眾人全都心服,那吳國舅甚至磕頭賠罪,求一滴仙露用用。趙官人隻是笑笑,拿了那賭資,又會了整個席麵上六個人的賬,恁得慷慨大方。

那些文官衙內看得眼熱,好話說儘,吳國舅直接賴在趙官人的大%e8%85%bf下不起,都撬不開趙官人的嘴,隻眼看著他穿了新官袍,洋洋得意地走了。

餘下眾人麵麵相覷,各自心中不平。周衙內罵道:“本以為是結義兄弟,誰知有了好處也不分上一分”,錢官人也說:“甚麼龍子鳳孫,騙誰哩,我家幾百年前也是國王呢,那趙官隻怕我們搶了他的仙露”。

那吳國舅十分後悔,心想怪不得姐姐罵自己沒本事,看看那小趙子,幾下就弄來一個官,自己求姐姐快半年,連個信兒都沒有。又暗恨自家氣性大,早知那仙露這麼厲害,那些鹿不鹿的酸話聽個三天三夜都願意。又長籲短歎,連酒都沒心思喝了。

這三人心裡氣悶,不一會就散了,誰還去顧那暗室裡的老舉人,本就是一個幫閒的,能白吃一嘴子鮮肉就不錯了。

話說那築雲樓的東家錢五,這日見黃門宣旨引來半城人圍觀,帶得生意火爆起來,心中十分歡喜。正摟了第八個小妾混甜一覺,卻被幾耳刮子扇醒,鎖上刑具,即刻拉走。

錢五驚慌失措,又叫家人拿來金銀賄賂。那捕頭呂大胡連眼皮都不抬,說道:“錢官人,你家犯了大事,我拿了孝敬就沒了這活計,還是省省罷”,也不顧周圍錢家妻妾哭鬨,押著錢五就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錢五心內惶惶,卻見路上的閒漢愚婦越聚越多,都對著自己指指點點。又過了一條街,卻見好幾排婆子女娘,全往自己身上潑物什。誰知都是些穢物,腥臭難聞,那呂大胡也叫苦連天,忙忙驅趕婦人們,卻被幾個婦人遷怒,撕打成一團。

等到了府衙,那錢五已蓬頭垢麵,和乞丐無異,呂大胡也浸了一身臟汙,一疊聲抱怨。馮府尊見了這等狼狽樣,曉得錢五私德不修,惹怒街坊。

那府尊還沒開口,錢五便先叫起屈來,說是無緣無故被銬來,還被如此羞辱。馮府尊聽得冷笑,叫謝師爺給錢五讀一下狀紙。那謝師爺老大不願意,離著那臭氣熏天的錢五遠遠地,摒著氣讀完。

圍觀閒漢聽得是周太尉,錢侍講狀告錢五,昨日傍晚毒殺兩府子嗣。舉人周彤,錢沅,俱中毒身亡。有寧波舉人白鞠,被發現猝死築雲樓,其孫白芹狀告錢五,在酒內混入幻藥,致使身亡。又有吳國舅家狀告錢五,投毒於鶴肉,雖催吐及時,卻已癡傻。

錢五聽得這樁樁大罪,大叫冤枉。卻不能解釋自己%e4%ba%b2自養的黃狗,怎得口中含毒,導致吃了狗肉的周彤,錢沅,沒過夜便口吐鮮血,等請來郎中,已是救不回來了。

又不能解釋那最後帶走殘餘鵝肉的吳國舅,在馬車裡大吃大嚼時,忽然被骨頭噎住,等吐出骨頭,卻麵目青紫,跌倒不起。

伴隨小廝們唬得大哭,還是車夫趕到最近的醫館,驗出是中毒,等催吐後,人卻癱傻,連水火都排在身上,也不嫌汙穢。

最後的那個白家老舉人,半夜才被發現躺在築雲樓灶下雜物邊。隻是麵目猙獰,已經僵硬了。仵作驗得是馬上風導致的猝死,那白家子孫聽得不甚光彩,便偷偷塞了銀兩,才改成幻藥奪人命。

府尊見這凶徒還在狡辯,頓時摔下刑令,打起殺威棍來。誰知這錢五身子弱,還沒挨夠數就喪了命。

圍觀閒漢們歎息道,沒想到這錢五官人,竟是個喪心病狂的。那國舅太尉,是招惹得起的嗎。又有一群女娘婆子,見那錢五斃命,全都拍手叫好。

有個嘴碎的閒漢,說了句:“你們婦人家恨這錢五,是欠了行戶的脂粉錢麼”,頓時被一群婦人亂罵,灰溜溜逃走。

見這醃臢凶犯死了,府衙人人鬆氣,那捕頭呂大胡已是洗漱換衣回來,直對著行刑公人楊赤眼抱怨錢五。那楊赤眼漫不經心地應著,摁了摁懷中剛剛得到的金銀,又叫人把這醃臢屍首拖走。

謝師爺見退了堂,點起幾隊人去封那築雲樓。那些公差在築雲樓裡正鬨騰時,卻不知對麵小閣樓裡,正有兩人望著這邊。

隻聽那錦衣的趙官人笑道:“心肝兒,瞧我多看重你,那些平日裡陷害過你的,全被我折騰了,以後再也沒人擋著你眼”。

另一個衣衫不整的人被他頂在窗前,細細作弄,又聽那趙官人說道:“你那叫什麼小九的街坊,也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