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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額娘請起——

好在有四爺耳提麵命,年嬌正襟危坐到了最後,蘇氏還來不及欣慰,接著被請到了一旁的側殿裡。

翊坤宮唯有年嬌一人入住,內務府修繕的時候,不論大小殿宇都布置成了華麗亮堂的模樣,蘇氏一瞧,眼睛差點都看了花。

大嫂齊佳氏、二嫂覺羅氏先後被請入內,坐在了蘇氏下首,心裡對貴妃的受寵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譬如修繕這事,修什麼,怎麼修,若是沒有皇上批示,內務府哪敢自作主張?

她們對視一眼,按捺住欣喜,安靜喝起茶來。

等最後一波命婦出宮,已是臨近晌午,遠遠聽見年嬌清脆的嗓音:“額娘,嫂嫂——”

蘇氏心砰砰砰地跳,嘩啦一下站了起來。

我的天爺,這是宮裡不是家裡,堂堂貴妃怎麼還撒嬌呢?!

年大嫂和年二嫂同樣有些慌,轉眼一看,秋嬤嬤沉穩如常,宮人調教得如同沒聽見似的,奉完茶水,便嘩啦啦退了下去。

蘇氏:“……”

她隱約察覺到一個不妙的事實,再這樣下去,她閨女真不會被萬歲寵壞?

年嬌不知道%e4%ba%b2娘的憂愁,她換下沉甸甸的朝服,站在逆光的殿門口,朝她們抿%e5%94%87笑,一邊嘴裡抱怨:“今天起得早了,又餓又困,幸好中途墊了些點心。”

貴主兒%e4%ba%b2近她們,她們卻不能不懂禮數,覺羅氏堅持行完禮,這才笑道:“今兒難得的大日子,家裡上上下下都歡喜壞了。累也是難免,娘娘午後得睡一覺,才能找補回來。”

蘇氏點頭,見四周無人,這才拉著年嬌上下打量。

秋狩時的驚魂,齊佳氏至今牢記,她想說娘娘這是瘦了,話到嘴邊,難免變得違心:“……”

怎麼瞧著還長了肉?

年嬌小小聲說:“皇上對我很好。”

這話聽得蘇氏點了頭,不等她抒發憂愁,年嬌又說:“我待皇上也超級好。”

於是蘇氏的勸說咽到了肚子裡,說句大不敬的,指不定皇上就愛她閨女這份自信呢。

今時不同以往,年家一躍成了外戚,往日那些敞亮話,也得挑著時機講。嬌嬌初封便是獨一份的貴妃,單憑這點,誰敢慢待?

那些朝堂上的事,若是翊坤宮誕下皇子、以致日後爭儲的事,都不必嬌嬌去煩心,便是皇上恩寵淡了,還有她的阿瑪哥哥在,總能護著嬌嬌一世榮華。

敘完一大通家常,顧及晚上的冊封宴,年希堯、年羹堯他們也要參加,年嬌乾脆留了膳,叫人給額娘嫂嫂收拾好休憩的地方。

覺羅氏瞅到空隙,連忙小聲和年嬌道:“我們爺有話與貴妃說……”

年嬌嚴肅起來:“我也有話與二哥說。”

年羹堯的話無非是一些關懷,問她在宮中好不好,年嬌老實答了,緊接著壓低聲音,鄭重地請二嫂幫忙傳達:“二哥,你出師了。”

覺羅氏:“……”

年嬌覺得出師這詞不是虛言,年羹堯跪著凱旋這件事,讓她呆了半晌,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二哥活成了比她更謙恭,更謹慎的模樣,貴妃娘娘心口的大石落地,欣慰的同時,還有些想哭。

覺羅氏:“……”

她恍惚道:“是,好的。”

等到半下午,蘇培盛領人從養心殿過來,帶著一盤子賞賜,見到蘇氏便一迭聲說:“皇上%e4%ba%b2挑了這柄玉如意,給老夫人拿回府用。”

蘇氏當即謝恩,蘇培盛忙攙扶她起來:“皇上特意囑咐,老夫人不必多禮!傍晚乾清宮賜宴,您就坐在貴主兒的身邊,母女倆好多說說話。”

皇上對貴妃可真是……

蘇氏在心裡感念聖恩浩蕩,半個時辰後,四爺過來了。

遠遠聽見年嬌的聲音,隨意中帶著困倦:“皇上剛看完折子?”

男人“嗯”了聲,冷峻的嗓音低沉,蘇氏豎起耳朵,竟是感到一絲牙酸。

上了年紀的人,唉,聽不得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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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晚膳時分。比起為將士賜宴的隆重,冊封宴更像是家宴,不僅年老夫人蘇氏坐在貴妃身旁,年家的男丁亦是一個不落,包括年嬌許久未見的二哥。

皇上待年家是真%e4%ba%b2厚,入席之前,詢問忠成侯傷養得如何,還關懷了年老大人的牙口。年遐齡的高興自不必提,皇後看著年希堯年羹堯兩兄弟,暗暗歎了一口氣。

她想到了不成器的五格夫妻倆,至於齊妃,連嫉妒的勁兒都沒有了。

年氏和年家這叫互相扶持,至於她的娘家,嗬嗬。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沾他們的光?

想到這裡,齊妃用越發殷切的眼神望著三阿哥弘時,弘時打了個寒顫:“……”

不會是昨天上課走神的事被發現了吧?

年羹堯盤算著他的話,想必妻子都已和妹妹傳達。酒過三巡,覺羅氏悄悄湊到他耳旁:“爺,貴主子叫我傳句話,說爺你出師了。”

年羹堯一口酒差點沒嗆出來,他曬黑許多的臉變幻莫測,最終若無其事地點了點。

四爺不清楚他器重的將軍差點內傷,他的麵容雖與往常一樣,卻能讓左右都瞧出他的高興。

皇後甩開五格的事,舉杯同樣笑意%e5%90%9f%e5%90%9f。

年嬌與年老夫人頭挨著頭——可以說是年嬌單方麵挨著,但後妃齊刷刷地都裝沒看見,任由貴妃與她額娘說悄悄話。

這麼長時間,她們全都看出來了。寧貴人和海常在的血淚教訓更是給了她們重重一擊,誰叫年貴妃不僅有皇上的寵愛,還有皇後的包庇,若是不識好歹地去招惹,豈不是%e9%b8%a1蛋碰石頭,嫌命長!

絲毫不知自己成了關係戶和硬石頭的年嬌,從蘇氏嘴中聽到了一個關鍵詞,選秀。

“還是你阿瑪與我說的。”蘇氏道,“禮部折子遞了上去,好似還沒個回音。”

這件事與大公主挑駙馬一樣不是秘密,故而蘇氏敢同閨女透露,反正早晚都得知曉。大選原是三年一屆,雖說新皇登基,但太上皇還健在,守孝自然是無稽之談,既如此,代表大清傳統的選秀還是要操辦起來。

明年便是雍正元年,照禮部那群人來說,也當開門紅不是?

蘇氏眼睜睜看著年嬌的笑容,“呱唧”一下掉了。

然後皺著眉想了半天,不高興地同她道:“等等我問皇上好了。”

蘇氏:“……額娘不是這個意思。”

等到宴席結束,為消食步行回到翊坤宮的時候,四爺才發現年嬌有些許不對勁,他側過頭,不動聲色望了蘇培盛一眼。

蘇培盛有些慌,他實在不知貴妃娘娘這是怎麼了,思來想去,今天的冊封禮很圓滿,冊封宴也很完美!

蘇培盛小幅度搖了搖頭,四爺便喚:“嬌嬌。”

年嬌抬起頭,用一種望負心漢的眼神望著他,語氣試探:“聽說皇上要選秀?”

四爺:“……”

他沉%e5%90%9f一瞬,思索回複禮部的批語,不等年嬌哼出聲,四爺答道:“國庫空虛,不夠銀兩操辦。”

年嬌愣住了。

蘇培盛也愣住了,顯然沒料到這個結尾,四爺頓了下,又道:“若要拖延,卻又耽誤宗室、民間嫁娶……”

畢竟旗人規矩在這裡,如果不選秀,適齡的姑娘就成老姑娘了。

四爺簡單地同年嬌一說,年嬌便憂心忡忡起來。

原來選秀關乎的不僅僅是皇家,貴妃娘娘糾結得不得了,半晌,小聲地同帝王道:“不如納進後宮的那幾個姑娘,我包圓了。臣……臣妾獻十五萬兩,包她們不進宮!”

四爺:“…………”

四爺一針見血:“其中十萬是誰的錢?”

年嬌臉紅了,在宮燈的映照下,淺淺淡淡,美不勝收。

蘇培盛站在原地如石化般,為貴妃聰明的頭腦感到折服,隨即聽皇上嗓音低沉下去,冷冷地開口道:

“朕準了。”

年嬌心提了起來,哪裡還有半點不高興,她急忙伸出手,與男人十指相扣,整個人都要粘到他的身上,動作滿是討好。□思□兔□在□線□閱□讀□

紅潤的%e5%94%87瓣一張一合,不知道念著什麼,如同滾蜜似的甜。

蘇培盛餘光瞥見四爺露出了一抹笑。

笑容轉瞬即逝,很快板得死死的,下頜線越發繃緊,年嬌一看,緊張地紅著臉道:“今天晚上……讓你……”

往日他要那般,她都不肯讓!

提心吊膽了半天,終於聽到一個“嗯”,年嬌大鬆了一口氣。四爺垂頭看著他設計的花鈿,慢慢挑起了眉梢。

後宮原本就不準備進人。不僅回本還賺了五萬兩,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得空的時候,不如多畫幾幅首飾圖。

四爺淡淡地想,還要堵住蘇培盛的嘴。

第74章

年嬌心疼地捧出小匣子,把十五萬兩放在一邊,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不過這是必要的花費,她可是要包下新晉後妃的女人,小花妖安慰半天才把自己安慰好了,顫巍巍坐在了繡墩上。

……還是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天光大亮,四爺早早地去上朝了,年嬌一邊梳妝,一邊聽問春問夏清點賀禮。冗長的禮單聽得人精神起來,秋嬤嬤笑眯眯在一旁道:“離娘娘的生辰也不遠了,到時同樣有的熱鬨。”

問夏笑道:“可不是?可彆庫房都塞不下了!”

年嬌的心疼勁兒忽然去了大半,盤算著叫皇上送她二十萬兩當生辰禮物可不可行。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掌事大太監冬喜在外邊稟報:“娘娘,齊妃派人過來,邀娘娘一道去長春宮。”

年嬌:“長春宮?”

冬喜說:“許是為了額駙的事。”

如今看來,額駙的人選十有八九就是皇後的娘家侄兒,那位被皇上誇過“名字好”的海青海二爺了。他心底猜測,難不成要讓貴主子也掌掌眼?

出乎人意料,貴妃對大公主的婚事還挺上心,齊妃相邀,年嬌便高高興興地出了門。她特意選了件碧桃色的漢式衣裳,步搖零落,襯得臉頰越發鮮豔欲滴。

半道上,兩座轎輦迎頭碰見,齊妃心裡直嘀咕,這小妖精是越來越會打扮了!

年嬌抿%e5%94%87朝她笑:“李姐姐找我何事?”

齊妃也不隱瞞,幽幽說道:“布爾和玳不知怎的,很是信任她貴額娘……恰好烏拉那拉家的二爺今兒進宮,我便想著找貴妃一塊瞧瞧。”

年嬌:“……”

她怎麼覺得李姐姐是不信任她的眼光。

年嬌哼了聲,雖說找額駙不能輕率,她卻覺得不管是皇後還是齊妃,都擔心太過了。

大公主是四爺唯一的女兒,若是這個不成了,不還有十個八個備用的?

正經的額駙隻要臉好,專一,能逗公主笑,選哪個不是選。

她把自己的觀念一股腦地灌輸給齊妃,齊妃聽完恍惚了。

好像有哪裡不對,又好像哪裡都對。

半晌回過神,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