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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是如何得寵的,她如何會日日傍晚守在禦花園,意圖博得一二憐惜?

以為今天是撞了大運,沒想到貴妃也在,還多了個白衣女鬼的名號……

嚇壞了的貼身婢女使勁搖頭,海常在眼淚又下來了:“她好狠毒的心!”

前腳回到鐘粹宮,後腳,皇後的訓誡於翌日下達。

也不知蘇培盛在皇後跟前說了什麼,“海常在窺伺聖蹤,抄寫佛經二十卷”的新聞,霎那間傳遍了六宮。

主位順嬪管束不利,同樣抄寫佛經五卷,即日開始執行。

接到訓誡,順嬪麵色鐵青。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她是有提攜海常在的想法,叫皇上能多多到鐘粹宮來,同她說起良妃的事例,實則是為了增添海常在的信心。

誰知道海常在竟是蠢到不管不顧地去了禦花園,還同貴妃撞上了。

落到如此下場,海常在非但不自省,反而恨上了她,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自入了宮,她便事事不順,這個“順”字的封號,到底給她帶來了什麼?

想到海常在仇視的目光,耳邊傳來“裕貴人前來拜訪”的通報,順嬪搖搖欲墜,在宮人驚恐的視線裡,身軀一軟——

順嬪病倒了。

.

順嬪的病,一點都不耽誤冊封禮的進行。

月初是貴妃的冊封大典,在翊坤宮眾人的再三盼望下,終於姍姍來遲。

秋天已過,冬日的氣息越發濃重,一大早,年嬌就被秋嬤嬤從被窩挖了出來。年嬌抖了抖,下一秒,懷裡塞了一個暖爐,她連忙抱緊,慢吞吞地睜開眼睛。

年嬌左右張望了番:“皇上呢?”

問春壓低聲音:“皇上早朝去了,吩咐奴婢們喚您早起。”

今兒是不容錯過的大日子,年嬌想起四爺的囑咐,努力驅散困意,任由問春給她上妝。

內務府早就備齊了貴妃品秩的服飾,用的都是最好的針線,由最好的繡娘仔細製成。他們不敢怠慢翊坤宮,都快把問春她們當祖宗伺候,用不著去催,昨兒一早,便緊趕慢趕地送了過來。

秋嬤嬤抱起朝袍,輕輕一抖開,耀眼的金黃霎那間充斥了整個寢殿。朝袍的精美與繁複,是年嬌從未見過的,她強忍住雀躍,矜持地伸手摸了摸。

還來不及表達喜歡,問夏從一旁的托盤取來朝冠、朝珠與佩飾,笑%e5%90%9f%e5%90%9f地朝她走來。

年嬌頭頂一沉,緊接著,身上又是一重:“……”

若不是有秋嬤嬤攙扶,她的花盆底都要站不穩了。

秋嬤嬤連忙安慰:“不過半日光景,很快就能換下,娘娘可要堅持住。”

年嬌一聽,勉強接受了半日的說辭,眼眸亮晶晶道:“好。”

……

兩刻鐘後,貴妃扶著宮人的手,從寢臥走了出來。

正殿等候的內務府總管,還有數名禮儀太監愣神許久,不止一個屏住了呼吸——

世人都知從前的年側福晉、如今的年貴妃美,卻大多是人雲亦雲,真正見過的不過寥寥。

天生就是富貴窩養大的美人,而今被帝王捧在手心,半點委屈都不曾受,如今看來,何止一個“美”可以形容。

金黃壓不住她的嬌色,渾身上下華貴到不可逼視,那雙漂亮眉眼清澈得如同珍寶,與東珠一樣熠熠生輝。

內務府總管好半晌回過神,朝她行禮:“臣等見過貴妃。恭請貴妃娘娘移步乾清門,受接貴妃冊寶——”

年嬌學著四爺的模樣,威嚴地點了點頭。

即便照著模仿,多出的幾分嬌憨,是怎麼也免不了的,隻是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放肆地直視貴妃的麵容。

乾清門前,正使保和殿大學士、副使內閣學士,已然奉旨持節,站在寬闊的台地上。

年嬌鬢發微微出了汗,依舊保持威嚴的模樣,莊重跪了下來。

大學士展開聖旨,沉聲念道:“谘爾年氏,鐘出名門,秉德恭和……”

比上回更為正式、更為冗長的一頓誇,終於,長長的聖旨宣讀完畢,副使捧出冊寶,端到年嬌跟前。

“恭喜貴妃娘娘。”

正使將聖旨在托盤上,捋了捋長須,就此,冊封大典完成了一半。

等貴妃起身,這禮就算真正落成,眼見儀式順利地到了最後,他們原本淡定的神色,在皇帝到來的那一刻破了功。

見明黃色的身影由遠及近,內閣學士差些揪斷了一根胡須。

若沒料錯的話,皇上這是剛下早朝?

大學士倒是很沉穩,朝四爺行了個禮:“皇上,臣等告退了。”

四爺微微一笑,敘說幾句慰問之言,便讓蘇培盛護送幾位大人出宮。

轉過身,他朝盛裝打扮的貴妃伸出手:“累不累?”

年嬌嘴巴抿出一個窩,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冊寶。

沒手,牽不上。

不等她露出委屈的神色,四爺俯身接過,把冊寶遞給秋嬤嬤,繼而不動聲色,把年嬌拉了起來。

一雙手都被男人握住,握得滿滿當當,年嬌這才高興,小聲地和他說:“累。”

“現下回翊坤宮接受參拜,冊封便結束了。”四爺知道朝袍不輕的重量,對年嬌想必是個負擔,讓她把大部分力卸在自己身上,慢慢牽著她往回走。

遠遠望見翊坤宮的雕梁,他笑了下,冷峻的麵容略微柔和:“朕就不陪了。”

又問:“嬌嬌緊不緊張?”

年嬌反駁:“怎麼會緊張。”

一想到能坐下來,她就等不及了,朝四爺彎起眉眼,軟軟地說道:“皇上快去批折子,批好了早點來翊坤宮。”

四爺眉峰微動,“嗯”了一聲。

禦前太監眼尖地發現,萬歲轉身的時候,分明是帶著笑的。

另一邊,貴妃娘娘被簇擁著回到翊坤宮,內外命婦掐著時辰,陸陸續續地來了個齊全。

內命婦由鐵帽子%e4%ba%b2王福晉領頭,大公主布爾和玳也在其中,除卻從前熟識的九福晉、十三福晉,年嬌大多都是認個臉熟。

顯然,當下也不是拉家常的時機,正殿氣氛一片肅穆,連帶著年嬌繼續模仿四爺,正襟危坐,極為唬人。

命婦們分成幾波,逐列入殿拜見貴妃。她們聽見冬喜高昂的聲音:“拜——”

她們恭敬下拜。

“起——”

她們齊齊起身。

輪到承恩公夫人,也就是皇後的%e4%ba%b2弟媳赫舍裡氏的時候,赫舍裡氏大著膽子,往高處看了一眼。

隻一眼,她就低下了頭,頗為恍惚地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長春宮的大宮女已然候在牆根下,見到她福身道:“夫人安好。昨兒您遞了牌子進宮,皇後娘娘便一直念著,當下派奴婢前來候著您。”

赫舍裡氏連忙道:“臣婦怎敢勞動娘娘費心?”

說罷,連忙抬腳跟了上去,隻是一路上,都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大宮女看在眼裡,麵上不動聲色,笑著和承恩公夫人說起皇後的起居。

到了長春宮,赫舍裡氏見到皇後的第一眼,眼眶便紅了紅。

皇後也是感慨萬千,吩咐方嬤嬤道:“快賜座。”

姑嫂倆敘了半天的話,赫舍裡氏小心細品,發現皇後話間對娘家依舊%e4%ba%b2近,這才用帕子擦擦眼睛,坐在了繡墩上。

他們家姑奶奶當上一國之母了,這可真是苦儘甘來!

隻是,隻是……

她傾過身,提起了翊坤宮的盛況:“您是不知道,那位的排場有多大……”

皇後的笑容淡了淡。

赫舍裡氏心下一鬆,是了,憑姑奶奶的聰慧,不會察覺不到年氏的威脅。想必是顧及對方的聖眷,不好出手對付,麵上便顯出幾分同仇敵愾的排斥來。

“那樣一副容貌,又得了皇上的喜歡,若是誕下皇嗣,還不知要得意到什麼地步。”赫舍裡氏擰眉道,“老爺和我,都極為擔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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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承恩公夫人絲毫沒有發現,一旁的方嬤嬤欲言又止,大宮女同樣低下了頭,長春宮的氣氛,霎那間詭異了起來。

皇後淡淡地“哦”了聲:“五格是如何擔憂本宮的?”

赫舍裡氏心下一喜,趁熱打鐵道:“老爺雖沒有多少實權,卻是願意為娘娘奔走,朝堂上與勳貴聯手,打壓年家的氣焰!老爺說了,娘娘隻需一聲吩咐……”

她的話音漸漸弱了下去,隻因皇後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到最後已然鐵青。

皇後忽然打斷了她:“承恩公府,是要同皇上對著乾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在年羹堯立下如此大功,卻依舊不驕不躁,叫所有謠言不攻自破的時候,她的娘家居然想做這個出頭鳥。

這已經不是一個蠢字可以形容。

赫舍裡氏整個人愕然了起來,便聽皇後厲聲訓斥:“愚蠢!”

赫舍裡氏嚇得立馬跪在了地上,不住伏首:“主子娘娘息怒,主子娘娘息怒……”

息怒?

皇後心頭說不清的失望,原本想和承恩公夫人商議的尚公主的事,如今也說不出口了。

她對麵色蒼白的赫舍裡氏道:“貴妃與本宮是盟友,叫五格死了這份心,平日也少和那些勳貴來往,否則就是跟本宮過不去。”

繼而冷冷道:“還望弟妹能幫我傳達。”

……

盟友……

赫舍裡氏失了魂似的出宮,滿心滿眼都是“盟友”二字,到了府邸,頭重腳輕地坐了下來。

片刻想起她還沒和娘娘提海青尚公主的意願,懊悔之餘,臉色更加蒼白了。

等五格興衝衝地詢問,她一迭聲地道:“怎麼辦?我搞砸了!”

“什麼搞砸?”五格麵色變了,“莫不是主子娘娘她……”

赫舍裡氏將長春宮的對話一說,五格深吸了口氣,接著在屋內來回走動。

望向麵前的妻子,想罵罵不出來,好懸憋出一句:“聽娘娘的。”

“可年貴妃——”

“你老爺我還沒這個膽子和%e4%ba%b2姐作對!”五格跳腳,“長春宮與翊坤宮是盟友,你聽清楚了沒?!”

赫舍裡氏捏緊帕子不說話了。

五格即便心底依舊對“盟友”二字有成見,卻是萬萬不敢違逆皇後,如今他們烏拉那拉家真正的靠山。他狠瞪著妻子:“皇上前日剛召我去禦前,透了些口風。還想不想尚公主了?”

這話可戳到赫舍裡氏的軟肋了。

她擦了擦眼角,半晌猶豫著說:“……主子娘娘好似沒這個意思。”

“不可能。”五格一口咬定,定是這婆娘口無遮攔惹怒了姐姐,皇上都默認的事,還能有什麼變數?

改日帶海青去長春宮拜見,主子娘娘一定能消氣!

.

翊坤宮。

命婦拜見仍在繼續,一輪輪過去,年嬌很快見到了額娘與兩位嫂嫂。

禮不可廢,先論國再論家,蘇氏心裡驕傲她的寶貝閨女可真威風,一邊提心吊膽,生怕年嬌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當場